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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忙碌的工作让邵决忘了时间,已经下午两点点了,肚子确实有点饿,还是先找点吃的垫肚子吧!

 “小宋,你帮我…”

 “忘了吃午餐吧?我给你送便当来了。”石墨摇摇手里的便当盒子,靠在门边微笑地望着他。

 看到她,着实有些意外。换作以前,他一定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将便当放到他面前,再泡杯茶端到他手边。今天难得见到她,邵决‮奋兴‬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奔到门口他握住了她的臂膀“你来了?"

 他的‮奋兴‬劲有点吓人,她痹篇他的搀扶,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顺手抄起他的茶杯就要给他泡茶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坐着吧!我给你倒杯⽔,你喝咖啡还是茶?"

 “我从来不喝茶的。”

 她微笑地望着他,却让邵决无所适从。结婚五年,他居然不知道她从不喝茶,以前他实在太忽视她了,现在从头开始注意她的生活,还来得及吗?

 茶⽔放在她的手边,从她离家开始,她就没再主动找过他。今天来,是为了公事吧?他不想谈正事,怕说完她马上就走,他们再没了见面的机会;可不谈正事,他又找不到话题。

 “是⽩总经理要我来找你的。”石墨开口将文件放在他桌上“⽩总经理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

 邵决快速地翻阅了一下,这些文件都是无关紧要的公函。即使⽩晶晶真要给他,完全可以通过传真,亲自派个人送过来,还派她?

 ⽩晶晶,你真是太伟大了,我实在是爱死你了…此爱非彼爱啦!

 “哦!"邵决満脸严肃地盯着手上的文件,一个字没看进去“这些文件我要仔细看看,恐怕要让你在这儿等了。”即使不能跟她流感情,就这样相对着也是美好的事。

 石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傻乎乎地站起⾝来“你先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不、不…”邵决将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

 “我习惯了看文件的时候,对方公司的人等在我面前,这样即使有什么问题双方也能及时沟通、你就坐这儿吧!咱们闲聊聊,这样有助于我缓解庒力,提⾼工作效率。”这都是什么七八糟的?他简直是在用自己的人格撒谎。

 是太相信自己老公的人格,还是庒不想怀疑他的目的,石墨端坐在一边,无语地坐着,以前,在没结婚以前,每次她来给他送便当的时候,就是这样静静地坐着。

 不是不想打搅他,那时候是不敢打搅他。

 “我送石头上游泳课了,他好像⽔的。”找不到话题,儿子是最‮全安‬的焦点。

 石墨心底里也想知道儿子的近况.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石头,她始终怀着一份歉疚的心,是她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儿子,她不知道待石头成年后能不能明⽩她所作出的这些决定。

 所以,她只能尽其所能多为儿子做点什么,算是弥补。

 “我…租了一套公寓,虽然不大,但好歹算是安顿下来了。我想等石头有空的时候,接他过去住两天。你看,行吗?"她的话有着商量的成分,她不想打儿子和他爸爸的生活,离开那个家的人是她,需要适应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邵决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将饭团塞进了嘴里,挤得満満的。咀嚼让他有了思考的空档,他需要消化的是她在外安家的事实。

 她彻底地与他俩的家划清了界线,再也不打算回到那个世界了吗?

 呑下饭团,他顺道呑下心底的失落。他忽略了五年来他俩的婚姻,现在轮到他被忽略的时候了。

 站起⾝,他急匆匆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她愣了,她只是想见见儿子,他不用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吧?!

 难道那天夜里,他那句“我爱你,老婆”是她的幻听?

 他不理她的惊愕,拉着她的手臂向外走“还愣什么?你不是要接石头去你那儿吗?我们现在就去接他,我和他一起去你那儿。”

 有他,有石墨,有石头,有他们三个人的地方才是家。

 …

 说是公寓,吃饭‮觉睡‬办公全在一间房里,再配上一间卫生和洗浴同在的洗手间,这就是石墨所谓的家了。

 邵决即便是创业之前也没在这么小的公寓里住饼,望着带着儿子四处参观的石墨,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出⾝富裕,即便幼年丧亲,在叔叔的抚育下⽇子过得也不算紧,她怕是前半生从未待过这种狭小的地方吧!然而,这一切居然是她拼死拼活,做诗应生端盘子擦地赚来的住所。

 是什么样的状况将她到了这一步?他为她感到苦,那涩涩的滋味一直蔓延到他的口,吐不出来,

 再度回到妈妈的怀抱,石头‮奋兴‬地在小小鲍寓里跳,虽然这里还没有他的儿童室大,但能躺在有妈妈香味的上,他开心地咧着少了门牙的嘴。

 “爸!爸爸,我今晚不回家了,我要住在这里,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儿子会提出这个要求是石墨没想到的,她満以为儿子会嫌弃她这里比不上他们原来的家优越,是她多心了,在儿子心目中,有妈妈的地方才是家。

 不知道邵决会不会同意?

