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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解析报的周会上,从夏与吴仪萱正接受总编的表扬。

 “不过才几天时间,有专访,有导览,还有一些球迷特集,五天能够做出十页大报,表示他们将时间发挥到极限,希望各位同仁出公差时能努力工作,能像他们看齐,以提升本报的水准,现在大家为这朱从夏跟吴仪萱鼓鼓掌。”

 啪啪啪啪。从夏很想叉大笑,不过职场守则一:绝对不可骄傲。

 于是她忍住得意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害羞而不好意思,以换取以后的平静生活.

 褒扬过勤劳的员工,也小贬了一下表现不太佳的之后,总编照例来了一段精神训话,总之不了媒体的责任之类的,在会议开始一个半小时之后,总算有了结束的迹象。

 “你留下来。”肥手朝从夏一指“其余同仁散会。”

 镑组人员分批走出,不大不小的会议室中,只剩下总编跟从夏,总编把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摸着下巴,微微颔首,前者笑得莫澜高深,后者被笑得一头雾水。

 “这次表现得很不错。”

 从夏很快回答“谢谢总编给我机会。”

 职场守则之二,绝对不可居功。

 “有没有兴趣外派?”

 外派?

 “陈国良知道吧,我们在英国的驻外记者,上星期递了辞呈,做到七月底,上头的意思是另外再派人过去,我想推荐你过去,你未婚,没男朋友,英文能力好,也习惯独居,很适合这份工作。”总编对她鼓励一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回答我。”

 “不用考虑,请让我去。”

 总编显然被她的积极吓了一跳“不用这么急。”

 “我真的不用考虑。”抓住总编的肥手“我愿意去。”

 “好好好,你先不要激动,我会帮你写推荐书。”

 “谢谢总编。”

 “谢我不如谢许捷吧。那篇专访做得很好,重点是他的球队刚好打入八强决赛,上头对这篇印象很深刻。”总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外派要签五年约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

 “那你这几天把申请书先上来,我会连推荐信一起上呈。”

 胖子总编离开后,从夏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吓死人了,总编留她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有什么坏事,没想到是外派。

 外派耶。

 哈哈,呵呵,嘿嘿嘿。

 虽然她是在台湾出生,台湾长到十几岁,但由于父亲外派工作,整个中学时期是在伦敦的华人学校度过,直到大学时期才又回到台湾,平心而论,她喜欢国外甚过这里,倒也不是说崇洋什么的,她只是纯粹习惯那里的步调,大笨钟,海德公园,双层巴士、浓雾,泰晤士河,福尔摩斯,衬裙市场…

 离开太久之后,以前特拉法加广场上那堆数量惊人的鸽子因为距离遥远,也变得可爱万分。

 以前经过那边总害怕会有鸽屎从天而降,回到台湾才发现,鸽屎其实好像也不坏,只要打个伞就可以避免惨剧,不像现在…

 英国其实算是第二故乡,所以,应该算是回家吧。

 双手叉,从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干笑几声后,小脸又垮下,她到底在强颜欢笑些什么啊。

 *********

 贺明人阿呆一样世界转一圈已经变成结婚工坊最新的娱乐…很难想象那样天生的生意人居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沈修仪跟许君泽不再问他工作上的问题,而是:你到底在干么?

 唔,这个嘛…

 不是他小气不说,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前往慕尼黑的飞机上,他想起从夏起躺下要人帮忙,而那个帮忙的人显然就是吴仪萱时,他觉得快爆炸。

 他是真心诚意的讨厌着那个家伙,可恨的是,当从夏与他在市区的小酒馆吃晚餐时,话题还继续绕着吴仪萱打转。

 “我希望我的小孩也有这样的浪漫,你觉得‘仪夏’怎么样?”从夏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可爱的吧。”

 “没创意。”

 “喜夏?”

 “像丫头。”

 “爱夏?”

 “太AV。”

 “…”就在他沉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的时候,连续被泼了三盆冷水的从夏突然啊了出来,叉着德国香肠一脸喜孜孜的说:“我知道了,叫做‘心夏”:心仪朱从夏…啊,这名字太了,我决定就是它,以后哪个男人愿意把他的第一个小孩叫做心夏,我就嫁给他。”

 “喂,这样太随便了吧?”

