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霸王樊崇
“喂,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林渺向樊祟出言道。
“不用你教我!”樊祟淡漠地回应道。
“这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别好心没好报!”林渺有些气恼地反驳道。
“就算有人跟踪,你也没有机会逃走!”樊祟不冷不热地道。
“我为什么要逃走?真是好笑,我若想走早就走了,只是不明白你堂堂赤眉军大龙头却放下军务不理,孤身一人前来南
,若是你死了,我想赤眉军也便要散伙了!”林渺没好气地道。
“哼,我死了,你不是更如意了吗?”樊祟冷笑道。
林渺诡诡地笑道:“那倒也是,你要是死了,我倒是少了些麻烦,只是该死的人总是那么难死,而不该死的人却总不长命,这个世界真是太没…哟!”林渺刚说到这里,蓦感鞭影一晃,忙闪身,但肩头依然被马鞭狠狠地
了一记,痛得他一咧嘴,气道:“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
“算你躲得快,否则一定打裂你的嘴!”樊祟不带半点感情地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不爱听就不要听,又何必打人?别以为武功好就有什么了不起!”林渺似乎并不在乎樊祟的身分,他心中极为不忿,是以也不怕言语惹怒樊祟,因为他自问若真入了隐仙谷也是死路一条,即使是那几个怪物打不过樊祟,樊祟也定会知道那《神农本草经》的二部分在他的手中,那时只怕后果会更难堪。因此,他已经豁出去了,根本就不在乎樊祟发不发火。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挑战我的忍耐力,这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樊祟冷杀地道。
“你身为数十万义军的大龙头,不会只有这点气量吧?跟我这个后生小辈一般见识!”林渺仍然满不在乎地道,但语气之中却也有退避之意,他倒也不是真想
怒樊祟,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哼,我看你倒像个小无赖!真不明白一个小无赖也会有这么多人跟随!”樊祟不屑地道,眼神中多了一丝鄙夷。
“哎,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小无赖,生在宛城,长在混混窝里,自然也是个小无赖了。不过,你可别看不起无赖,当年楚王韩信也是游手好闲的混混,高祖也是痞子出身,小无赖有什么不好?
世英雄皆混混,不混怎能成英雄?”林渺不以为
地笑道,目光不无挑衅地望着樊祟。
樊祟望了望林渺的表情,却也有些无可奈何,对这种不要脸皮的人来说,他身为一代宗师,一方霸主,自不会与其一般见识,是以,他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怎么?没话说了吧?英雄不怕出身低,你从小有个好师傅,才教会了你这么好的武功,我林渺可是全靠自己摸打滚爬学得一点本事,虽然今天不如你,可是到了你这么老的时候,保证比你现在更风光!”林渺得寸进尺地道。
“我很老吗?”樊祟突地反问道。
“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不老也差不多了!”林渺半隐半骂地道,故意目光不看樊祟。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的人!”樊祟冷然道。
“那我应该感到骄傲才是,不过,我这人一向都这么骄傲,可不是件好事!”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你还没说够吗?”樊祟又问道。
“我怕你会闷着寂寞,所以才想说话陪你解解闷!”林渺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樊祟也拿林渺没办法,遇到这种无赖型的人物,他的武功倒也不好使,因为林渺将大帽子
到他的头上了,好像是一片好意,是以,樊祟要是还找林渺麻烦便真成了恩将仇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若还般啰嗦的话,我受不了!”樊祟没好气地道。
“那就算了,反正这个世上好心换不到好报的事太多了,也不在乎多你这一桩!”林渺装作无辜地摊手道。
“对了,我记得前面小镇上有个很有名的饭庄,那里的酒很够味的,要不要去喝几杯?”林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
“难道你不怕后面的人来找麻烦吗?”樊祟淡问道。
“不怕!有你在,天塌下来都不怕。”林渺洒然摇头道。
“可是我却怕你耍花样。”樊祟冷然道。
“哈,堂堂赤眉军大龙头也会有害怕的事,真是好笑!你不是说我只是个小混混吗?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冷的天,不喝口热酒,真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身子了!”林渺好笑道。
“要喝你自己去!”樊祟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
“哦,那太好了,你不喝只由得你,我才不在乎!”林渺大喜,一拍马,呼道:“驾!”打马领头向前面小镇上赶去。
樊祟望着林渺的背影,
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淡笑,也打马疾跟而上。
“哇,好香的酒呀!”林渺抱着酒坛猛灌几口,大声赞道,目光故意不看樊祟,但却已经听到樊祟鼻子嗡动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暗笑。
“这么香的酒,不喝真是可惜了!”林渺再长饮一口,信口高
道:“人生得意须尽醉,美酒胜似红颜泪,一身傲骨笑红尘,莫让杯空心有悔。”
罢,林渺又大灌一口酒,大笑着大步向店外马儿行去。
樊祟坐于马上望着林渺一手提酒一边大笑而出,蓦地叫了声:“
的好!美酒胜似红颜泪,莫让杯空心有悔,给我也带一坛来!”
