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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才刚离开北京城没多久,馨郁的骡车就停在往北的驰道上“抛锚”了。

 “小姐啊!我们不过离开城门百尺,怎么这骡车就不动了,该怎么办才好?”

 芽儿哭丧着脸,频频搜寻着驰道上是否有其他的人,愿意载她们离开北京城。

 “我只驾过马,没学过怎么驾骡,我怎么知道它就这样不动了嘛!”

 馨郁没好气地嘟哝着,难道离开北京城真这么困难吗?

 正苦无计策之时,一辆马车由远而近奔驰而来。

 “小姐、小姐!有人啊!有一辆马车朝我们这里来了。”

 “喂!喂!”见状,馨郁拉着芽儿走到路中央,对着来车大力摇晃着手臂,试图吸引马车上的人的注意。

 “啊!那是…”等到马车逐渐近,芽儿一见马车上的人,险些吓失了魂。

 “是他!”

 馨郁了口口水,下意识地抚住还在犯疼的脸颊,背脊又起了一阵皮疙瘩。

 “公子…呃…”馨郁努力表现出最自然的态度,对着奕洹漾出真诚的浅笑。

 “有事吗?”

 奕洹抬起刚硬的下颚,眼神有些轻狂。

 “真巧,遇到了你。你可否发发好心,载我们一程?”

 人都喜欢听好话,他应该也不例外。如果他肯让她上车,或许她可以不计较他撞疼她的事。

 “不方便!”亦洹眼瞳一沉,打算继续驾车前进。

 “等等…这位公子…我们的骡车现在走不动…可是我们又急着出城,不如,你帮我们一回,好吗?”

 馨郁恳求着,澄澈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奕洹。

 奕洹瞧了眼馨郁紧皱的眉心,白皙的脸颊因清晨的寒气而微微泛红,红滟滟的人,灿眸晶亮。

 “我为什么要帮你?”奕洹冷沉的问。

 “不然我身上这些首饰都给你,只求你带我们离开北京城。我们真的很赶,一定要马上走才行!”

 馨郁拿出系在间的绣包,将里头仅剩的小首饰全倒在掌心。

 “这辆马车只到长白山!”奕洹睨了馨郁水瞳几眼。

 “长白山?真的吗?我们…我们刚好也要去那儿。”

 原本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的馨郁,一听见奕洹要去长白山,顺势也撤了谎。

 “长白山?”

 听到长白山三个字从馨郁的嘴里冒出来,芽儿吓得脸都白了。

 “我这妹子生了病,在京城里没得救了。我们听人说,长白山那儿住了一位神医,所以才想去那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请神医治好我妹妹的病,你说对不对啊,芽儿!”

 馨郁说得胆战心惊,不敢去多加思索极有可能破绽百出的谎言。她早就豁出去了,现在的她们只要离京城愈远愈好。

 “咳、咳…是是…姐姐你的苦心,芽儿都知道。咳咳…芽儿耽心会让姐姐白忙一场,长白山那么远…咳咳…我们又人生地不的。咳咳…”芽儿知道眼前的马车是自己与馨郁惟一的救星,就相当配合地跟着馨郁演出苦情姐妹花的戏码,还不时咳得满脸通红,仿佛煞有其事一般。

 “芽儿…我可怜的妹妹啊…姐姐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医好你的病!现在盘又用光了,马车又买不到,姐姐真不知该怎么办?”

 馨郁与芽儿两人随即抱头痛哭,馨郁还不时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奕洹的表情几眼。双方更不忘为各自点上些许“人工眼泪”在眼角四周沾上些口水,这样演出效果可能更真一点。

 “要上车就别废话!”奕洹投降了,有些狐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心软?

 “嗯!那就先谢过公子了。”

 馨郁高兴的手舞足蹈,赶紧拉着芽儿上马车。

 “省了吧,仅此一次。”

 奕洹瞥了眼馨郁因高兴而掠出红的脸颊,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一点弧度。

 “咦!这个不就是…”馨郁仇视地看着搁在马车内的麻袋。

 不错!那个就是撞伤她脸颊的凶器,不过既然已经上了马车,她就不跟它计较了。

 “不准坐在麻袋上!它可比你们重要多了!若弄皱了,可别怪我不客气,把你们丢下车。”奕洹冷冷地嘱咐。

 麻袋竟然比人命重要。他竟然为了一只麻袋要草菅两条人命?

 馨郁缩起了颈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车!

 经过了半个时辰,车内沉闷的气氛已经快让馨郁不过气了,干脆先开了口。

 “我叫郁儿,这是我妹妹芽儿,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馨郁不敢贸然说出真名,反正都说一堆谎话了,不在乎多这么一句。

 “奕洹!”

 他不高不低地音调,让马车上活络的气氛又逐渐冷却。

 “奕公子啊…你…”“没事少说话!”

