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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贝晓的人生,因为一颗荷包蛋而改变。

 听起来或许很可笑,却是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这是一场梦…偏偏那是任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那是她国中三年级那年发生的事…

 贝晓和何熙炜犯冲!

 何熙炜的父亲是外官,他在美国出生,十四岁之前都跟随父母在一个又一个国家之间迁徙。后来父亲想让他在国内受教育,所以举家搬回台湾,正式在台湾就学。

 他在国二下学期,转入贝晓所就读的A段特优班,不知幸或不幸,开始与她同班的生活。

 或许他们是天生的敌人,总是处处不对盘,可能因为两人都很强…功课强、能力强、自尊心强、好胜心也强,从段考功课、校内才艺比赛、校外数理竞赛样样都比,什么都竞争。在一山不容二虎的情况下,两人间自然存有一股莫名的敌意,交谈的次数少之又少。

 其实他们都在意对方,但总是远远地观望,像窥探敌人般,暗中注意对方的动态。

 贝晓嫉妒何熙炜,他简直是天之骄子,拥有她所没有的一切。聪明的头脑、朗的性格、父母的宠爱、优渥的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欠缺,却又极度渴望的。

 她讨厌他的幸福,衬托出她的不幸。

 她知道他常与同学打球到天黑,回家后也常打电动到深夜,困了倒头就睡,遇到‮试考‬就随便拿起课本浏览一下,却能轻松拿到高分。不像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读书,才脑萍出跟他一样的成绩。

 虽然同样穿着制服,但是何熙炜的随身物品等级就是不同…昂贵手表、名牌球鞋、精致的文具用品,连笔记本的纸质都细致得让人忍不住一摸再摸。

 其实担任学艺股长的贝晓,就有好几次利用替老师登记随堂考成绩的机会,眷恋地偷摸何熙炜拿来当考卷的高级笔记纸,不过看到上头和她相同的分数,她又忍不住想撕掉它。

 何熙炜是独生子,父母的疼宠自然不在话下。他转学的第一天,不但有司机送他到校,何伯母也亲自来拜访校长、老师,还带了名店制作的小蛋糕,分送给班上每位同学。

 贝晓盯着自己分到的精致小蛋糕,眼眶发红,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嫉妒别人有母亲疼爱,而自己却连母亲的容貌都不记得了。

 成绩好的同学,因为受到老师的重视,本就容易吸引崇拜同学的接近,但贝晓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冷淡、沉默,极少主动找人说话。同学们接近她也大多是借作业、问考题,达到目的之后,他们就从她身旁消失。

 饼去她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反正就算别人来找她聊天,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电影、电视剧、偶像等话题她根本不上嘴,所以她们不来找她聊天,她反而乐得轻松。

 可是何熙炜来了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是天生的发光体,就像一颗耀眼的太阳,总能让满园的向葵跟着他转。

 开朗的何熙炜是个标准的阳光男孩,热爱运动,顽皮、爱笑、爱胡闹,常常带头捉弄老师之后,又领着同学万分诚恳地道歉,让老师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每节下课后,他的座位四周总是挤满男男女女,等着逮到一点空档和他说话,哪怕只有一句,他们也很高兴。

 而与他仅隔着两条走道,同样是最后一个座位的贝晓,座位附近却冷清得像坟场,连苍蝇飞过都会绕道。

 这些都算了,最让贝晓难以忍受的,是他无意中表现出对金钱的傲慢态度。

 午休时间规定不准外出,所以同学大都自己带便当,不然就是订购学校合作社的便当。贝晓家境不好,为了节省家里的开销,都是从家里带便当。

 而何熙炜自然不可能自己带便当,他怎么可能会吃那种加热过、味道全变的隔夜便当?虽然贝晓和他几乎没有集,也知道他对食物有多挑剔。他总是订购最贵的鸡腿饭,每次他打开盒盖,那只油亮亮的大鸡腿,都让附近的同学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可是拥有这些的何熙炜,并不了解自己有多幸运,若是便当的菜不合他意,或是某天鸡腿的味道稍微差了点,他就不吃。

 “拜托…这是什么味道?今天的鸡腿难吃死了,我要去吃牛排!”

