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若凡!”
听见这声吼叫,若凡懒洋洋的出现在云晨安的房门口,她系着围巾,而手戴着防护手套,还拿着一把扫帚,活像个家庭主妇似的。
“你能不能别吼这么大声?我的听力很好,只要轻轻呼唤,我就听得很清楚了。”
云晨安指着自己房间里的浴室,生气的问:“是谁准你进去拿走换洗衣服的?”
若凡朝天翻了个白眼“云大少爷,你那堆衣服不洗,难道要放着等它长霉吗?”
他深
了,一大口气,稳往自己的脾气后才道:“我说过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之下,任何人不准踏进我的书房跟房间,而你竟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拜托,要不是你说我得整理这栋大房子,你以为我真喜欢帮你洗衣服吗?况且我在你眼中渺小得比蚊子还不如,你又何必跟我这种人生气呢?”她没好气的反驳。
云晨安拼命的稳定呼吸,以凌厉的口吻严重警告:“你给我听着,以后不准你在没经过我的同意之前进入我的房间,听见没有?”
若凡打了个呵欠,无谓的挥了挥手“再说吧!”
“你…”没等他再开口叨念,她紧接着说:“午餐我已经搁在隔壁的书桌上了,吃完后尽管将餐盘丢出书房,我等会儿有空后再上来‘捡’,还有下午别忘了咱们的复健时间,我会准时上来报到的。”
“黄若凡!”
她皱眉掏了掏耳朵,对于他屡劝不听的个性感到相当无力,只能摇摇头转身躲开他的房间,走到外头继续整理花嘲,没再理会那头狂狮吼叫的声音。
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他这么爱大呼小叫、成天念东念西的,真是受不了。
若凡拿着扫帚走出玄关,正好瞧见有人从
水池那里走来,她很快的扬起笑容表示
。
“曹先生,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苍啤洋因她微笑
人的态度而愣了一下,以往他都是安静的进来,安静的离开,自从若凡住进“云庄”之后,屋子里就多了些声音,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我来找云先生商讨一些公事。”他平淡的回答,表情并没有因为她充满朝气的笑容而有所改变。
“喔,那你们慢聊,我要去花圃做事了。”她向来对商业上的事不感兴趣。
苍啤洋的目光尾随着她,直到她抵达花圃之前都没有移开。
他发觉黄若凡的确是个需要防范的女人,因为她在短短几天里就已经让云晨安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的结果并非他所希望看到的。
苍啤洋推了推眼镜,眼底泛着一丝诡谲的光芒.迈开脚步往云晨安的书房走去。
云晨安正打算推着轮椅往书房前进,但在听见若凡朝气蓬
的招呼声后,他马上停止所有动作,等着房门开启。
没多久,苍啤洋果然敲了几下门,轻轻扭开门把。
他公式化的对云晨安点个头,然后取出公事包裹的资料,恭敬的呈递给老板“云总,我这次是带来几家企业希望解约的案子给你过目。看看违约一事该如何处理。”
云晨安递着眼前的契约书,连翻都不翻一下就回答:“不必看了,我全都批准。”
苍啤洋一脸错愕,讶异地问:“云总不先看看他们提出多少违约金再下结论吗?”
“不必看,你随时可以给他们答覆,说我准了。”云晨安想都没想的提出回复,然后推着轮椅往相通的书房前进。
苍啤洋错愕之余,不忘跟上去迫问原因。“但是这些公司与我们的关系相当密切,云总难道不打算出面与他们好好谈谈吗?”
