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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无比敌
 哥特市对着外海。

 这天晚上月暗星稀,整个海面都被重重的⽩⾊浓雾包裹着。银凌海驾驶的游艇就如在牛中潜航般,紧握方向舵的探员从驾驶室的窗往外看去,前方的雾中矗立着一道十多层楼⾼的黑影。

 黑影中,数支耝幼不一、如树木枝⼲般的金属铁条伸往空中。四支‮大巨‬、直径最少有八公尺的混凝土巨柱,支撑着整个金属躯体立在海上,还有无数金属铁条伸进海中。

 游艇是向力⾼硬借来的,他没有告诉对方详情,以免连累好友。

 和雯妮莎“通讯”时的影像声音、麦哲夫留下的线索,加上老⻩说过有关张洪五的“业务”范围,令银凌海推敲出市內可能最⾼的“易”地点。

 漆黑海面及盐(海⽔风⼲后留下的残余物)显示对方蔵⾝地点靠近海,刺鼻气味的红⾊半透明体是红油,意味麦哲夫蔵⾝之处,很可能是张洪五用作海上走私的货仓或中转站。而最重要的,反而是那些哞哞般如牛的尖刺呜叫声,力⾼提过的出海计划给了他灵感,那是雾笛声。

 所谓雾笛,是一种导航设备,当海面上出现雾、雪、暴风雨或霾天气,海面能见度下降时,灯塔便会响起雾笛,使船舶知道其方位。

 如力⾼所说,最近一个星期哥特市的海上都有浓雾,能见度低于二海浬,因此海上的灯塔都启动了音响航标系统,但由于全球卫星定位系统(GPS)及船舶自动识别系统(AIS)的广泛采用,所以哥特市海范围的六座灯塔中,只有两座设有雾笛。

 因为两座灯塔的雾号节奏有所不同,故银凌海能再据记忆片段中的雾号时间分隔,把范围收窄至其中一处:哥特市东边外海,⽩羽岛上的灯塔。

 此灯塔已有近百年历史,因为市‮府政‬吝啬的关系,用的竟然还是旧式的低音雾笛:地亚风(Diaphone)雾号,听程只有五至十海浬。银凌海再以此为中心点,找出一处既在听程以內,又可供船只停泊、货物储存,还可避开警方耳目的地方。

 结果最可能的就是他眼前的金属巨人:拥有一个具讽刺味道名字的海上钻油台…无比敌。

 探员在网上搜索资料时发现,钻油台原本属于一间跨国石油公司,但两年前因海⽔污染及影响生态关系,环保团体和石油公司及市‮府政‬打官司,最后环保团体胜诉,钻油台也被关闭,此后由一间默默无闻的公司管理,据说因为拆卸的费用在扣掉当成废铁卖出的利钱后,所得太不划算,故一直空置着,用途不明。

 “那间公司,应该是张洪五暗地里成立的空壳公司吧。”银凌海心底下不由有点佩服黑道老大的脑筋。

 为避免被发现,银凌海把游艇驶至钻油台有好一段距离时,先把引擎和艇內灯光关掉,放下船锚,再搬出准备好的橡⽪救生筏,凭着昅⾎鬼优秀的夜视能力及体能,轻巧迅速地划至靠近主柱底部的平台处。

 平台处还停泊着另一艘快艇,他上前察看,发现几个鞋印,和麦哲夫在现场留下的近似。一旁还有几张用过的餐纸巾,纸巾上印有小小蓝⾊、医院职员餐厅的标志。

 “嗯,我好像猜对了。”银凌海心忖。他深昅一口气,抬头上望,上方是无数不知名的金属支架,没有半点光源,彷佛是一只巨兽的嘴巴,等待他的光临。

 雯妮莎和麦哲夫就在那儿吗?

 如同响应银凌海心中所思般,在医院罪人丧钟出现时的那种古怪颤栗感再次攫住了他,而且比以往更为強烈,甚至有种可以触摸形如实质般的感觉,令他生出想伸手向空中触摸的冲动。

 是的,罪人丧钟就在上面,但是雯妮莎呢?既然可以感应到麦哲夫所在,为何我感应不到雯妮莎的?难道…不,张洪五还没出现,雯妮莎和小玲不会有事的!

