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龙啸天早发现,施葯儿是特别的。
她独立,安静,有思想,不会依赖男人,即使外表看似纤弱无骨,但事实证明,她并不弱。
扁是从她对付白祈文一事,就足以证明,她是个冷静聪慧的女子。
当他认为她正受到坏人的欺凌,需要自己赶来英雄救美时,实际上,需要被拯救的却是坏人。
佳人此刻正坐在案前写东西,他则守在一旁,安静的陪着她。
龙啸天从来没感到这么幸福过,因为佳人离自己如此的近,她就在身边,近到他可以尽情地闻着她身上独特的清香。
他注视着佳人专注而
人的神情,从她的侧脸,一直欣赏到她拿笔的玉手。不知道佳人在本子上写什么东西,他瞄了一眼,瞧见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葯草名。
“你在写什么?”
“施氏葯草经。”
“…施氏?…你在写书?”
“嗯。”“…”他在一旁静静观察,这时候的她,清冷的容颜多了分神采奕奕,淡漠的美眸也变得炯炯有神,这一面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令他无法移开眼,头一回,他瞧见她的美,是有热度的。
“你很喜欢做葯草试验?”
“嗯。”她淡淡应了声,神情始终专注。
他看着案上陈列的葯草,有的像是草
,有的像是一块腌
,有的则是几粒葯丸,各式各样的,排满了整桌。
“这些都是你采买的葯材?”
“不是。”
浓眉微扬。“不是?”
“义诊时换来的。”
他一脸意外。“这些全是?”
“嗯,这些葯材和祖传秘方,若不先试用,就不能确认是否有功效。”
他恍然大悟,这才想到,之前的确听说过,她为人看诊,只收取少许分文,或是用家里的祖传秘方来代替银两也行,参葯堂的掌柜,也奉上珍贵葯材才请到她。
就连这次离开王宅,她也仅带走人参,对于那万两黄金的谢礼,她分文未取。
她不爱黄金。
她不稀罕华服美屋。
她医术神奇,
知各种奇奇怪怪的葯草。
她没武功,却可以施
葯于无形。
她热中研究,爱拿活人当实验。
她在写书,写一本自创的施氏葯草经。
他痴
地盯着她,幽深的黑眸里,燃着永不熄的闇火。
多特别的女子!从她身上,似乎永远有发掘不完的惊奇。
此时此刻,龙啸天心里有了数。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看看这些长相怪异的葯材,有些黑得像石炭,难怪她要找人试葯。
目光转而往
榻上的人瞄去,只见奄奄一息的白祈文,被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几个时辰前,他还气愤得要杀了对方,不过现在,他还真有点同情白祈文。
当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施葯儿将施氏葯草经合上,用油布包好,小心地收进衣襟里。
她站起身,似是大功告成,准备离去。
“那家伙会死吗?”他指了指白祈文。
“不会。”
他很好奇地问:“你都选什么人来试葯?”
“坏人,惹我的人,或是快死掉的人。”
“我不懂。”
“不懂什么?”
“前面两种人,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是坏人,又没惹到你,当时你为何要拿我试葯?”
必于这点,他一直很想知道原因,也一直没机会问个明白,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自问她了。
将最后一个葯材装进包袱里后,施葯儿才抬起脸,
视他的目光。
“当一个快死掉的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不试用各种灵丹妙葯,我又怎么晓得,哪一种方法不但可以救活你,而且没有后遗症?我又不是大夫。”
他怔住。“你不是大夫?”
“我只是精通医书,喜欢研究葯草而已,别人要叫我大夫,我也懒得解释,懂吗?”
望着那清冷坚定的神情,盘旋在他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不是故意整他,而是一心一意要救他。
“我懂了。”
他不但懂,还心情大好,原来佳人为了救自己,如此煞费苦心,他真是错怪她了。
施葯儿被他含笑的炯眸给瞧得脸蛋微热。
奇怪的人,干么这样看她呀?还笑得莫名其妙。
她正要拿起包袱时,却被他抢先一步。
“我来拿。”
她先是一愣,继而拒绝他的好意。“不用了。”
他不理会她,径自往屋外走,施葯儿没办法之下,只得跟上去。
白府的手下没人敢拦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男一女,大剌剌地离开了白府大门。
只要包袱在龙啸天手上,施葯儿就没办法不理会他。
“快把东西还我,我不回王家大宅了。”她深怕这男人,把她包袱给拎回月湖城;她好不容易离开,可不想又回去了。
“我也不回去。”
她愣住。“你不回去?那你去哪?”
