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隔天一早…
砰砰砰!孟采颖房门外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起
了,孟采颖!”
孟采颖作了一半的好梦突然被狠狈打断,
惺忪睡眼,不知谁一大清早就在她房外鬼叫鬼叫的,还把门敲得老急?
“你在磨菇什么?”门外的人又叫了一声。
孟采颖略清醒了点,分辨出这声音很像是她初来此地时接对讲机的那个人。
“等一下。”她下
,光着脚走到房门口,门一开,是个一身素净的陌生老女人,肩上背着一只花布袋,头发梳成老式的包头,看上去一丝不苟的样子。
“你叫孟采颖,是先生的专属女佣对吧!”老女人问她。
“嗯…”应该是啦!她抓抓头顶的
发,有点恼,这屋子里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没礼貌?
“你怎么睡到太阳晒
股了还不起
?”老女人不怎么客气的数落她。
孟采颖真想借问一下她到底是谁,说话这么大的口气?“请问一下厚,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管家,负责打理这个屋于,昨天晚上我向先生请假要回南部家里替我媳妇坐月子,先生准假了,还说他刚好聘了一名新女佣,要我不必担心,可以晚点回来上班。可是我刚刚早起准备出门搭车,到厨房一看,怎么没人在做早餐?赶紧就上来叫你了,你可得俐落点,从现在起先生的生活起居都要由你来打理,先生习惯七点用餐,七点半出发到公司,现在都六点半了,你再睡下去,先生就来不及吃早餐了!”女管家把她的工作内容说得清楚明白。
“哦!”原来错在她,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女佣,唯有她还不习惯自己是个女佣,真是太不应该了,她得比太阳早起才行!“真不好意思…”孟采颖无话可说,认了!
可是这也得怪项野峻,昨天她把证件交给他,他领着她到紧邻他房间隔壁的客房住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他下楼和朋友厮混到深夜,她则关在房里,无聊的在阳台上看着一群男男女女在泳池嬉戏,直到他们成双成对的搭上院子里那些名贵轿车离开,最后听见项野峻回房的关门声,她才安心上
睡觉,这么长的一个晚上,他的确没有向她说明她的“业务
程”啊!
“你快洗把脸下楼去,冰箱里有食材,你一看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女管家边吩咐边看表。“我要去搭早班车了,你快点下楼去。”
“可是…”孟采颖还来不及问冰箱有的是什么东东,女管家就急急忙忙走人了!她非常不确定自己可以打开冰箱一看,就知道那些食材要怎么“组合”出像样的早餐,她这辈子还没做过饭啊…她心头纳闷,但也不敢怠慢,毕竟这是自己欠项野峻的,而且人得要做什么就像什么,她既然当了女佣,就得把女佣的分内事做好才行,这辈子虽没自己煮过饭,连地板也没拖过,可从小臂摩家里的一堆佣人干活,轮她亲自上阵,应该没啥问题才对。
她回房,用最快的速度洗脸,换上唯一的一件衣服,再把长发盘到头顶,让自己看来像个很俐落、很有精神的女佣…走出房间,经过隔壁项野峻的房间,她悄悄的听里头可有什么动静?安静无声,应该还没起
,她把握时间下楼去了。
在大宅里转了一圈,终于和厨房“见面”了,她很仔细的巡视过整套白色系最新式的厨房设备,很满意这光洁明亮的“职场”有宽广的
理台,还有大型烤箱、洗碗机,烹调的炉具是先进的电磁炉设计,而不是传统的瓦斯炉,她跃跃
试,随手按开电磁炉开关,转动火候的微调,小试一下它的功能…
“简单得要命嘛!”她觉得并不难,心情愉快的走到双门冰箱前,打开来先“认识”一下里头那些看了就会做的东东…有吐司、鸡蛋、鲜
、培
和起司片,她把看中意的材料全搬出来,放在
理台上,忍不住好奇的审视包装成一片片的起司,原来起司还没有“牵丝”的原始模样是长这样…
她马上有了点子,就来做个起司培
蛋好了,再烤两片吐司、配杯现成的鲜
,应该足以当早餐“喂”项野峻了。
她首先把两片吐司放进烤箱里,让它去“煮”吐司,然后从锅具区找来一个漂亮的不锈钢双柄小桶锅,放到电磁炉上,按了启动开关,认真思考…是该先把培
丢下锅还是起司?还有这个鸡蛋…该怎么打开它?