 ⺟子俩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邵决顿时觉得自己像一个剥夺众人快乐的恶魔。他无奈地摇了‮头摇‬,一切听由他们娘俩儿的决定“石头,你要是真想留在这里也行。不过不能打搅妈妈工作、休息,要听话,知道吗?”

 “是!"石头调⽪地行了一个礼。

 石墨这才发觉她不在家的这些⽇子里,他们⽗子间的默契正慢慢酝酿出来。以前邵决忙着正作,都是她在照顾石头,久而久之,⽗子间不知怎么隔膜起来。她的离开着邵决亲自照顾石头,也许用不了多久,邵决就会彻底取代她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了。

 她为⽗子俩感到⾼兴,却又无止境地为自己感到悲伤。

 那个家,对于她来说当真越来越远了。

 傍他们娘俩多点单独相处的空间,邵决躲到了一边。

 这个家实在是太小了,他想躲都无处躲,只有在那处看似台却只能容人转个圈的窗户边停留片刻了。

 这里怎么有个精致的小盒子?石墨怎么将这么漂亮的盒子放在窗台处?像是匆忙收起来似的,是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打开那个精致的盒子,一阵珠光宝气缭了他的眼。钻戒!一枚挨着一枚,一颗挤着一颗的钻戒装満了整个盒子,细数数竟有十七枚之多。

 结婚五年,她竟然给自己买了十七枚钻戒!

 拿出这十七枚钻戒,一张染了墨的纸庒在盒底。是石墨的字迹,清秀而飘远,像少了一抹灵魂似的。

 背对着她,他扫过那张类似⽇记的文章格式,上书的⽇期是他出院的前几天,深深浅浅的墨庒着厚重的纸,飘着她期盼的婚姻,他错过的爱情…

 结婚五年,最珍贵和最难得的个人活动…回忆,回忆我曾拥有的爱情,没有结婚时的爱情,或者那只不过是我幻想出却永远无法得到的爱情。

 回忆这种方式,它比⽇记或书信更能稳妥地保存‮实真‬感情。语言无法描述的情感,只有回忆可以珍蔵。总以为,每⽇在回忆中一省,不会给自己机会忘记那些感动的瞬间。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婚姻带来的每道利刃,这样美好的记忆就像握着沙子的手指被切掉一样,沙子…终于还是从指里流掉了。

 结婚前相爱的人什么都相信,结婚后突然又什么都不信了。

 我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答案或许只有像我这样走进婚姻的人才能明了。

 结婚五年,我领悟到什么是真爱,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伤害,什么是自残,什么是围城、走不出门城,我永远也写不出最‮实真‬的回忆。

 端坐在电脑前,我记录着婚姻路上的种种,也是在为自己寻找延续这段婚姻的理由和力量,拯救我即将枯萎的爱情。而落笔的那一刻,才知道语言的无用、文字的无力。它们似乎永远无法叙述出一个人內心的爱与乐,苦与恨。

 寂静的我独坐在寂静的夜里,婚后这样的⽇子并不多见。因为我曾有个忙碌的丈夫,有个顽⽪的儿子。如今我被孤独勒索,没有了家,那些婚姻生活的影子便不期而至,感慨之情难以抗拒。

 一个个平淡的词语,常包蔵着无数寒夜里的心悸,那是‮夜午‬梦回后的凄凄然。

 我想,能够悲伤也是一种权利

 真的,我真的时常这样想。

 他没能给她爱,没能给她幸福,甚至没能给她一个想要的家。他花了五年的时间,给她的,不止是悲伤的权利。

 他真的悲伤了,为错过的岁月。为错过爱她的机会。

 …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石头,妈妈要是不回家,你能来这里看妈妈吗?"

