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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马车奔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缓缓停于一户大宅之前。

 “华姑娘,请下车换轿。”耿管事起车厢帘布,低声说道。

 华紫蓉步入月里,只见大宅里灯烛通明,一如白昼。

 “我自个儿会走。”华紫蓉说道,只想多拖延一些时间。

 方才只一个劲地急着要上车,现下心念一转,便又觉自己这般送上门姿态实在是不像话哪。

 “豹爷说您这些时辛苦了,请别辜负主子一番心意。”耿管事又作了个揖,显然华紫蓉不上轿,他便要继续维持这个姿势。

 华紫蓉不想为难他,只得跨上那座由两人抬送之轻便小轿。

 一路上清风徐徐,宅内处处挂满红色灯笼,映得深夜也染成了赤。而两侧水蜿蜒,伴着白石板岩小径及湖泊边之木雕小桥,瞧来倒是颇有些西门原宅院之水乡意境哪。

 “请华姑娘下轿。”轿夫在一扇巨门前停住脚步。

 华紫蓉走下小轿,柳眉顿时一蹙。

 “哈哈哈…”西门豹笑声与女子娇嚷透过门扉传来,闹得整个夜都不宁静了起来。

 华紫蓉心一冷,脸色一白,像是被人狠甩了几个巴掌一般。

 他正在和其他女子嘻笑取乐吗?那又何必唤了她前来碍事呢?而她这一路之兴致,又是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他拥她入怀,哄着她说只有她能伴他入眠吗?

 他向来并非安于寂寞之人,是她将自己瞧得太重了。

 一股心酸涌上华紫蓉心头,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对他早巳情深种,才会这些时念念不忘总是他身影哪。

 嘴里倔强地不求饶,不也是希望他对她另眼相待些吗?

 她转身想离开,继而心念一转,便又转过了身,大跨步地朝着那扇莺声燕语不绝之巨门走去。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要自己死了这条心。

 华紫蓉推门而入…

 面便瞧见了正坐在两名娇娆女子之间的西门豹。

 “宠奴儿,还不快点过来…”西门豹一见到她,便朝她勾了勾手指,风眉眼里全噙着笑。

 “豹爷身边拥挤,不需我再上前去凑热闹。”华紫蓉冷冷说道,小脸僵硬得没法出任何表情。

 瞧他一身杏黄衫子都被扯开来,颈间口全都是胭脂红印,她怎么可能再上他的当!

 “我可是特别帮你留了个位置哪。”西门豹拍拍大腿,笑睨着她,往后斜倚于榻间,一头乌发人地于膛拂动着。

 “心领了。”华紫蓉转身便往回走,却是每走一步都是踩在自己心上,痛得她冷汗直

 “一个月期限,你没忘了吧。来得一,便抵一哪。”西门豹声音凉凉地自她身后传来。

 “如今满屋子都是你的人,倒也不差我一个。”华紫蓉脚步未停,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向门口。

 “你可是在吃味?”西门豹宽袍缓带地自榻间走下,眼眸璀亮地像是天上冷星。

 华紫蓉听见他说话声音靠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西门豹往门口瞥去一眼,奴婢们当下便关上了门。

 华紫蓉咬紧牙,倏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他。

 他还想怎么样,一定要她卑躬屈膝于他的身前,他才肯对她善罢干休吗?

 “过来。”西门豹命令道,俊容较平苍白了几分。

 “不。”她悍然拒绝,昂起下颚瞪着三步之外的西门豹。

 “好不识相的姑娘哪!”一名乐伎伸手推了她一把。

 华紫蓉不防此举,整个人霎时跌倒在地。

 屋内十多名女子全都嘻笑出声,一张张容全都等着看好戏。

 “跌了个狗吃屎呢!”站在西门豹身边的舞伎抿着笑。

 华紫蓉佯装自己没听见这屋内所有声音,她撑着自己慢慢起身,虽觉得手臂有些刺痛,却是颦了下眉,不曾低头去看。

 西门豹看着她玉白手臂上那痕红瘀擦伤,他眼眸倏地一眯。

 “啊!”方才推了华紫蓉一把之舞伎,手臂突然被甩了一记长鞭,痛得卧倒在地。

 屋里喧闹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低眉垂眸,生怕豹爷手里长鞭下回出手之对象便是自己。

