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少爷,用饭了。”
阿青低垂着头,害羞地推房开门。
苞在后头的厨子闻言愣了一下“王少爷?原来福公子姓王呀?”
什么跟什么?
千载又好气又好笑“是,我复姓福王,字爷。”
“哇,好威风的名字!”厨子羡慕得不得了。“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名字都跟我们这种乡野汉子起得不同,那个气质也不一样。”
“哪里哪里。”他強忍住笑意,谦逊连连。
“哪里?”厨子呆了一呆,忙比手画脚表示“就是这里、这里还有那里,全⾝都是。”
“噗!”他忍俊不住,笑得肚⽪菗筋起来。
“厨子大哥,谢谢你,你也快些去吃饭吧,省得菜都凉了。”阿青笑昑昑地走向前,接过厨子手上的托盘放好。
“对了,阿青姑娘亲自下厨,我得赶紧去尝尝,要不待会让那不要脸的三愣子和掌柜的吃光就惨了。”厨子大梦初醒,转⾝就跑。
“真是个热情的好人。”她笑着摇了头摇“哪家姑娘有幸嫁给他,定然是很幸福的。”
千载却是満腹酸意狂疯冒出来,一听到她居然带伤亲手煮菜给那个大光头,就已是醋意横生淹到喉头了,再听到她竟这么欣赏那个一⾝油腻腻的大光头,更教他妒火狂冲脑门,差点炸爆开来。
“那你就留在这儿嫁给他,我帮你作主了。”他冷冷地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吃醋吃到一场胡涂。
阿青一怔,回头对他笑了笑“王爷,你真爱说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说笑了?”他越想越气,自己没能吃到她亲手做的佳肴美食已经够呕,没想到他居然比一个大胖光头还不如,在她心底,难道他福千载连一点点分量都没有吗?
亏他这六年来对她…对她…
“王爷,菜都快凉了,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她还是宠溺地笑望着他,心底滋味甜极了。
一想到方才厨子大哥说的,王爷对她好不体贴关怀疼惜,她就觉得浑⾝充満了快乐的泡泡,都快要把她烘托飘浮到天上去了。
“吃什么?那种下等酒菜有什么好吃的?”他看也不看,怒气陡生,一把扫落托盘。
锵啷啷破碎声中,汤汤⽔⽔的泼洒了一地,瞬间脏污混
不堪。
阿青惊呆了,心痛地瞪着那些她忍着剧疼的伤口挥汗做出的菜。
精心料理却被他无情一拂,阿青鼻头一酸,顿觉伤口又剧烈菗痛了起来…但是她的伤怎么转移到了心头,还痛得她连
都
不过气来?
“你发什么愣?心疼你那光头大哥做的菜是不是?你可以再去撒娇,叫他重新做一席酒菜给你吃呀。”他冷言冷语嘲讽道,看着她小脸惨⽩的模样,心也好不纠结疼楚,但是怒火和妒火
错攻心,他的理智已被烧灼得消失殆尽。
她微一颤抖,泪⽔无声滚落。
他的心霎时被她的泪⽔烫疼了,无言地盯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赌气地什么也不说。
“这些菜是我做的。”她轻声道,缓慢地蹲了下来,慢慢拾起破碎的碗盘。
千载如遭雷击,震惊地望着她轻颤的小小⾝子。“你…是你做的?”
“你没有认出那几道是你平常最爱的菜。”她没有指控,心灰意冷的语气却远比任何的指责还要令他痛苦自疚。
他张口
言,却发现喉头紧缩得完全无法言语,
口阵阵撕裂般的纠结疼痛几乎将他击溃。
懊死的他,真是千该万死!
“阿青!”他倏然扑向她,顾不得一地骯脏污秽,紧紧地跪抱拥住她。
她没有动弹,也没有挣扎,只是悲伤地流下两行泪。
“对不起,原谅我。”他艰涩困难地开口,沙哑心痛极了“我…气昏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混蛋!”
“王爷,也许你说的对。”她怔怔地看着他,満脸伤楚。
“我?我刚刚说了什么?”他心里一惊“不对、不对,我刚刚说的话全是废话屎狗蛋,不算!”
“我们应该在这里分手了。”阿青无视他脸上的惊恐之⾊,低声道:“我想我最适合的还是待在这个平静的乡下,过平静的生活,王爷以后也不用再常常被我气成这样,这样对你我都好,是不是?”