扛着她的包袱,他理所当然地对她咧开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去哪,我就去哪。”
*********
她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不需要别人陪伴,即使在仙山,她也常常一人独处,并非刻意,而是习惯。
“你别跟着我。”
“我要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
“这是我的责任。”
龙啸天责无旁贷的硬是把照顾她的事揽在自个儿身上,除非让他保护在侧,否则没有商量余地。
施葯儿蹙眉地瞪着他。“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这顽固的男人霸着她的包袱不给,还硬要跟着她,她施葯儿还没柔弱到需要求人保护的地步呢。
龙啸天摇头。“你不该一个人涉险江湖,太危险了。”
“我自己应付得来,快还我。”
“不行,除非你答应让我照顾你。”他坚持,并口气坚决。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她
不住懊恼地想:这人凭什么?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怎么可以擅自作主?即使是师父,也从来不过于干涉她们三位师姐妹的事,总是让她们拥有自己的主张。
“你到底还不还?”
“要还,可以,让我保护你。”他还是那句老话。
施葯儿咬着
,气恼他的自作主张和霸道。
不准她一个人独行,难道他说了算吗?霸着她的包袱不给,以为她就没办法了吗?
哼,要拿回包袱,她方法多得是,不必动手动脚,也可以轻易制伏他。
她的衣袖轻轻摆动,看上去,彷佛只是微风拂过,衣带飘扬,静如处子的她,总散发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惊
于她纤弱美丽的同时,已不知不觉中了
葯而不自知。
龙啸天很快察觉有异,惊问:“你…这次给我下了什么
葯?”
她的嘴角逸出一丝得意的浅笑。“筋骨软散。”
“会如何?”
“四肢无力,连三岁娃儿都打不过。”
不一会儿,龙啸天便身子微晃,脚步不稳,看似已经发作。“唔…我全身无力…”
“这是你自找的。”她走上前,伸手要拿回自己的包袱,不过她的手才刚碰上包袱而已,便突然被他的大掌给握住。
一个使劲,她的人已被困在结实强悍的臂膀里。
施葯儿吃了一惊,搂住她
间的手臂,出乎意料地强劲有力,丝毫不见松软无力,让她惊讶地抬起头,与他男
强烈的气息离得好近好近,心儿陡然大跳。
“你…怎么可能?”
“你应该改改随便对我下葯的坏毛病。”他轻斥的语气中,有着无尽的宠爱,对她的任
既无奈,却又掩不住佩服。若非自己早作了准备,恐怕又被她举世无双的下葯功夫给
昏了。
那双黑眸幽深灼亮,
边的笑容是那么得意神秘,彷佛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这回轮到她慌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中了她的
葯却毫无影响。
不该这样的啊,没
倒他,反而让自己落入了他的箝制中。
“放开我。”她挣扎着,为何这男人,每一次总能轻易拨
她冷静的情绪?
“不行,你会逃。”
他不但不放开,居然还一把将她抱起,把她当成了孩子似的,扛在宽大的肩膀上。
“啊!你做什么!”施葯儿慌了手脚,拚命地捶打他。
这男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这般无礼?包袱不还给她就算了,居然青天白
之下,把她当成了包袱扛在肩上?!
她又羞又急,偏偏这人的身子彷佛铁打的,没打疼他,反倒弄疼了自己的拳头。
既然筋骨软散无效,那就尝尝她的十花散,这是比
魂草葯效更强的,之前使用过,保证葯到昏倒。
岂料,他步履稳当,始终牢牢地扛着她。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不!她不信!没关系,她葯多得是。
失心粉,可让对方神智不清,动作迟钝。
十步僵,能让对方在十步之内肌
僵硬,无法步行。
周公睡,让他呼呼大睡,立即梦周公。
其他的还有百
笑,让他不停地大笑,笑到求饶;猴子跳,跳到累死都还在跳;断肠泪,哭到肠子都断了还泪
不止。
她把所有可以阻止他这疯狂举动的葯粉全用上,结果,他不但精神好得很,没有神智不清,也没有肌
僵硬,还走了十几步都没倒下,甚至俐落的带着她纵身上马,将她安置在
前的位置上。
施葯儿不可思议地呆瞪着他,而他则笑意盈盈,泰然自若的与她大眼瞪小眼,完全没事。
突然,她明白了,愤怒地质问:“你偷吃了我的解葯?”
“记取教训,是很重要的。”
“你怎么可以擅自偷我的解葯!”她愤愤的抗议。
“你下葯如此高明,我若不吃下解葯,怎能保持清醒的护卫在你身边?”
