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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简单的女人。

 回到屋里,殷樊亚原先显得摇摆的步履立即坚定起来。他替自己斟了一杯冰开⽔,一饮而尽,跟着卸下领带,脫了⾐衫,往洗⾐篮一抛,便裸⾝踏进淋浴间。

 他扭开⽔龙头,凉冷的⽔瀑当头浇下,缀着粒粒⽔珠的⽑玻璃,隐隐雕着一尊健美的⾝躯。

 几分钟后,⽔瀑止息。

 殷樊亚走出浴室,拿起置物柜里的‮袍浴‬,裹上,来到客厅吧台前,为自己调了一杯马丁尼,然后站在落地窗边,啜着。

 夜空,勾着上弦月,斜斜映在窗扉。

 殷樊亚悠然注视着,脑海的放映机,默默播放起今夜发生的每一幕,最后,停格在一男一女在社区大门前相互凝视的画面。

 李相思。

 他默念着秘书的芳名,俊俏的嘴角,微微一扬。

 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那么尴尬的情况下,还能冷静地与他对峙,衬衫钮扣掉了,‮圆浑‬的啂房呼之出,还有他的手不客气地贴在前,她却是不避不闪,不说一句话,连呼昅,也平缓。

 她脸颊未红,凝定他的眼,不带一丝慌

 那一刻,他直盯着她黑⽟般的瞳眸,却是愈看,愈觉得参不透,只是两丸黑⽟,却像包含了整个宇宙。

 他很好奇。

 初次见到她,他便直觉这女人不简单,她绝不只是履历表上那个俐落⼲练的幕僚人才。

 那时,他的前任秘书因故辞职,他请猎人头公司介绍继任者,条件是只要男,他们却送她的履历过来,強力推荐。

 “李‮姐小‬是业界难得一见的优秀人才,请殷副总务必考虑。”

 他原以为那些褒扬过分天花坠,但接过她履历一看,才发现真不得了。

 她精通英、⽇、德三国语言,还会一点法文,电脑打字等相关技能自是不用说了,甚至学过武术,曾在柔道比赛得奖,既是万能秘书,又可⾝兼保镖,怪不得每一任雇主都对她赞不绝口。

 但奇怪的是,她在每一家公司都待不久,最多不超过一年。

 “为什么?”他曾经问她。

 而他永远忘不了她当时回话的表情…翠眉似挑非挑,樱似开非开,⽔蒙蒙的眸子养着几星火花。

 “因为他们都会爱上我。”

 到现在,他还厘不清那样的答案究竟是玩笑的成分居多,或者其实是挑衅?因为她是笑着回答的,笑着,神韵却清冽如冰。

 在热情地笑着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冷。

 有趣的女人。

 她今夜在包厢內独自应付松前的表现也令他刮目相看,既不得罪客户,又保全自己,够聪明。

 聪明又有趣的女人,留她在⾝边,他的生活肯定不会太无聊。

 最的是,她够‮立独‬,他最受不了那种只会哭泣着等待救援的弱女子,而她绝对不是。

 殷樊亚摇了摇酒杯,将余下的酒喝⼲,⽔晶杯里,剩一枚青橄榄,他拈起,送⼊嘴里。

 橄榄苦涩的滋味,令他想起李相思,以及今晚被她挑起的望。

 多久没对女人产生望了?他不知道,这种问题不值得费心去计算答案,他承认自己对她有‮趣兴‬,但就算有了最纯粹的‮理生‬反应,也绝不能碰她。

 因为他只跟有钱有势的千金‮姐小‬来往,而她,虽然美貌多才,却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可惜。

 殷樊亚讥诮地扯,吐出橄榄核,来到⽔槽边,将酒杯洗净,倒扣在晾碗架上。

 甭伶伶的⽔晶杯,在黑夜里,幽幽地亮着一点光。

 *********

 那夜过后,殷樊亚似是认可了李相思的能力,不仅将公事代给她,私事也逐渐由她接手打理。

 他开始请她记女伴们的生⽇,她们的习惯、嗜好,适时替他挑选礼物进贡,讨公主们心。

 “副总信任我的品味吗?”她曾有意无意地问他。

 他朗笑。“你的品味肯定比我好,而且同样是女人,你应该也比较懂得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那副总的妹妹呢?下个月她生⽇,我是不是也要帮她挑一份礼物?”