云晨安不为所动的打开电脑,直接连线到公司“没啥好谈的,既然对方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也不必降低姿态要求续约。”
“但是,毁约的消息若传出去,只怕公司所有的合作对象都会起而应。”
云晨安开始将自己的决定keyin成一份文件,准备传送给各部门的主管;这半年多来,他就是透过网路管理的方式掌控整个公司的活动。
他表情冷淡的敲着键盘;口气平淡的说:“倘若多年的合作关系都无法让他们对云氏产生信心,这就表示他们对云氏早就存有怀疑的心态,没必要和他们多说。告诉其他蠢蠢
动的公司,要毁约可以,我云晨安绝对不会要求什么,只是事后别再回来找我们合作,我绝不受理。”
苍啤洋纵然心底仍对云晨安的决定感到相当冒险,却还是
下心中的忐忑,听令行事。
“我知道了,我会照你的意思办理。”苍啤洋沉闷的回答,然后将所有契约收回公事包。
云晨安流利的按下Enter键之后,他的决定随即传遍公司各个部门,他面无表情的关上电脑,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来到窗口边。“现在有许多大企业觊觎云氏。也晓得云氏内部存在强烈的隐忧。我希望你能多出点声音,别当个只会做事不会说话的秘书,这并不是我最初对你的期望。”
“云总…”
“别喊我云总,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喊我。”
苍啤洋看着云晨安的背影,黑色镜框底下的瞳孔隐隐变化,有种讽笑的意味。“我们的身分已经不同了,现实的环境让我们有所改变,我无法不称你为云总。”
云晨安深
口气,望着窗外的风景,微凉的山风吹得一旁的窗帘飘扬摆动,让画房里的沉闷气氛显得轻松许多,却仍移除不了两个男人心底的芥蒂。
“你变了,我所认识的你应该是好强而不是怯懦,但你却在这短短几年之内变得十分沉默。在云氏里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让你闯出一片大,为什么你要放弃机会,选择当一个不出声的秘书?这与你在学校时的表现截然不同。”
苍啤洋听了云晨安的一席话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回想起这段日子,他确实改变许多,以前好胜心强烈的个性在现实的磨练中逐渐沉潜,原先拥有的理想也大都消失无存.因为他发觉无论自己怎么发奋图强,永远都排在云晨安之后,这样
积月累的挫败磨掉了他的斗志,也使他放弃了男人对事业的企图心。
他的改变并非自愿,而是现实的环境让他不得不改变;对于这样的改变,他心底知道只是暂时的,因为未来的路还很长,总会有让他发展崛超的一天。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而机会也正在成
当中,所以目前的沉默是重要够关键,当时来连转的日子来临,也就是他成功的时候。
苍啤洋平淡的表情下隐的可见苑谲的笑容,他结束沉思抬眸,注意到云晨安不发一语的看着窗外,像是在眺望什么东西。
他黑瞳微眯,好奇的上前几步,蓦然发现云晨安
出微笑的表情。这个发现让他感到相当讶异,想不到许久没展
过笑脸的云晨安,竟然也会笑了!
“云总在看什么?”苍啤洋好奇的问。
云晨安迅速敛去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张冷淡的面具。“没什么。你还有其他事吗?”
苍啤洋推了推眼镜,对于云晨安瞬间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底,他没有开口追问,只是在心底烙下一个问号。“没事了,我要说的只有这件事。”
云晨安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仍是凝着窗外。“以后若没重要的事,只需传真或用网路告知就可以了,别常往这里跑,我不喜欢见客。”
苍啤洋恭敬的低声说:“是,我先回去了。”
“嗯。”苍啤洋默默的拿起公事包,在转身离开之前,目光停放在云晨安的背影上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才扭转门把离开书房。
云晨安闭上
睛,把错综复杂的心事埋人心底。苍啤洋的出现就像是将一颗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面“扑通”一声之后,漾开一连串涟漪,等涟漪完全化开,又回到寂静元声,只是湖面虽然恢复了平静,湖心底下的石子却仍是存在。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那面湖一样,表面与内在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只是从没有人用心去发现罢了。
他轻叹口气,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在整理庭院的若凡,双眼不觉泛起淡淡的笑意,只是笑意很快又被沉凝的心情掩盖过去。
云晨安在复杂的思绪中,选择将窗户掩上,逃避自己内心深处已经改变的事实,转动着轮椅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去。
苍啤洋虽然离开书房,却仍站在门外好一段时间,最后才迈开脚步。他走出屋子,往停车场前进,经过花圃时看见若凡正在除草.他顿了顿,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回头看向二楼的书房,虽然窗户已经合上,不过他确定方才云展安的笑容是困她而散发,这个发现让他感到困惑。
若凡拔完一片花圃的杂草,旋身便看见苍啤洋站在水泥地上发愣。“曹先生要回去啦?”
