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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月当空,朗朗而照;漏尽包残,街衙静谧。

 厢房内的铺上,两道人影于烛光下轻拥着彼此,然而谁也没开口说话,亦未合上双眸。

 最后,慕劭低哑着声,率先开口:“明儿个一早,你与秀儿一同乘马车前往玉霞城,云罗会为你安排妥当。”

 “那么你呢?”妍月偎在他厚实的膛上,柔声轻问。

 “我会先向丹汝王辞去剽姚将军一职,再将宅第的事处理完,随即南下与你会面。”

 妍月抬起头,透过昏黄的烛光凝视着他,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当真?”

 慕劭并未答腔,仅是轻轻点头。其实他撒了谎…

 “那么,你要我去祈南山,接受大夫的医治吗?”她再问,要与他分离近一年的时间,光想就觉得难熬。

 伸出手轻抚着她的粉颊,慕劭深邃的黑眸直瞅着她,要将她绝美的容颜牢记在心。

 “你不希望能再次行走吗?”

 当然想,更想与你一同携手踏遍这世上每个地方。”

 望着她,慕劭轻轻一笑,并未开口。

 看着他的笑容,妍月本该觉得愉悦,但,没来由的,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得她的口好闷、好疼,险些不过气来。

 为什么她会有种不祥的念头?为什么她会觉得明的分离,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怎么了?”他的大手轻抚着她那披散于身后的柔顷青丝。

 “不…没什么。”妍月低下头,俏脸偎在他的膛上,小手轻搂着他结实的身,倾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怎么也不愿将心底的担忧说出口,就怕一语成谶。

 慕劭并未追问,大手轻搂着她的纤。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时间就这么停下,别再流逝。

 两人不再交谈,拥抱着彼此,转瞬间便到了破晓天明的时刻,亦是他们分离之时。

 此刻,秀儿于房门外轻唤“爷,夫人,早膳已经备妥。”

 “知道了。”慕劭扬声回答,缓缓坐起身,看着铺上的妍月,俯下身,在她红的樱印下一记深吻。

 “用过膳,就与秀儿一同南下前往玉霞城。”

 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直瞅向他,妍月的双掀了掀,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慕劭动作轻柔的抱起她,离开厢房,前往厅堂,两人一同用膳。

 等会儿即将与他分离,说不尽的哀与愁绕在心头,令妍月怎么也吃不下,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仅她没胃口,慕劭亦是如此,只得转头看向在一旁服侍的秀儿“夫人的行李都备妥了吗?”

 “是,早已备妥。”

 闻言,慕劭站起身离开厅堂,再度返回时,手中提了只以绸缎方巾包裹着的东西,递向前交给妍月。

 妍月认得这只绸缎方巾包袱,那里头放满了当初她交给王贵的许多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玉佩以及公主令牌。

 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东西还给她?没来由的,她心底的担忧更为扩大。

 看出她内心的不安,慕劭笑着轻语“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现今还给你并不奇怪。”

 “是吗…”妍月垂下了眼,看着手中的绸缎方巾。若真姗他所言那般就好。

 “爷,马车备妥了,随时能起程。”车夫人内禀报。

 慕劭轻点头,表示知晓,步向前,轻柔的抱起妍月,往外走去,来到马车前,将她轻轻地放入车内。

 秀儿则是提着妍月的一些衣物,迳自坐入车中。

 “一路上好好照顾夫人。”他沉声嘱咐。

 “奴婢明白。”

 慕劭深深看了眼妍月绝美的容颜,便要将马车的布帘放下。

 忽地,妍月伸出柔荑,一把握住他厚实的大手“求你…答应我,一定要来找我。”

 她怕,真的好怕,怕这一离别,往后再也见不到他。

 见她如此担忧的模样,慕劭倾身向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拥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口。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耳畔不断呢喃轻语“会的…会的…我一定会去找你…”妍月的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袍,怎么也不愿放开,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们约好了…你一定要来找我…”

 “思,约好了,我一定会去找你…往后定会与你长相厮守,共度一生…”

 慕劭低哑着声向她保证,将她紧揪着他衣袍的小手移开,然后他缓缓往后退去,凝视着坐于车内的她,深深的再次将她的容颜牢记于心,这才放下布帘,让车夫驾着马车离开。

 马车内少了慕劭,虽显得宽敞,却也令人莫名的感到伤悲。

 最后,泪水再也不听使唤的决堤,沿着妍月的脸颊落下。

 她取出一直放于衣襟内的那只红色锦袋,将它置于掌中,紧紧握着,怎么也不放开。

 她是他的,这辈子都是,所以…他们约好了,他一定要来找她,千万不能食言啊!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于街道彼端,再也瞧不见,慕劭这才转身进屋,唤来所有仆役,各给他们一笔银两,请他们立即收拾行李离开,随后,他独自一人进入书房,取下挂于墙上的一把长剑。

 握着剑柄,将锋利的长剑缓缓离剑鞘,看着那泛着银光的锋利剑身、他神情骤变,显得冷冽骇人。

 逃,能逃到哪里去?