想了又想,她聪明的把鸡蛋用力摔进锅里,它果然裂开了,蛋汁成功的
了出来。
“YES!”她开心地伸手进锅里取出蛋壳扔了,再很轻松的把培
和起司丢进去和蛋汁一起煮,盖上锅盖,不一会儿,锅子里传出阵阵滋滋的声音…
“这毫无困难度可言嘛,很快好菜就要上桌了!”她沾沾自喜,乐于享受做菜的乐趣,回想起以前项婶煮菜时,厨房总是飘散着好香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她也期待着等会儿那股宜人的香味飘出来,那就表示可以吃了。
等着等着,终于有味道飘出来了,可是这绝不是香味,而是一阵浓浓的怪味,很像塑胶烧焦的味道!
她打开锅盖,呛人的烟雾很诡异的冒了出来,她几乎看不清锅底的“好料”只看见一团黑黑的东东,而且烟愈来愈多,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槽了,怎么会这样?”
“咳咳…”她吓到,连忙手忙脚
地随手抓了个碗跑到水槽接水,再跑回锅子前想把烟浇熄…
“怎么全是烟?还有怪味!”项野峻下楼来,看见陷在烟雾中慌慌张张的孟采颖,马上放下公事包,快步上前紧急把她拉开,迅速拿了锅盖盖上锅子,关掉电磁炉开关,随即打开窗和后门让烟雾散出去,也把她拉到后门外的草坪,以免被烟呛着。
“咳!我只是在煮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香味,还冒烟?味道闻起来是怪怪的,有塑胶味厚…”孟采颖两手还捧着碗,花容失
的看着他西装笔
的潇洒模样,笨拙的说。
项野峻好整以暇的瞥她。“你这是在煮东西?我怀疑你是想烧了我的厨房。”
“我没有,我发誓,我很认真地想帮你弄吃的。”她替自己辩驳,但又越来越小声。“只是…我又没做过饭…啊…人生总有第一次嘛!”她懊恼的说完最后一句话。
“那我是得感激,你的第一次给了我喽?!”项野峻冷嗤一声,她公主当惯了,总被侍候得好好的,当然不曾亲自动手做些什么,但做个早餐就弄成这样,会不会太白痴了点?
她瞪着他,极羞恼的甩头制止昨晚“恩爱”的画面从心中溜出来,他的话听来像削人,却又暧昧得很,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嘴了!
项野峻拿她没辙,回首望了烟雾散去的厨房一眼,拉着她走进去,嘲弄的说:“跟我来,我们研究研究早餐要怎么做。”
孟采颖噘着嘴,捧着碗回到厨房,被动的跟他站在电磁炉前“检查”焦黑的锅中物。
“小姐,请你告诉我这里头是谁的尸体?”项野峻爱笑不笑的问她。
“啊…就培
、鸡蛋和起司嘛!”她“指认”它们各自的身分。
“你怎么会用炖东西的桶锅?”
“我是想煮培
蛋加起司啊…”她一脸无辜,无措的说。
“煮?”我的天啊!项野峻用古怪的表情糗她。“应该用平底锅,淋点油用煎的吧!”
“是喔!”她
动
,望向挂在墙那端琳琅满目的锅子,小小抱怨一句:“天知道,不就是锅子嘛!也有分别吗?”
“当然喽,煮汤用高桶锅,煎炒用平底锅,你有没有常识?”他嘲笑。
“没有。”她负气的坦白。
“想必你一定也没有拆掉起司片上的塑胶膜了?”他拿来锅铲试图拨开锅里黏成一坨的怪物。
“起司片上有胶膜吗?我特别看过那些起司,以为…起司片原本就长那样,丢进锅就成了…”她厌恶被他看成笨蛋,可经他这么一说,连她都觉得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了…
项野峻很想大笑,但看着她自责又有点傻傻的模样,心疼取代了嘲笑,可想而知高高在上的公主肯定对起司一点也不了解,关于外层的塑胶膜,当然更是毫不知情了!
“去拿个平底锅来,我弄一次给你看。”他
下西装,挽起衣袖,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
“喔!”孟采颖没法子,只能照他说的做,谁叫自己太无能!她颓然的走向锅具区,眼巴巴的看着那些锅子,很想“认出”谁叫平底锅?