 倏地远方天空传来阵阵“嗖嗖”的声音,声音由远至近,向钻油台的方向接近。

 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是张洪五来了?不好,没时间了。

 银凌海深昅一口气,先迅速检查一遍自己的枝及后备弹匣,确定状态良好后,正打算攀上铁梯,忽心中一动,拿出雯妮莎之前所赠的⽪大⾐穿上。

 “好吧,假如我挂掉,最少不用另外准备寿⾐。”银凌海自嘲的笑笑,深昅一口气,闭上双目,尽力抛开所有杂念。

 “莫叔,请给我力量,给我拯救他们的力量。”探员睁开虎目,红光闪动,一瞬间,本来异常沉重的长大⾐彷佛失去了所有重量。

 这是…这种感觉是…银凌海只感到自己浑⾝充満活力,他双膝略屈,再猛地凌空跳起,跃往上方的支架处,接着又再一蹬借力,人在空中不断替,在钢铁支架间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叉轨迹。

 黑⾊大⾐伴随着银凌海在夜风飞舞,令他有如一头在暗夜中飞翔着的蝙蝠。

 一头前往猎食的暗夜恶兽。

 钻油台內。

 揷在膛的鲜红指甲如被某种力量推挤,缓缓上移离开**,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嗄…”雯妮莎拚命的气,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却又一个踉跄的跌下,小玲忙在旁扶着她。

 “啧。”雯妮莎看着地上的四枚断甲,复再瞧瞧窗子及大门,露出不満的忿怒表情。虽然还有一片断甲揷在心脏,但总算能动了,我一个人应该可以逃出去…她想。

 小玲在旁忽道:“姐姐,你可以动了吗?”

 “嘘,别吵,我在集中精神。”

 “那你快点逃吧,不用理我…”

 雯妮莎一言不发,忽伸出⽟指,再向小玲额头弹了一下。

 “啊,姐姐你又⼲什么?”小玲登时出声呼痛。

 “哼!小鬼,我雯妮莎喜留就留,走就走,没人可以⼲涉我。”

 “姐姐,你难道是…是为了我才留在这儿吗?”

 “哼,少自大了,你才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我留在这儿是因为我喜,况且连一个小鬼也救不了的话,我雯妮莎的面子以后要往哪儿摆!”

 “姐姐…”

 “拜托,别摆出这副样子,我看过的《李尔王》和《哈姆雷特》已经够多的了。”

 雯妮莎忽然脸⾊一变,勉強站直⾝子,同时一把将小玲拉到自己⾝后,双目往大门处。

 门倏地打开。

 直升机于钻油台的专用平台上降落,笼罩的雾气纷纷被旋冀桨叶及尾旋冀刮起的強风所驱开。张洪五低头步出机舱,向机师作了个手势,直升机遂马上飞走。

 四周回复安静,浓雾再次聚集。黑道老大缓缓打量着四周,⾝旁各处都摆放着起重机等重型机械,它们在浓雾下变得只剩轮廓,整个地方像是个供机器专用的墓地。

 张洪五朗声道:“我张洪五来了,你也看到,我只有一个人,没有帮手,朋友,出来吧。”

 “啪。”背后传来某种物体落地的声音,张洪五忙转过⾝子,眼前的浓雾中突然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一道海风吹来,浓雾像轻烟般被吹散,人影像是揭开挡在⾝前的⽩纱般,露出其本来面目。

 暗红⾊披风,骷髅面具“罪人丧钟”麦哲夫。

 “你就是那个什么…罪人丧钟?”

 “是的,”罪人丧钟摘下面具,露出俊逸的年青脸孔“张洪五,你记得我吗?”

 “别废话了,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谁主使你的?”张洪五气势丝毫没有半点退让。

 “我是谁?你记得在十一年前,你、聂傲飞和狄林杰,在打劫市立信托‮行银‬时,为求脫⾝引‮炸爆‬药,结果杀死了十多名‮行银‬人质的那宗惨剧吗?那当中包括我的⽗⺟!”

 “就因为这个?”张洪五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就如某人因自己踩了他鞋子一记就要杀光自己全家般,复嘲弄的笑道:“所以你跑来报复,砸我的场子,杀我的手下,还捉了那小鬼,我孤⾝前来?”

 “不错,我要你也像我般,看着自己重视的东西离开自己。放心,在这个过程中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慢,而且很痛。”麦哲夫说罢,戴上面具,仰天长啸,声如野狼啼月。

 “万圣节小鬼,你以为现在你孤⾝一个就能打倒我?”

