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连几天,龙依或亲自、或请人试遍国美各大机场。也怪了,那些机场的稽查突然严格了起来,每一个人、每一本护照都核对得严严实实,好像在捉什么恐怖分子、通缉要犯似的。
她查了近一个月的新闻,也没发现有什么重要刑案发生啊!
最近也没哪个家国元首或政要名人要来国美访问;这就怪了,哪儿来暗地里一只手硬是掐紧了国美的各通行要道。
对方图的是什么?杜皓天这个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生学吗?
真是见鬼了。
她拎着一盒披萨、两打饮料,晃
进新租的宾馆里。
不敢投宿大饭店,怕被人认出⾝分,最近她和杜皓天都找一些民宿和三流宾馆栖⾝,不过…这些地方的环境真不怎么样。
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昨晚被跳蚤咬的地方可真庠。
杜皓天一见到她,迫下及待地将她拉进房间里。
“怎么样?有没有我爸妈的消息?”打从自己被狂疯追杀过后,他就异常担心⽗⺟的安危。
现在他已经非常肯定⽗⺟与自己是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某方老大,而对方以⽗⺟的老板周问添的可能
居多。
惹恼那种人的后果…想起电影“教⽗”里的內容,他浑⾝窜过一股恶寒。
她颓然头摇。
他愤怒得眼睛都红了。“你不是自称专家,天天夸自己有多厉害,可以飞逃谳地,怎么连两个大活人的下落都查不出来?”
龙依没有说话,陷⼊了沉思。
她知道这第一桩任务是办得很不妥当.她忽略很多事情,杜氏一家半夜出逃的原因?他们的来历背景?他们最近有没有遇过哪些奇怪的事?她甚至应该先调查周问添的真正为人才对…
她毕竟是少了经验啊!所以要用吃苦来弥补。
“你说话啊!”杜皓天用力摇晃她的肩。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你知不知道?”龙依也忍不住吼了。憋了这么多天的闷气,她也很烦好吗?!
“你这是什么鬼话?”尽管这些天看多了她行事的狠辣、下手的不下留情。有时候他会被震慑住,那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从未见过的风采。
可他从来不怕她;他骨子里有一股天生带出来的傲气,愈见強横,就愈想去服征。
“难道你想看见你⽗⺟横尸街头的消息出现在报纸新闻上?”龙依讽他。“你晓不晓得,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就算这样,也不能置我⽗⺟的安危于不顾啊!”他放开她,焦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你想想,有你这样的专业人士在我⾝边,我们都能遇到这样多的狙击,我⽗⺟是标准的研究员,连基本的健⾝都没练过,一辈子只会拿试管,要如何去面对那些凶神恶煞?”
他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你认为我们还有能力去找你⽗⺟,并且救出他们吗?你自己想想,我们都逃得如此辛苦了,凭你⽗⺟的能耐又能逃多久?也许他们早被捉了。”还有一点,她迟疑着不敢告诉他。
她始终觉得,杜皓天不是对方真正的目标;杜氏夫
才是。
之所以敌人一直紧追着他们不放,是因为杜氏夫
太固执,敌人无法
他们妥协,因此想尽办法要捉他们的独生子来威胁他们。
若真如此,只要她能保护好杜皓天,暂时就不需顾虑杜氏夫
的生命全安。
当然,那对夫
是会吃些苦头的。
可杜皓天很坚持。“就算现在能力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要我看着⽗⺟有危险而不救,那我还算是人吗?”
她冷冷地一翻⽩眼。“然后把我们两个一起陪进去?”
“你!”他无话可说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先想办法送你回湾台,然后我再回国美想法子救你⽗⺟,可…”龙依忽然浑⾝紧绷,随手把新买的披萨扔到
底下,然后拉着杜皓天跃上
铺。“脫⾐服。”
“什么?”他愣住。什么时候了,她还有闲情逸致想那些风花雪月,脑子有病啊?
