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嫁妹妹”的一天。赵熹然坐在车里,看着绿荫掩映后的别墅越来越近,忽然有些感触。
幸福都是一样的,可以和众人分享;而不幸各不相同,并且很多时候只能独自咀嚼。
无论如何,经历了那么多事,薇薇应该有个好归宿。生命于她,多了些磨难,少了些温暖。
“熹然哥,你终于来了!”
罢被管家请进客厅,赵熹然便被飞奔撞入怀中的女孩弄了个措手不及。
“说过多少遍,都快嫁人了,还这么疯,小心人家改变心意不要你。”他含笑摸着女孩的头发。
“讨厌!”秦薇嗔怒,捶打他
膛,在听到刻意的咳嗽声之后,像犯错被抓的孩子,赶紧离开赵熹然怀抱。
“熹然哥,我为你介绍,这是我未婚夫,何峻。”
看着她红透的小脸蛋,赵熹然笑笑。“小女孩终于长成大姑娘了,情夫一咳嗽你就马上离开哥哥?哎,女大不中留。”
“讨厌!”
“你已经说了两遍,我知道,不需要重复。”
咳嗽之人此刻已经走上前,将脸红得可以煎蛋的秦薇搂在怀里。
“赵熹然。”他伸出手。
“何峻。”
两手相握,是男人间的默契。
赵熹然真诚地看着何峻。“我把妹妹交给你了。虽然她不是我亲妹妹,但我一直将她当赵家人看,希望你能给她幸福。”
“请放心。她以前受的苦,我会加倍补偿,一定让薇薇的后半辈子无忧无虑,没有遗憾。”
“喂,熹然哥,现在就把人家踢出去啦?”
“不是我要踢,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走。”他也很无奈。
“谁迫不及待?!”
“难道你不想嫁?”何峻一把搂过快发飙的未婚
。“敢在我面前这样说,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你的确太宠她了。”赵熹然摇头。
“你们!不和你们说了,就会欺负人。”秦薇气结,嘟着小嘴坐到沙发上,离他们远远的。
“去安慰安慰她吧,不然以后求婚可没那么容易。”赵熹然拍拍何峻肩膀,好心建议。
“真拿她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虽是抱怨,何峻却
甘之如饴。
何峻坐在沙发上,单手用力将秦薇转过身,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红绒盒子。“看看这是什么。”
“我不看!”秦薇转过头,抑制住怦然心跳,不敢相信幸福如此轻易就降临。
何峻微笑,郑重打开盒子,拿出戒指。
赵熹然坐在沙发另一端,欣慰地看着这幕景象。这么多年了,小薇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愿何峻可以抹去她孤独悲凉的回忆。
这时大门“砰”一声被踢开。
避家惊恐的劝阻和尖锐的声讨
织在一起,六道目光同时向声源处
去。
那是…
有一瞬,赵熹然以为自己看见一朵怒放的火玫瑰。
那女孩留着卷曲的波
长发,披散到肩膀。长发染成淡淡棕色,和瓜子脸上的同
系淡妆很相配。脸颊不知是气愤还是赶路匆忙,红扑扑的,就像古时的胭脂薄薄染在肌肤上,红润剔透。
他暗恋多年的那个人一直是柔情坚韧的,就像蒲草般,不给人尖锐的感觉。而那女孩,却着实带来一股旋风,一种霸道惊
直冲他心底。
呵,也许失恋者总会到处寻找寄托。他暗笑自己的胡思
想。
“哥哥,我不准你娶她!”女孩气势汹汹地命令。
秦薇瑟缩,下意识向何峻怀里靠去。
“聆霖,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再说,我结婚不需要你批准!”看到爱人难堪,何峻不免语气加重。这丫头仗着众人宠爱,真是骄纵得无法无天,是该给她点教训的时候了。
原来她是何峻的妹妹。
赵熹然这才发现两人确有相似之处,不过以一个女孩子来说,她太凶悍,缺乏温柔,性格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大概她从小娇生惯养,而且这种事私下和哥哥商量就好,在他人面前宣扬,不留一点面子,做事太直接,丝毫不迂回婉转,绝对会得罪不少人。
“哥!”女孩委屈叫道。“我是为你好,无论如何,你不能娶这个女人!”