 “你知道恬雨的生⽇?”

 “前任秘书接给我的,除了副总亲人们的生⽇外,还有结婚纪念⽇、家族聚会⽇等等。”

 “嗯,那些就⿇烦你记下来,至于恬雨的生⽇礼物,你就不必费心了。”

 “为什么?”

 “恬雨的礼物,我会亲自挑。”他微微一笑,眼潭瞬间倾溢一斛温柔。“恬雨跟海蔷,她们两个的礼物我会亲自去买,你只要负责提醒我就好了。”

 也就是说,殷恬雨和殷海蔷,在他心目中,地位和其他人不同。

 李相思默默消化这个资讯。

 殷恬雨是他的亲妹妹,殷海蔷只是比他大两个月的堂姐,但说到他的堂姐妹,还有殷海薇跟殷海棠两人,为何只有殷海蔷格外不一样?

 而且,偏偏是殷海蔷…

 她在待解的疑问中,加上这一条。

 不过无论如何,这也表示目前跟他来往较为密切的几位大家闺秀,地位连他堂妹都不如,可见其中没有一个是真命天女。

 很好。

 一念及此,李相思不由得浅浅抿,不经意的微笑又惹来几道‮求渴‬的目光,她照样,没看在眼底。

 她瞥了眼腕表,已近十二点,殷樊亚差不多要开完会了,她起⾝,来到茶⽔间,一群女同事正在里头说八卦…

 “喂,你们说那个李相思,是不是太骄傲了点?仗着她有几分姿⾊,会说几国外语,就那么嚣张!”

 “不要这么说嘛。”一道柔软的嗓音试图缓和气氛。“她上回不是还帮你接一个⽇本客户的电话吗?”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更气,上回她挂断电话后,本来我还想跟她说声谢谢,结果她居然说我⽇文不行,不应该负责⽇本客户,啊,,快把我气死了!”

 “可是…”

 “叶子你不懂啦!你就是滥好人一个,看谁都好。”

 “对啊,我也觉得那李相思不简单,偏偏那些男人都喜她,说她能力強工作又认真…哼!如果不是她长得漂亮,那些男人还会那么看重她吗?瞧他们一个个整天都盯着她看,跟猪哥一样,却又没胆子去追人家,哈!”

 “就是嘛…”

 抱怨声连绵不绝,李相思面无表情地听着,也不刻意回避,直接踏进茶⽔间。

 她乍然现⾝,几个碎嘴的女同事吓一跳,换尴尬的目光,匆匆离去。

 只有那个小名叶子的女同事留下来,无助地看着李相思,她神⾊不动,迳自泡牛

 “相思,你还好吧?”叶子轻声问,语气不无担忧之意。

 当然好。

 “你…别介意她们刚刚说的话。”

 她当然不介意,对同事间的闲言闲语,她早已习惯。

 李相思冷冷地想,表面却朝叶子浅浅一笑。“已经是午休时间了,你不去用餐吗?”

 “啊,对喔,我等下就去。我…其实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又来了。

 李相思偷偷翻⽩眼,觑着叶子打开微波炉,取出两个餐盒用布包住,然后回到她⾝边,羞红着脸,将言未言,很别扭的模样。

 她叹息,明知不妥,还是接过餐盒。“这是你亲手做的?”

 “嗯!”叶子见她接下了,大喜。“这咖哩是我昨天花了很多时间熬的喔,应该很好吃。我想副总中午总是随便吃,偶尔也该吃点营养的东西,你帮我拿这个给他,可千万别说是我做的,就说是你在外面订的就好了。”

 “既然是你的心意,为什么不让副总知道?”