 “哪会随便,你要知道,将爱情昭告天下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有什么困难,我现在就可以说我爱你。”

 “这种一点感动都没有的我爱你我也会啊,可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前两天在饭店里,许捷就跟我说了超过十次“你真美,我爱你’,可是我当时只想赶紧吃完赶紧跑,不相爱的我爱你,还是不要比较好,省得麻烦。”

 两人就在从夏幻想未来小孩的名字中,吃完晚餐。

 结完帐他原本想去酒吧喝点东西,但从夏说她困了,想睡觉,在门口跟他挥了挥手,小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果决的背影让他有点沮丧。

 她既然要走,他当然也不可能继续待着,为了怕在法兰克福机场撞上,他选择从苏黎世转机。

 飞机上,他不是吃就是睡。

 利用吃吃睡睡打发时间,然后看看能不能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从夏越来越不一样了。

 而这芭乐的预感,很不幸的在台湾成真…伤之苦的从夏已经可以自己起来了。

 包正确的说法是,在慕尼黑的时候,在医疗版工作数年,采访过无数中西医生的吴仪萱教会她一种痛但可以自己起的方法,她试了试,发现还真的可以,然后就自立自强的搬回自己的住处了。

 简言之,他跟朱从夏再也没有集。

 打电话给她,讲不到十分钟一定就有拨,以前是“等一下我再回电话给你”现在变成“我不跟你说了,拜拜”

 星期假,有新闻要跑时当然轮不到他,但没新闻时还得看她心情怎么样,因为“不想出去”“想在家看看书”或者“同事有聚餐”

 安心的电话,甜蜜的拥抱,以及心灵上的互相依存,都变成过去式,她快乐的继续跑解析报的娱乐线,他则是郁闷的看着别人成双成对。

 奇怪,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夏撞到头后选择失忆,所以她对于两人的状况根本没有感觉,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等等,痛苦?

 痛,痛苦?

 不会吧?

 贺明人摇摇头,试图甩那不太好的预感,不意瞥见桌子上的小纸团…昨天的婚礼上,一个性感的伴娘给他的,用膏写在纸巾上的电话,暗示十足。

 感的伴娘有双大眼睛,长发,丰部,纤细的,完全符合他对梦中情人的期待。

 贺明人拿起电话,按下号码。

 很快的,对方接听了“喂。”

 “我姓贺,我们昨天在王小姐的婚礼上见过面。”

 对方那个娇媚万千的声音轻笑起来“我今天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晚上有空吗?我知道一家俱乐部,酒很好,音乐也不错,会员制的,里面不会有闲杂人。”

 “九点?”

 “我去接你,给我地址。”

 女郎念出一串地名,贺明人很快的书写在桌子的便条纸上“晚上见。”

 *********

 “情报正确吗?”

 “绝对正确。”

 “可我们在这边已经蹲了两个小时了,连半个也没见到。”从夏抓抓脖子“该不会那个警卫大叔跟计程车司机联手要总编吧?”

 “不可能,总编跟他买过十几次情报了,没一次出错。”自从德国回来后因为表现良好,从生活组员转调娱乐组长的吴仪萱安慰她“如果十二点还没有人来,我们就走。”

 从夏看了看手表,还有两个半小时,唉。

 新闻竞争烈,他们大部分的时候是一般媒体,但在需要的时候,也得化身狗仔,就像现在。

 点了饮料,对着门口痴痴的等。

 已婚影后跟旧情人约会频频早有耳闻,但偏偏就是没人拍到过照片,而今天好像是大楼驻卫警给总编线报,也算半个名人的旧情人来接影后,言谈中说吃完晚饭再去“冰河”小坐一下。

 吃饭地点猜不到,但“冰河”却是人人知道的。

 会员制的私人酒吧,管制极为严格,带位侍者会核对上面的照片跟来宾是否为同一人,确定无误后,才会替宾客安排位置。

 当总编在跳脚说谁有认识“冰河”的工作人员可以混进去时,从夏伸出了手“我有会员卡。”

 贺明人办的时候,顺便替她申请的,会员水号是同一个,只是照片不同,有点像是主卡副卡的关系,要不然凭她一个月三万五的薪水,怎么想都跟那高级场所沾不上边。

 “你有会员卡,那太好了,太好了,这新闻我一定要拿到。”突如其来的好事让总编大喜,伸出肥手朝她以及吴仪萱一指“你们两个去,除了加班费跟必要开支,我叫会计另外加津贴,如果拍到照片,另外有奖金。”

 总编下了命令,他们当然只有领命的份。

 吃过晚饭后,两人很快驱车前往,几乎是“冰河”门才开,两人就跑进去,因为太早了,还把侍者吓了一跳。

 两个小时过去,意外拍到二线演员新恋情,但就是没见到影后半头发,从夏已经了鞋子,整个人卷在沙发上。

 有点无聊,拿出手机,看了看萤幕,放回包包,三分钟后又拿出来,摸摸,看看,表情非常犹豫。

 吴仪萱看了忍不住笑“想打电话就打啊。”

 “我不能主动打电话给他。”

 “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打电话的嘛。”吴仪萱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从夏,你跟我不一样,我想找一个爱我的人,那可是很难很难,我连在办公室都不敢跟人家说我爱的是男人,可是你不同,我觉得,光从贺明人跑去德国找你这点,就可以证明他还是很在乎你。”

 “那是因为他以为我不在乎他。”

 “有差别吗?”