“我说脫⾐服!”他迟疑着不动手,她⼲脆就替他行动了,迅速俐落地一把撕去他全⾝的⾐服。
杜皓天瞬间只觉气⾎上涌,整张脸,下连脖子,接着是全⾝肌肤都变得一片通红。
他以为这是他一生遇过最尴尬、难堪的事,谁知,真正刺
的还没开始。
龙依紧接着脫去自己全⾝的⾐物,拉起
上的薄被遮住两个人。
然后,她就着一个暧昧的势姿,在他⾝上起伏起来。樱桃小口微张,随着粉嫰躯娇的起伏,发出甜腻蚀骨的呻昑。
杜皓天搞不清楚状况,瞬间僵成木头一
。
随着她的嫰⽩⾝躯在他眼前晃
,那美丽的曲线和惑人心魂的娇哦声响起,他的体內也渐渐升起一股灼热的情火。
她圆圆的眸底漾着一层
人的⽔雾,刻意染红的长发在半空中摇
,卷出一个会引人深深沉沦的⾎⾊漩涡。
他的心神紧跟着她魅人的动作一步一步地移向那致命的昅引力,情不自噤地,他伸出大手想揽住她的
…
砰!客房的大门被耝鲁地踢开来,三名大汉炮弹也似地冲了进来。
龙依起伏的动作乍停,杜皓天的双手也就这样僵凝在她的柳
间。
两个人、四只眼,呆呆地瞪向突然出现的三个大男人。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有一分钟过去。
“啊!”龙依的惊叫抢先响起,整个人缩进杜皓天怀里。
幸好杜皓天还不算太笨,几天的逃亡生涯让他后知后觉地顺应眼前的变故。
软⽟温香抱満怀,他勉強咽下一口被龙依的美丽
起的唾沫,拉起被子盖住两人完全⾚裸的⾝躯,強撑起精神问:“你们这是在⼲什么?”
三个闯⼊者也呆住了,好半响才期期艾艾地回答:“找错了。”
说完便迅速地退了出去。还算有礼貌,临走前不忘把门板再掩回去,虽然它已被踢坏,但有遮总比没遮好嘛!
杜皓天眨了眨眼。“呃…这就结束了?”他低喃,回想三名大汉凶狠闯进来的情况,还以为就算下彻底来一回搜⾝检查,简单盘问几句也是要的,怎么他们什么也没问就走了呢?
他哪知,不是三名大汉忘了问,实在是他们见识过很多企图利用类似行为摆脫追缉的人。
但那些人通常都把被子盖得紧紧的,敬业一点的顶多脫掉上⾐,做出一些暧昧动作,发出几声甜腻呻昑就算了事。
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完全裸体,由女子在上头动作,除非是真正的情侣或正在做
易的客人,否则谁会演得如此
真?
他们完全相信两人演的好戏,因此才毫无疑问地立刻退去。
毕竟…他们也不是窥偷狂,没理由一直站在房里看人家办事嘛!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情狂啊?”龙依翻脸如翻书,三名大汉一走,娇颜上醉人的酡红立刻消失,换成一片冰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精神发情?”
她淡漠地踢开被子,下
穿⾐服。
倒是杜皓天这个大男人羞得耳
子都红了,像只蛹一样深深埋在被窝里,更把眼睛闭得死紧,不敢多瞄她一下。
想起几分钟前她在他⾝上摇晃的旑旎景象,恍若一朵魅惑的妖花,姿态冶
、蕊吐异香,直炽得他快烧起来了。
好美。他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
他的心怦咚、怦咚,越跳越快。
怎么办?他的⾝体好热,热得就快冒出火了…
“喂!”突然,她一巴掌狠狠落在棉被上⾼⾼鼓起的地方。“你还傻在
上⼲什么?快起来穿⾐服,我们的下落曝光了,要赶快转移阵地逃命。”
…好疼哪!她也打得太准了吧?
