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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的动作定住,目光失焦。

 程黎拉拉他的衣袖,他眼角的润教她心慌。

 “怎样了?发生什么事情?”字迹潦草,她了手脚,是他的表情让她太心焦。

 他把报纸递给程黎,触目的中法文启事,和晁宁的放大照片,扰程黎心律。

 寻人启事--

 晁宁哥哥,颜伯伯中风住院,性命垂危,盼你见报速速回国相见

 宇文袖乔

 他不知道这个启事刊登多久,不知道她在多少国家报纸上头寻他,但晁宁相信,若非事出紧急,袖乔不会出此下策,找他回家。

 “我必须回去。”他说。

 程黎点头。

 “也许不会再回来。”

 案亲生病,他再逃脱不了自己的责任与命运,接手家族事业是必定。

 “达文西”成了不能实现的梦想,西装革履将是他未来形象,不过,没关系,他身边有一个女人,爱他比爱自己更深。

 程黎点头,不管他在哪里,她的身、她的心,同行。紧握他的大手,不介意上面的油彩脏污,他是她的天、她的世界。

 就这样,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好行装,买下机票,别过老房东,一起坐进机舱。十六个小时,他没合眼,她的心情不安稳。

 她知道,第六感是种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但隐隐约约地,她觉得这是他们的最后一程。

 为什么?这种预感没有道理呀!

 他给的地址电话,她复写过十几张,从皮夹到包包,从书本到口袋,她收过一张又一张,她甚至把资料记在脑海中央,确定不管发生仟何事情,她都会找到他,绝不再度让他自生命中失去讯息。

 可是…无缘由的害怕让她恐慌,是她太缺乏安全感,还是未来不在把握中?不知道、不知道,愁着眉,她眼瞳问的忧郁更深、更浓。

 晁宁和程黎一样烦,但无关乎第六感。

 他想的是如何与病上的父亲谈判,他知道颜家和宇文家的企业合并,一直是两家长辈的心愿,知道他和袖乔的婚礼,从袖乔满十八岁那年,字文妈妈和母亲就计画举行。

 若情况正常,他有权自私任,用事业当筹码,换得程黎在身旁,现在…他想,自己必须花时间,取得父母亲的同意,才让程黎出现。

 “很抱歉,我不能带你回去。”他说。

 她该怎么接话?说,没关系,反正我们的爱情在蒙马特开始,在巴黎结束,是很正常的情形。

 不对、不对,个是这样子,他没说过结束,他给了她电话住址,他们不想断,也不会断。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放不开你。”

 拉起她的手,纤细的中指上面圈着一枚小小的白金戒指,在机场的免税商店买的。

 两人掏出全身上下所有钞票,买下这对戒指,还拉了两个过路旅客,为他们的爱情做见证。够不够疯狂?

 “我知道你有事情,必须先处理。”她试着懂事体贴,将恐慌下,尽管这种体贴,很伤身。

 “是的,我有事情必须先处理,我不能向你保证,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把你带到我父母亲面前,但是别忘记,你是我的子,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句话代表…他父母亲没办法接受哑巴媳妇?

 是这个意思吗?她很少为自己的不言语感到自卑,但此时…酸楚在心间。假设他得在爱情和父母之间选择,她该残忍他作决定吗?

 算了算了,不想不猜,她不要在最后的短暂相处,和他不愉快。

 哀抚指间戒指,十指握,她把他的手拉到边,轻吻。

 “我是你的子,这件事,我不忘记。”她字字真心。

 “知不知道,子是种受限制身分?”他转换话题,

 “是吗?到目前为止,我仍感觉悠游自得,”她把纸张摊到他眼前。

 “那是你尚未进入这个新身分。你若真正进入,会发现,子是种相当辛苦的行业。”他语带恐吓。

 “请举例说明?”

 “例如,从今而后,不管你在马路边看到再帅的男人,都要切记,不可动心。即使有男人为你细心殷勤,你都不准对他心怀好意,还有,对丈大温柔,是你最该做的事情。”

 他本不晓得自己沙文兼猪头,这一刻,他知道面对一个深爱的女子,沙文是必要配备。

 “听起来有点麻烦。”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来不及了,戴上我的戒指,再麻烦你都必需忍辱负重。”

 “如果我太累呢?”