 他将只咬了一口的鸡腿扔回便当盒里,直接拿到教室后方的垃圾桶一扔,随即拿了钱包,翻墙溜到校门外的简餐店。

 当他将便当丢进垃圾桶的那一刻,贝晓的心彷佛被刺了一刀,心疼地淌着鲜血。

 他的行为,简直像在讽刺他们这些只能眼巴巴望着,想吃却吃不到的人!

 鸡腿便当对他而言或许没什么,但他可知道,多少人心里渴望羡慕极了?只要能吃一次那样的便当,就会好足好足,说不定还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像她,别说这样的便当根本吃不起,只要能够吃,她就觉得足了,而他理所当然地享有宽裕的物质生活,却不知珍惜,宛如丢垃圾般将鸡腿便当随手扔进垃圾桶。

 所以贝晓讨厌他…讨厌他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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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贝晓的冷漠排斥,其实何熙炜对她,一开始还满有好感的。

 毕竟她很聪明,与他不相上下,他钦佩有能力的女孩。而且她很漂亮…修长玲珑的身段、乌黑柔亮的短发,明眸皓齿、雪肤樱,极富东方女的秀雅气质,与他过去在国外所见的金发美女截然不同。

 然而只因为她聪明漂亮,就可以目中无人吗?提起她的“恶行恶状”他就忍不住满肚子牢騒。

 从小跟随父亲走遍世界多国,认识不少国家的女孩,就是没碰过哪个女生对他这么不友善,贝晓是唯一的异类。

 何熙炜的祖父是一名实业家,名下拥有相当多的资产,而他的父亲是外官,曾经派驻到许多国家,后来因为祖父辞世,再加上何父想让唯一的独子在国内受教育,所以在他十四岁那年辞去职务,带着与子回国继承家业。

 所以凭着何熙炜的身分与背景,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没人敢给他气受,只有她贝晓

 她从不用正眼看他,活像他身上爬满恶心的虫子;也从不跟他交谈,彷佛他是不存在的空气,就算两人在校园里擦肩而过,她也是昂着头,视若无睹地走开,死都不瞄他一眼。他敢发誓,他还听到她从鼻孔里出不屑的哼声!

 笑话!他仪表堂堂、头脑聪明、成绩优秀、待人亲切,她凭什么把他当害虫?

 有时晚上回到家,想起她那副鄙夷不屑的表情,都让他气得猛捶枕头出气。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公主吧?”有一次实在气极了,何熙炜向一起打球的死抱怨。

 他曾在一场宴会中和欧洲某小柄的公主打照面,当时那位傲慢的公主就像贝晓这副高高在上的德行,下巴朝天,只用斜眼看人,活像他们全是低下的人种,叫人不舒服到极点。

 真没想到,就连回到国内,也会遇到这等目中无人的傲慢家伙!

 “看贝晓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该不会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吧?”他私下问好友。

 “不知道耶!她从不说自己家里的事,也没人问过她,不过大家都这么猜啦,连老师都说她的动作很优雅,肯定有训练过。”

 “哼,难怪!”家境富裕,才会养出这等目中无人的千金大小姐!

 遇到这种女生,何熙炜只能怨自己太衰,并且很有绅士风度的告诉自己: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恶劣的态度就当没看到就好,不要跟她计较!

 话虽如此,有时候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唉!难吃。”去吃意大利面算了!

 他起身把菜难吃的便当扔进垃圾桶里,正好从他身旁的经过的贝晓,立即瞪大双眼,愤怒又不齿地直视着他,眸中的严厉指责,活像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错。

 何熙炜觉得莫名其妙。怪了!就算他浪费了点,活该天打雷劈,但便当是他花钱买的,关她什么事?他不想吃都不行吗?

 她轻蔑鄙夷的眼神让他气得胃口全消,原本想溜出去吃顿好料,这下子也没食欲了。

 他懒洋洋地用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微瞇眼,偷偷观察贝晓的一举一动。他见她将蒸好的便当装进手的便当袋里,然后宛如出巡的公主般,拎着便当袋走出教室。

 “啊!”他猛然惊呼,坐直身体,双眼闪闪发亮。

 他突然发现一件事…就是贝晓从不在教室里吃便当!

