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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章 命题:释道(上)
 丑时过后,电闪雷鸣。

 一场通透的大雨,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至黎明时,雨势减弱,淅淅沥沥。

 郑言庆睡的很舒服,清晨起,推开竹窗,一股清新的风涌入楼中。

 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精神很振奋。

 这时候丫端着一盆清水走上楼,放在言庆的面前。郑言庆洗漱完毕,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穿好了一副,手持竹伞走出竹楼。白龙马在竹林间奔行,细细的雨丝,如雾一般,马蹄声清脆,若隐若现。站在门廊上,恍若置身于仙境中一样。

 旺媳妇牵着那头青驴过来,搀扶着言庆坐好。

 郑世安早已经上了马,见言庆坐稳之后,轻声道:“准备好了吗?”

 言庆笑了笑“爷爷,我们动身吧。”

 叮铃,叮铃!

 青驴脖颈中的铃铛响起,祖孙二人在如丝细雨中渐渐远去,只有那铃铛声似在园中回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瓜子,从另一座竹楼窗户内探出。

 “杜大哥,咱们不去观战吗?”

 窦奉节昨夜没有回家,就住在竹园舍中。

 不过担心他影响到言庆的备战,所以杜如晦早早的就把他抓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杜如晦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好看的?

 言庆赢了,也是赢了;输了,还是赢了。

 这一场比试从他发出战书的那一天,他就站在上风处。今天战,只不过看如何收场。

 赢了,收的漂亮些;输了,收的难看些…与其跑去凑热闹,还不如留在家中,等候消息。好了,我要再睡一会儿,莫要再吵我。你这家伙,昨夜吵得我难寐。”

 “明明是你翻来覆去的折腾,与我何干?”

 窦奉节也打了个哈欠,小脑袋缩回了竹楼。

 两人都没有去将军堂观战,不过原因却不相同。窦奉节对言庆有着一种近乎于迷信的崇拜,所以坚信言庆能够战胜王通;而杜如晦则不太看好,毕竟王通的实力摆在那里,他真不认为言庆能在经辨之中,战胜王通,更不忍见言庆失落之状。

 细雨靡靡,原野中漂浮着一抹抹,一道道,一层层丝缕般的水雾。

 天气有些凉意,郑世安下意识的裹紧了衣衫。

 朝一边看去,见郑言庆恍若无事一样,悠悠然坐在青驴背上,看两遍田园景

 “言庆,你有把握吗?”

 郑言庆笑了笑“哪有什么把握,只不过去应景罢了。

 赢了固然好,输了也不差。反正已经和张三哥说好,这文书都已经立下,爷爷何必惊慌?”

 郑世安说:“我不是担心商铺的事情,我是担心你…”“我?”郑言庆说“我更不会有事儿。我和那王通相差十四岁,他赢了不会光彩,我输了也不丢人。再者说了,老师临行之前说过,我近来风头太盛。借王通之手,也不是没有好处。反正我也想静一静,等此事结束,我准备和杜大哥进山一段日子,权作调整心情。爷爷,你莫要担心我,孙儿不会有大碍。”

 郑世安细一想,觉得这话确有些道理。

 没错,这一次经辨,经过言庆之前的那一番折腾,王通即便是胜了,也得不到好处。

 相反,言庆若真的输了,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近来声名太盛,正需要一次失利,来掩饰一下。反正雄记商铺已成功的转入张家人的手里,郑世安从台前进入到了幕后,从此可以逍遥惬意的做一个富家翁。

 总之,对大家都有好处。

 当然了,郑言庆若能胜了,当然最好。

 但私心里,言庆并无把握能胜过王通…这十几年的差距在那里不说,最重要的,还是在于这根基。言庆哪怕是拥有一个四十年的灵魂,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他前世所学的那些东西,并无太多用处。至少,他不似王通那样,读五经。

 经试定于将军堂,是窦家的堂号。

 窦家在汉朝时,出现了好几位大将军,故而雅号将军堂,也表明了以武勋为主的传统。

 不管是窦家三祖,还是窦毅等人,全都是以武勋起家。

 堂前陈列一排石雕,有立马横刀者,有拄伏地者,全都是窦家先祖所留的功绩。

 进将军堂,铺面而来的是一股肃杀气。

 正堂上,坐着十几个人,堂前则摆放着两张书案,上置笔墨纸砚。

 雨水顺着屋檐落,将台阶下的地面,冲刷的呈现出灰白色彩,透着一股凝重气息。

 郑世安没有进去,而是目送郑言庆走进将军堂大门。

 门外聚集了不少人,有书生士子,也有达官贵族。不过更多的,则是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郑…世安!”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郑世安。

 郑世安循声看去,就见靠近大门的台阶下,有一辆马车。

 车上竖着一张竹罗伞,青缎子伞面低垂,将雨水都滑落到了车外。伞下,郑仁基和颜师古正坐着,朝郑世安招手。车旁边,还有徐世绩和郑宏毅肃手恭敬的站立。

 郑世安心里奇怪:怎地这位公子哥,今天这么主动的和自己招呼?

 不过脚下却没有停留,连忙走到了车前。

 哪怕分立一房,但多少年对郑家的侍候,让郑世安心里,对郑仁基还是有几分恭敬。

 郑为善也在一旁站立,朝郑世安微微一笑。

 “那个…言庆准备的如何?”

 论辈分,郑仁基应该叫郑世安一声族叔。

 可让他这么叫,还真是为难了郑仁基。刚才就差一点口叫出郑管家来,如今和郑世安面对面相视,他只好舍去了称呼,轻声询问。

 郑世安也能理解郑仁基,更不会奢望郑仁基真正认可他这个族叔。

 事实上,整个安远堂,恐怕没有一个人会认可他的身份吧。即便是郑大士也如此。

 让你归宗,已经是天大的宠幸了!

 “大公子,言庆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您也知道,我这本事,也过问不得啊。”

 郑仁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对了,雄大锤那边的生意如何?我听人说,可是火爆的紧呢。”

 “托列祖列宗的保佑,还算过得去吧…大锤子的手艺好,做事情也认真。再有一干老街坊们的帮衬,总算是站稳了脚跟。不过,这件事和我,已没有关系了。”

 郑仁基一怔“为什么?你不是投了许多钱帛吗?”

 “大公子,我那是做生意的料啊。早先帮帮忙,打打下手而已…再者说了,我年纪也大了,这气神也跟不上了。平里还好说,忙起来可就不成。这一段时间,我经常算错账目…前吴县张家的人过来,和雄大锤他们商量好了,决定由他们出钱经营。

 那天小少爷也在,张家的人找过去,就是商量这件事。

 我现在不过是占着半成的利益,每年下来,也能有个千八百贯的收益,就已足了。”

 郑仁基愣住了!

 “张家接手雄记了?出了多少钱?”

 “除了退还我之前借给大锤子他们的一千贯外,又投入了一万贯,以扩大门面。”

 郑仁基对这生意上的事情,还真不太清楚。

 闻听张家出手就是一万贯钱,只能感叹这张家财大气,出手不凡。至于剪刀这等生意,他倒不看在眼中。安远堂名下生意不少,一年数万贯的收益,还真看不上郑世安的几百贯。他只是可惜了一下,就不再过问此事。倒是一旁的徐世绩,似乎多了几分关注…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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