他两泡男儿泪狼狈又愤怒地在眼眶里转着。这该死为女人,⽇后他如果断子绝孙,一定是她的错。
“还菇蘑什么?”龙依不耐烦地掀开棉被催促他。
杜皓天尴尬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今生今世都不要出来了。
龙依鄙夷地瞪他一眼。“拜托,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还有心情想那些无聊的事?”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他怒吼。她圆圆的大眼満含着天真。“你瞪我⼲么?你搞清楚好不好,刚才要不是我机警,我们已经成为人家的阶下囚了。”
“就算要作戏,也没必要…牺牲到这么彻底的地步吧?”可怜他二十年的生命都埋首于研究中,至今犹是童子⾝,差点就毁在她手上了。
“你以为半桶⽔的演技骗得过刚才那些专业人士?而且…”她两只眼睛锐利地瞪着他。“杜皓天,请你想清楚、认明⽩,我们现在不是在玩冒险游戏,是在逃命。玩游戏输了,顶多是痛一下。但在逃亡过程中,任何一点疏失都是致命的。
命一丢,是再也无法重来的。”
她的话让他震撼,却也令他愤怒。
“就算这样,你一个女孩子这样轻易⾚⾝露体,你不觉得吃亏、不觉得难堪、不觉得羞聇吗?”
“人本来就是⾚裸裸地来到世间,我何必感到难堪和羞聇?”
天啊,这是个什么样惊世骇俗的女人?杜皓天一个头两个大。
“人是群居的动物,如果不遵守基本规则,怎么活下去?”
“真要遵守你那套规则,我不知早死过几百遍了!”她嗤笑一声,精光闪耀的圆眸底隐蔵着一丝凄凉,竟蔵着一大片荒漠,冷冷清清、一无生趣。
杜皓天愣住,说不出话来。这是要遭遇怎样的经历,才会将一个人的心伤成如此德行?
天真只是她的掩饰、骄傲是她的面具,而事实上,她对于自己、还有未来是充満不安与悲观的。
他的心仿佛扎进一
刺,顿时觉得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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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次企图离开国美本土、前往湾台失败后;龙依改弦易辙,决定不直接去湾台,拉着杜皓天转进墨西哥。
在她想来,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能被敌人料中,极可能是他们的目的地早被知晓。
那不如就来玩玩捉
蔵,既然杜氏夫
给的钱够多,而且彼此又未限定任务达成的期限,她大可带着杜皓天游遍世界各国,美洲玩完就去欧洲,或者澳洲、洲非也不错,等她把敌人耍得累了、头昏了;届时,机会就来了。
但因为他们的立场还是不太妙,追在他二人庇股后的追兵并未彻底消失,所以她⼊境各国的手段都有些…嗯,不光明。
像她今天就下手打劫了两个国美游客的护照,行动期间,她一直蒙住脸,也没让杜皓天露脸。再加上刻意拿捏力道,那两个人预计要睡上一整天,那时她和杜皓天都不知溜那儿去了。
就算他们醒来警报,察警也不知道要捉谁,总不能通缉一名蒙面大盗吧?
最后她和杜皓天再化妆成他们的样子,这才安然通过边境,进⼊墨西哥国內。
杜皓天对她的行为非常不満。
“你这是犯法的。”一直到坐在墨西哥边境的一间小酒吧里,他还在不停碎碎念。“你明明有管道花钱伪造护照,为什么要去抢别人的?还把那两个人打昏。”
龙依点了一些⽟米饼、啤酒,才对着他长叹口气。“杜先生,你不觉得你的逻辑很奇怪吗?打劫犯法,难道伪造护照就不犯法?同样是犯法的事,为何前者不可行,后者就可以?”
呃!杜皓逃谫了一下。说实在话,若非经此奇历,他可能一生都不会犯法。
自从跟龙依碰在一块儿后,他乔装易容、伪造文件、偷车逃亡…几乎大半的法律都犯过了。但至少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啊!
当然,那些企图追捕他们的人例外。
这回无端伤害两个陌生人,他良心上十分过意不去。
“我不想伤人。”他抱着脑袋说。“这一路上为了逃命,我们在超市停车场里,随便就开走别人的车子,汽油用完,立刻抛弃.再偷一辆,我们没有想过那些失车者是否急着用车,说不定他们连车子的款贷都尚未还清。为了摆脫追捕者,我们还几度在大马路上发生追撞,造成
通混
,耽误了很多人的行程。我们用假⾝分去住宾馆、还伪造文件上行银弄钱…我们不知道给多少人添了多少⿇烦,但起码从未伤害到无辜者的生命全安。这中间是有差别的,你能明⽩吗?”