 这么一逃,一辈子都得逃!

 若是带着妍月逃往南方,到时候,她前去接受大夫医治之事因而耽误,或是当她上了祁南山,王莽却派人大肆搜山,若是寻到她,并伤了她…

 不,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他绝不能选择逃避这条路,之所以刻意留下,他就是要将这一切彻彻底底作个了断。

 妍月…我的妍月…

 但愿他能够信守与她之间的约定,活昼叫去找她,雨人苏守终生。

 *********

 接获慕劭已离开京城前往北方的消息,王莽见机不可失,立即入宫觐见丹汝王。

 “王,剽姚将军慕劭忽然驾马车带着妍月公主离开京城,前往北方,不晓得有何打算,恳请王立即下旨,就让末将率领百名兵前去将他捉拿回宫。”

 丹汝王紧蹙着眉,最后只得点头答允。

 “好吧,就由你率领兵,立即前去追捕慕劭,并将他带回,由刑部讯问他究竟有何意图。”

 “是,末将立即前去将慕劭捉拿回宫。”王莽抱拳一礼,然后站超身快步奔离大殿。

 当然,他绝不可能将慕劭带回来,若真要带他回来,也只会带他的人头回来见王。

 王莽穿上战袍,系长剑,骑乘骏马,率领数百兵,奔出皇城,于京城街道上策马飞奔,完全不顾路上百姓们的安危,只急着想将慕劭擒住,亲自砍下他的项上人头。

 快马奔驰,许久过后,王莽与兵们追赶到一处空旷荒僻之地,远远地就瞧见一辆马车,以及一名高大拔的男子独自站于滚滚黄沙间。

 王莽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他的眼中钉,中剠。

 “来人啊,快将慕劭擒住!l他扬声下令。

 数十名兵立即驾马奔向前,将慕劭擒下。

 只见慕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们的方向奔来,他们尚未来得及掸出闻长剑,手臂就被砍落地面,鲜血直

 慕劭面无表情,将手中未沾一滴血的长剑高举,剑锋直指向置身在兵中央的王莽。

 “为何非要污蔑我?”

 “哼,打从以前我就看你不顺眼了!凭什么你才来到我国不到一年,便能获得王的信任,还封你为剽姚将军,而我在王的身旁多年,职位却还在你之下,这令我怎能心服,怎能不恨?污蔑,是谋害他人最好的办法,就算你真的无心叛,但只要我天天在王的耳边说个几句,最后你也会成了意图谋反的罪臣,人人得而诛之。”

 闻言,慕劭冷哼了声“嫉妒,这是踏上毁灭唯一的道路。”

 不屑再与这种不靠自己的努力与才干,只打算靠污蔑与谗言踩着他人的尸体往上爬的小人多费舌。

 要杀要剐随意,但也要他们能动得了他一才行。

 瞧见慕劭眼底鄙夷的神情,顿时王莽怒火攻心,怒不可遏,连忙下令“杀,快杀,快把他给杀了!”

 “王不是下令要咱们将慕将军带回宫,由刑部发落?”在王莽身旁的一名士兵皱眉询问。

 “少罗唆!”王莽一气,挥出间长剑,立即将那名士兵的头砍下。

 同袍身首异处,其他士兵见状,怎么也没料到王莽竟会这么做,均又惊又惧。

 “全都给我上!快把慕劭给我杀了,否则到时候死的就是你们!”王莽高举着手中那把沾了鲜血的长剑,扬声威胁。

 众士兵不得已,只得听从王莽的命令,问的长剑,策马向前,取慕劭的性命。

 一些士兵则是下了马,出长剑近慕劭,前后包夹,将他团团围住,让他怎么也无法防御。

 数不尽的刀剑挥来,慕劭挡下后又顺势反击,虽杀了眼前的数十人,但后头又有数十人继续朝他挥剑砍来。

 就算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但此刻的他是孤军奋战,以一挡百,怎不吃力?