 没错!回溯自己的记忆,他没有印象曾经看过她坐在位置上吃便当,好像每次都是拿了蒸好的便当盒就离开教室,等到午休时间结束才回教室。

 为什么?他抚着下巴,认真思考。

 她为什么不在教室吃,而要把便当拿到外头去?

 而她又是在哪里吃便当的呢?

 难道是她便当的菜太好,里头了整只龙虾,怕同学们嫉妒?

 还是她在其它班级了男朋友,每天中午离开教室,就是和他一起享用爱的便当?

 嗯…总之,这是个有趣的发现!

 他缓缓出一抹笑容,决心弄清事情的真相,好好整她一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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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

 “便当来了!”值生把蒸好的便当抬回教室,大声宣布。

 饿坏的同学们一窝蜂地挤上前,拿了自己的便当折回座位,便开始狼虎咽起来。

 等到大家全走光了,贝晓才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前头拿自己的便当。

 何熙炜暗中注意她,发现她果然又将便当装进便当袋,准备离开教室。

 嘿嘿!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平常莫名其妙被她白眼兼不屑,这回他倒要看看,她的便当里藏了什么怕人看见的好东西!

 他吹着口哨,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准备伺机而动。完全不知情的贝晓拿着便当从他身旁经过,他冷不防伸出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便当。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发现便当被抢,贝晓立即寒着脸,厉声斥责。

 何熙炜挑起眉,嘻皮笑脸地问:“羊咩咩,我发现你每天中午都不在教室吃便当耶,快告诉我,你都躲在哪里吃?”

 “关你什么事?不准随便给我取绰号,快把便当还给我!”她神色更加焦急,踮起脚尖想抢回他手中的便当。

 他们的争执引起全班同学的注意,大家都停下筷子,津津有味地看着班上二强的争夺战。

 “哎…”何熙炜将手举高,让她连摸都摸不到。“快说嘛,我很好奇耶,你为什么不在教室吃便当?”

 “这不关你的事!”贝晓踮高脚尖,拉长手拚命想抢回便当,但才国三的他已有一百七十几公分,即使她并不算矮也抢不到。

 她又急又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要看你藏了什么好菜,这么怕人家知道。”语毕,何熙炜果真从便当袋里拿出便当。

 “不可以!”贝晓脸色一白,语调也更为紧张高亢。“那是我的东西,不准你打开,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不让我开我偏要开,反正你对我本来就没好脸色,你不原谅我,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何熙炜耸耸肩,指头啪地松开便当两旁的扣环。

 “不要!还给我,拜、拜托你!”贝晓灰白的脸色和难得低声下气的姿态,更让何熙炜大呼诡异。

 “只不过想看看你的便当,干嘛这么紧张?啊!懊不会里头装的不是饭菜,而是青草吧?那也没关系啊,反正羊咩咩本来就吃草。”

 这句话一说完,全班立即哄堂大笑,只有贝晓更加羞愤气恼。

 “你到底要不要还给我?”她恶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警告他:你要是敢开,你就完了!

 但何熙炜怎么会怕她?他这人天生爱作对,怎么可能接受威胁?尤其看到这个高傲女王紧张的模样,更是痛快。

 “我偏不还!不但不还,我还要让大家看看你宝贝的便当里装了什么好菜。”何熙炜将盒盖掀开,然后大笑着把便当往大家面前一推:“大家快看…”

 “哇!我要看!”好奇的同学们果然一窝蜂挤过来围观。

 不过,当大家看清便当里的菜时,每个人都愣住了

 “啊…”整间教室陡然沉静下来,只隐隐传来几声诧异的低呼。而其中最震惊的,莫过于何熙炜了。

 他完全说不出半句话,只是瞪大眼,呆呆看着打开的便当盒。

 他原先以为,贝晓的便当里必定藏了什么好菜,然而事实上没有!她的便当里没什么好菜,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菜,只有白饭和一颗浇了酱油的荷包蛋。