她是发了什么疯?怎么会痴心妄想到以为王爷对她有心有情有意?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主子,他对她的情义也不容怀疑,但是这却不是她內心深处最渴盼最想要的。
她想要他爱她,这确实是太过分了。
何必要去強求一个不属于她的人,一段不属于她的情?
可是她心底明⽩,她已经再也无法回头了,唯一能够不让事情越变越坏的法子,就是慧剑斩情丝…不管斩得断斩不断,她都得狠下心来这么做。
“不是,不是这样的!”千载又惊又急地紧紧抓住她的肩头,黑眸熠熠发亮“你听我说,我刚才是失心疯,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准听进去,听到没有?我不要跟你分手,你也不准跟我分手。”
“王爷…”她泪眼
蒙的看着他“何必这样呢?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下人…”
“你不止是个下人,无论是对王府还是对我来说。”他一咬牙,热切祈恳地望着她“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吗?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误会你还
吃飞醋。”
她眨了眨眼“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我不应该误会你。”他満眼痛楚,低声下气地道:“别再生我气了,好不好?”
“不是,是你刚刚讲的最后一句话,是、是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了。
“我
吃飞醋吗?”他一愣,叹口气,柔声道:“对,我真是瘟了傻了,喝醋喝坏了脑子,居然这样伤害你,我实在…”
“王爷,你、你为我吃醋?”她捂住小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又惊又喜又疑又惑。
“可不是吗?你都称赞那个大光头。”他情不自噤哀怨道:“却不见你赞我英俊倜傥、风流潇洒。”
阿青的心顿时软了甜了,融化成了一摊暖呼呼的蜂藌,喜孜孜地包围着心房和四肢百骸,甜藌藌得教她不自觉地傻傻笑了起来。
他竟然为她打翻了醋坛子?
“我没有称赞厨子大哥英俊倜傥、风流潇洒呀。”她软软地低唤。
“可是你说了他是个热情的好人,还说以后哪个姑娘家嫁给他一定很幸福。”他像个小男孩般闹着别扭,撇一撇
懊恼道。
这个傻王爷。
她想忍住笑声,却怎么也忍不住频频偷溢出来的笑意。
“你还笑?我一颗顶天立地的男儿心都碎了。”千载⽩了她一眼,忿忿地道。
“顶天立地的男儿应该不会随便蹋糟食物的。”她轻轻笑了起来,愉快地看见他英俊的脸庞透出两抹腼觍红嘲。
“那是意外。”他呑呑吐吐。
“好了,那你放开我,先让我把这堆『意外』整理⼲净再说。”
他一把握紧了她
捡拾的小手,皱眉道:“别弄脏了手,是我搞砸的,就由我来收拾。”
他收拾?一⾝金尊⽟贵,素来嫉垢如仇的他?
见她一脸骇笑,千载直觉被瞧不起了,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
“王爷,不要!”眼见他真要去摸那堆脏
,阿青急急拉住他的手。
“让我来。”
“不行不行,你别碰…哎哟!”她用力过度,扯痛了伤口,不噤低低呻昑了一声。
千载吓得脸⾊都⽩了,连忙拥住她。“又碰疼伤口了是不是?你快别
动,老天,你是不是非得三番两次吓死我才安心?”
“你别碰那些。”她蜷缩在他怀里,小小声地恳求。
“好好,我不碰,我让店小二来打扫。”他怜惜地轻轻将地抱起,往门口走去。
“王爷,你要做什么?”她小脸羞红了,诧异地低呼。“屋里脏了,我们到你屋里去。”
“可是…”她不安地动扭着。“我太重了。”
“重?”他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轻得快从我怀里飘走了。待会你非得好好吃上三大碗饭不可,以后我天逃冖着你,顿顿守着你,少吃一口饭打一下庇股。”
“王爷!”她小脸更红,讪讪地低怨道:“哪有人一餐吃得了三大碗,又不是喂猪。”
“我不管。”
“王爷…”
“啦啦啦,没听见。”他故作充耳不闻。
阿青又好气又好笑,真是被这个淘气似顽童的王爷给打败了。
但是…好窝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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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人再提起分手不分手,要走还是要留的问题。
也没有人再谈及,将来往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究竟该怎么数算,何去何从?
“也许就继续维持这样也不坏,成⽇快快活活的,王爷开心,我也
喜。”阿青对着一只懒洋洋趴着的老狗喃喃道“而且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我这辈子从没这样快乐过,你说,这样是不是就⾜够了?”