 渐渐的,他的身上多出了数十道伤口,正不停淌下鲜血,手臂也逐渐变得沉重,快要举不起来,视线早已被汗水与那些被他所弑的士兵鲜血所模糊,让他看不清眼前情景。

 身旁究竟有多少人的尸首倒下,慕劭不清楚,也无法细数,他只知道周遭尚有无数名士兵正挥剑朝他砍来,取他性命。

 手中的长剑早已钝了,砍不动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挥剑砍杀的动作,否则死的人就会是他。

 在远处不敢靠近的王莽,瞧见遍地皆是士兵们的尸首,虽然还有大半的士兵正围攻着慕劭,但他杀敌的勇猛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瞧见一旁的马车,王莽以为妍月就在车内,连忙策马向前,打算用她来威胁慕劭,怎知一掀开马车布帘,车内却空无一人。

 万万想不到慕劭竟没有带那女人一道同行,独自一人驾马车离开,这掩人耳目的作法,目的就是要让人误以为他是带着妍月逃离京城。

 此刻,慕劭呼吸紊乱,重重着气,满身是伤,挥剑以及闪避的动作更是变得迟缓许多。

 见机不可失,王莽跃下马背,弯下身,手里握了把黄沙,朝慕劭的方向快步奔去,趁着他毫无防御之际,朝他的脸上撒去。

 黄沙落进眼里,让慕劭不由得闭上双眸。

 “哈哈哈,你去死吧!”王莽狂笑着大喊,将手中长剑用力朝他刺去。

 虽试着闪避,但慕劭仍倏然感到一阵痛楚传来,随即再也看不见左方的景物。

 他立即明白,自己失去了左眼。

 他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挥出手中的长剑,剑锋立即划过王莽那没有受到战袍保护的项颈。

 下一瞬间,王莽的人头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弧,随即落下,那张布满讶异神情的脸朝下,埋于黄土间。

 剩下不到十名的士兵,见王莽已身首异处,慕劭身旁又有无数成堆的尸首,于是不敢再战,立即丢下手中长剑,纷纷转身骑马逃离,不敢多待,以免项上人头不保,亦不敢再回宫,以免遭王惩处,同样人头不保。

 见终于没有敌人,慕劭将手中长剑入黄土中,支撑着身躯,不停着气。

 他的左眼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但他仍可由右眼瞧见,他身边的黄土正不断被鲜血染红。

 这些鲜血并不是别人的,全都是由他身上各处大小不一的伤口滴落的。

 右眼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彻底离,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卧于黄土上那些成堆的尸首间。

 缓缓地,慕劭伸出右手,取出放在衣襟内的一只红色锦袋,使出仅存的力气举起手,将锦袋置于眼前。

 看着这只被他满手的鲜血沾污的锦袋,他动了动双,轻轻唤了声“妍月…”

 他真的很抱歉…看来他是无法信守与她之间的约定了…

 若有来生,他定会选择再次与她相遇…再一次与她结发为夫,厮守终生…

 最后,慕劭闭上了眼,失去所有意识,任由黑暗与冰冷将他紧紧包围。

 *********

 十多后,马车抵达玉霞城的段宅前。

 接获门房通报,段云罗立即步出宅第,接妍月到来。

 “好些日子不见,最近过得可好?”

 “嗯,还好。”妍月轻轻点头。

 “咦,你的气不太好…哎呀,瞧我真是的,经过这么长的路途,你一定累了吧,快进屋里休息。”

 段云罗连忙吩咐婢女整理出一间房,并与秀儿一同扶着妍月下马车,进入厢房休息。

 待妍月坐于铺上后,段云罗这才纳闷地问道:“怎么不见慕大哥与你一道同行?”他们俩总是形影不离,今他怎会让妍月独自前来?