 这个发现让全班为之哗然,因为贝晓是那般优秀骄傲,就像从温室栽培出来的名贵兰花,漂亮聪明不说,而且多才多艺。大家以为她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他们想不到,她的便当菜居然只是一颗荷包蛋。

 大家全同情地看着她,没有人开口说话,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的气氛诡异地持续着。

 贝晓低着头,握拳僵硬地站着,只有膛的剧烈起伏,她激动的情绪。

 她不用抬起头,也能感受到大家投来的目光…夹杂着惊讶、同情与怜悯的眼光!他们的同情对自尊心极强的她而言,无疑像是一个大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宁愿大家笑她,因为若是那样,她可以毫不客气地反击,但他们没有,只用同情的眼光默默望着她,那些眼光比讥笑还令她难受!

 “我恨你…”泪水盈满她的眼眶,但她紧咬着牙,死也不肯在全班同学面前落泪。“何熙炜你听见了吗?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她叫出心底的怨恨,转身冲出教室。

 完全意料不到的结果,让何熙炜整个人傻在那里,他微微颤抖的手捧着便当,万分懊悔地承受良心的谴责。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啊!他不晓得她的便当里只有一颗荷包蛋,如果知道,他绝不会在大家面前打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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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贝晓缺课了。

 她躲在家里大哭,为了自己贫穷破碎的家庭,还有当众被血淋淋刨开的自尊而哭。

 她真的好恨何熙炜!恨他扯破她骄傲的面具,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颜面尽失。他的家境好,那是他幸运,但他可以因此践踏她的自尊吗?

 她恨他!她用力抹去红肿眼中淌下的泪珠,愤然告诉自己:

 我绝不会原谅他,我讨厌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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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熙炜一早到校后,就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翻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若往日那般活泼爱闹。

 并不是因为他被处罚了…昨天老师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罚他劳动服务和写悔过书。

 他心甘情愿领受,满头大汗地做完劳动服务后,再写好悔过书送到老师桌上,然后真心诚意地道歉。

 “老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

 “你知道错就好!老师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必须向贝同学道歉,知道吗?”导师将悔过书放进抽屉里,叹息着训斥道。

 “我知道!但是老师,为什么贝晓的便当是…那样呢?”虽然满心歉疚,但何熙炜还是满肚子疑惑。

 家里再穷,也不可能连几样菜都没有吧?对他来说,对食物向来只有喜不喜欢的问题,从来没有“有”或“没有”的困扰。

 “那是因为…”导师迟疑了一会儿,才坦白告诉他:“其实她家境很不好,只吃得起荷包蛋。”

 “家境不好?”何熙炜震惊无比。真的看不出来,平常她高傲得像女王啊!

 “唉!说来令人同情。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家了,全靠父亲养活三个孩子,但是她父亲因为工作常受伤,收入不稳定,念高职的姐姐也利用课余打工,但只能帮妹妹付学费,家里经常连买菜的钱也没有,所以她们三姐妹总是带这种便当上学。”

 “我不知道…”何熙炜一直以为她那么高傲,家里一定很有钱。没想到…

 “我同情晓的遭遇,曾经要资助她午餐的费用,但是她的自尊心很强,说什么都不愿接受,所以…唉!”说到这儿,导师又叹了口气。“真是心疼这个倔强的孩子!”

 何熙炜这才明白,原来她的日子过得这么辛苦,撑起她高傲姿态的,不是大家以为的富裕家境,而是她从不低头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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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一到学校就先看看贝晓来了没有,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她的座位是空的…不知道是还没来,还是不想来?

 他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一面悄悄注意贝晓的座位,冀盼她快点来上学,他要向她道歉,这是他欠她的!

 他一定伤了贝晓的自尊心,像她那么骄傲的女孩,就算跌倒也不愿别人拉她一把,更何况被人当众揭发她带荷包蛋便当的事?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想起贝晓的含泪怒喊,他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可以想见,她绝不会太轻易饶恕他。

 唉!不知道要怎样做,她才肯原谅他?