 “我帮你撑起疲累背,况且,负责任的女人有权享受利益。”

 “什么权益会让女人对子这个身分,心甘情愿?”

 “你将拥有一个专心爱你的男人,他把你放在心脏正中间,除非他的心脏不再运转,否则每个跳动,他都会对你产生新的爱恋。”

 “所有男人都专心疼爱自己的子吗?”她怀疑,在这个不确定的年代,婚姻不再像若干世代前那般笃定。

 “我不是别的男人,不敢确定天下男人心,至于你…”“我在你心间?”她接下他的话。

 “更多。”

 “更多?”她疑问。

 “你在我心底,在我眼里、耳里,不须经由思考,你的影像时时出现,不须透过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笑语画面,尽在眼前。

 我永远记得一个宁愿吃泡面,也要供我当达文西的女人;记得她的投篮技巧明明坏到不行,还以为自己是麦可乔登的兄弟;我不忘记她受过的苦,我时时叮咛自己,她需要比别人更多的体贴和关心。”

 “假使有一天,你遗忘了我呢?”

 “怀疑我的记忆力?你看不起我的脑细胞?”他刻意轻松。

 “不是,我只是…”

 “只是对分离感到恐惧?”他看透她的每分心思。

 “我无意加深你的困扰,但是…”

 “我懂,你有没有把我的电话住址收好?”

 有。她点头。

 “我要你听清楚,我们并没有分离,你知道我的住处、我的联络方式,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处理我父母亲的担心,我还要在最短的时间接手家族企业,并让他们接受你,想找我,不要顾忌,随时。”

 “可以吗?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你是我的幸福,不是我的困扰。”他坚定。

 拿起她的照片,接过她的笔,他在照片后方写下“挚爱,程黎”然后慎重其事地将它们收进自己皮夹里,贴在口前。

 “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脑细胞,那么它们会替你提醒我的记忆,提醒我,你是我人生中的唯一。”

 揽过她,经济舱里空间狭小,对于长手长脚的晁宁而言很辛苦,可是小小空间里,大大的温暖,有程黎在身边,再坏的状况都能够忍受。

 “我可以去找袖乔吗?”靠在他怀中,提起袖乔,程黎显得开心。

 “她是你的好朋友,对不?”晁宁不晓得该怎么向她解释,袖乔对他的恋。

 “她是我在孤儿院里最好的朋友,她很勇敢,敢说话、敢争取,总是站在我身旁,替我对付欺负人的坏小孩。”

 “她的确勇敢。”

 她曾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告诉他--晁宁哥哥,我爱你,这辈子,我当定你的新娘。

 当时,他的反应是冷冷地掉头离开。晁宁以为她自尊心受创,会大哭大叫一番,从此誓言不再和他相见,没想到,她居然转头告诉宇文叔叔和婶婶“我想我的努力还不够。”

 他对袖乔冷淡得近乎过分,许是父母的盼望带给他压力,他习惯性排斥她、习惯性把她当空气。

 然她勇敢、可爱,她越挫越勇,她是个让人很难不喜欢的女孩,只是,他待她,除了妹妹情分,想再多增几分都是困难。

 “我印象中,她很漂亮,小学时同班,班上有好几个小男生偷偷写情书给她。”

 “是吗?我觉得你更漂亮,所以院长拿资料卡给我看时,我一眼就看见你,别骗我,没有男生喜欢你。”

 “从小到大,我没过任何一个男朋友。”

 “真的?回台北,我一定要走趟庙宇。”

 “做什么?”