 闻言,妍月难掩内心的担忧,轻启红“他说有些事得去处理,所以要我之前来。”

 “这样啊。”

 这时,一名婢女走进房里,小声的在段云罗耳边轻语。

 段云罗点点头,表示知道,这才笑看着妍月“如果还缺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办妥。”

 “嗯,谢谢你。”

 “别客气,我为主,你为客,本该让你宾至如归。”段云罗笑了笑“那么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接着她便转身离开厢房,往厅堂走去。

 车夫在厅堂内候着,一见段云罗前来,立即将一封信取出,递向前。“这是爷吩咐小的亲手交给您的信。”

 伸手接过,段云罗将以蜡封起的封口拆开,慕劭苍劲豪迈的字迹立即映入眼帘。

 玄月望,若我在辰时迟未现身,请带妍月前往齐来茶馆与一名大夫会面,后并代为照顾她,多谢。

 看完信,段云罗大为讶异,连忙抬起头追问车夫“快说,慕将军最近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迟未现身?代为照顾?为什么他要这么写?仿佛他已预料后定会遭遇不测一般,令人心惊。

 车夫只得一五一十将他所知道的事全部告知。

 听罢,段云罗脸色惨白,跌坐于椅上“怎么…会有这种事?相同的情况竟又再次发生在他身上…”思索了会儿,她连忙派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打探慕劭的消息。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千万别独留妍月一人于这世间!

 *********

 玄月望,辰时已过,慕劭仍未现身,而之前派去京城的人亦未返回禀报消息,段云罗只得带着妍月乘马车前往齐来茶馆。

 坐于车内的妍月低垂着头,轻颦蛾眉,不发一语,内心的担忧一天天、一点一滴的逐渐在心头扩大,

 慕劭如今究竟身在何方?为何尚未前来找她?该不会是有什么万一…不,不会的,别胡思想!

 他已经和她约好了,他们约好的…他一定会来找她,绝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她相信他。

 马车抵达齐来茶馆,段云罗与秀儿一同扶着妍月下马车。

 一下车,妍月立即往周遭看去,希望能看到慕劭那高大拔的身影,然而路上人群来来往往,却始终不见他出现。

 这时,一名身着褐衣,头戴笠帽,脸覆面纱的女子,一手拿着一顶笠帽,另一手牵着头驴,朝她们走来。

 妍月一眼就认出,那名女子正是当表明可以治好她‮腿双‬的神医。

 她越走越近,妍月的心就越慌,更不断往四周张望,希望能见到慕劭的身影,就算只是见一面也好。

 最后,那名女子在妍月面前停下,抬起头,仅出双眸,笑着轻语“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

 妍月轻轻点头,但此刻她的心却不在这里,而是系在尚未现身的慕劭身上。

 “请问大夫该怎么称呼?”段云罗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礼地问道。

 “何必多问?只要我能治好她的‮腿双‬就好。”女子笑了笑,将驴拉向前“好了,我们该起程了,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在秀儿与段云罗的搀扶下,妍月坐上驴背,女子将手中笠帽戴在她头上,再为她覆上面纱,遮掩住她那绝美的容颜,以免在路途上会因为她的美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秀儿将一只包袱交给妍月,让她捧在怀里。

 “那么,一年后的今天再来这里接她。”语毕,女子随即要牵着驴带妍月离开。

 见状,妍月连忙开口:“等等…”

 “怎么,有东西忘了拿吗?”

 “不,不是的…”妍月抬起头,再次往四衷拼去,但是那道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依然没出现。

 女子又怎会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之事,轻轻叹了口气“人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恁地见不着。”

 闻言,妍月只得放弃再见慕劭一面的心愿,转过头向段云罗与秀儿辞别,之后便任由那名女子牵着驴,朝祁南山的方向走去。

 他俩总会再相见的,她确信着。

 段云罗目送妍月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这才准备坐上马车返回宅第,却在此刻听到有人大声呼唤。

 “小姐…小姐!”

 她转头一看,正是之前她派去京城探听慕劭消息的那名男仆,正骑着马往她的方向奔来。

 段云罗立即步向前,连忙诲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有慕将军的消息?快告诉我!”

 那名男仆翻身下马,仍不停着气“小姐…慕将军…慕将军他…”

 “他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慕将军…他死了…”

 这句话如同青天霹雳,段云罗顿时脸色惨白,脑海中一片混乱,整个人就这么愣在原地,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死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慕劭将军早已被镇东将军王莽率领上百兵于边境所弑,而王莽也死在慕将军的剑下…”

 一旁的秀儿听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呜…天老爷怎能如此残忍…夫人…夫人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爷…可是…爷却死了…呜呜…”

 段云罗亦难掩心中的悲痛,缓缓抬起头仰望苍穹,最后痛苦的闭上双眸。

 上苍为何如此残忍,如此捉弄人?

 一年后的今天,妍月回来,教她如何开口告知慕劭的死讯?办不到…办不到啊!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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