“薇薇别理她,有我在。”何峻安抚怀里的人儿,转而对妹妹怒目而视。“你一个多月音讯全无,也不管家人担心,回来就不准我结婚,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熹然觉得有些尴尬,何家人吵起来,他这个“外人”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有点不合时宜。
“哥以为我是出去玩?”何聆霖眼睛有些红了,不能忍受最敬爱的哥哥对自己发火。“我是去办正经事的!”
何峻恍若未闻,轻轻吻着秦薇的秀颊,低声安慰。
“何兄,我看还是…”赵熹然准备带着秦薇先离开。何家事他不想参与,也不想看着妹妹进退两难,还是走为上策。
“你不信我?好啊,我说什么哥哥都不相信,你自己看,照片可不会说谎!”何聆霖
红脸,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用力撕开,里面的照片全砸在秦薇身上。
照片纷落,伴着娇声喝斥。“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你根本配不上我哥!”
脸颊被坚硬的照片角划伤,苍白脸蛋浮现血
,可是秦薇不在意。不必定格在某个瞬间,她已被照片上熟悉却不堪的场景惊呆了…
曾经以为离去的恶梦又回来了,在幸福唾手可得的时候。她终究还是被快乐抛弃的人,注定在地狱里永受煎熬。
“哥,你看!她根本不是什么好女孩,这些都是她以前在日本拍的照片!”
何峻只是呆滞。
何聆霖指着秦薇又指照片。“我从不说谎,为了哥今后的幸福更不会骗人!你让她自己说,到底有没有拍过这些照片!”
看到秦薇不住颤抖,何聆霖的心也有片刻柔软。可是一想到为了嫁入何家,她竟然隐瞒欺骗哥哥,就无法同情她。
何聆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整她,只要她离开哥哥、离开何家,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薇薇…这,是你吗?”何峻惊呆了,拿着照片的手微微发抖。
“是的…是我。”秦薇点头,轻轻回答,将泪水
回眼眶。“这是我十六岁的时候…”
“不要说了!”何峻一拳重重捶在茶几上,一把将所有茶杯扫落,碎片顿时四散,宛如他破碎的心。
他珍爱的女子、连碰她都觉亵渎了她的女子、想娶回来照顾一辈子的女子,竟然、竟然宽衣解带拍那些封面照片?!天旋地转也不过如此!
他有一种被欺骗、被耍弄的感觉,他的珍惜看来就像莫大的讽刺。而她也许根本不在乎。
“薇薇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支持你。”赵熹然将已僵成木头的妹妹搂进怀里,心疼她失去光芒的眼眸。
“何小姐,就凭这些照片,你想说什么?”他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怒气。“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科技发达,任何照片都可以伪造?如果你再伤害秦薇,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造谣?我何聆霖可以发誓,绝对没有说假话!再说她自己也承认这是她十六岁时拍的,又不是我拿刀子
她说的!”她看哥哥伤心,原本不想再说什么,可是这家伙是谁,凭什么质疑她?
“即使她有错,你又有什么权利在众人面前揭
她的隐私?说实话,你非常恶毒。”
这女孩不是玫瑰,也不是带刺的蔷薇,而是罂粟。美丽,但是恶毒。
初时的惊
早已一扫而空,赵熹然现在只剩下愤怒。他厌恶自己差点就犯了以貌取人的低级错误。
“我恶毒?”何聆霖
红脸。“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去负责,凭什么她的过错要哥哥、要我们何家一起受羞辱?”
“凡事都有两面,小小年纪就把别人想得那么卑
,只因为你是千金小姐,就高高在上?”她与何峻截然不同,到底她这个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对啊,凡事都有两面。就算她缺钱,难道除了拍这些照片,就没有别的方法赚钱?拍这些照片供人欣赏,赚来的钱也不干净!”