 “你为何伤人?”华紫蓉脸色一变,走到舞伎身边扶起了她。

 舞伎哪敢再碰她,掩着哭泣脸孔,很快地缩到了角落。

 “她伤了你。”西门豹说道,杏眸一眯冷瞪着她的不识好歹。

 “她伤了我又如何?谁要你为我出头?我不稀罕。”华紫蓉定定看着他的眼,表情能有多冷便是多冷。

 西门豹冷眸一眯,长鞭忽而卷住她的,将她整个扯到他面前。

 华紫蓉什么话都还没说,便让他吻住了儿。

 他的冷得像冰,她身子一颤,却是自暴自弃地不去推开他了。

 他当着这群外人面前轻薄了她,也不过只当她为风月场里场女子,她抗拒又有何用呢?咬着牙撑过这场屈辱便是。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她将指尖陷入掌里,倔强地不许自己落泪。

 西门豹低头瞧她,但见她泪光闪闪,心里一阵不舍,便松开了她的,打横抱起她,大跨步地跨进内室。

 “全都滚出去。”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一室莺莺燕燕,瞬间一哄而散。

 内室里并无他人,四处却各自燃着一盏青釉五管灯,一室光亮自是不在话下。

 华紫蓉被他放到榻上后,她倏地缩到内侧墙角,怎么样也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她愿赌服输,他可以锢她一个月,但她自粕以选择不理会这个风子吧。

 西门豹自怀里掏出金创葯,俯身在她伤口上薄抹了一层。

 她伤口原就极浅,一抹之下便几乎完全愈合了。

 “豹爷召我来是为何事?”华紫蓉凛声说道,一副奴婢口吻。

 西门豹没接话,抚着她背心,将她搂至怀里,眼眸早已不由自主地半合起。

 这十几没了她在身边,他竟无一能安眠哪。

 这阵子,他为了逮着数月前谋害她们姐妹之盗贼及朱富江之事,频频奔波。

 数前,他觅得盗贼,且逮回了朱富江之后,却因为心里牵挂着她,便连歇息一都不曾,便又朝着福州马不停蹄地直奔而来。

 昨儿个清晨,他甫抵福州,却是辗转难眠,无法安歇,一心只想要到华家去掳了她来作伴。

 他为此大惊失,因他并不想如此在意她。

 他当然知情自己后定会使出法子,将她锁于身边一生一世,可他却不愿自己的心也从此被她所锢。

 这椎心记挂之苦,竟比吃了穿肠毒葯还让他难受哪。

 于是,他找了其他女子想与之。可是才触着她们身子,他脑子里便全都是她的身影,当下便只能让那些女子全滚了出去。

 即便他今夜唤来这么多舞伎、乐伎一同吃酒调笑,也不过是盼得能有些片刻暂时忘了她吗?偏偏他仍是熬不过一个时辰,便让耿管事去唤了她来。

 直至此时,拥着她入怀,他的心才有法子平和哪。西门豹一思及此,心里愈加地慌乱了,只得出手将她拥得更紧密了些。

 “你找我来做什么?”

 见他久久不语,华紫蓉扬起一对红眸怒瞪着他。

 “为了睡场好觉。”他冰冷双拂过她双颊,引来她一阵颤抖。

 “那就睡觉哪。”毕竟这是她在他心里唯一用处哪。

 华紫蓉赌气地将眼儿一闭,双紧抿,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恼自己为何还要为他夜不成眠之原因而烦躁!外头那么一群女子,他难道不能随便找个人来抱吗?

 “见着了你,我便不想睡了。”西门豹双覆上她颈间,指间探入她衣袍,只想先与她爱一回。

 华紫蓉拚了命地挣扎,一想到他这些时以来,也不知与多少女子亲热过,便觉得隐隐作呕了起来。

 她忽地别开眼,倔强地不与之回应。

 “又在耍子吗?”西门豹低笑扣住她手腕,撤开她所有衣裳,冰冷指尖绕她前蓓蕾。

 她身子一缩,四肢却是一阵酥软。

 “我没在耍子,我只是在想胡大哥定然不会对我做出这般举动。”她惧怕自己就此屈服,便故意摆出一脸厌恶之

 “好,他是正人君子,那我就彻底地当个卑鄙小人吧。”

 西门豹制住她肩臂两处道,让她两手全都动弹不得。

 他顺着她身子曲线而下,指尖在她几个感处打着转,每一步都是存心要逗得她开口求他要了她。

 华紫蓉一双玉白小腿难耐地顶着木榻,双硬是被自己咬出几道血丝。而今她懂了那些能烧灼人身的亲密之事,此时身子便如同万蚁钻心般地难受啊。

 “要我唤来你那胡大哥,来看看你此时娇娆模样吗?”他恶意地说道,依然放肆地动着她。

 “或者他有一,亦能看到。”她不服气地说道。

 “即便他有天会见着你这副模样,你亦不能忘了这一夜。”