 “谢谢月下老人将你的双眼蒙蔽,让你看不见其他男人,使我成为你的第一名。”

 “你不只是我的第一名,还是我的始终。”

 “很好,我喜欢有始行终。”顺过她的秀发,贴着她的脸颊,他爱她,毋庸费心认定。

 这天,他们下飞机,她提着不多的行李,远远地,看着来接机人群。

 她看见他和一个中年妇女相拥抱,那是他母亲吧!她看他被一群人簇拥,坐上双B轿车,然后一排高级房车缓缓驶去…

 好大的阵仗!他的家世不在她想象之中,难怪他忧心焦虑,不能接受她的…何止他的父母亲…

 车阵在她视线中逐渐模糊,他的心随着车轮驶去,拉开距离,不确定的恐惧感加深,程黎握紧拳头,然后像在确定什么似地,她猛翻皮包,找出他的联络电话。

 她将纸条贴在心间,彷佛寻到一点点安慰,企图模糊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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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晚上,程黎就想打电话给他,可是她忍住,想象他有数不清的电话要接,有无数的公事要做,也许他忙过,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第三天,接不到电话,她劝说自己,一个人公司哪里是三两天的忙碌可以轻易解决?所以她按捺住心情,静心等待。

 一星期过去,程黎心慌更甚。

 她托人替自己打电话,得到的答案是“少爷在医院”

 所以啰!是他父亲病情加重,那么,她应该有更多的体谅与宽容,至少?她确定了,他给的电话是真的、他给的住址是真的,他的的确确没半分意思将她排拒在新生活之外。

 带着这份“的确”她又熬过三个星期。

 自到昨天晚上,她决定再不能等下去。

 因为验孕片告诉她,她怀孕了。一个小小的新生命在她肚子里成形,这个小生命将以他的父亲为荣。

 如果晁宁还想成为达文西,她必须尽快找到他,告诉他,她做好准备了,如果他打算画“程黎的微笑”可以随时进行。

 隔天清晨,她刻意早起,上过淡妆,选择一套最正式的衣服,然后在房间里踱步,她在杀时间,害怕自己太早出现,有失礼貌。

 好不容易挨到十点,她把纸条读过几遍,坐上一部计程车,将纸条到司机手中。

 她该怎么告诉他这个讯息?

 低下头,程黎拿出随身携带的便条纸,低头写道:“你知不知道思念的滋味像什么?是一股化不开的酸涩,幸而有回忆做调味,才能调出酸酸甜甜的爱情,期望再见面那刻,专心是你我共同的事情。”

 不好,这句话有指控味道,指控他让她的思念越沉越浓,她不想带给他任何压力,换个台词吧!

 “嗨!记得我吗?从实招来,你一天想我几回?工作时有没有想?‮夜午‬梦回时想不想?不过我猜,你没我想得多,这个月里,你从没离开我心底。

 喝水时,我想起我们的和平咖啡:趴在上时,想起我们的小鲍寓;走过公园时,篮球框上有你的身影,瞧!我无时无刻在想你。”

 不好,太咄咄人!想他是她自己的事情,怎能变成他的负担?再换新词语!

 “听说,遗传是种深埋在基因里的东西,如果是的话,那么从现在起,我得开始准备画笔,让我们的小宝贝一出生,就有个绚丽世界等着他参与。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想起小生命,她好幸福,抱住便条纸,想象他看到这些话时会有什么表情?

 听说,母凭子贵,有钱人家特别注重骨血,即使难接受,他的父母亲总会看在儿子孙子的份上,她加入吧!

 她发誓!她会尽全力当个好媳妇,让全家人因有她而幸福,她爱他,再难再累的事,她都甘之如饴。

 “小姐,你很开心哦!”司机被她的笑容感染,咧开大嘴跟着开怀。

 点头,她看见眼前的光明未来。

 “你长得很漂亮ㄋㄟ,当你的男朋友一定很有面子。”

 是的,晁宁也说她漂亮,不过,她不介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否美丽,她的美丽只供他独享。

 司机看一眼程黎给他的纸条,对对高级别墅区的门牌号码。

 “小姐,前面那间有挂汽球的,就是你要到的地方。哦,有人在结婚,你是来当伴娘的对不对?新娘不聪明,找你这么漂亮的伴娘,会被你比下去啦!”司机笑笑。

 结婚?谁结婚?晁宁的兄弟姐妹?

 想想,赶快想想,他有没有曾经提起过自己的手足…

 不,他说过他是独生子,哪里来的手足?