她的世界泾渭分明、黑白清晰,从不知晓灰色地带的存在。生活无忧的她,看世界任何地方都是阳光灿烂。所以她容忍不了灰暗,抗拒任何污点与错误。
“你以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有多大本事?”赵熹然冷哼。“设身处地,你自己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你…你强词夺理!”
“别说了…”秦薇摇头,羞
感几乎将她淹没。“峻,是我不好,害你丢脸了…”她半跪在瘫坐在沙发上的何峻面前。“我没有福气当你的
子,戒指,请你好好留着,希望今后戴上它的人,可以让你和妹妹都满意。”
何峻想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可是眼角看到散落一地的照片,就抑制不住心寒。手动了动,再也无法伸出去。
赵熹然狠狠瞪着何聆霖,扶起秦薇。“薇薇,这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谁也无法逃离,真的爱你的人根本不会介意。”
“不!”她退开,笑了笑。“熹然哥哥,这些年能得到你的照顾,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薇薇?”她脸上凄美的笑容震慑了他。
“希望哥哥也找个好女孩,不要像我这样。”她失望地看着一直沉默呆滞的何峻。“峻,你…保重。”
说完,她如一只白色蝴蝶,翩翩飞上楼。
“薇薇!”等赵熹然反应过来,赶到二楼阳台时,只来得及看到白色纱裙在空中飞舞,还有空气中四散的泪珠。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下楼的,恍惚间还看见她带笑喊他哥哥。
看到何家兄妹呆站在那里,他的怒气汹涌而来。
他走上前,挥手重重打上何聆霖的脸颊。“我以前从不打女人,但是你,实在太过分了!置一个善良的女孩于死地,就为了面子?何小姐,我告诉你,因为秦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转而看向茫然的何峻。“懦夫!薇薇那么爱你,你却因为这些照片硬生生毁了一颗真心。你,不配得到她的爱!”
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赵熹然跟随医护人员抬着昏
不醒的秦薇离去。
何聆霖捂着红肿的脸颊,看着满地狼藉和依然呆滞的哥哥,无法言语。
也许,她真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大到她不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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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殊”酒店的经营风格在业界向来独树一帜,在这里你可以花天酒地,也可以谈天说地,低俗与高雅在设计者眼中不过一线之隔,端看你选择在哪娱乐。
纸醉与金
齐舞,茶香与笔墨共存。殊,名副其实。
何聆霖望着招牌,努力让僵硬的脸颊放松,顺便再放松身体。今晚的客户,非比寻常。
呼吸、再呼吸。既然无法逃避,那么只有选择前进。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四年风风雨雨,她也是如此走过的。
“啊,何小姐你终于来了!今晚你真是全世界最
人的女人了。”中年发福的铃木老板看清来人后,马上将挂在身上的女人遣走,满脸笑意
上前。
女人浓烈的香水味让何聆霖皱了皱眉,她过敏。
“这么美丽的小姐还要为生意操劳,真令我心痛。”铃木半真半假的叹息,纯
地牵起她的手。“来,我们这边坐。”
何聆霖真有把那只咸猪手甩开的冲动,只是为了生意必须强颜欢笑。她现在可以对小说里卖笑女子的心情略知一二了。
“铃木先生,合约我已经带来,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现在就签订吗?”她
出美丽、甚至有些讨好的笑容。
四年中,不少老客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终止合作。而为了保险起见,她也不敢贸然开拓国外业务。
在这种情况下,何家原本显赫一时的酒市场在慢慢萎缩,被新近品牌占据了半壁山河。
此次与铃木财团旗下的酒公司合作,也是投石问路,顺便给公司注入新活力,不然迟早会被别家取代。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这衣服非常合你的身材。”铃木带着不易察觉的
目光在她曼妙的身子上打转。
经过四年,何聆霖已从少女蜕变成美
人的女子,可是岁月并没有磨平她的棱角,那种咄咄
人甚至尖锐的性格,依然包裹在美丽的外表下。
“铃木先生,这是合约,请您过目。”清脆的声音中已带了些怒气。她不是瞎子,无法对那无礼
骨的眼光视若无睹!