 西门豹眼眸冷得让她一惊,可她肩臂不能动,又让他制住‮腿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双在她身躯间不住地往下移动…

 接下来之事,便是她作梦也不曾想过之羞人亲密。

 他若是对她使强,她心里还好受些。偏偏他、偏偏他只是不留情地拨着、逗惹着…她在他下被折磨得哭喊出声,可身子却依然紧贴着他。

 终于,她娇呼出声,在他怀里崩溃地抵达了爱极限。

 他抚着她发丝,解了她肩臂两处道。

 “我恨你。”她着泪,狂地伸手去推他的身子。

 “可你这身子眷着我哪。”他俯低身子,两人才一相触,彼此都是一震。

 “我不眷恋!”

 “你总归会再求我,届时你便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人了。”西门豹吻住她的,占领了她身子。

 华紫蓉失控地娇喃出声,高高拱起身于,在他蓄意一缓一急之折磨律动之下,不消多时便再次达到了颠峰。这一回,她心里又羞又气又急,竟咬着昏了过去。

 西门豹与她同时抵达了那人间极乐,见她昏不醒,便伏在她颈间低着气,大掌兀自抚着她柔白雪腹,猜想这里头可曾孕育了他的骨

 任何女子与他爱之后,总得在事后喝下避孕葯汤,可他却不曾如此待她,当真是想要她孕育他的骨吗?

 但他不想有骨啊,他杀人无数,活着只是为了死去,又怎么能留下一脉继承着父亲毒王血缘之子嗣呢?

 西门豹神色忽而一变,因为感觉到血毒之寒之气,又再度侵入了他五脏六腑间。他低出声,颤抖地取出一颗以毒蝠制成之葯丸咽入里。

 他额冒冷汗,勉强自己移偎到她身边,在解葯完全发挥功效之前,他只能强忍着肚腹间绞痛,借着呼吸着她的气息来止疼。

 一阵痉挛闪过他身子,他杏眸微眯,却仍执意地望着她睡容。

 见她呼吸平稳,感觉她温热肤触,他口窒闷于是渐渐褪去,而多未曾好好安眠之身子终于不敌睡意,沉沉地闭上了眼…

 *********

 ,当西门豹起身时,华紫蓉早已不在身边。

 他为此大惊失,心神俱散了一番。他睡得如此沉,此时若有敌人一刀砍来,他便要一命呜呼了。

 或者,因为陪在身边之人是华紫蓉,他才会睡得如此毫无防备吗?

 西门豹不愿多想,简单梳洗完毕,到后院审了朱富江一回。

 他先是查明白了青帮帮主当时掳了朱富江妹子,要胁其盗出毒葯之真相。继而再详问了朱富江为了带着妹妹逃走之盘,高价卖出魂香及铊毒的对象之后,他暂且留下了这徒儿一条命,飞快地唤来车马,直奔华府。

 懒得让人通报,他于是使出轻功,一跃而上屋檐与他派去护在华紫蓉两姐妹身边之护卫打了个照面后,循声来到一间闺房。

 他斜倚门边,俏无声息地在纸窗上戳了一只小,但看见门内一名老者正说道…

 “姑娘肝气阻滞,五脏六腑蒙灰,血有毒在体内毒窜。再如此下去,不消多,便会形同死尸,甚至身亡。老夫曾经诊过这种脉象,当时那人身中剧毒。姑娘莫非得罪了什么江湖人士?”

 这症状果然与朱富江当时所窃走之铊毒中毒症状,甚是相符哪。西门豹在心里忖道。

 “一定是苍狼搞的鬼。”华永清在屋内慌乱地走着,并不时偷看着两姐妹。

 “不是他。”华泽兰玉容青白地躺卧于榻间。

 “大夫,我姐姐这种毒该如何解?”华紫蓉疲惫脸上写满焦急。

 “解毒并非老夫专长,老夫只能开些祛毒葯汤暂时缓住毒势,你们可能得另请高明。”大夫收拾着葯盒,摇了摇头。

 “我马上去找城内解毒最高明之大夫。”

 华永清言毕,马上往门外冲去。

 西门豹一个侧身,隐身到墙角。

 “大夫,这边请。”华紫蓉陪着大夫走到门口,吩咐了管事奉上酬银之后,很快地便又回到姐姐身边。

 “紫蓉,你雇顶轿子带我到苍山找他,好吗?我不想死不瞑目啊…”华泽兰气若游丝地说道。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去找人来帮你解毒!”