 一点慌,一点,莫名其妙的念头悬上心海,然后,在飞机上的隐隐不安出笼,不厚道的第六感出现。

 不会的!他不会才告诉她,身为子该负责任,一转头就忘记该给她的权利。

 他说过,她在他心脏正中央,每个心脏跳动,都带给他新的眷恋。

 他说过喜欢有始有终…

 是的,她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那是她的本能啊!从十岁开始,她就带在身上的本能。

 所以,不是他!这个婚礼与他无关,那只是个…只是个远房亲戚的婚礼。可是?哪个远房亲戚会借用他们家场地举办婚礼?

 哦!也许不是婚礼,是他父母亲的金婚纪念,他们在大肄庆祝婚蝈走过多年风雨…

 可颜伯父生病呀!怎会在此时举办金婚庆礼?

 她做出一个个假设,再将自己的假设一个个打破,没道理的婚礼,没道理的热闹,没道理…

 不不不,她不害怕,他若真想摆她,不会给她真实电话,所以他的戒指是真心的,他的有始有终也是真心的。

 不怕、不害怕,程黎,你该对自己的丈夫多几分信心。

 下强烈不安,她一步步踩向颜家大堂。

 那是个盛重的典礼,从布置到气氛,处处可见用心,小提琴家拉着悠扬乐曲,玫瑰花香充在人人的鼻间,汽球在半空中缤纷,人人脸上展笑颜。

 再往前走一点点,放大的彩照片摆在门前。

 当眼光触到照片上的脸,程黎不能呼吸。那是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嘴和眼睛…

 她窒息了,泪从她颊边刷下,串串晶莹,十指绞扭,痛不到末梢神经,痛在心间。

 不是他,她反对自己的视力,反对自己对照片的认定。

 记不记得,他们讨论过爱情?他说爱情之于他,不只是一件新衣,

 他的还在她颊边温馨,他们谈过子子孙孙,他说要一个孩子来证明爱情。

 是的,照片中的新郎不是他,他是个表里一致的男人,他说了爱她、保证了爱她,就不会让她伤心。

 她拚命说服自己,照片里的男人不过和晁宁有着相似神情,他不是他!拭去眼中泪水,她鼓吹得好用力。

 是啊!她要高高兴兴,她要笑着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将是下一个达文丙。

 “新郎,新娘来了。”门口有人大声喊着。

 小提琴奏出结婚进行曲,拉炮震人心弦,所有人簇拥向刚下车的新人,程黎也跟着大家前进。

 小小声地,她对自己说,看清、看清,他不是晁宁,不是她心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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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一步,眼睛,是他的眼睛,那双有着缜密观察力的眼睛。

 再走一步,是的,是他刚毅的鼻和宽,是他的身高、他的大手、他不耐烦时的薄情眼光,她错认不了,可是、可是…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以是他?如果他想欺骗她的心,他不需要这样真情真意,不需要用一脸诚挚表情,迫她相信爱情。

 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她挤开人堆,走到他身边去。

 拉住他的大手,他的手心阽上她的,触电的感觉仍在,她心悸、她息,她的眼里只有他的爱情,终于,他转头看着她。

 那目光…是陌生、是怀疑、是她解释不来的情绪…

 他遗忘她了?!

 不行啊!说过永远不忘记,他说她是挚爱与唯一,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她?看得她好伤心!

 错的错的,怎能陌生?他们是天地间最亲密的两个人,他们分享的不单是爱,还有两颗无伪的心,和无数无数的过去和幻想。他说,他们是最最相像的两个人,只有他们这两撇凑在一起,才能凑出最正确漂亮的“人”字。

 看见她,他没有半分欣喜,没有快乐,更没有爱情,只有一脸的错愕和犹豫。

 他见过她?她的泫然泣代表什么意义?反手拉住她的手心,冰冷的手和她哀恸的表情一样系人心,她在发抖,抖得很凶。

 有几秒钟的恍神,他想放手责任义务,拥她入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细细询问她的伤心。

 但,周遭的宾客和父母亲的焦虑追回他的理智,手指张开,他放手她的冰冷。

 他放手了?!程黎的在颤抖,心和手同样冰冷,泪水斜过腮边,她一遍遍无声问,他的真诚去了哪里?他在什么地方抛弃她的爱情?