“这么美好的夜晚,谈什么枯燥的公事!来,喝酒!这是我特地从日本带来的清酒,也是我们即将合作的商品之一。”
铃木不理会她,手腕故意轻轻一抖,淡紫
晚装马上报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帮你擦!”他故作惊惶,实则准备揩油。
“铃木先生,请你放尊重点!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陪酒小姐!这合约我不签了,你自便!”
何聆霖重重甩开铃木“唰”一下站起来,俏脸气得通红。
无
,太无
了!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装什么清高!”铃木嗤笑,慢条斯理放下酒杯,瞇起三角眼打量她。“穿了我送的衣服,不就表示你接受今晚的安排?怎么,临时变卦,是不是找到更有钱的金主了?”
“你!”她气得发抖。自己终究阅历太少,以为穿上对方送的衣服赴约是种礼貌,而实际上他的意思竟然如此下
。
“要下
就给你下
个够!”何聆霖气极反笑。她迅速拿起桌上的酒瓶,将酒全部倒在他肚子上。“下
胚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物化女人!”
被惹恼的铃木撕开文明面具,
出
氓本
,一个跨步就夺去她手上的酒瓶,再顺势用体重将她
在沙发上。
“敢反抗?我让你哭不出来!”
何聆霖被
得
不过气,而带着臭气的大嘴就要凑上来。在这种时候,男女力量的差距非常明显。
峻哥哥,你在哪里?到现在你还不愿原谅我吗?!
“滚开!我要告你,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你去告啊,我等着呢!”铃木一边动作一边
着
气。“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再说,谁会相信你!”
衣带被扯断,身上的重量简直让何聆霖呼吸不过来。在这隔音极好的房间里,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
铃木太狡猾,他说得对,即使事后报警,可是她的声誉清白也全没了…
或许这是她的报应?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身上一轻,紧接着是铃木被重重扔在地上的声音。
“铃木先生,我们并不提供这种服务,很抱歉。”来者带着儒雅笑意,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烦请您到别家享受。”
铃木
着肩膀站起来,刚要发飙,看清来人之后顿时灭了气焰。他似乎没有想到此人会出面,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被侍者送走。
看到财大气
的家伙不敢反抗就乖乖走人,何聆霖大出一口气。转念一想,来人一定很厉害。
她努力恢复优雅姿态,希望给解围之人留下好印象,虽然衣衫头发凌乱,缺乏说服力。
“谢谢。”她抬头,眼中赫然映出熟悉的面容,笑意顿时凝结,再也无法轻松自如。
是他!四年前那幕又重新从心底泛起波澜,每每寂静深夜时抗拒浮上的场景又不请自来。
“来看笑话?恭喜,今天你收获良多。”何聆霖忍着手腕的疼痛努力站稳,用皮包遮住被撕成两截的裙子。
“你们先下去。”
看到余下的人员离开,她防备地看着赵熹然。“殊酒店是你开的?你留下要干什么?”
“有没有受伤?柜子里有医葯箱。”他指指酒柜下层。
“放心,不如你四年前那巴掌痛。”她依然牢牢记得。
“跟你比让别人疼痛的功力,我才自叹不如,何小姐。”他忘不了秦薇的血和泪。
“抱歉,我没空听你回忆。有什么损失尽管记下,我会派人送支票来。”在衣衫不整的状态下,她努力保持尊严。“还是谢谢你,你若要报酬就现在提出,我明天叫人一并送来。”
“我怀疑,你到底有多少钱可以挥霍。”赵熹然摇头,脸上却不带戏谑。
何聆霖脸色顿时煞白。“我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一种窘境被揭穿的
辱急剧蔓延,她现在确实无法再过一掷千金的小姐生活。
何峻四年前离家,所有担子都落在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她身上。父母空难去世,哥哥又不在,她几乎无法回首自己如何度过那段岁月的,或许只是忍耐再忍耐。
四年中,她没有参加过一次派对,没有
过一位男友,更没有机会再和亲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家常菜。
是她的年少冲动弄
了所有人的生活,伤害了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她只有在一千多个
夜里不断自责。
她对不起哥哥,对秦薇也有愧疚,可是赵熹然,他凭什么指责自己?她又没有对不起他!