 馨郁话还没说完,立即让奕洹硬生生打断。

 “不说就不说…”馨郁嘟着嘴,有些委屈,似乎打从遇上他,她就没有格格的尊严了。

 奕洹话才没说完多久,马车因路面的颠簸开始摇晃。晃动的马车,震得车内馨郁与芽儿两人不停地人仰马翻。

 “好险!”芽儿朝着馨郁吐一吐舌。

 馨郁心有余悸的抚了抚口,她着实被吓到了。

 她偷偷觑着奕洹棱线分明的侧脸与坚毅的薄,心口顿时涨满了纷的思绪。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注意她、奉承她,只有他和别人不一样啊!

 在不知不觉中,馨郁已经将奕洹冷俊外貌深刻地印在脑海中!

 一连赶了二十多天的路,马车已离开京城一大段距离,逐渐转入长白山区的范围。

 此刻,天气陡然一片霾,打了几声响雷,开始下起滂沱大雨。

 马车继续在狭小、泥泞的山径上疾行,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奕洹深怕马车轮子会陷在泥地之中,到那时了就大大不幸了。

 “唉呀!疼疼…”

 芽儿摸摸被撞疼的后脑勺。现下可好了,已经离开京城十万八千里远,即使现在她们主仆俩死在深山里,大概一辈子都别指望有人会寻到她们的尸首了。

 “芽儿!你又怎么了?”

 馨郁睁开蒙的双眼,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难。

 这二十多天以来,她睡也没睡好、吃也吃不惯,一坐上马车就想吐,馨郁早已后悔来到长白山了。可是,碍于之前的谎言她也只好继续忍着。

 “小姐、小姐…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啊?芽儿真要一路装病到长白山啊?长白山真的有神医吗?”芽儿轻声附在馨郁的耳旁说话,不敢让奕洹听到两人的对话。芽儿一想到要如何图馨郁这个天大的谎,心口就开始发

 “我也不晓得啊,谁知道这里这么荒凉!神医…对喔,神医是我胡诌的。哪有什么鬼神医啊!我是曾听皇阿玛说过,咱们满人是从长白山那里来的,我还以为会跟京城一样热闹,要不是小苏子说皇阿玛要把我嫁到番邦去,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馨郁亦是苦着一张脸,主仆两人只能哀怨地对望。

 打馨郁从太监小苏子那里知道乾隆皇要将她送去番邦和亲,她惟一的念头只剩下逃、逃、逃。

 说什么她都不愿落到那茹饮血的番邦去,即使逃婚的路子再辛苦,她都认为好过嫁入番邦。

 “小姐,小苏子说皇上是在大臣的面前出你的,他想护你也护不住啊!看来芽儿这下真的玩完了,呜…天啊…”“芽儿!哭小声点,不要让他给听到了。”

 馨郁赶紧捂住芽儿的嘴,叹了一口气。看现在这情况,嫁人可能比较轻松些。

 “抓牢点!”

 奕洹对里头大喊一声。他小心翼翼地驾着马缰绳,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陡然一个大颠簸,让馨郁和芽儿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想抓个支撑点稳住自己。

 “啊!小姐…芽儿好怕…”芽儿紧紧拉住馨郁的衣袖不放,颠簸的马车仿佛快要解体一般的剧烈摇晃着。

 猛然一个倾斜,马车的左后轮整个往下沉,软泥将车轮紧紧箍住,霎时陷在泥地里动弹不得,吓坏了车内的两个人。

 馨郁发现马车倾斜的这么严重,一张粉小脸早被吓得惨白。

 “小姐…小姐…芽儿…想吐…芽儿又想吐了…”

 芽儿捂住嘴,胃内开始翻搅。打从两人上了长白山,她几乎是一路吐到底,成了十足十的病猫。

 “快下车!”

 奕洹忽然走进车厢里,迅速地将馨郁以及芽儿拉下马车。

 “奕公子!我妹妹她又想吐了,我先扶她到附近的草丛休息一下。”

 馨郁耽忧的搀扶着气虚的芽儿,无心留意外头正下着滂沱大雨,主仆两人身上已经早已透了。

 “去就去,别那么多废话!”奕洹冷冷地扫了馨郁几眼。

 奕洹转回目光,盯着陷落在泥地里的马车。现在可好了,离山上的别庄还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现在又下这么大的雨,最不好的情况都让他给碰上了。

 “干嘛那么凶啊…”馨郁背着奕洹,偷偷吐了吐舌头。

 “可恶!”

 奕洹立在马车后方,使劲地要将马车从泥泞中推出来。

 “我来帮你!”

 奕洹还没会过意来,只见馨郁自动自发地拉起裙摆,下绣鞋,漾开一脸的笑意帮着他推车。

 馨郁打定主意,一定要巴结到底了。反正现在是寄人“车”下,只要努力让奕洹对她有些好印象,这样一路上或许可以免去被他寒光死的机率。说不定到了长白山以后,还能获得照料。

 “你…算了吧,不要碍手碍脚,我就谢天谢地了。”

 奕洹转过身子,不再搭理馨郁,只是努力的推着马车。

 “奕洹…”

 馨郁看着奕洹一袭白衫下半截全泡在泥水里,老天还在下着倾盆大雨,样子十分狼狈,她突然觉得好难过,为什么?