 这时,教室突兀地安静下来,何熙炜意兴阑珊地抬起头,看见贝晓冷着脸,摆着相同的高傲姿态,背脊直地走进教室。

 她来了…谢天谢地!何熙炜惊喜地瞪大眼,视线贪婪地跟随她的身影,直到她的座位。

 和昨天一样,班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好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贝晓彷佛没察觉周遭的僵硬气氛,兀自拿出课本,开始翻看起来。

 何熙炜紧张地,缓慢起身走过去。他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他必须跟她道歉!

 然而在这时候,导师走进教室,宣布早自习开始了。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只得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一直等到午休时间,他才再度鼓起勇气向她道歉。

 他见她拿了便当之后又走出教室,不知要往哪里去,他马上把握机会追过去。

 走廊上有很多同学往来穿梭,他不便大声喊叫,而她又走得很快,所以他一直追到校园偏僻的凉亭,才追上她。

 “贝晓!”他跑进凉亭,微着气。

 贝晓坐在凉亭的石桌前,正要打开便当吃饭,见他出现面孔立即冷了三分,秀眉也打了个小结。

 “你来做什么?我的便当和昨天一样,不必看了!”她冷冷地道。

 “呃,不是的!我不是来看你的便当…”她的奚落让他窘红了脸,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显得有点灰头土脸。

 “那你来干嘛?”贝晓防备地瞪着他。

 他休想再来讽刺她、伤害她!昨天哭过之后,她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她受伤防卫的眼神让何熙炜愧疚不已,而且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了解她的家境背景之后,他开始有点明白她的性格了,平强撑出高傲冷漠的样子,只是不想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内心愈脆弱的人,自我防御愈强,这不是罪过,也情有可原。

 想通这点,对于过去和她之间的种种不愉快,他不再挂怀了。

 “我想向你道歉!”他有点不自在地开口,这是他第一次向一个同龄的女生低头,不过谁叫他做错事?

 道歉?贝晓狐疑地瞅着他,天之骄子的他会向人道歉…而且对象是她?!

 “是的!我诚心向你道歉,我做了一件很差劲的事,让你受到伤害,真的非常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别跟我生气,让我们做朋友好吗?”何熙炜朝她伸出友谊之手。

 然而那只手悬在半空中,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另一只手出现。

 贝晓瞪着他伸出的大手,持续沉默着,许久许久没有动静。

 何熙炜手都酸了,她还是不伸出手来。

 他开始觉得尴尬,不知道该继续等,还是摸摸鼻子把手缩回来?

 最后,贝晓终于有动作…她起身背对他,摆明了不接受这份友谊。

 “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是做朋友就不必了!像你这么高贵,我高攀不起。至于原谅…”她转身面对他,眼中虽无怨恨,但也没有友善之,有的只是冷淡,让人完全无法亲近的冷淡。

 “还记得昨天我说过,若是你打开便当,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所以对于你所做的事,我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何熙炜一听,倏地白了脸,惊惶地解释:“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早知道你家很穷,我绝不会让你在全班同学面前没面子,现在我也真心忏悔了,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呢?”

 听到他说“你家很穷”她的心刺痛了下,高傲的自尊再度受伤。

 “因为我说到做到!”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打搅了十分钟,贝晓抿起小嘴转身坐回石桌前,神情冷漠地问:“你还有其它的事吗?”

 “贝晓…”

 “我要吃饭了!你要害我下午饿肚子吗?”她瞪大杏眼,摆明了不想再听他啰唆。

 “不是!我…”何熙炜没办法,为了不让她更生气,只好喃喃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凉亭。

 贝晓望着他俊逸的身影黯然走远,咬着粉的嘴,心里有点后悔。

 她是不是太凶,也说得太过分了点?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谁叫他无聊打开她的便当,害她丢了那么大的脸?这是他自作自受!

 她打开便当,夹起唯一的荷包蛋,忿忿地咬了一口。

 她根本不该有任何愧疚感,反正像他这种父母宠、同学爱的天之骄子,很快就会忘了今天的事,继续过他顺遂到没天理的好日子。

 她何必为了他的失望,而感到过意不去呢?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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