 “因为他会不⾼兴。”叶子可怜兮兮地扁嘴。“你也知道,他之所以把我调到行政部门去,就是不希望我再接近他。”

 因为她对上司的暗恋,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殷樊亚或许是不堪其扰,才将她转调别的部门。

 可惜他冷淡的表态,依然浇不熄叶子对他热烈的爱之火,就算一片痴情得不到回应,她仍是傻气地守在一旁默默关怀。

 李相思打量叶子。

 虽说痴傻了一点,但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长相清秀,工作态度认真,又做得一手好料理,面对爱情天真又笨拙的勇气,想必很惹男人心疼。

 据她所知,公司有不少男同事很中意这女孩。

 但,还是打动不了殷樊亚。

 李相思嘲讽地扬眉。千金‮姐小‬不爱,痴心傻女也不要,那男人的心,是钢铁铸的吗?

 “我好羡慕你呢!相思。”叶子忽然哀怨地说。“殷副总从来不用女秘书的,你是第一个,我好羡慕你可以正大光明接近他喔!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好吗?你一定很厉害,副总才会用你,我就不行啦,没一点长处…”她哇啦哇啦地,似是对好朋友诉苦。

 李相思不可思议地瞧着她。

 通常她到每一家公司,无论怎么低调,女同事们总是拿她当假想敌,待她极不友善,可叶子却没那些心眼,不但不妒忌她,还时时流露出仰慕,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答应替叶子送便当,也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个礼拜总要有一、两回,接下这桩啼笑皆非的差事。

 “…相思,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要好好谢谢你,每次都这么帮忙我,真的很感谢你!”叶子热烈地提出邀请。

 “不用了,我晚上有事。”

 “那明天呢?还是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

 她都没空!她可没‮趣兴‬浪费一晚上时间,听一个傻女孩反复诉说她对那男人的浓烈爱意。

 可偏偏叶子听不懂她的拒绝,还纠着她不放,⽇期一再推延,就是要等她点头。

 殷樊亚经过茶⽔间时,瞥见的便是这一幕,李相思一手捧着饭盒,另一条藕臂,教叶子黏人地巴住。

 他好玩地停住步履,斜倚着墙,看李相思如何应对。

 “叶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晚上都很忙,我…嗯,现在在进修法文。”

 “你在学法文?好厉害!”叶子崇拜地眼眸一亮。“你在哪里学的?我也想去!我们一起学好不好?”

 “这个嘛…”李相思微偏着脸蛋,弯月眉淡皱着,一枚贝齿在樱办间若隐若现。

 殷樊亚心一动。

 这就是她陷⼊苦恼时的表情?还満…可爱的。

 他顿时直⾝躯,上前一步,俊拔的形影马上昅引了叶子的注意力,她惊慌地瞪着他,脸红到耳

 “副、副、副总早…不、不对,应该是午安。”她结结巴巴地问候,紧张到不行。

 “午安,叶‮姐小‬。”温煦的微笑,暖暖地吹化痴情女子的心。

 叶子倒菗口气,‮奋兴‬得几晕倒。“副、副总,你刚回公司吗?吃、吃过饭没?”

 “还没。”

 “我也、还没。”

 “那快点去吃吧,已经是午休时间了。”他柔声说,接着转向李相思。“李秘书,到我办公室来。”

 “是。”她迅速颔首,在叶子殷切期盼的目送下,端着牛,捧着饭盒,跟进殷樊亚的办公室,随手带上门。

 “她又着你送便当了?”殷樊亚笑问,脫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是⽇式咖哩饭,请副总享用。”她将餐盒和牛搁上茶几,似笑非笑。

 殷樊亚随意瞥一眼。“能不能请李秘书劝劝她,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这话应该由副总亲口对她说才是。”

 “你以为我没说过吗?”殷樊亚舒口气,很伤脑筋似地一摊双手。“她就是不听啊!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她拥有某种可怕的执念。”

 “那执念是因为爱。”她淡淡嘲谑。

 “敬谢不敏。”

 “叶子是个好女孩。”她意有所指。

 “所以你才会告诉她,你现在在学法文?”湛眸星亮,闪着调侃的光。

 她一愣。

 “我倒不晓得李秘书这么认真呢,每天下班还去进修法文。”

 这男人,是在损她吗?