项野峻看她盯着锅子看了许久,可想而知她连哪个是平底锅都不知道。
无奈的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耐着
子替她介绍那一个个锅子不同的用途。“小白痴,这个宽底的就是平底锅,专门拿来煎东西的,其他的锅子依大小不同,可以煮汤、炖
…”
被叫成小白痴,任谁也不会开心!孟采颖没有回头,咬着
不甘地伸手拿下那个宽底的锅子,怎知一回头,他一个温热的吻烙在她
上。“很好,你认识它了。”
项野峻噙着淡笑走回电磁炉前,他从昨晚就想吻她想到快疯了!这小小的“夺香”缓解了他对她的渴望。
孟采颖愣在原地,无端的悸动让糟透了的心情从谷底狂飙直上,这是…“奖品”吗?因为她认识了锅子?噢!他不该给这样的奖,她会
想的…
“还不快过来。”项野峻迳自打开上方的柜子,取出健康的葡萄籽油、低钠盐,低声唤她。
“…来了。”她暗自调匀呼吸,顺便拉来一把放在长型餐台旁的高脚椅,坐到他身畔看他表演,瞧他倒了—点油住兵底,—手各拿一颗蛋,往锅缘一敲,两手稍使劲,新鲜蛋汁就滑进锅里了…
她两眼发亮,本能反应的拍手说:“哇!原来蛋是这么打的啊!你怎么这么行?”
“多练习,没什么难的。”他看着她孩子气的神态,淡然一笑。
有别于刚才怪味的蛋香飘了出来,他
稔地在蛋上撒上少许盐巴,用锅铲完美的替蛋“翻身”再放了两片培
在锅里的角落煎香,整个厨房顿时充满早餐的美味和活力。
“去找两个盘子来,在碗柜里。”他说。
“你要吃两盘啊?”她滑下高脚椅问。
“一盘是给你的。”
她一怔,呆呆地走到精致的透明玻璃柜前,打开来拿了两个盘子,心头浮现好多问号,现在到底谁是谁的佣人?怎么雇主老大在做饭,而她这女佣还可以分享?
不过这感觉还不赖,她偷笑,回头把盘子放在锅旁备用,看着他铲起完美的金黄
荷包蛋,分别盛到盘上,又用充满磁
的声音解说:“蛋起锅盛盘后,再把撕掉塑胶膜的起司盖在蛋上头,再放上煎好的培
,起司就会融化了。”
她看着他很有经验的样子,自己招认了。“老实说,我不只不会做饭,根本也没做过饭耶!”
“我知道。”项野峻把两盘美食端上长型餐台。
“你怎么会知道?”她拖着高脚椅回餐台,扬着眉问。
“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他懒懒的说,走到烤箱前找吐司,一打开,两片白
的吐司竟好端端的躺在里头,因为开关没开!真拿她没办法,他亲自再放了两片吐司进去,把烤箱温度调到刻度一。
孟采颖也瞧见烤箱的状态,发现自己犯的另一个错误了,偏偏他做得都比她顺手,让她愈来愈觉得自己好拙。
为了藏拙,她故意调皮的问他:“你八百年前就这么说过了,现在你倒说说看,你到底认识找到什么程度了啊?”
项野峻拿了刀叉餐具走到她身边,似有意若无意的说:“你被我看透透了。”
孟采颖惊悸莫名,他是话中有话吗?侧过红红的脸瞥他;他也瞥着她,黝黑的眼就像要透视人心那么专注;静默之中,某种无言又无奈的情愫低回在他们交流的眼波之间,她没敢笨得再出口挑衅,他也未曾说出真情意。
烤箱当的一声,破解了此刻浑沌不明的气氛,她抢着去开烤箱,徒手就要伸进去拿吐司,葱白的玉手被猛然拉住!
“小笨蛋,你是想红烧自己的手吗?”
“那…那要怎么拿?”她不只手被揪住,心也狠狠被揪住,笨笨的问他。
“让我来。”
“你宁愿红烧自己的手?”她
感动一把的。
他差点忍俊不
的大笑。“有手套和夹子可以用,别让我笑你是个生活低能儿。”
“哼!”她煞住跳跃的心,马上收回自己胡乱的感动,不服气的问:“手套和夹子放在哪里?”
“那里。”项野峻憋着笑,指着墙上垂挂式的架子,那么明显的地方谁都看得到。
孟采颖气呼呼的走过去,套上手套,再拿起不锈钢夹子,来到烤箱前,小心翼翼地取出吐司,夹到餐盘上放。
放回手套和夹子后,故意站得远远的,用很生疏的语气说:“先生,上班快来不及了,你开动吧!”