 一路上,突洹几乎没和她们说上几句话,可是却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她们当心。

 奕洹的种种举动,让馨郁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

 “不赶紧把马车推上路,就得在这里过夜,我可不想!”

 馨郁不等奕洹拒绝,随即毫不犹豫地踩入泥泞里,努力帮忙推车。

 她想过了,反正都出了皇城,自然就不能像是在宫内那般地养尊处优的生活。

 “蠢!”

 奕洹睨了几眼身旁奋力不懈却没什么力道的秀丽女子,嘴上虽这么说,可心中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小姐…”

 芽儿吐得头昏眼花,虚弱地站在一旁看着馨郁丝毫不顾忌自身的身份,一同帮奕洹推着马车,心中更是百感集。

 惨了,事情已经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就不知往后该怎么收尾了,至少她们现在要拍拍股走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三…一二…用力…怎么都不动,气死人了。”

 馨郁使尽吃的力气推着马车,司是马车还是动不了。她有些挫败地歇下手。

 “用点技巧,不是光用蛮力。”

 蓦然,一股馨香味儿漫进了奕洹的鼻翼。他这才惊觉到,馨郁的身子几乎快贴近自己。而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她那早已浸的透明衣衫里,隐约可见的人浑圆上。

 “姐姐!芽儿没事了,来帮你好了。”

 芽儿实在不忍自家主子做着推车的苦力。哪有丫环纳凉、主子推车的道理,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步至馨郁与奕洹的身旁。

 “芽儿…不用过来啦…这里有我跟奕公子就好了,三个人太挤了!”

 馨郁不自觉地往奕洹的方向挪动了身子,试图躲避沿着马车边缘滴落的雨水,透的身子不小心碰触着奕洹的身躯。没想到这无心的举动,却逐渐拨起他体内一阵火烫。

 “该死!”奕洹低咒一声。

 “怎么了?”馨郁听见了奕洹的咒骂声,一脸疑惑地回望他。

 “没事!”

 “可是…”

 正当芽儿思索的当头,霾的天空响起了一记闷雷,山顶上突然出现震耳聋的巨大声响。

 “那…那…”

 一旁的芽儿吃惊地看着自马车旁的陡坡上滚下一颗巨石,就要往馨郁与奕洹的方向滚去。

 “糟了!”

 奕洹一个眼尖,瞥见了巨石。他下意识地揽住馨郁的细,飞快的跃离危险范围,没想到却跌进一旁的积水泥坑中。

 伴随着轰隆宾落的巨石,不偏不倚地砸在马车上,将马车砸了个粉碎。

 这下子可好!马车没了,马儿也因受惊吓而拔足狂奔,不见踪影。

 “没事吧!”

 奕洹抹开溅上脸的泥渍,瞧着护在身下的人儿究竟有没有受伤,口气多了些焦急。

 “我没事,只是有一点擦伤而已。”馨郁惊魂未甫地回答了奕洹。

 她挣扎起身,却突然发现口一阵凉飕。馨郁低头一瞧,这才看见口上的衣结早已扯开,出一大片引人遐思的晶白水肤,裹住自己私密的兜衣朝上卷起。只要她坐起身子,铁定会曝光。

 她又看了奕洹一眼,发现他目光的方向,竟然盯着自己几乎口直瞧。这…馨郁更是烧红了脸。

 “小…不对…姐姐…你没事吧!”芽儿赶忙奔至馨郁身旁。

 “没事就快起来!”

 奕洹率先站起身,强迫自己收回滞留过久的目光。现在也没心力去顾忌身上的脏污,他们必须在天暗前回到位在山顶的别庄才行,不然可就惨了。

 “等等…我现在…唉呀…我的脚好疼…”

 馨郁急着遮掩即将暴的春光,她不敢就这么大剌剌站起身,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却感觉到右脚传来的一阵阵的刺痛。

 “还说没事!”

 奕洹蹲下颀长的身躯,端起馨郁的右脚踝,细心的审视着。

 “我…想…应该没事…”

 她试图回被奕洹握得发烫的足踝,心跳得越来越急,她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陡然,奕洹毫无预警的俯下身,双手从容地将馨郁颈项上的结重新系上。

 “呃!”

 馨郁大气都不敢一口,而一旁的芽儿则是看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过于暧昧的画面。

 “上来!别指望你能走,我不想因为你拖延了回庄的时间。”

 奕洹主动拉起馨郁的身子,将她背在背上。安置妥当后,奕洹随即快步往别庄的方向走去。

 “喂、喂!等等我啊…”芽儿终于恢复了神志,这才发现走得老远的两人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天啊,才刚上山,她家主子就跌得满身伤,她不敢想象往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希望老天爷能保佑她家格格平安无事,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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