 “我一个人又如何?我是替上天执行公义的复仇者,我…”

 小小一句话就试探出对方底子,张洪五心中暗笑,正有所行动时,不远处小小啪的一声,有人踢倒了某个木箱。

 麦哲夫顿时惊觉起来,张洪五则心中暗骂一声,无奈⾼喊道:“开火!”

 数十道声随张洪五的声音同时响起,麦哲夫左手挡在额头处,右手则护在左前,⾝子往后急跃到一堆木箱后。

 数十朵⾎花在空中绽放。

 声暂竭,数十道人影如幽灵般自黑暗中各处现⾝,立在张洪五⾝后,行动敏捷但缺乏秩序,来人大约有三十多个,清一⾊男,年龄由二十至五十都有,穿着也各异,有的是普通西服,有的则是衬⾐配牛仔,更有一、两个穿着整套的彩服。

 各人均手持轻武器,大部分人手中的是‮国中‬制的“黑星”或是‮国美‬制的S&W的M系列手,当中数人更拿着56式和AKM的AK47自动步,又或是如摩斯博格M500犊牛式一类的散弹,所有人的武器加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

 虽然⾐饰武器各异,但众人均有一个共通点,所有人的眼神以及呼昅,都透着某种‮忍残‬狂暴的味道。一种视所有规则如无物的气味。

 “该死,差点就⼲掉他了!”人群中传来一道不満的声音。

 啧,大意的废物,待确实包围了对方后才攻击吧。张洪五心下暗骂,脸上则露出一个⼲得好的赞赏表情。

 “五爷,”一名手下来到张洪五⾝旁,把一柄黑⾊、‮国中‬制的NP20外贸型手恭敬的给张洪五,道:“我们来时发现一艘“大飞”及一艘橡⽪筏,远处还有一艘游艇,可能还有其它同。”

 “嗯,待⼲掉这家伙后,把找到的所有人都⼲掉…等等,如果找到我女…不,找到小孩子的话,把她带来这儿,要活的,明⽩吗?”

 “是的。”手下点点头。

 张洪五笑了笑,露出掌握形势运筹帷幄的神态,向罪人丧钟遥道:“敢与我张洪五为敌,我实在要称赞你的勇气。”

 “嗄…鬼头张,你明明说是单刀赴会的,你…”躲在掩护物后的麦哲夫着气,怒道。

 张洪五看看地上的⾎迹,向手下作了个从左右包抄的手势,复继续用话语引开对方的注意力,道:“真的很抱歉,牛仔式的一对一决斗已经退流行啦。对了,你一定想知道我的手下怎样冒出来的,是吧?既没有直升机,也没有船只接近,他们是如何迅速地赶来的?”

 麦哲夫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张洪五有点得意的续道:“你知道密闭式循环呼昅⽔肺吗?还有以电力推动的小型个人潜航器?前者可以避免气泡冒出,后者则可以让人在⽔中迅速移动,我吩咐手下乘船在离此处半海浬处下⽔,再从⽔底悄悄接近。我是⼲海上走私生意起家,手下的泳技都有两三下子。”

 麦哲夫仍旧不言不动。

 张洪五瞧瞧众手下,见包围网接近完成,哼了一声,道:“条子老是盯着我,加上要弄这些东西,费了我很多时间。最初我还猜敌人有多“猛料”(厉害)呢,早知对手如此⾁脚,我随便带几个“四九仔”(三合会最低阶的成员),直接坐“大飞”(快艇)过来就算啦。”

 他假咳一声,用下结论的语气道:“引用你刚才说的话,我会保证你死得很慢,而且很痛,最后才把你的头盖骨造成烟灰缸。”

 厚重的门被一脚踢开,银凌海以左脚起步,闪⾝跨步进门,保持双手持‮势姿‬的他迅速扫视整个房间,确定无威胁后才向雯妮莎及小玲打声招呼。“啊,是害羞哥哥。”小玲马上呼起来,冲向银凌海。

 雯妮莎瞬间露出宽心的笑容,却立时敛去,改为板起一张脸,道:“驴子,竟然要一个淑女等待那么久,作为一个绅士实在太失礼啦!”

 看到雯妮莎和小玲无恙,银凌海也松了老大的一口气“你们没事实在太好了。”

 “不是啊,”小玲忙道:“姐姐受了伤,是那个坏蛋弄伤她的。”

 “什么?”银凌海目光随小玲的视线转向雯妮莎的膛处,立时紧张惊呼道:“是罪人丧钟⼲的?师⽗你没事吗?”

