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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样应该算是吵架了吧?

 不。“吵架”二字还不足以形容目前的状况,应该是“撕破脸”三个字来形容比较贴切。

 “没错,你们算是撕破脸了!”

 连全程观战的如玉都赞成曲希岑的说法。

 曲希岑瞄了好友一眼,崇德的业绩庆祝餐会结束,她正要一个一个将她的“挡酒部队”送回家,如玉是最后一“站”

 “同学,你会不会太老实了一点,你应该安慰我,不是又刺我一刀,哼!”“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呢?老同学?”

 曲希岑是真的满希望老同学可以陪她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里…

 “怎么说?你是不是应该安慰我:‘放心,希岑,不会的,你们肯定是头吵尾和,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样才对。”

 如玉整个人瘫在副驾驶座上。“这叫酒后吐真言好吗?我不像你一样,是只只想把头埋在沙地里逃避现实的小鸵鸟。”

 曲希岑一惊,而后气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对我的想法了若指掌。”

 “废话,老同学是当假的吗?不过…”

 “不过?”

 如玉叹了口气。“不过,我真的不以为总经理那种表现是在演戏,在公司和你装冷。”

 曲希岑一愣,想到大维今天早上在会议上的表态…

 “曲处经理,你觉得我的表明方式是不是很好?完全撇清我和你的关系。”

 “所以呢?你认为呢?”曲希岑没忘记男友冰冷的表情,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一紧。

 “你惨啦,同学。”

 “惨?”她皱起眉头。

 如玉点点头。“我倒是赞成总经理应该偶尔发发脾气,让你知道柿子不能老是挑软的吃!同学啊,说真的,你不能老是欺负他,辜负他那么爱你的真心。”

 曲希岑叹口气。“我没有欺负他好吗?”

 如玉瞪大眼。“你那样还不叫欺负啊?你看哪个男人会和你这样谈恋爱?你们都未婚,也成年了,更不是各有男女朋友然后劈腿在一起,干么搞得这么神秘,像是地下情一样呢?”

 曲希岑苦笑。“这也叫酒后吐真言?”

 “没错没错,我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真的是顾忌太多了…啊,我家到了,下车下车…”

 曲希岑看着老友东摇西晃地下车。“如玉,要不要我扶你上去?”

 如玉挥着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赶紧回家跪算盘道歉吧!”

 炳,说什么她都要替总经理好好损损希岑几句,算是替可怜的总经理讨个公道…

 曲希岑又一个苦笑。“这不会也是酒后吐真言吧?”

 “当然是啊。我上楼了,明天见,记得和总经理撒个娇就没事了,男人最爱这一套啦!”如玉当然还是希望老同学可以和老板和好如初的。

 曲希岑看着好友走进公寓里,铁门关上后,才放心将车驶离。

 夜幕低垂,白天忙碌的台北市,入夜后褪去整齐的制服化身为神秘的歌舞女郎,它尽情舞动着裙摆,让台北市的夜晚充斥着各种美丽闪亮的人颜色。只是在这么热闹的夜里,反而显出她的孤寂。

 她将车子转向天母,往家的方向前进。

 其实,两人交往一年多以来,根本没什么争吵,大维以宠溺的方式对待她,日常大小事也尊重她,在公司,他是好老板;在家里,他是好情人,两人之间一直是甜蜜而恩爱…

 所以曲希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不知早上和大维针锋相对后,回到两人的家,她要如何面对他?

 听如玉说,大维让其他处的处经理们邀去吃饭唱歌了,今晚肯定晚归,说不定等她睡着了,他都还没回到家…这倒让她小小了口气。

 也许他还在生气,也许她也还有隐藏的怒气,在这种状况之下,很有可能再起争端,痹篇一晚,也许对两人都好。

 车子抵达家门。这是她的家,她在这里出生长大,公寓的屋龄虽老,但每几年住户分摊修缮费用整修公寓,一直让这栋五层公寓外观和公设皆保持良好的状况。

 自从五年前爸妈搬去和大哥居住,顺便在台南种树兼养生后,偌大的房子就只剩她一个人,直到一年前两人交往了一阵子,开始计划同居时,他立即退掉自己的套房并着手在台湾购屋置产,可是在她坚持舍不得搬离生活机能良好的出生地后,大维也只能妥协,同意搬进她家“同居”不过屋子还是重新装潢过,添增了属于两人甜蜜的特色。

 无论是房子的事,或冷处理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配合她,顺从她的意见,是不是就像如玉说的,不会有其他男人像他一样这样和她谈恋爱?