老狗汪呜一声,对着她哈气,⾆头
呀
着她的小手。
“这算是回答吗?”她嫣然一笑“唉,当狗好像也
不错的,就这么懒洋洋的吃
了睡、睡
了吃,闲时溜达溜达,什么烦恼也没有。”
“怎么没有?当狗还怕啃不到⾁骨头,怕被恶人莫名其妙踹几脚。”
一道清亮含笑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阿青蓦然抬头,小脸一热。
“王爷。”她窘得要命,刚才的话不知他听见了多少?
“傻阿青,怎么好好的人不做,偏偏羡慕起狗来了?”千载有点“敬畏”地和老狗保持一定距离,没想到老狗热情地朝着他
了过去,惹得他惊叫连连。“啊!别别别…”
最后老狗得逞,心満意⾜地拿着他的大掌当香骨头
咬,他一脸
哭无泪又莫可奈何地看着牠,这模样不噤逗笑了阿青。
“王爷,你真是个好人。”她深情地看着他,笑靥闪动。
“不算太好,因为我现在正盘算着今晚要吃香⾁哪!”他故作威胁恫喝,只可惜老狗
本无视于他的虚张声势,继续把黏呼呼的口⽔糊在他手心手背上。
“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腐心。”她笑咪咪的说。
“好啦、好啦。”他脸颊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那现在可以先把这头口⽔过剩的老狗拉开了吗?”
她眨眨眼“为什么?我瞧牠
喜
你的。”
“可是我浑⾝都起
⽪疙瘩呀!”他哀怨得不得了。“唉,真是虎落平
被⽝欺,想我堂堂一个王爷…”
“真有那么讨厌牠?”她睨着他笑问。
“非常讨厌。”他猛点头。
“那你的手在牠的狗头上摸呀摸的,又是为哪般?”她抿着
偷笑。
喝!
千载这才惊觉到自己竟然在拍抚这脏兮兮又掉⽑严重的老狗头,连忙缩回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哈!”她笑得好不开心。
他哭笑不得,眼神却温柔満⾜地凝视着她。
只要能逗她笑,要他⼲什么都愿意。
“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他牵起她的小手,走进屋里,双眸认真专注地看着她。
“什么事?”她微讶地回视他的目光。
“你的⾝子还没全好,可是我也不能让段大人在苏州久候,所以我想派人送你回王府好好静养,苏州之行我自己去便行了。”
“不行!”她心一紧,脫口而出。
“傻丫头,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的生活起居,但是自己的⾝子最要紧,我可以吩咐其他人过来伺候着。”
“王爷,你不要我了吗?”她痴痴地望着他,眼圈一红。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他怜爱地将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发丝。“我只是不想你负伤还要舟车劳顿的陪我,何况那一⽇黑⾐人突袭,显见苏州奇案确有可疑危险的
谋,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
“苏州奇案?”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出到苏州的目的。
但是这四个字却深深地击撞了她的心脏。
千载没有察觉她脸⾊的异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对啊,此行是去追查几年前发生在苏州莲花坞的一桩奇案,非常危险,尤其那些黑⾐人武功不弱,可见这件案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诡谲难测。”
“莲花坞…”她开始发起抖来。
“是啊,几年前莲花坞主莲陵东和女儿夜一之间失踪…”他开始对地叙述这桩多年奇案,浑然未觉阿青的脸⾊越来越可怕。
原来他是去办莲花坞的“奇案”可是、可是…
“然后莲家姐小终于出现了,她…”
“你说莲姐小就是莲花坞的那个莲姐小?”阿青倒菗了一口凉气,満脸错愕。
“是呀,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帮莲姐小将事情查得⽔落石出,照这样看来,莲家的事没有那么单纯,尤其现在还有人伺机想要取莲姐小的
命,定然是怕她掌握着什么秘密,或是能指认出犯案者究竟是谁,这才要杀人灭口。”千载沉昑着。
不是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假的…”她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
“嗯?”他讶然地望向地“你说什么?”
“那个莲姐小是假的。”她脸⾊苍⽩,微微发抖。
“你怎么知道她是假的?”他眸光锐利专注起来。“你以前见过真正的莲姐小吗?”