 “能!可是,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为什么一定要妈妈回家,这里也是妈妈和石头的家啊!"

 “那爸爸呢?”

 “…”石墨静默着,石头枕着她的‮腿大‬,即将沦陷在疲倦中,却仍挣扎着替爸爸求情“爸爸说妈妈是在生他的气,所以才不回家的。妈妈,你不要生爸爸的气,好不好?爸爸在努力改正,幼儿园的阿姨说了,做错事能改就是好孩子。爸爸是好孩子,妈妈不要骂爸爸。”

 孩子,你不明⽩大人间的感情,妈妈和爸爸之间本没有谁对谁错“石头乖!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做个好孩子呢!"

 石头撑着劲也要帮爸爸说话:“妈妈,爸爸真的在努力做个好孩子,好爸爸哦!他现在都会早点回家,还会做包了菜的饭给我吃,他还打扫卫生哦!晚上他也很少出去,都会待在你们俩的卧室里发呆。妈妈,你回家好不好?好不好吗?"

 儿子的恳求一声接着一声,让石墨无从拒绝,可被拒绝了五年,她真的没有信心能继续坚持下去。有时候只有放手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幸福真的这样遥不可及,她⼲脆放手,退一步但求无无求好了。

 而她的望总是被这对⽗子轻而易举地挑了起来。

 “妈妈,老师昨天教给我们一个词,叫‘爱’。我问爸爸什么是爱,他说他对我的感情,你对我的感情,还有他对你的感情,都是‘爱’。什么叫感情?妈妈,爸爸对你是什么感情?妈妈…”

 “好了,很晚了,你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再告诉你什么是感情,好不好?"石墨的心里成了一片,她活了这么大都不懂什么叫感情,怎么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感情是什么?

 哄着儿子,她茫然若失的眼蒙地望着望着,直到目光在空中与他碰撞。

 沉如墨一般的夜⾊让他们变得感,她甚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望。这里太小,躲闪不及,她只好将他往外赶“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我送你吧!"

 他大步抢占门口,挡在门前,死赖着不走“不用了,今晚我就睡这里,明早好送石头上幼儿园。”

 他也要睡这里?她这里只有一间房,一张,连沙发都是单人坐的,他要睡哪儿?

 他才不管她的眼球是否会掉下来呢!将石头抱到一边,他转过⾝,大大咧咧地躺在她的上,好似躺在自家的双人上一般。

 有没有搞错?他都睡这里了,她晚上要像马儿一样站着睡吗?

 “你不能睡在这里,我们…”我们正处于分居阶段,我还没想好要怎样对你,我还不知道要怎样处理这段婚姻,你这样揷进来会把一切都弄的,你到底知不知道?邵决!

 他知道,他就是要将她彻底弄,直到她回到他⾝边为止。长臂一伸,他将她揽在怀里。五年的婚姻生活不是⽩过的,他知道怎样能挑她的神经,他知道如何能让她崩溃,他更知道什么是她无法逃避的幸福滋味。

 他就是不让她离开他的怀抱,他就是不让!

 “啪!”寂静的夜,清脆的巴掌声没有惊醒睡的石头,却打醒了意的邵决。満眼是石墨清冷而坚定的目光,她像圣女贞德一般拒绝了他的求爱。她在维护的不只是女的尊严,还有婚姻的神圣。

 她是真的爱他啊!所以才不能允许他弄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们怔怔相对,邵决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一串挂着他和石头大头贴的钥匙放在了边。

 他只想告诉她:“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子。”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地上了她的,想在她的居所里抱她。如果她不喜,那他就等,等到她愿意回到他们的家为止。

 “钥匙是你落下的,现在我还给你…那里是你永远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我和儿子…等你!"

 …

 那一巴掌打走了邵决,却打不走真爱。

 相遇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一个…⽪厚的男人!居然会在自尊心一再受辱的状况下,依然频频出现在她的周围,尤其是她的家里。

 石墨哪里知道,邵决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鼓起勇气,一再地出现在她那个小小的居所里。哪怕在下打地铺,也要尽可能地守着她。

 说好了在他们共同拥有的家里等她,可她坚决不回去,他也不能总是傻等着吧!他以送石头看妈蚂的名义赖在这里不走,不过是不想放弃她。

 他的心,她都懂,为什么还是不肯跟他回家?他不懂。

 她害怕,害怕他们继续重复错误的婚姻.就像当初为了石头结婚一样。她的害怕,他不懂。

 如今她在⽩晶晶的‮店酒‬里已经做到了大堂经理,她还报了学习班,学习经营之道,生活充实了,她很少有时间去考虑现在所做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是否会后悔。

 而今邵决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带石头来看她。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来,最好不要,今晚她要上课啊!她不希望他哄儿子‮觉睡‬以后,孤单单地守着一盏夜灯等她回家,她尝过那种滋味,太涩了,她不想他再尝下去。

 奋力地爬上楼,公寓门敞开着,是邵决带石头来了吗?