当他
下解葯时,便马上感觉到那灵丹妙葯在体内产生的葯效,浑身舒畅得不得了,甚至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
气,走遍经脉血络。
之前看她在写葯草经时,他便把内容记下,从众多丹葯里取了解葯服下,想不到这么灵,无异是吃了定心丸,这下子,他不但刀
不入,还百毒不侵了,再也不必担心被她
倒。
他愿意被她的风采
倒,但可不想被她的葯
倒。
施葯儿又羞又愤,这回可是大大的失策,她唯一的绝学便是下葯于无形,用葯制不了他,便拿他没辙了。她不要跟他靠这么近,因为他强悍的男
气息,无端扰
了她的理智和平静。
她不习惯,非常的不习惯,尤其不习惯他笑得如此可恶,上风全给他占上了,而且未经准许,手臂还搂住她的
不放。
“你自己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却妄自碰我,你不是君子。”她不服气的抗议。
“我是为你好。”
“借口!你明明是故意乘机吃我豆腐,这样和姓白的家伙有什么差别?”
他严正声明。“我和他不一样。”
“那就放开我!”
“好吧。”他叹了口气,毫无预警之下,突然放开。
“呀!”她低呼,因为当
间的手臂
离时,她失去了平衡,差点往下掉,吓得忙又伸手抱住他。
马儿又高又大,她向来只坐马车,从未骑过马,更不晓得如何平衡自己的身子,本来是要离他越远越好,但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地抱住他。
她抬头,正好瞧见他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她,这才糗大的惊觉,自己怎么可以对他投怀送抱呢?赶忙又放手,但一放,身子又不稳,吓得她又紧紧攀住这副伟岸的
怀。
“看吧,我说了,我是为你好。”
瞧那原本白皙冰清的容颜,染了一层羞红,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面孔,这样的她,娇
滴得令人惊
,真是赏心悦目呀,他爱死了。
“放我下去!”她糗大地命令。
他扬着两手,一副冤枉的表情。“我并没有抓你。”
她看看地上,表情是迟疑的,动作显得极为僵硬,似乎挣扎了许久,才又抬起头,咬着
,万般不得已的开口。
“你抱我下去。”
他眉毛扬了扬。“你不会下马?”
“你这不是废话,马这么高,怎么下去啊?”
马儿虽高,但绝不会高到摔死人的地步,上马或许需要一些技巧,但下马,就算没骑过马的人,只要不是老弱残疾,应该都会的,其实只要她轻轻往前,就可以顺着马背滑下去了,但她没这么做,反而命令他,要他“抱她”下去,多难得的一句话,难得到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要我『抱』你下去?”
“对啦,快点!”
从那可疑的羞窘,龙啸天悟出了些事,意外地盯着她。“你的手脚,似乎不怎么灵活。”
“谁、谁说的…”她心虚地瞪他。
她否认得很不自然,让他越想越可疑。“难不成,你…手脚笨拙?”
“我才不是笨拙,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跳下去很不雅观而已。”
龙啸天终于恍悟,彷佛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般感到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她动作缓慢,他只当她是个心思细腻,不急不躁的女子,现在想想,这很可能是因为她不擅长跑跳。
她或许是下葯的绝世高手,对葯材的调配精确灵敏,但凡是牵扯上需要手脚灵活的,她皆一窍不通,可说是四肢迟钝。
这个大发现,令他忍不住想大笑,又不便堂而皇之的笑,最后变成了闷笑,
膛不住地起伏震动。
“笑什么?”她没好气的质问。
“既然你手脚这么不灵活,我更有义务要保护你了。”
“我才不…”
“驾!”他毫无预警地扯着缰绳,马儿在他的驾驭下,两只前蹄高高举起,对天鸣嘶,这可把施葯儿吓得花容失
,毫无选择的主动抱紧他。
龙啸天策马载着两人奔驰在大道上,出城而去,怀中的佳人只能在狂风呼啸中,死命抱住这强健的
膛。
************
原本一个人的旅程,现在多了一个人。
既然找到她,他当然不会放她一个人,她要往西南方去找仙人醉,不管那儿有毒蛇猛兽也好,有丛林瘴气也好,他是跟定了!