苍啤洋的沉思被她打断,他点点头,表情依然平淡无波。“嗯,我该离开了。”
“开车小心,我先回屋里了。”若凡礼貌
的对他微微一笑,随后便拿起地上的水桶往屋子后门走去。
苍啤洋的目光紧紧跟着她,直到她走进屋子里头,他脑中仍不停的转着她的身影。
黄若凡是一个相当特别的女人,这半年多来,他无法完全接近云晨安,即使是他安排来照料云晨安生活起居的赵姨也无法让云晨安松懈戒心,如今一个小小的看护却能自由的在这“云庄”进出行动,这样的差别待遇足可看出云晨安对她的感觉非比寻常。
他收回视线,眯眼打量起“云庄”他相信“云庄”很快会再掀起一阵风波,而原因就是这名看似平凡的黄若凡。
若凡在“云庄”做了半个月的佣人,终于有机会尽看护的责任,开始替云晨安做腿部的复健。虽然她不是正牌的复健师,不过只要云晨安肯乖乖配合,她可是很有信心让他的双脚早
乖乖的又跑又跳。
第一天做复健的地点是在云晨安最不愿意离开的房间里,他像个大少爷一样,穿着轻松的衬杉及短
,大刺刺的仰躺在
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服务。
若凡在他别有含意的凝眯下显得有些局促与紧张,她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气来到
边,尴尬的爬上
。
“我…我现在要先帮你看看腿双的肌
,这是复健前的必要动作。”她在做动作之前,先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说明,以免这狡猾的男人诬赖她有侵犯之意。
若凡看着那一只拥有
感腿
的小腿,先是咽了口口水,然后才慢慢的伸出双手,替他的腿双按摩。
本以为他的腿双会因为受伤之后不常活动而松弛无力,结果这男人的腿不但修长匀称,就连肌
也是
满结实,这样摩抚他健壮腿双的动作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她帮很多半身不遂的病人做过肢体复健,从没有一个可以让她边做边脸红,怎么眼前充满傲气的男人却令她心跳加快?若凡不敢抬头,眼睛也不敢
瞄,只是一迳的把注意力放在他腿上。
般什么,她可是位职业护士,对男人的身体早就
到不可能产生任何幻想,为何此刻她脑子里却跑出一堆
七八糟的画面?
若凡懊恼的蹙着眉,心里不停怨怪自己心术不正,同时也叮咛自己不该有失南丁榜尔的伟大使命,她该专心一意,而不是胡思
想。
她干脆放开手,退离
上,有些心不在焉他说:“好了,现在我要看看你的脚力如何,可以请你站起来试着走几步路吗?”
云晨安挑了挑眉,车祸之后,从没有人敢要求他走路,就连他的家庭医生也一样,不过既然是她要求的,他就勉为其难的试试看吧。
他抬起一只手伸向她“扶我。”
若凡撇了撇嘴,不情愿的走向
铺,先扶他坐起身子,然后又帮他把凌乱的衣襟拉好…虽然已经看见他
感的
.不过她仍板着脸,一副对他“春光外
”不为所动的姿态。
云晨安故意不费半点力气,全凭她一个人努力帮他坐起身子,然后又故意将全身重放在她瘦弱的肩上,准备只靠她的力量站起来.只见若凡一张小脸顿时涨红,似乎承受不了重力。
“哩,好重。”她小小声的抱怨,眉心紧紧纠结。
云晨安捉住她的话尾,提高音量地反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继续。”她
出苦笑。不敢招惹脾气诡橘多变的云晨安,以免今天的复健在地心情不好下又功亏一篑。
若凡咬着牙踏出步伐,每一步都走得艰辛困难。以前他总是坐在轮椅上,所以不知道他的身材竟然如此壮硕,甚至足足高她一个头;要是他一个重心不稳,只怕她就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在复健破病患
死的护士。
若凡专注的看着他的走路状况,同时感觉到他的体温正逐渐传到她的身上,还有那股属于男
的气息也正侵袭着她的嗅觉…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不觉中偏离了轮椅的方向。
云晨安拾眸看了看轮椅的位置,再低头着向那张红润的脸庞,好奇的扬了扬眉“你在脸红?”
若凡蹙起眉头,没好气的同他一句:“请你专心一点。”
云晨安觉得她的反应相当好笑“你在害羞?”