 “当然有,我不理他,他才会注意我,一旦…一旦我们回归到以前的相处模式,现在的好就会然无存。”

 那个人真的把男人的劣发挥到极致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贺明人跟她说的话“不是你不好,我也没有喜欢上别人,只是在一起太久了,你知道的…在一起很久…会有种无力感…”

 真想赏他两个耳光老实说。

 她朱从夏被告知分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在一起太久,没有新鲜感。

 原本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假装过头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这下可好,那混帐的发言完全抵销她小小的罪恶感。

 受伤之后对她的好,她的温柔,完全不用去想了。

 心中那原本残存的希望也都没了,就算他们也许有一点机率,她也不要委屈自己跟那样糟糕的男人在一起。

 “你觉得啊,如果我告诉贺明人其实我根本没有丧失记忆,那些都是假装的,他会怎么样?”

 “你问倒我。”

 “以你男人的角度帮我想一下嘛。”

 吴仪萱苦笑“问题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男人啊。”

 呃,好呗,这也对…他们从大学以来,表面上是学长学妹,但事实上则是学姐学妹。

 吴仪萱不只名字像女生,心思也细密,从夏喜欢跟他聊天,严格说来,他也是她从英国回来后,最能聊事情的一个人。

 因为她跟贺明人都不是那种高调到要全世界知道的人,加上她工作时间不固定,所以解析报两年工作,大家只知道贺明人是她邻居,其余的都不太清楚,除了吴仪萱之外。

 他们像姐妹淘一样分享很多心事。

 包括贺明人跟她提分手的那天晚上,她是哭着去找他的,哭了很久,一下发誓这辈子不要再看到贺明人,一下又抓着吴仪萱狂摇着问,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

 吴仪萱是个好人,比贺明人有良心多了。

 忍不住又有点想哭,从夏鼻子,呆呆的看着吴仪萱“如果你爱女人就好了。”

 “如果你是男人会更好。”

 从夏被他逗笑了“现在说这个都来不及了。”

 “我是来不及,不过我建议你跟贺明人好好谈一下,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真的不爱,就这样没了真的很可惜。”

 从夏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开口“陈国良约满了,总编问我要不要去英国接他的职务。”

 “你答应了?”

 “嗯。”“你是真的很爱那家伙吧。”

 自嘲似的点点头“虽然他讲了很不应该讲的话,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他,喜欢到没有办法再看着他…”

 当初,她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贺明人,才会假装不记得,根本没想到后来会变成那样。

 他把她带回家,接接送送,关怀备至。

 好多次,她都有种其实他们还在一起的错觉,好多次,当他扶她起躺下时,她都有种想要亲亲他的冲动,看着她一手布置起来的希腊风格客厅,她会有种难言的悲伤感。

 原来,即使两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还是可能会分手。

 其实她会想,既然分了手,就不应该有所瓜葛,但偏偏他又还是对她好,偶尔甚至会让她产生一种他在吃醋的错觉,然后希望,然后失望,反反复覆,这两个多月来,她的心情根本没有平静的时候。

 搬回原本的住处之后,偶尔会接到他的电话,简单几句,然后她就会掉入记忆,无法自拔。

 她喜欢他太久了,如果继续待在有他的地方,她一定没有办法爱上另外一个人,展开另一段感情。

 她愿意跟他相爱一辈子,但她不愿意单恋一辈子。

 那太悲惨了。

 她不要。

 “从夏。”吴仪萱突然唤她“我们走吧。”

 “你不是说等到十二点,现在才十点半。”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不会吧,我刚刚跟经理打听,那个男的最近才办了会员卡,应该就是想带女朋友来的时候炫耀用的,你想连警卫都听到他说要来‘冰河’,就知道他有多得意,我想会来,我们再等等。”

 “不用等了,我是组长,你是组员,你听我就对了。”吴仪萱站了起来“晚餐吃那个饭团真的一点都不,走走走,我请你吃宵夜。”

 “总编那里…”

 “我会跟他解释,包包记得拿,我们走。”

 从夏虽然觉得他坚持离开很奇怪,但因为他是组长,工作时候他说了算,所以她还是站了起来,转身的瞬间,眼角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呆了呆,还来不及反应,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一男一女状态亲匿的朝着内侧包厢走去。

 那男子她很熟悉,是她交往了五年多的人。

 女子长头发,大眼睛,细肩带洋装勾勒出前凸后翘的好身材…是那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男人搂着感女郎的纤,在脸颊边轻轻一吻后,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女郎一阵娇笑。

 从夏觉得心脏整个被捏紧,好痛,好痛。

 她想太多了,真的。

 原来,她伤中的体贴并无意义。

 原来,他从来就不寂寞。

 吴仪萱跟了上来“从夏,别看了。”

 “你知不知道…那件衬衫…是我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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