“不能。”她翻了个⽩眼。“第一,我虽然为了抢护照而打昏两个人,但我力道用得很好,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们。第二,非常时期有非常做法,我劝你改变心态,现在你已经不是⾼⾼在上的大少爷,你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去可怜那些你口中所谓的无辜人等;因为你的立场比他们更加危险、并且更加无辜。”
“你这种说法太自私了。”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这世上谁不为自己着想?”
“难道你至今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总有⽗⺟或兄弟姐妹吧?面对他们,难道你也是这么自私?”真正的爱情、友情、亲情都是无私的,他不相信有谁不知道这个道理。
就像他的⽗⺟,拚着命不要,只求他安然无恙。谁说这不是世间最无私、珍贵的亲情至爱?
“很抱歉,我一出生就被扔在垃圾堆里。虽然我有十二个结拜的兄弟姐妹,但我们是为了生存才团结在一起的,彼此间可没有你口中那些无谓的情情爱爱。”她说得云淡风轻。
他听得瞠目结⾆。
难怪她的行为如此出人意表,原来一切都是其来有自。
他该说什么?安慰她?还是劝她?
看她那一脸讥讽的表情便可知,那些慰抚开导之词她定是从小听到大,早⿇痹了。
也许小时候她也曾相信过那些美丽的话语,可实真的生活磨去了所有的幻梦,让她开始只注意真正的现实。
他只能摇头摇,低喟口气。“羊吃草、虎狮吃羊。这就是食物链,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我能理解。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为了自己而侮害别人,所以除非到了生死关头,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她两眼放光,笔直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心慌慌,低下头拉着自己的⾐服东瞧瞧、西看看,以为⾝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期期艾艾开口。“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应该没有多出一只手、或者多长个鼻子吧?”
她粉嫰的
轻轻地勾起,笑意如舂风拂过冰冻的大地,瞬间带起一抹生趣。
他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地
跳了起来。
她柔声低喃。“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懂得一点点道理,不像那些光会说大道理的伪君子,心里尽蔵着一堆男盗女娼的混帐事。否则我就把你扔在墨西哥,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去。”
他脸红了一下,被她的笑容骗得。
但她的话仍令他生气。“喂,你收了钱的,答应过我⽗⺟要送我去湾台。”
“那又如何?”她冷哼一声。“早知道你的情况这么⿇烦,这桩任务我才不接。”仔细想一想,一百万美金还算收便宜了呢!
天知道姓杜的一家人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连国美警方都有意无意地留心起杜皓天的行踪,如果是因为杜氏一家人犯了法,那直接逮人就是。躲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分明是在为人做暗哨,搞得他们没有一⽇安宁。
他以为她是吃
了撑着才去抢护照啊?她也是没办法了。
躲在暗地里的敌人势力太強大,几个伪造护照的管道都被控监了,她现在就算想伪造护照也没办法。
由国美进⼊墨西哥虽然用不上护照,但从墨西哥离开却可能用得上啊!难得看到两个合适的人,她只好先借来用用,这也是没办法。
唉!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不到第一次接工作就接到这么棘手的,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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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皓天和龙依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出了小酒吧。
他们本来是打算在那里暂歇片刻,吃些东西再来计划接下去的行程。
不料却听见⾝旁几个人喃喃抱怨最近察警好烦人,逮着陌生人就东问西问的,连酒吧老板都加进去吐苦⽔,因为察警来得过于频繁,害得他生意也落了好几成。
龙依他们是不知道墨西哥的察警怎么突然变勤劳了,可他们心虚啊!正在逃亡的路上,可噤不起任何盘查,那还不快走?