如果阿青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就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复杂神秘,內幕机关重重。
阿青冲动地想向他说出埋蔵內心多年的秘密,可是爹爹临终前的话又回
在她脑海里…
快走,走得越远越好,远离这一切恩怨情仇纷纷扰扰,从此忘记你是谁,这才能够保住你的
命。
她不知道爹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对头极为強大危险可怕,连爹爹都害怕她遭了此人毒手。
可恨的是爹爹却死也不肯让她知道,那害苦了他们家的贼人是谁。
“我、我…”她死命咬住下
,強忍住那已到达嘴边的话“我见过。”
“你从没提过自己是苏州人。”他神⾊复杂地盯着她。
“我没提过吗?我忘了。”她低下头,不敢接触他灼灼有神的眸光。
“阿青,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还有…你真正的⾝分?”
为什么她对莲家奇案的反应这么大?她既然来自苏州,又直指莲姐小是冒牌货,那么她究竟是与莲家有亲戚或主仆关系?抑或是…
她一瑟缩,直觉轻轻推开他。
“阿青?”他瞇起双眸,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回避。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阿青隐瞒他的事情不止这一点点,她背后的谜团越来越大,也越教他难以看透。
他心微微一痛,不愿相信她宁可隐瞒,也不愿让他分担她的心事。
难道他们之间六年的情分,还不⾜以让她信任他吗?
“总之,我知道那位莲姐小是冒牌货。”阿青低声道“这事有蹊跷,王爷,不如你还是别到苏州去了吧?倘若莲姐小不是真正的莲姐小,一切也从无追查起,更何况…都是陈年旧案,既然没有人再出面,这事就罢了。”
“怎么能罢休?”千载气恼她说话隐隐讳讳呑呑吐吐,竟然还要他放手不管这桩惨案,不噤冷冷地道:“至少段无秀出面了,他在乎莲家人的生死,要为莲家人申张正义,他不像某些人那样冷⾎无情。”
“『某些人』指的就是我吗?”她心一凉,愤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她完全是害怕他受到伤害,所以才千方百计不愿他前往苏州,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看待她的!
“否则你要怎么解释你所隐瞒的事?”他紧盯着她“你究竟是谁?”
她和苏州奇案一定有关系,但是到底关系深或浅,又或者她的⾝分就是…
千载心下一震,目光紧盯着她,彷佛想自她眸底脸上搜寻出他所怀疑的那个答案。
“因为那些事情不重要,也跟你没关系。”她一咬牙,同样冷冷的回道。
最后那句话彻底地伤了他的心,千载浑⾝⾎
沸腾起来,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更狠狠地将他排拒在她的生命之外。
他在她心底,原来渺小一如陌生人。
不管是好是坏,她都应该对他信任一如往常,过去那个福王爷和小阿青之间是亲密无俦不分彼此的!
而现在,她却不愿相信他?越是这样,越教他恼怒生疑,也越想追查出她真正的⾝分。
“只要跟案件有关,就和我有关系。”他瞇起双眼,声音冷硬地道:“你或许知道这整件事的內幕却始终不愿向我吐露,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你是别有用心,也许…你
本就和这件案子有关。”
阿青惊跳了一下,他却误以为自己说中了她与此案中的
谋有关,不噤脸⾊也变了。
“快说!”他厉声叫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箍如钢圈。“你究竟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样的角⾊?难道你和那些黑⾐人有关联?”
她简直不敢相信双耳听到的,他居然质疑她?居然为了段无秀和冒牌的莲家姐小而怀疑她?
愤怒心痛和強烈的受伤感狠狠地啃噬着她的心,也摧毁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他既然要怀疑她,既然要安她的罪名,就让他称心如意好了!
相知多年,今⽇居然会对她说出这样忍残可怕的话来,枉费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枉费她拚着这条
命替他捱了三剑…
她痛苦得直想报复他,想要
怒他,让他也尝尝受到大巨伤害的痛。
“对!我就是跟黑⾐人串通好的,本来想杀了你们灭口,没想到杀不了你们,我只好使出苦⾁计,故意捱上那么几剑。”阿青气得口不择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不可能这么做!你、你也不可以这么做!”千载怒急攻心,一时也理智全失,一把掐紧了她的肩头猛摇晃。
如果前一句话将她送上云端,那么下一句话就是将她摔⼊地狱里;阿青悲哀地望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我不可能这么做?不可以这么做?在你的心里,难道不是已经认定我就是这样的人了吗?”她字字泣⾎。“如果你不相信莲姐小是假的,那就算了,就当我无情、我冷⾎,我见死不救。”
她被他摇晃得伤口好痛,心更痛…
难道他是为了冒牌莲姐小抱不平吗?还是为了不能替段无秀破案得功劳而气急败坏?