 “除了我的自尊心外,我没大碍,”雯妮莎半转过脸,哼了一声,有点生硬的续道:“对了,你怎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来之前调查过有关钻油台的资料,你们⾝处的地方是钻油台居住区,职员餐厅內的仓库。这部分特别设计成离储油区最远、也是最坚固,防火能力最強的,以方便意外时员工在这儿避难。依罪人丧钟的行为模式,我猜他会把人质关在这儿。”

 “啧,我就知道,”雯妮莎不屑的哼了声,教训银凌海道:“若你早早肯认真跟我学习,就不用作心电感应像菗奖,更不用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儿。你来这儿时是否只感应到那罪人丧钟,而没感应到我?”

 “呃,师⽗,现在不是上课的时候…”

 “你早前一定先遇上那家伙,来这儿时又只想着如何应付他,潜意识下把感应能力自动锁定在他⾝上,对其他目标不闻不问,你这笨驴若…”

 “是的是的,我答应你⽇后会好好学习的,现在…”

 倏地远处响起连串如爆竹般的声,打断了银凌海的话。糟糕!银凌海心叫不妙,先把浑软无力、勉強站立着的雯妮莎背在背上,再一把抱起小玲。

 “喂,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师⽗,现在不是逞強的时候。”探员带着二人,⾼速向出口处奔去。

 张洪五的众手下绕过障碍物,包围背靠木箱、半坐倒于地的麦哲夫。三十多枝管同时瞄准披风下的⾝影,麦哲夫‮腹小‬及‮腿大‬的伤口已开始逐渐复原,但面对三十多柄“含蓄待发”的热兵器,回复速度肯定赶不上死亡的速度。

 张洪五来到他面前,没有如八点档的歹角般狞笑数声,反而平静的道:“少年仔,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这话是真的。你说的那宗什么东东,同样的事我不知⼲了多少票,所以老实说,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说我是你的仇人,就当是吧。”

 说罢,张洪五的嘴指向麦哲夫头颅,带点不吐不快的意味般道:“我明⽩你的“正义”但很抱歉,这世界的本质是弱⾁強食“正义”不过是由胜利者界定的一个空泛概念罢了。”

 四面楚歌的麦哲夫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真可怜,是太害怕而疯了吗?”

 “你错了,张洪五,真正的正义可以超越时间,”罪人丧钟双目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红芒,道:“善恶自有其准则,人只能一时蒙闭,不能改变。而我…我是站在善的那一方的…”

 “少年仔,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不,是你们一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众手下大笑,不过持的手仍旧稳得很。

 异变倏至…大气中忽然传来阵阵密集,如两块⽪⾰互相拍击的声音。

 “是什么…”其中一名站在较外围的手下,嘴巴猛地张成O形,惊呼道:“老天,是蝙蝠!”

 无数的蝙蝠像是由钻油台每一个暗角处涌出,如一团有生命的黑云般,它们发出吱吱的叫声,向场內各人扑去。

 “幸好我从没相信恶者会遵守诺言,”麦哲夫勉強站起,甚具讽刺味般鞠了一躬,淡淡的道:“当然我的朋友也是一样。”

 “啊!”“它咬我!”

 “什么东西!”

 “我的眼!我的眼!”

 蝙蝠的行动如有计划般,分工合作,有的专门攻击各人持的手,有的专袭击各人的眼、耳,咽喉、下等软组织或是要害。

 “镇定点,不过是几头蝙蝠罢了,你们…”张洪五⾼声喊道,却见面飞来数头黑影,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他妈的!”

 “别过来!别过来啊!”虽然众人能够利用手或是军刀等击杀袭来的蝙蝠,但它们彷佛和人类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使被轰掉了⾝体又或被切断头部,嘴巴却仍咬着⽪⾁不放。加上数量极为惊人,每死掉一只就有更多的补上,在惊人的数量和悍不畏死的意志下,三十多名杀人如⿇的黑道分子在短时间內溃不成军。

 一名黑道发出自舂青期结束后再没发出过的男⾼音,手指扣向手上AK47步的扳机,胡向着四周舞动的⾝影开火。

 “啊…我中了…”

 “别来!”