 遭他看透了自己的推托之词,李相思嗔恼地横他一眼,他却是冲着她朗朗一笑,露出一排洁⽩的牙齿。

 这笑容,太过健康感,不符合他斯文贵公子的形象,反倒像个光男孩。

 “说真的,李秘书,其实你很怕叶‮姐小‬那一型的人吧?我刚看她着你说话的时候,你睑上的表情很无奈呢。”他继续逗她。

 “副总自己不也很怕吗?”她没好气地回话。

 “那倒也是,我确实拿那一型的女人很没办法,又天真又傻气,浇她冷⽔还是照样为爱冲冲冲。”

 略带无奈的评论,听得李相思又好笑,又讶异,没料到他竟坦⽩承认。

 “如果是你,你有办法为了爱做出这些傻事吗?”他忽问。

 她‮头摇‬。

 “你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我这么做。”她一本正经地回应。

 剑眉一挑,圈住她的眸海深不见底。“你很骄傲,李秘书,难道你不曾爱过吗?”

 爱?那是什么?每一个追求她的男人都说爱她,但其实他们真正想要的,不过是她的⾁体。

 “副总曾经爱过吗?”她技巧地不答反问。

 他笑了,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太‮密私‬,很有风度地转回话题正轨。“我本来以为把叶‮姐小‬转调到别的部门,她对我就会死心了,没想到她毅力惊人。”

 “原来副总也会怕一个女人。”她揶揄。

 “那有什么?”他丝毫不以为意。“聪明的男人都知道女人不好惹。”

 没错,聪明的男人都该对女人保持戒备,只是男人常常因为无谓的男尊严,而轻忽了女人的能耐。

 这可是她的经验之谈。

 李相思暗忖,娇容上的笑花,偷偷开了三分。

 殷樊亚欣赏着那若有似无的笑靥,角不觉也跟着淡扬。不知怎地,他可以猜到她脑子里正转着对男人不⾼的评价,但那一点也不会令他觉得恼怒。

 “对了,李秘书,你今天没帮我订午餐吗?”

 “我订了三明治。”她从他办公桌上拿来早已送到的餐盒,递给他。“可副总难道不想吃叶子做的咖哩饭吗?”

 “还是照惯例,你替我吃了吧,你不是说她手艺不错吗?”

 “是不错。”

 “那你吃吧,就当帮我一个忙。坐吧,留在这里吃,免得让叶‮姐小‬发现她做的东西都祭了你的五脏庙了。”

 “嗯。”李相思点头,捧起叶子做的便当盒,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每回叶子送便当来,除非殷樊亚中午有事,否则总是会邀她留在办公室里和他一起用餐,他很坚持吃饭时不谈公事的原则,所以这段时间,两人总是天南海北地瞎聊,享受难得的轻松。

 李相思偶尔会想,或许这也是她会答应替叶子送便当的原因之一,因为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上司共用午餐…当然,她是为了打探消息,绝不是因为喜跟他聊天。

 殷樊亚兴味地注视她舀了一匙咖哩,送⼊嘴里细嚼慢咽。

 他发现自己很喜看她进食。她吃东西很秀气,每一口都慢慢嚼,似是很专注地在品尝食物美味,并试图延长每一分感动,如此细腻而悠缓的用餐速度,真难想象她工作起来效率超⾼。

 “好吃吗?”他问。

 “嗯。”他微笑了,也跟着拈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咀嚼着,一面指向茶几上的牛。“这是给我喝的吗?”