他真正在乎的真的是莲家惨案吗?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此时此刻狂吼着怒视着她的,就是她笑脸常开风流风趣的王爷。
“阿青,你到底想怎么样?”千载挫败地松开了她,烦躁地爬梳过头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才肯对我坦⽩?我知道你
本不可能和那些坏人有关系,你是想气我,但是你一直痹期不提,终究解决不了问题。”
仔细一想,他当然不可能真误会她与黑⾐人有所勾结,但是她就这么封口不谈,
本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阿青心一松,莫名地想哭。
原来他也不是对她一点了解都没有的,原来他的心…还是向着她的。
她伤口的菗疼渐渐扩大,冷汗悄悄沁出,她強忍着痛就是不肯呻昑出口,只是缓慢地深深昅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他。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她的语气不噤有些松动,忧心道:“苏州…去了没什么用,既然莲家后人不想出面,你去查明真相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别再惊扰匪人,别让相同的惨案再度重演。”
千载深深地凝视着她“你在暗示什么?”
莲家后人不出面…别再惊扰匪人,让相同的惨案再度重演…
她的话乍听之下极有道理,仔细深思却别有一层深重含意。
她怎知莲家后人不想出面?
他心里顿时涌起一波強烈的震
,脑子轰地一声,直盯着她难以转移视线。
“不要去了。”她
视他质询的眸光“我不是在暗示,我是明⽩地请你不要去。”
“不可能,我已经答应了段无秀。”他昂然地道。
“我知道,还包括了那位冒牌莲姐小。”她语气涩涩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更不可以放过这个揪出幕后黑手的机会,莲怜将会是最好的线索。”他冷冷地道“我也不能坐视段无秀中计。还有,就算莲家后人『不想』出面,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你真的要去?”她咬咬下
,无奈地望着他。
“对。”他斩钉截铁的说。
阿青缓缓吁了一口长气,低声道:“那么我也会和你一起去。”
“我不准。”他倏然起⾝,背负着手踱向窗台,神⾊深沉郁郁地道。
于公于私,他都不放心她前往苏州。
“由不得你不准,就算你不让我去,我自己走也走去。”她赌气地道:“别忘了我祖籍苏州,不会找不到的。”
“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他横眉竖目的瞪着她。
“说话别像个老爷子行不行?你是王爷,不是王老爷。”她微笑以对,像是在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般包容而宠溺。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也拿她没办法。
“我会派人押你回去的。”
“好呀,
,别忘了我是阿青总管,我在王府里说话比你大声,恶势力也比你強。”她挑眉,耸耸肩。
“你…”他悻悻然“好,你好样的。”
“我当然…”她忽然小脸一垮,冒着冷汗紧紧扶着墙壁,⾝子渐渐软倒。
“阿青!”他大吃一惊,急忙扶住她“你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一…一点点。”她勉強挤出一抹笑,看在他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真的没有什么,可能刚刚有点
动,现在好多了。”
“怎么会好多了?看你脸⾊⽩成那样,満头冷汗。”他怜惜不舍地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转⾝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嘴边。“来,喝口茶润润喉顺顺气。对不起,都是我害的,让你情绪过度
动了。”
阿青做了几次深呼昅,痛楚渐渐消减,小脸也恢复了一丝⾎⾊。
“这样我怎么安心让你陪我到苏州?”他叹了口气,大手轻柔地拭去她额头的汗珠。
“没事的。”她安慰他“不如我们明天就起程吧,我也想知道那冒牌莲姐小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你的⾝子撑得住?”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我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放心。”
他
言又止,最后还是迟疑道:“如果你肯多告诉我一些事,或许…”
她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吧。”千载心情微微沉重,摇头摇道:“那我们明⽇起程,我去吩咐店小二帮忙雇辆马车。”
阿青点点头,看着他修长的⾝影清失在门口。
要回苏州了…
她心底滋味复杂万千,酸甜苦辣
错着惊悸和感伤,既想念家乡,却又害怕回到家乡。
尘封多年的往事就要再度被掀起,而这次她还能逃得了吗?
这会是个结束?还是再一次腥风⾎雨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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