若凡不恩针对他的问题做任何回应,只是专心的注意他走路时的动作,正当她恩把云晨安伏到轮椅上坐下时,才发现轮椅离他们足足有五步之远。
懊死!轮椅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了?
她懊恼的扶着他换了个角度,又开始步步维难的朝轮椅走去。“我们现在要走到轮椅那边,所以请你使点劲好吗?别把重量全部
在我身上。”
云晨安觉得有点无辜,明明是她自己没抓好角度,怎么对他发脾气呢?人过他倒是
喜欢她这副害羞又嗅怒的模样。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他忍不往开口。
若凡在心里恶骂他几句,表面上却是不为所动的说着:“接下来我要看看你的反
神经,请你光坐回轮椅上。”
云晨安照着她的话在轮椅上坐好,然后低头看着她一双纤手在他的小腿及膝盖处摩抚,眼眸不由得转为深遂。
他并非没有反应,只是一再告诉自己不该对她产生任何遐丰想.因为这对她而言是一种侵犯。
两人就在这房间里头,无声胜有声的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她认真的表情相当
人,不厌其烦为他重复按摩的动作更是让他感到温暖。
他闭上眼睛,沉浸在这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头。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清闲过了,这半年多来他每天都把自己封闭在狭隘的空间里头“云庄”对他而言就像个美丽的牢房,他的一举一动受到各方的监视,渐渐的他不再走出房间,甚至也不再与任何人说话,要不是若凡的出现,他的日子或许将继续黯淡下去。
珊妮的死带给他太大的震撼,虽然他与珊妮没有男女之爱,不过他仍现珊妮如妹妹一般疼爱保护,怎知道结婚当天会发生那场意外?
或许这是上天故意要他留在人间接受现实残酷的考验,或许是他有义务活下来找出凶手,所以他不能死,他该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的价值所在才是。
当云晨安再度睁开眼睛时,若凡清丽的脸庞映人他眼底,看着她
人的侧脸,他的法马上对你判刑;反之,司法也无法立即还你公道。所以我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
云晨安语气沉重地道:“我让为重要。因为我在乎你的看法。”
若凡在他的凝视下差点忘记呼吸,待她恍然回神,马上尴尬得别开目光,低头咽了口口水。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以答非所问的方式掩饰悸动的情绪。“依我看,你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大概是因为你的家庭医生太过保护你,所以才迟迟没让你开始复健的动作,现在你只要勤加练习走路,很快就能正常使用腿双了。”
“你在逃避话题。”他挑眉眼看她。
若凡不理会他,仍将话题放在复健上头“为了让你的行动早
恢复正常,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每天早上试着在房间内走动,过些日子再到中外去散散步,腿双恢复的速度会更快。”
云晨安佩服她的沉着不变,却也不忘表达自己的看法“就算你逃避得了我的问题,却无法永远漠视自己对这件案子的看法。若是你不肯回答,我会尊重你保持沉默的权利,毕竟你是应该对我的事情漠不开心,这样对你会比较安全一点。”
若凡不想再听他谈论这个话题,干脆站起身了,为今天的复健画下句点。“我们今天就做到这里,明天我会再找时间帮你复健,你有空别忘了自己按摩腿双。”她说完后拿起笔记,将今天的复健情况记录下来。
云晨安对她不动如山的态度感到相当有趣,这女人真的很倔,至少是他见过的人里头最难驯眼的一位。“我明天还是会继续追问,直到你说出答案为止。”
她无谓的耸了耸肩,一边记录一边回答:“你慢慢问好了,反正我到这儿来的目的只是你那一腿双,虽然之前遇到突发状况,沦落到打杂的地步,不过我还是要声明自己只是一名看护,有关‘云庄,的琐事或是你的刑事案件,我完全不感兴趣。”
她说完时,刚好也写完最后一个字。云晨安欣赏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很特别。”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我早已经习惯了。”
她不经意瞥见腕上的表,惊呼声。“啊!快五点了,我得赶紧去煮饭。你自己慢慢按摩吧,我要下楼了。”
她说完后,动作迅速的将笔记和一些辅助复健的器材整理好,随即匆匆离去。
云晨安的心底其实还有很多话,只不过因为她仓粹的离开,使他没有机会开口说。他很庆幸若凡离开,因为他即将
口而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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