 他的眼光在她脸庞短暂停驻,言又止,然后,别过头去。

 不!不要别过头!他可以抛弃他们的爱情,但是,可不可以花点时间,对她细说分明?

 至少,至少告诉她错误在哪里,让她明明白白爱情已经过去。她从不强求任何人的心,尤其是他。

 拉住他的手,她强留他的脚步,他冉度回首,她对他轻轻摇头。

 请不要放手,我还在努力,如果你决定将就父母亲的决定,至少先让我死心。

 程黎无言的委屈,让他的眼光再移不去。

 他一定认识她,只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充满哀戚?追问个原因吧!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大拇指拭去她颊边泪水。

 甩理智,他要弄清楚膛里那股蠢蚕动是怎么同事?不过是一个陌生女子,为什么牵扯起他的心情?教他意

 他的动作很大,大到所有宾客的眼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新郎的举止引起观众的切切私语,袖乔自然也发现。

 心漏跳几拍,恐惧揪住她的心,不行、不行,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她的婚姻。

 袖乔迅速扑到程黎身上,抱住她说:“你是小黎,对不对?小黎,我是袖乔啊!我天天想你,找你好多年,你是不是看到报纸的刊登,特别寻来?”

 她夸张地拉起小黎,夸张地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夸张地用身体隔开小黎和晁宁胶着的视线。

 “不过,现在我没办法和你多谈,等等我,等我拜过祖先后,再和你聊。品威!”她唤来一个男人,把程黎到他手上。“别担心,他是我表哥,他会照顾你,你跟着他走,等一下我去找你。”

 事情不在预料中,程黎承认自己反应糟糕,承认在这种状态下,只能乖乖地顺从。

 但是,不对啊!不应该这样,她找的是晁宁,不是袖乔,她要谈的对象是情人,不是旧时同窗,为什么老友成了情敌,丈夫竟然陌生?

 纷极了!看着晁宁背影,她该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抱住他,问问他:“我还是不是你的?”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站在这里?看他一步一步走人婚姻…

 痛在口逐渐扩大,咬住下的齿间沁出一抹剌目鲜红,她不晓得,伤害她的是自己、晁宁,还是…爱情?

 半小时后,她和袖乔向对面坐着。

 程黎看她,她和若干年前一样勇敢可爱;袖乔回视程黎,她也和小时候一样美丽,一样楚楚动人。

 “对不起,小黎,我没想过冉见面会是这种场景。”袖乔先说话。

 程黎无言以对,这个场景不是由她亲手创造。晁宁说,十年前,他想领养的人是她,可是却领养了袖乔;十年后,晁宁说她是他唯一的,可惜,和他走人婚姻的,是袖乔不是自己。

 凄然苦笑,漂亮的颈项下垂。

 “十年前,我找过你,因为妈咪宠我,她替我说服父亲,同意领养你,可是,再回到育幼院,院长说你早被领养了,我找不到你,很伤心。”袖乔握住她的手,至此,每个宇都是真的。

 程黎点头,这段话,她听晁宁提过。

 “当年,我养父母不能生育,庞大的企业需要有人持续经营,他们看上晁宁哥哥的能力,于是兴起认养念头,领养一个小女生,将来两家人结成亲,顺理成章把事业交给晁宁哥哥。”

 这是晁宁的压力与无奈?程黎轻喟,看来,他向无奈妥协。

 “晁宁哥哥喜欢画画,公公婆婆同意他出国完成梦想,一年后,乖乖回来接掌企业,并同我结婚…”

 不!那不是她听到的版本!程黎有话要说,匆匆从口袋里拿出纸笔。

 “我知道、我知道。”袖乔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说话”

 “小黎,求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的事情,晁宁哥哥跟我提过,他跟我说了对不起,可是我爱他,真的好爱他,就算是背叛,我也认了,谁让我那么爱他。”