项野峻闷在心底的笑意已忍不住啊上俊睑,走向她,一把从背后将她拎到餐台,刚劲有力的双手定在她
间,把她举到高脚椅上去,柔声说:“一起吃。”
她心跳强烈起伏,不由自主地被他突来的亲密举动吓到。“我…不是生活低能儿,我只是比较没经验而已。”她颤声说,要他收回刚才的话。
“那就做得像样点,好让我佩服你。”他反而
她。
她
的扫他一眼,夸下海口:“给找三天,找给你没有塑胶膜的起司培
蛋。”
“很有上进心,就给你三天。”
“还有…”她希望他不要老是这么突然的亲昵触碰她,她会产生误会的…
“还有什么?”他坐到她对面,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想郑重声明自己的原则,可话在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内心很矛盾,爱他、喜欢接近他,偏偏又怕他,就怕他不是认真的,而自己还糊涂的陷落其中…
“没了。”她将重重心事化成这无力的两个宇。
他没追问,优雅的执刀叉吃起早点。“待会儿你想干么?”
“你这么问,好像我可以自由的想做什么都可以咧!”她失神一笑,倒了两杯鲜
,各分了一杯给他和自己,心想自己好久没出门逛街
马路了,好想出去走走,并不是想去血拼,只是想…享受自由的感觉。
这应该是妄想吧!她又不是自由之身,她是“三八女佣”…三十八年女佣生涯的简称,这漫漫长
,她真不知自己要怎么挨!
“你当然可以自由的打扫这个房子。”他戏弄的说。
她耸耸肩,不理他浇她冷水,谁叫他是管吃管住避菜钱的雇王加金主。“你放心,打扫是小CASE啦!”
“是吗?”他抱持高度的怀疑。
“我会『狠』认真的对待你的房子的。”她扬起眉嘿嘿一笑。
“我等着瞧。”他表情看来平静无波,心下早有谱,中午过后就要回来看看她,不是怕房子被搞
,而是光想到她什么都不会,就足够替她担心了。而且她也得添购一些衣服,他本来就计划
空载她出门购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束缚,她应该会想到处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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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项野峻准时结束公司的重要会议,在办公室里收拾公事包,拎起外套预备打道回府。
“我下午不再进公司了。”他
代男秘书。
“是,总裁,有重要签呈我会马上扫到电脑里让您过目,但目前有个电话,请您得先回覆,刚刚开会时美国罗氏地产大老板罗伯特打越洋电话找您,语气听起来很急,说请您开完会务必先给他电话。”男秘书很专业的回答,并向他报告。
项野峻用不着想,就大略猜得到罗叔找他要做什么了,应该是有关罗兰的事吧!她回美国去了,临走前很可能联络过她父亲,他并未把她不理智的威胁言行放在心上,若要勉强接受罗兰,才能保有罗叔这号客户,他宁愿放弃和罗氏互惠的合作关系,客户可以再洽谈
收,他心爱的人却只有一个,此生不变。
“知道了,你午休去吧!”项野峻遣走秘书,算算时间约是美国深夜,既然罗叔在等,他得先回个电话,以他对罗叔的熟悉,他相信罗叔绝非不明理之人。
他放下公事包,坐回椅子上,拨电话到罗家,电话响了两声,罗伯特本人就接听了。“峻,真抱歉,我那任
的女儿到台湾去给你添麻烦了。”
“罗叔,你这是哪里的话。”项野峻以流利的英语说。
“她搭机回来前打电话向我抱怨了一堆,我真是拿她没办法,等她回来,我会严加训斥她的,至于我们双方公司的合作,可是绝不受私人因素影响哦!”项野峻是罗伯特认定最杰出的建筑师,把建筑案交给他处理,更是产品品质和销售业绩的绝佳保证,他真怕女儿的任
作为会让公司失去项野峻。
“我明白。”
“那就好,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信赖的人。”
“我很感激。”两人又谈论了不少关于生意上的事,久久才道再会,项野峻挂上电话后一刻也不停留,拿了公事包直奔回家,他急着想看看他爱着的那个公主,希望她别出什么
子才好…从信义区的公司飙回淡海畔的宅第已是午后,车驶进院落,他下了车走向大屋,从“外观”看来,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
打开门,他安静的
去皮鞋,双脚踏进客厅,脚底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发现袜子全
了,
满了水,他吓了一跳,再仔细瞧瞧,整片地毯像淹过大水般
漉漉的,望向客厅,沙发全
七八槽异了位,一旁放置收藏品的透明柜被打开来,一只稀有的英国名家彩绘盘,在地上碎成两半…
目光再调高点,原本高挂在壁上名为“
出”的骨董千万名画歪歪斜斜的已快掉下来,更可怕的是其中的画像不见了,糊成一团的色彩根本分不出原本画的是啥!
而他的公主何在?
她还好吧?
只要她人还平安的待在屋里,一切就值得庆幸了,这些损失都不算什么。
“采…”他想呼唤她,声音却因过度焦虑而突然“分岔”深
口气,定定神,他中气十足地朝屋内喊:“采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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