 找到车位停好车,她心事重重地爬上楼梯。

 她来到三楼,打开锁,推门入内,一室的黑暗,正如她预料的,大维还没回家,墙壁挂钟显示的时间,正好晚上十一点。

 不知是不是鸵鸟心态作祟,她没像平常下班回家后,一定要瘫在沙发上发呆个半小时才会洗澡或做其他事,打从踏进家门后,她就像逃难一般迅速卸妆、冲去洗澡,保养皮肤、吹干头发,再迅速换上最保守的睡衣,最后平躺在上,闭上眼睛,迫自己尽快入睡。

 无论是早上的争执,或是如玉一针见血的见解,她只有一个想法…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全新的开始。

 可,或许是心里有事,就算身体已经疲累不堪,全身肌酸麻,尤其是穿了一整天高跟鞋的脚踝和小腿更是痛得像针在扎,但她就是无法放松入眠,思绪混混沌沌,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隐约中,曲希岑似乎听到童大维走进主卧室的声响,尽管他已放轻脚步,她还是惊醒地睁开眼,果然看到大维正好关上浴室的门,随后传来淋浴的水声。

 她睁开眼,叹了口气,拉了蚕丝被裹住自己,失神看着浴室的白色门板。他回来了,这下连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所有之前极力安抚的焦虑不安,因感受到他的存在而再度騒动。她的鼻好酸好酸,心好重好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得了重感冒一样…

 没多久,浴室门再度开启,她赶紧闭上眼,全身紧绷,静心等待。她以为他应该会有些动作…

 也许是她的期待过高,也许她太轻忽大维的抗议,也许正如如玉所猜想的,大维的怒气并不是演戏,大维今晚的态度的确不像这一年来每一天的宠溺与甜蜜,只要她一不开心,他一定会使劲哄她开心,就算是他出差晚归,就算是她已经入眠,他一定还是会轻手轻脚地给她一个晚安吻,然后拥抱她入睡…

 今晚,什么都不同了,她只感觉背后的垫下陷,没有拥抱或任何接触,大维上了,直接入睡。

 曲希岑张着眼,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身后均匀的男酣睡声。她以过去的经验确定大维入睡之后,翻过身,眼前的画面让她忍了一整天的眼泪,还是失控滑落…

 他背对着她,不让她的保守睡衣专美于前,一向睡的他为了表示抗议,拿了棉衫棉短充当睡衣。不只如此,连两人共用的蚕丝被也任由她卷成一团,不在乎自己没有棉被抵挡低温,双臂环,高大的身躯曲成弓状…

 这是两人有亲密关系之后,他第一次没有抱着她睡觉…

 曲希岑抹去颊上的泪水。她蹑手蹑脚地摊平被子,再轻轻盖在他身上,遮去夜晚的低温。

 “对不起。”

 她无声道歉,明白今天的争吵,自己的确理亏较多…

 同时也明白,经过这一整天,她的确必须好好想想自己和大维往后的定位了。

 *********

 一夜的辗转难眠,落地窗投进耀眼的阳光,曲希岑睁开眼。脑袋还未清醒前,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头痛裂的问题。

 是由于晚睡,也是对酒过敏的反应,她一直有这个问题,一点点酒都会让她头痛到像要裂开一样,所以在拒绝不了的应酬里,她多半会以开车为理由躲过他人的劝酒。就当是自己爱逞强好了,她真的不喜欢把头痛这个毛病当成不喝酒的理由,所以,遇到真的非喝不可的场合,她自己就要有隔天头痛到想哭的心理准备。

 曲希岑挣扎着起,随即注意到身旁空位,睡意完全消失,昨天的回忆全数回笼。更让她惊讶的是,大维居然会自动起

 这一年来,一向都是她起后,再叫他起的。

 这样的转变,让她的心揪成一团,昨夜那种“重感冒”不舒服的感觉,又开始蔓延开来…

 难道他还在生气?她捣住脸,心好

 曲希岑放开手,一股脑儿地掀开被子直接跳下。任何人都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面对。

 她盥洗后,换上上班的服饰,然后将一头长发盘在脑后,并化上比平常稍稍浓重的妆遮盖自己糟糕的气。她找寻急救箱里的止痛葯,发现只有一个空的葯盒。止痛葯吃完了,在还没补新货之前,看来她得头痛到那个时候…

 她苦着一张脸走出房间,绷着呼吸准备面对还在生气的大维。但曲希岑发现今早的第二个异状…她没闻到熟悉的咖啡香。

 她皱着眉走到餐厅,屋里空无一人,餐桌上也是空的,没有食物。

 她眉头深锁,定到客厅,客厅也是空的。

 她快步来到厨房,大维也不在厨房…

 她一愣,返回主卧房,打开衣柜。衣柜里,属于他的衣服还在,她叹了口气,关上衣柜,闭着眼,虚软地靠在门板上…

 她在想什么?

 她干么急着看他的衣服在不在,难道她以为大维会因为昨天的事就离开家里?他们的感情会这么薄弱?

 曲希岑痛的太阳,决定先上班。她不想留在家里胡思想。

 一路上浑浑噩噩地开车到公司,在地下停车场,她不意外地见到他的车已经停在他的车位上。

 他晚归,早起,成功地痹篇了她,她想到和他每天早上的嬉闹,他的拥抱,他的亲吻…

 全变了,如果这是吵架的后果,哪对恋人还敢吵架?