“是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提出意见,你是否执行,我无所谓。”经过四年,她依然那么骄纵。
原本看她受惊后楚楚可怜,他有些同情,可是两人
锋后,怜悯
然无存。她总是如此轻易就引起别人的怒气。
“你少看不起人!”何聆霖取下戒指“砰”一声
在桌子上。“这个,我暂时放在这里,明天会有人拿支票赎回。放心,我才不像你这么小气!”
她狠狠瞪了赵熹然一眼,扬头走出去,彷佛一位落难但依然高贵的公主。
直到霓虹灯湮没在黑暗里,何聆霖终于被委屈击败,霎时泪如泉涌,几乎瘫软在地。
为什么所有重担都
在她身上,为什么别人对自己不是别有目的,就是冷言冷语?报应,这也是报应吗?
她一直走着,走累了就踢掉高跟鞋继续走,似乎只有无休止的疲倦,才能暂时驱逐她内心的苦闷。
走到一处公园时,她蓦然听见熟悉的旋律“
者之歌”是由GoranBregovic作曲的。
她穿上鞋,理了理卷发,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疲惫。
旋律依然如她儿时般熟悉,但演奏者在拉小提琴时加入了自己的音乐素养,几个转折处的技巧,可以看出用心。
何聆霖站在
泉后聆听,不知是
泉溅出的泉水还是泪水,一曲终了,她发现脸上有些
润。
也许自己就是一个
者,在生活中
,在情感中
,看不到终点,也没有归属。
她做错了事,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弥补。不小心伤害了身边的人,就算悔恨,也不可以用“年少无知”开
。她的明
在哪里,是否远到不可及?白天夜里她不断问自己,可依然没有答案。
演奏者收起小提琴,似乎要走了,她赶忙翻开皮包,将仅有的一把零钱攥在手里,趁那人不注意,放在他行李边。
“小姐,小姐请留步!”
带有异国口音的中文让她有片刻惊讶,不过脚步依然不停。
“小姐!”大手搭上肩膀,何聆霖吓得猛一回头。夜晚月光下,那人棕色的头发似乎染上淡淡光晕。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还给你这个。”他伸出手,掌心里是她刚才留下的“观赏费”
“呃…”她有些尴尬,难道自己的做法让他自尊受伤了?可是以往在国外旅游,在街头艺术表演都是这么做的啊。
“我只是来台湾旅游的游客,不是来『卖艺』的哦。”他微笑着,笑容里有与年龄不符的纯真,也许就是这份纯真,让他的乐曲分外感动人心。
何聆霖在他的微笑中放松下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心的,不过,我要谢谢你的音乐带给我的感动。”
“知音难寻,这也是我的荣幸。我叫伦克,来自西班牙。”他像一个大男孩般兴奋。
“何聆霖。”
紧接着,她睁大眼睛目睹他很自然的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吻。“何聆霖,真好听,就像风中作响的铃铛。”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的中文真不错,学了几年?”虽然有外国口音,可是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功力绝不是朝夕可成。
“很多年。”他笑笑,并不惊讶她的反应。
“西班牙人学中文,还真难得。而且,你还能够把南斯拉夫的音乐演绎得那么好。”
“艺术是没有国界的,要用心灵去感受。我们相遇也许是上帝的安排,不如就用这些钱去
餐一顿怎样?”
“好啊,能和未来的大音乐家同桌,是我的荣幸。”
将种种烦恼暂时抛开,何聆霖觉得再不放松自己就要崩溃了。
不行,她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让别有用心的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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