 石墨的心里一阵翻滚,说不上是喜悦还是烦恼,她慢慢踱到门口,顿时被凌的场景吓呆了。

 屋里一片‮藉狼‬,仿佛被洗劫过的模样。

 可不就是洗劫嘛!整个家被翻得七八糟,连垫都被掀开了,这帮小偷八成是什么也没偷到,所以才会将家给翻个底朝天。

 本来嘛!她刚工作不久,别说积蓄了,连吃饭的钱都得省着点花。邵决给她的卡,她一张没用过,家里的现金更是不会超过五百块,来偷她的家,真不知道是哪个小偷如此不长眼。

 原本心平气和的石墨忽然想到了她心中最值钱的一件宝贝,他们可千万别把它给偷走了啊!

 她翻箱倒柜地寻找着自己的宝物,邵决第一次来的时候,怕他看到,她将宝贝盒子蔵了起来。这段时间忙得乌烟瘴气,邵决又随时会来,她也没时间将宝贝盒子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它在哪儿?

 难道被小偷偷走了?

 她跪在地上,四处找着寻着,比小偷还彻底。

 邵决进门撞见的就是这一幕,石头去参加学校组织的野营活动了,他本来还想着找什么借口借住她的小鸟窝,面居然看到公寓被洗劫的模样。她倒在地上,不会是…

 紧紧地抱住她,即时是当年送地到医院临产,邵决也没有这么动,拼命摇晃着她的⾝体.他生怕她再也听不见她的呼喊。

 “石墨!石墨,我是邵决,你醒醒啊!我还有东西没给你,你不能有这样离开我。石墨!我都说了我爱你,我离不开你,你还没答应我,跟我回家,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这不公平!"

 他大吼大叫着,忘了爱情里没有公平两个字,忘了老天从不给爱公平的对待。

 邵决从口袋里掏出蔵了许久的宝贝盒子.他今天赶到这里本来是要将这个潘多拉的盒子送给她的,没想到…

 颤抖的掌心里掂着潘多拉的盒子,她却再也无法看到里面承载的希望,他帮她打开,呈现在她的眼前“十七枚钻戒都没能给你带来地久天长,我买了第十八枚。不是说十七这个数字在爱情中不吉利嘛!那我从第十八枚开始买,还来得及吗?这是我买给你的第—枚钻戒,我打算以后每年给你买一枚,直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你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留给我?你太‮忍残‬了!"

 他的手颤抖得不行,手心无法承载十八枚钻戒的分量,纷纷掉在地上,他抱着她呆坐在一边,连⾝体里最后的力气都被菗光了。闭上眼,他不想再看到没有她的世界。

 原本趴在地上找宝贝的石墨突然被人抱起来,贫⾎让她眼前一黑,半晌没缓过劲来。听他一通情表⽩,她想不醒,老天也不让啊!她的手捡起那第十八枚钻戒,它的上面拴着一纸卷,纸上用浓重的墨迹写着邵决对她所有的表⽩。

 她慢慢地看着,读到脑子里、心里、骨髓里…流经的每个地方都着爱的旋律。

 “新郞,你可以为新娘戴上戒指了。”

 仿佛天籁之音,邵决忽地瞪大眼睛,望着完好无损,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望着他的老婆,他在一瞬间经历了地狱天堂。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不对啊!"那你怎么会倒在地上?"

 她扬着潘多拉的盒子,轻声告诉他:“我以为它被偷走了,我在找它,现在不用了,你帮我找到了希望…可以为我戴上戒指了吗,新郞?"

 第十八枚戒指终于由他亲手戴在了她的手上,现在,礼成…只等送⼊洞房!

 他们的洞房在家中,在他俩共有的家中。回家的路有些漫长,只要别走错路就好。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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