所以两人也等不及餐点送上来,四只眼睛互瞄了瞄,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幸亏他们走得快,要再晚三分钟,他们就会碰上另一波进来盘查的察警了。然后他们会发现,对方找的正是他们俩。
龙依不想跟察警杠上,尤其手中两本护照还是实真无伪、刚刚换新的。
她不愿难得到手的好货用一次就得丢掉,所以决定不再轻易暴露行踪。
那么一来,就有很多地方不适合他们露面了,比如:繁华的大城市。
幸好墨西哥多山林,要暂时躲蔵也不是难事,因此她拖着杜皓天计划避到山区
偏偏杜皓天死活不肯。“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进⼊山区是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他虽然打小醉心于研究,但好歹当过几年童子军,有关野外求生的课程也上过几堂,深明误⼊山林的危险
。
“你想准备什么?”她反问。现在到处都是要捉他们的人,难道他还要选好登山服,装一大袋食物再上山?
“指南针、紧急备用葯品、粮食、睡袋、保暖⾐物…”他拉拉杂杂念了一大串。
她听得耳朵差点生茧。
“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就是不明世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正张好网准备捉你?别说去买那些登山物品了,只要你稍稍将头往外一探,保证立刻被套得结结实实,直接扔进笼子里,送到那个千方百计要逮住你的人手中。”
“这…”她说得或许有些道理,但是…“我们两手空空进山林,怎么辨识方向?怎么保暖?在哪里休息?肚子饿了又该怎么办?”
“⽇月星辰可以指引方向,枯枝树叶⾜以保暖,大地为
、天空为被,哪里不能休息?山林里随地可拾的野菜、野果,难道还会饿死人?”
“原来你学过专业的野外求生知识。”这样他就放心了。
野外求生?龙依在心底冷哼一声,她哪里晕遇那玩意见了?不过求生之遭。她可是打呱呱落地之时就开始努力学习了。
天生天养的儿孤,不懂得求生,早就化成枯骨一堆了,还会活生生站在这里吗?
既然她三岁时就可以从野狗嘴里抢下一块⾁骨头,维持三天不饿死,如今也不会死在这座小小的山林中。
对于生命她是比任何人都执着的,否则哪会去钻研这劳什子的逃亡之道?
“反正你跟着我走就对了。”她领头迈向茫茫未知的未来。
眼见着繁华尽去,渐渐地,草地取代了柏油路、树木取代房舍、虫鸣鸟语取代人声喧哗。过去杜皓天所
悉的一切都一一远离他了。
开展在前头的是不可知的道路。
他心头有几分慌,却有更多的无奈和愤怒。
究竟是谁
他们至此?
他得罪了谁?或者他⽗⺟犯了什么过错?自古艰难为一死,偏偏他现在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这才知道天下间,竟有比死亡更痛苦的境界存在。
龙依本来是拖着他的手往前走,可慢慢地,却发现他指间越来越用力,肌肤由温热而逐次冰凉。
她知道,一连串的事故正在改变这单纯青年的心。
他或许曾相信这世上还有至善和纯美,但再过一段时间,他会变得跟她一样,除了自己,再不相信其他的东西。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认定世间唯有自己是可信的,其余皆是虚幻。
不论是亲情、爱情、抑或友情,都会在某种契机下变质。
沧海都能变桑田了,这天底下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他能认清现实,有所改变也是好的。起码⽇后他不会再轻易受人欺骗,他会处处防着别人,就像她一样,谁都不信…
“别担心,⿇烦事总会过去的。大家都说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那就代表总有一、二分是如意的。你别想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安慰起他来了,简直莫名其妙。
去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只会上当受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唯有自己最可靠。她应该这样教训他的,让他认清现实,以后他就不会成天在她耳边碎碎念,不要伤害无辜人,要守法、要遵守社会规则…真是见鬼了,她讨厌死他那些无聊又无用的废话了。
她可爱的安慰之词,平抚了他焦躁的心情,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你说什么啊?”
“你别理我,就当作我刚才在放庇好了。”她懊恼地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口是心非了起来,好烦、好烦。
难不成活到十八岁,什么天大的苦头都吃过了,她对于人
竟还未死心?还想相信些什么?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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