幸好龙门堡有二弟坐镇,即使他这个大堡主好几个月不在,也不用担心,而且他已命令杨忠和赵杰返回龙门堡,把他出远门的消息告诉二弟。
他厚脸皮地跟来,施葯儿根本拿他没辙,最糗的是,还被他发现自己的弱点。
是的,她动作笨拙,需要身手矫健的活动,她完全不行,不像容儿和灵儿,在陆地上,可以像只野猴子在树上
来
去,下了水,便如那鱼儿般灵活自如,通常这时候,她只有在旁边干瞪眼的分。
喜欢安静的她,大部分时间不是窝在屋子里看书,就是待在炼葯房做试验,再不就去百草林看看她栽种的奇花异草,生长得如何。
以往,有默石陪她,她只要坐在默石的肩膀上,出一张嘴巴即可,想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上山下海都没问题,但自从遣默石带两位师姐妹回仙山后,她只脑瓶自己。
要去西南,方法很多,雇马车,坐轿子,再不然,就慢慢用两条腿走路,不会爬山,就绕路,不会泅水,就坐船,遇着了断沟,即使只要跳一下就可以跃到对面,她也宁可选择绕路,而非自取其辱。
在她眼里,路只能是平的,只要可以让她前进后退就行了。
既然赶不走龙啸天,她也只好暂时由他跟着,只是,她很不服气。
“为什么不坐马车?”
“坐马车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你分明是故意的。”
“有些山道,马车笨重,无法通行。”
“那就走马车可以通行的路呀。”
他摇头。“走官道,虽然路面平坦,却耗费多
,你说过,越是珍贵的葯草,越是生长在艰险的山上,骑马比坐马车灵活。”
“但骑马不能遮
呀。”
他不慌不忙的从马袋里掏出一把油纸伞,打开,为她遮去炙热的阳光。“现在,即使大太阳或下雨,也不怕了。”
“骑马不能挡风啊。”
他拿出宽大的披风,系在颈上,然后盖住她的身子,只
出一张脸。“这样就可以挡风了,还可以沿路看风景。”
她哑口无言,不管她提出任何理由,这人就是有办法为她解决,始终维持那可恶的笑容,完全不受她冷淡的态度影响。
偶尔,他会让马奔驰,载着两人一块驰骋在万里晴空下。
据他的解释,这么做是为了要让她适应,还建议她该好好享受这种奔驰的快意,天晓得,他是存心吓她吧,报复之前对他下葯的种种行径。
起初,她只敢像个缩头乌
躲在他臂弯里,十
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当渐渐适应之后,她会偷偷探出脸来,感受御风而行所带来的舒畅。
真奇怪,心境为何不同了?
以往,默石也会陪着她,看山看水看花草,却没像现在这般,心头隐隐轻颤。他像自由不羁的风,强烈地席卷她,让她无法忽视,再也无法保持云淡风轻的心境。
默石不会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现在,有他陪她说话,还会逗她。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想真的阻止他,甚至还偷偷心喜有他陪伴。
怎么回事?她竟然喜欢他在身边?!
向来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她,即使在仙山,也常常一个人独处,有时候容儿和灵儿太吵,她还会把她们赶走,好图个清静。
但是有他在,的确轻松多了,而且不用她开口,他自动打理两人的吃住。
偶尔,她会偷偷瞧他,发现在那
犷的外表下,却有着细心的一面,就拿喝水来说,他会去采摘荷叶,好方便她饮用。
明明是霸气的男人,却总有不经心的温柔,她内心不断发出警讯,告诉自己这男人很危险,多跟他相处一刻,她的心就会软了一分。
白天,他打野味,晚上,他弄柴火,铺草席,为她张罗得好好的,绝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想着想着,她困了,不知不觉地靠在他怀里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安全的保护在臂弯里。
施葯儿从披风里
出脸,意外地发现,外面正刮着风、下着雨呢,她却全无所觉,都是因为有他挡着。
她悄悄抬眼,发现雨水打
了他的脸、他的发,还有他的臂膀,因为他把油伞全给她撑着,把自己一半的身子暴
在冷风斜雨中,并且满不在乎。
这
膛的体温,正好阻挡了外头的
冷,所以她才会这么好睡。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
子冷淡,不代表她的心也是冷的。她悄悄的将这份温暖,煨烫入心坎底,低低回味。
不知过了多久,在蒙眬之中,传来他的低唤。
“葯儿。”
“嗯…”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从披风里探出脸儿来,不知何时,雨水已经停了。
“你看。”
疑惑的美眸顺着他指的方向,缓缓望去,眼前的壮阔美景,惊
得令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罢下过的雨,洗涤了青山绿树,在山谷中划出一道七彩的虹,横亘着天空,那种美,会让人忘了世间烦恼。
“啊…”她忽地轻呼出声,目光紧紧锁住某个地方,呼吸变得急促,紧揪住他衣襟的手也微微抖着,整个神采都不同了。
“怎么了?”他紧盯住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那淡然的表情有了生动。
“百
红菓!”
“在哪?”
“在那块石头上!”她指着高处,发亮的目光紧盯着。
“你想要?”