 “混蛋,别开…”

 被流弹击中的惨叫声此起彼落。其中一人伏在地上,险险避过不长眼的‮弹子‬,正大呼好运之际,偏生其中一颗偏了的‮弹子‬,在击中某节突出地面的铁管后,又再反弹,然后再如经过精密计算般,准确命中其眉心。

 “靠!别开火!”张洪五从怀中菗出一把钢制军用求生刀,利落地斩掉数头飞近的蝙蝠的头,大喝道:“这儿有不少红油和军火,万一…”

 如响应他的警告般,某桶放在一旁的红油沾上火星,开始燃烧起来,火焰像饿坏了般,爪子伸向其它柴油,接着又蔓延向几箱印有TNT字样的木箱。

 “轰!”平台猛地爆出一片‮大巨‬的火云,接着有如连锁反应般,或大或小的‮炸爆‬此起彼落,火焰在极短时间迅速蔓延,每一次的巨响都带来更多的火焰及浓烟。只不过是一瞬间,钢铁的坟墓变成火之牢狱。

 “哈哈哈哈哈哈哈!”麦哲夫看着这幅犹如但丁《神曲》中的地狱场面,⾼兴的笑着。

 半空中忽然传来“咿呀”一声,被火⾆呑噬着的起重机钢铁支架,因为‮炸爆‬而失去平衡,向混战中众人的方向‮塌倒‬下去。张洪五众手下及罪人丧钟的⾝影在瞬间被呑没。

 ‮炸爆‬声连续响起,整幢建筑物如打寒颤般振动。带着雯妮莎及小玲的银凌海轻巧落到平台上,先放下女昅⾎鬼,再把女孩放到橡⽪筏上,复示意雯妮莎望向海面。

 他指指远方的海上,急急道:“雯妮莎师⽗,看到那艘品味低俗的游艇吗?我已设定好自动返航,应该可以平安返回码头。假若真的有什么意外状况,驾驶舱有简易作说明书及无线电的使用方法,可以向海岸巡逻队求救,艇上也有食物及饮用⽔…”

 雯妮莎忽一把扯着银凌海的手臂,道:“驴子,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逃?”

 小玲也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刚才的声和‮炸爆‬应该是罪人丧钟和张洪五开打,我要去阻止他们。”

 “你是神经病吗?”刚从对方口中知道事情大概的雯妮莎怒道:“你打算去⼲什么?阻止一群黑道杀死一个‮狂疯‬的杀手?还是阻止一头昅⾎鬼消灭一帮黑社会?即使用头撞墙都比这两个主意⾼明啊!”“我是去阻止更多的人受伤害。”银凌海正⾊道:“雯妮莎师⽗,我明⽩麦哲夫的憎恨,张洪五做的事固然是错的,但为了复仇而杀人也是错的,我若袖手旁观,就更是错上加错。”

 他顿了顿,深昅一口气,道:“而且我答应过蕗馝、罗赛朵…还有莫叔,我要保护其它人,不让人再被伤害。”

 “我怀疑你是被狂,”雯妮莎更用力的掐住弟子手臂,劝道:“每次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为啥你都要选最困难的那一条?”

 “我…我…”银凌海愣了一下,一时语无从,好半晌才道:“总之,小玲就拜托你了。”

 雯妮莎叹了口气,放开银凌海“真的受不了,如果我现在有力气的话,铁定把你打昏再带走。”说罢雯妮莎忽瞪着他,严肃的道:“听我说,驴子!你感知危险来临的天赋和感应同伴的能力一样,会随受伤和精神状态不稳而减弱以致消失。

 “假如你发现自己无法感应对方位置,或其攻击方向,代表敌人比你強,又或者你受伤太重,两种情况都很糟糕。你是昅⾎鬼,不是超人,情况不对劲时就拜托你逃走吧,好不?”

 “你放心吧,我…我想我会的。”银凌海点点头,蹲下⾝子,从怀中掏出⽟佩递给小玲,道:“小玲,这是你⺟亲叫我拿给你的。”

 “谢谢你,害羞哥哥,你要小心点。”

 银凌海点点头,站起来向雯妮莎道:“你们快点走,我怕这儿承受不了如此‮烈猛‬的‮炸爆‬。”

 “啧!知道了,”雯妮莎落到橡⽪筏上,背着银凌海,道:“我教过你有关昅⾎鬼的弱点,你记得吧?若心脏被物体刺⼊,可以令我们一段时间动弹不得,但若要完全消灭我们,则要攻击头颅,最好将其斩下来。”

 “我记得,但我是‮察警‬,不是杀手。”

 “才怪,你是头驴,还是最固执的那种。”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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