 “早!”如玉也刚停好车,看到在车旁发呆的同学。

 曲希岑的泪蓄在眼里。“早…”

 她注意到同学糟糕的气和眼里的。“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曲希岑苦着脸摇头。“我头好痛…”

 如玉想到同学的老问题。“啊,昨天你才喝两杯耶!葯吃了吗?”

 她勾着希岑的手臂,两人走向电梯。

 “葯没了。”

 如玉拍拍希岑。“没关系,办公室一定会有人有普拿疼的,这已经是业务人员抽屉里头的常备良葯,很好找。”

 进了电梯,如玉随即问:“然后呢?应该和好了吧?”

 曲希岑摇头。

 然后,如玉看到希岑眼里的泪意,也能猜到答案。

 “怎么会这样呢?”

 “大维太小气了。”

 如玉猛摇头,大叫:“你要检讨自己那些没意义的坚持!”

 “好啦好啦,我有在检讨啦…”曲希岑抱着头哀哀叫。头痛又遇到如玉的高分贝,她的头痛到像要炸开来似的。

 “有检讨就还有救。”

 抵达十二楼,两人走出电梯。

 “早安。”

 瘪台助理热情地打招呼,十二楼崇德门口摆放着其他处长送来祝贺业绩第一的盆栽,华丽的盆栽由门边蔓延到走道,景象热闹,有各兰花,也有装饰喜气的发财树,但,她唯一想看的是幽静的郁金香…

 “除了盆栽之外,有花束吗?”

 镑处送来的盆栽,也逃不了相互比较的意味,一盆比一盆还要华丽,比盆子、比兰花、比排场…按照往例,只有一个人会送花束,大维会送来她最爱的郁金香…

 “没有,可能是还没到吧,现在还不到十点。”

 “喔。”

 “花一来,我马上帮处经理送进去。”

 “好。”

 曲希岑恍惚地晃进办公室。

 “会有花的,说不定是花店晚到了。”如玉着急地安慰着,也知道他们小俩口的“传统”情人节或生日送花怕人家怀疑,就只能趁着大家送花时掺上一脚。

 曲希岑打起精神。“也许。先工作吧,我俨中午吃饭再聊。”

 如玉拍拍同学的肩膀。“呵,说不定你会忙着和‘某人’午餐约会没空理我呢!我去帮你找葯,一切都会没事的,同学。”

 曲希岑当然希望如此,她也希望“某人”能够打电话给她…

 吃了葯,舒缓了头痛的症状。十点半,她召开了一个经理会议,和各组经理讨论如何推动公司新的险种,直到十一点四十,没花。

 十二点,没有午餐约会的邀约电话。

 十二点零五分,曲希岑再也按捺不住拨了内线给柜台助理。

 “帮我问一下十五楼的助理,看老板还在不在公司。”

 “好,没问题。”

 三十秒后,内线响起,曲希岑接起电话。

 “楼上助理说,总经理一早就搭乘中南部处经理的游览车到中南部巡视了,好像是临时的行程,楼上助理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急着帮总经理订住宿的房间。”

 他出差?曲希岑稳住气息。“有说什么时候回台北吗?”

 “嗯,楼上助理说,总经理好像说这星期都不会回来。”

 曲希岑一愣。“我知道了,谢谢。”

 她挂上电话,心中涌现的沮丧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没细想,立即拨了他的手机,心中有生气,有沮丧。她只想问问他,要出差是不是也该说一声?或者,她悲观地想,他根本不想再看到她,衣服留不留在她家并不代表他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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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你出差?”

 “是啊。”

 “几天?”

 “不一定,要看算师的上课行程。”

 “我以为你出差应该和我说一声。”

 他沉默。

 “这是公事,我以为不用和你报备。”

 她沉默。

 “你的意思是,往后公事就互不相干?”

 “你的意思不就是这样,我一切都顺着你的意思在走,不是吗?”

 她的心像被针刺了下。“好,你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是啊,都是她的坚持…

 “好,我知道了,再见。”

 不等大维回应,曲希岑挂上电话。

 她抹去颊上的泪水。感情出包又怎样?在交往的第一天,她就做好分手的心理准备,这一向是她谈恋爱的守则,世上没有永远的爱情,不是吗?

 算了,她从来不是弱者,哭哭啼啼的模样也不适合她,说什么她都要打起精神。

 曲希岑拿起话筒,直拨如玉的内线。

 “同学,吃饭了。”

 如玉听到希岑明显的哭音,暗叹了口气。现在再说什么鼓励的话,或者任何责备,都只是让希岑更加难过罢了…

 “好啊,没问题!顺便来讨论一下,我们的季旅游要去哪里玩!”

 “好,没问题。”

 曲希岑挂上电话。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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