 西门豹看着华紫蓉握着姐姐双手,双眸含泪之姿态,他知道她第二回求他之时间已至。

 “要解毒又何须外求呢?”西门豹杏眸噙笑,潇洒地走入房内,如入无人之境。

 “西门豹,你为何来此!”华紫蓉圆睁着眼,防备地瞪着他。

 “我以为你昨便知道我在此。”西门豹似笑非笑地说道。

 华紫蓉忆起昨夜之事,心里其实气恼无比,却又不满脸通红,偏偏姐姐也在房里,她不想出言与他相争,只得发狠地瞪他一眼。

 “西门公子,谢谢您当于苍山下之大力相救。”华泽兰使尽力气,柔柔地一颔首。

 “华姑娘雅致有礼,令妹当真无法比拟啊。”

 “你滚出去。”华紫蓉防备地站到姐姐身前,挡去那双贼眼,谁晓得这好之徒会不会往姐姐身上动心思。

 华紫蓉心里一痛,替自己觉得悲哀。她在乎了这样一个男人,这一个月之约怕是得提心吊胆了。

 “我出去了,谁替你姐姐解毒?”

 华紫蓉被他之长鞭把手挑起下颚,被迫望着他。

 西门豹看到她眼中怒光一闪,手臂便被她猛烈地拍开。

 他利眸一眯,心愈不快,便是愈想招惹她。

 “不求我替你姐姐解毒吗?”

 华紫蓉还来不及后退,西门豹一个翻掌便再度擒住她下颚,冰凉气息吹拂在她颊边。

 他那对于算计之冷眸,他边那道势在必得之傲慢笑意,看得华紫蓉一阵心寒。她知道姐姐身上之毒,西门豹一定能解。但是,她当真要求他第二次吗?求了第二次之后,第三次就是一生一世了啊…“倘若西门公子一定得轻薄舍妹,方肯为我解毒,那么请您离开。”华泽兰看出妹妹脸上惊慌,她勉强坐起身,弱声阻止着。

 “两姐妹一般有骨气。”西门豹仰头大笑,放开了华紫蓉。

 他并不急着要华紫蓉臣服,横竖她今必然会求他第二回。

 西门豹转身走向榻边,长发不羁地拂动着莺黄衣衫,全身像染了层金一般。

 “我向来冷血,请华姑娘见谅。”他握住了华泽兰手腕。“华姑娘中毒已有十来,中的是种铊毒,此乃一种藏于金属间之毒。”

 “中毒十来?”华紫蓉口说道。

 “你也伸出手腕来。”

 西门豹握住她手腕,眼眸怒意一闪,却又不想表现出内心焦急,于是修眉微挑,玩世不恭地说道:“我的宠奴儿,体内也有些毒哪。”

 “谁是你的宠奴儿!”华紫蓉心头一慌,很快地看了姐姐一眼。她不想让姐姐知道自己竟已放地成了他的女人哪…

 西门豹指尖轻拂过她脸庞,一个旋身便往椅间一坐。

 “乖,别闹。咱们现下应当讨论之事,便是…究竟是谁对你们两姐妹下了毒手。而在尚未找出凶手前,你们两人休莫碰这屋内所有饮食,懂吗?”

 “若是饮食出了问题,何以我没事呢?”华紫蓉不解。

 “我在你身上用了太多灵葯,现下毒葯要伤你身,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凡是他服用的灵丹妙葯,总少不了她一份。

 “把解葯给我姐姐。”她命令道。

 “我只使毒,我不救人。要我救人就得付出代价。”

 他终于开口了!

 华紫蓉呼吸一窒,只见西门豹正挥起长鞭往自己身上袭来。长鞭没捆着她,只是在她周身绕了一圈,让那冷冷鞭风袭得她身子一颤。

 “代价,你很清楚。”他若无其事地将长鞭揽回腕间。

 华紫蓉脑子闪过一阵昏眩,她知道这一回,她又没能逃过他的掌握了。

 “我答应你。”华紫蓉低声说道,小脸惨白毫无血

 “乖奴儿。”

 西门豹大笑出声,手里长鞭再度挥出,瞬间便将华紫蓉给卷到了身边。“这葯丸,让你姐姐一依三餐服下,连服十,便会无事。至于你,吃上两便会无事。”

 华紫蓉接过解葯,走回姐姐身边,很快地让她服下。

 “西门公子可知这毒葯自哪处购得?”华泽兰颤声问道。此人必定是内贼啊!

 “前些时,我府内出了个叛徒,偷了我一瓶香与一瓶毒。”

 华紫蓉牢牢握住了姐姐的手,心情沉到了谷底。

 “卖给了谁?”华紫蓉颤声问道。

 “华永清。”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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