 晁宁为他们的爱情说对不起?她心凉半截。对不起?!他们的爱情居然是个“抱歉”!无声泪水淌下“对不起”三个字,明明白白彰显她的错误。

 “晁宁哥哥向我保证,他会彻底把你忘记,彻底忘记在蒙马特的那段荒唐过去,好对得起我们的婚姻。我知道对你不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该让你受那么大委屈,我好恨,为什么晁宁哥哥的游戏对象小是别人却是你,小黎,我真的好抱歉。”

 这些话算不算凌迟?一句句、一刀刀全划上她的神经。晁宁的“对不起”和“保证彻底忘记”让袖乔解释了他的陌生眼神、他的漠然和怀疑。

 原来呵…她不过是他的“游戏对象”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场“荒唐过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小黎,我们曾经那么要好,我应该替你出头,可是,我真的很糟糕,面对爱情,我不再是勇敢的袖乔。”

 寒冷一阵阵从脚底泛过,是苦是痛或酸涩,已无从分辨,一个月来的等待与期盼化为泡影?在法国时的甜蜜,居然是他不愿想起的过去?!

 认真想想,程黎,你给我认真想想。

 他是对的呀!谁会认真对个哑女倾心?他是正确的,对个不能言语的女子负心,至少她不会昭告天下他的风不堪,他的世界仍然维持安宁。

 只是呵…他何苦给她一个戒指,锁住她的心、炼住她的爱情?何苦对她细细叮咛,要她别忘记他的心?

 想忘记的是他呀!想放手过往的人是他呀!他怎能把她放在这里,不上不下,甚至无知地幻想未来、幻想她的努力,能为自己换得家庭与未来?

 “他说,他要遗忘我?”小黎在纸上写下娟秀字迹,再次确认他的心意。

 “我很抱歉。”袖乔说。

 “他很后悔吗?”她又问。

 如果他后悔,那么她是不是该找他说声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出现与存在,书他背叛婚姻;抱歉她自以为是的甜蜜,架构在他的罪恶感之上?

 “是的。”她斩钉截铁。

 十字桩从心口正中央刺入,她是垂死的血鬼,痛不是以形容她的苦,她的世界被彻底毁灭。咬住手臂,无法狂叫的痛楚发在手臂上,没人能救她,再也再也没人了呀!

 她尝到了腥咸味,她看到鲜红血滴,可是,她居然感觉不到痛…好扯,是不?

 “小黎,你别这样,放手晁宁哥哥吧!他不值得你爱他,你这么善良、这么美好,总有一天你会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袖乔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程黎没办法思考,烘烘的脑筋在闹革命,心是痛的,知觉吋吋麻痹,缓缓起身,她要寻个安全空间,哀悼虚伪爱情。

 “你…要走了?”袖乔问得小心翼翼。

 程黎点头,她是认命的女人,她不擅长纠不清,无暇拭去齿间沁红,无心擦去臂间渲染的血腥,她认命,她认命。

 “你永远不再见晁宁哥哥了,对不?”袖乔追问。

 程黎没作答,不说再见,眼前,认命是她最该做的事情,一步步,程黎走出袖乔视线,走出她和晁宁的生命。

 门扣上,袖乔松门气,晁宁哥哥足她一个人的,即使违背良知,她都不准任何人侵害她的婚姻。

 从提包翻出小黎和晁宁在法国拍的照片,那是她在晁宁皮夹里找到的东西,背面“挚爱,程黎”四个字重重打击她的心,泪滚下,不准!他的爱情只能专属于她。

 “小黎,对不起。”将照片撕得粉碎,不能怪她自私,女人的爱情本是自私。

 门开敔,是她的母亲和婆婆。

 “袖乔,怎么了?”养母看见她的泪水轻问。

 “你在担心晁宁的身体状况吗?别烦恼,医生说这场车祸,除了那段离家出走的记忆之外,晁宁没有任何损失。”婆婆接话。

 “万一想起呢?晁宁哥哥会知道我谎报公公生病,骗他回来的事。”袖乔忧心忡忡。

 “就算想起来,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已经结婚啦!说不定到时连孩子都有了。”婆婆说得乐观。

 “晁宁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他娶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到底,你该想想如何抓住他的心。”养母说。

 抓住他的心?袖乔偏头认真细想,是的,这是她未来最重要的课题。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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