 “是。”

 “怎么颜⾊是绿的?”他好奇地端起牛杯。

 “因为我加了抹茶。”

 “抹茶牛?”殷樊亚更好奇了,这对他来说,是个新鲜名词。

 李相思弯。“副总没喝过吧?很好喝喔。”

 “你居然要我喝牛配三明治,当我是小‮生学‬吗?”他半开玩笑。

 “我可是为了副总的健康着想,抹茶里的儿茶素具有抗癌跟抗老化的效果。”她义正辞严地宣称。

 他却听出了那故作严肃的口气下暗蔵的玄机。“你的意思是,我已经不年轻,需要抗老化了吧?”

 风铃般的笑声开,震动了空气,也震动了殷樊亚的口,他微笑着啜饮牛,品尝一腔微甜。

 “这抹茶牛味道的确不错,很香,又不会太浓,很合我口味。”他称赞。“以后恬雨有机会来公司,你也泡一杯给她喝吧,她一定会喜。”

 殷恬雨。

 听殷樊亚主动提起自己家人,李相思心念一动,立即把握机会打探。“副总好像特别疼这个妹妹。”

 “妹妹嘛,本来就该疼的,哪个哥哥不疼妹妹?”他话说得自然。

 她却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扮哥,就一定会疼妹妹吗?她低伏羽睫,掩去眼底的嘲讽。

 “尤其恬雨这孩子从小就怕羞,很让人担心。”

 “她怕羞?”李相思扬眸,浅笑。“我听说她常常应邀演讲,不是吗?”

 “那是她老公教会她的。”殷樊亚解释。“路柏琛,你知道他吧?”

 她点头。

 路柏琛,殷恬雨的丈夫,现任立委,是政坛极为闪亮的一颗新星,殷樊亚的⽗亲殷世裕极力栽培的继承人。

 也是那人的好朋友…

 “恬雨自从嫁给柏琛后,胆子变大很多,也常陪丈夫出席社活动,她原本很讨厌那种场合的。”

 “为了扮演好立委夫人的角⾊,才学着适应吗?”

 “算是吧。”俊轻扯,逸出一声叹息。“恬雨真的很爱柏琛,当初那么多人想得到她,她偏偏却爱上柏琛那个穷小子,为了嫁给他,还不惜掀起家庭⾰命。”

 她盯着他微微怅惘的神情。“是你帮她跟你⽗⺟说情的吗?”

 “嗯。从小到大,恬雨几乎不曾开口要过什么,她既然想嫁给柏琛,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一定要实现她的心愿。”俊噙着笑,极包容极宠溺的笑。

 李相思知道,那笑,是因为他妹妹,不是因为她,也或许永远不会给任何女人。

 她心口一紧,忽地别过眼,不想看他的表情,但这样的软弱也不过两秒,很快地,她便重新振作,挂起清淡的笑容。

 “副总,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请教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从政,对吧?”他猜出她的疑问。

 好聪睿的男人!反应真快。

 李相思庒下窜上心头的惊愕,慢条斯理地扬声。“殷家是政治世家,你又是长子,照理说,令尊应该会很想栽培你继承殷家的政治势力。”

 “他的确很想要我走他安排的路,可惜我对政治没‮趣兴‬。”

 “是叛逆?还是真的没‮趣兴‬?”她用温柔的语调包装犀利的问话。

 他却没上当。“今天是开审问庭吗?”

 “我是副总的秘书,应该多了解你。”

 “你问得够多了,该我审问你。”他拿餐巾纸拭了拭嘴角。“我记得你的⽗⺟都过世了,只有一个哥哥是吧?”

 “是。”

 “他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他在南部,开了一间小餐厅。”

 他目光一闪,注意到她回话前短暂的犹豫。“放妹妹一个人在台北工作,他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盈盈牵,似嗔非嗔的眼波流转。“台北又不危险。”

 她又在武装自己了。

 有趣的女人,总是用笑来掩饰真心。

 殷樊亚扬口,却不知哪来的针扎着,有些异样的刺痛。“说得对,台北不危险,危险的是你。”

 秀眉一扬。“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所有的雇主都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还不够危险吗?”清亮的墨潭,映着她微讶的脸。

 这是玩笑,还是试探?

 “那你还敢用我?”她笑着反问,心头默默筑起防备的刺。

 “我不怕危险。”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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