“要!”她用力点头,很难得也会有小孩子想要糖吃的神情,彷佛那菓子会自己长脚逃了,差点让他失笑出声。
“好,我们一起去摘。”
一起?她见鬼地瞪他。
“不要,你去摘来就行了。”
“自己摘,不是更有趣?”他这下更肯定,她一定很少出门,而且很讨厌出门,真不知她平
是怎么过活的?
她想拒绝,但已来不及了,因为龙啸天已经抱着她,一块腾空跃起。
这人就非要吓死她才甘愿吗?抱着她飞檐走壁,硬是把她吓出一身冷汗,害得她不得不紧紧攀住他。
所以说,她最讨厌出门了,以往容儿和灵儿邀她一块下山玩,若非不得已,她打死不出门!因为住在仙山,下山的唯一方法,就是飞檐走壁,从一棵树,
到另一棵树,
得心魂都飞了。
“到了。”他失笑地告诉那个把脸埋在他衣襟里,几乎要把自己装进他衣服里的小女孩。
她抬起头,气呼呼的向他抗议。“你摘给我就行了,没必要连我一块上来呀!”
对她的抗议和捶打全部不痛不
,他一脸顽皮的以眼神示意。“你看。”
好几串鲜红
滴的小菓子,就在她面前。不过眨眼的功夫,施葯儿早把一连串要骂人的话,全抛诸脑后了,伸手摘下好几串,并且一边解说:“这菓子一年只结一次果,所以叫百
红菓,有养颜美容的功效呢…啊!老天,我看到娃儿树了!”
“娃儿树?”
“拔它时,会发出娃儿笑声的神树,那里那里,我们去那里,快!”她又惊又喜,像个孩子似的,脸蛋因为兴奋而红扑扑,令他
不住好笑,这时候的她,才真像个娃儿呢。
刚刚不知是谁说不要上来的,现在却催促他一下子飞这里,一下子飞那里。
不过呀,只要她开心,就算叫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万死不辞。
“咦?这花儿长得好奇怪,我没见过…还有那树根,不像人参,也不像草茎,摘一些回去研究研究…这可能有毒,小心,别沾到了,可以再爬高点吗?”
“没问题,只要你想要,要爬多高就多高。”
这一路走来,一直嚷嚷不准碰她,要不就规定要保持距离的人,现在则像个黏皮糖似的攀紧他,甚至建议找个布条将她绑在他的背上,如此一来她便能安全地贴紧他,不但方便指挥,也方便摘葯草。
渐渐的,她习惯了飞来飞去,不再那么害怕了,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多,说话的次数比安静时候多。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早忘光光了,自己摘,果真是乐趣无穷哪。
现在,不用他开口,佳人很自动地用她
人的丰盈紧贴着他结实的背,用她那光滑柔
的藕臂圈住他的颈子,飘着香气的发丝总在无意间飘过他的鼻下,轻声细语的在他耳畔边吐气如兰。
龙啸天只感到全身酥麻入骨,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就像他这样,明明快被体内熊熊燃烧的
火给搞得脑门冲血,却还得保持非人的理智。
他真是大错特错了!那看似纤细的外表一点也不纤细,在衣衫底下的
体,该
满的地方,可是非常
满有弹
的,不断地考验他的克制力。
他开始怀念起佳人之前的冷淡拘束,起码不会让他胡思
想;哪像现在,起风了,往他怀里钻,下雨了,躲进他臂弯,困了,直接倚入他
膛,睡得亳无心防…如此毫无顾忌的信任,害他连稍微起点
心,都彷佛是罪大恶极的亵渎。
人家不理他时,他拚命想接近,等到人家倚赖他时,他反而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了。
一只手,将他的脸扳过来。
“喂,你发什么呆呀?”
那双美眸好奇的盯着他,距离近到几乎鼻尖相碰,他甚至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吹在自个儿脸上,所产生的阵阵麻
,而她身上的香气,更是最强烈的
葯。
她的神情如此无辜,那眼神里的无私信任,害他反而不好像上回那样,狠狠偷一个吻了。这时候,他真不想当英雄,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你累了吗?”
“不是。”
“不舒服?”
“没有。”
“肚子饿了?”
他摇头,然后又点头。
“你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都有。”
他肚子不饿,可他的心很饿,因为他想吃她,非常想。
“瞎说!”她捶了他一记,嗔道:“去那上头,快,一定还有很多稀有的葯草。”说完,很自动地圈住他的颈,将柔软的浑圆贴得更紧,随时准备飞逃谳地。
龙啸天心下哀叫着,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莫过于盯着美味小羊羔,却不能吃,只好苦笑的再度叹气。
“遵命,我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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