饭庄之中人人皆惊,惊于林渺刚才信口所
的词句,也有不少人高声叫好,当然亦有人对店外那戴着血面具的人生出惧意。
“哈哈,你不怕酒中有毒吗?”林渺大笑道,同时将手中自己刚才喝的那一坛酒抛向樊祟。
“有毒又何惧?”樊祟一把接过酒坛,仰头长饮,有若长鲸
水,任由酒水顺着下巴淌落沾
衣衫。
“掌柜的,再给我来两坛!”林渺又扭身走入饭庄之中,呼喝道。
“小的立刻去为公子准备,不知公子能否将刚才所
的几句写在我们店的堂上?”掌柜期待地问道。
林渺欣然笑道:“这有何不可?备笔墨!”
掌柜大喜,一面吩咐小二搬来最好的酒,一面自己为林渺亲自磨墨。
林渺自不客气,借酒兴挥毫,信手而就,字如龙飞凤舞,飘逸若行云
水,飘逸中又带刚劲浑厚之意,仿有入墙三分之势。写完,又在下首注上“宛城林渺”四字。
店中酒客一阵掌声,不仅赞林渺的名字,更赞林渺的几句词,还有人听说过林渺的名头,因为这里离宛城极近,是以关于林渺的事早就传遍了南
,而且小刀六对林渺在河北枭城之事故意暗中宣传,是以南
之地人人都对林渺津津乐道。
尤其是掌柜,他这饭庄本就是纳五湖四海之客,所听江湖见闻极多,是以他对林渺的事自更是有所耳闻。见眼前这年轻人便是眼下名动一时的林渺,慌忙行礼。
“这两坛酒算是小人谢谢公子的诗词,早知是公子你,我就准备酒席。如果公子不弃,我现在就去准备…”
“掌柜何用客气?你的这两坛酒我便收下!你这里的酒最好喝了,几可与当
邓禹家酿的五粮杂酒相比,谢过了!”林渺
然笑道。
“哪里哪里!”掌柜更喜,南
谁不知邓禹所酿五粮杂酒乃是南
第一?林渺竟拿他的酒与五粮杂酒相提并论,确实是抬举他了,是以掌柜极喜。
林渺倒也没想再在这里逗留多长的时间,不客气地收下掌柜殷勤备置的下酒菜,一只烤
,大步向店外行去。
“痛快!真是痛快!”店外的樊祟也憨畅地道。
林渺心中好笑,刚跨出大门,却蓦地闪出一丝警觉,一个老头自他的对面踉跄撞来,看上去极为潦倒落魄。
林渺正待闪身相让,但那老头子踉跄的脚步刚好撞到了他的跟前。
“老伯!”林渺见对方
倒之状,想伸手相扶,却因挟着酒坛而无法伸出援手。
“小心!”樊祟却突地低呼。林渺吃了一惊之时,那老者已伸出干瘦枯长的双手,似乎是想抓稳林渺,以支撑自己身形不倒。
林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侧身让过,可是竟没办法让开这老头撞来的身子,这是没有道理的,而这一刻老者伸出的枯手不紧不慢、似全无章法的一击,竟然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似乎他无论是向哪个方位移动都不可能避开这老头子
搭向他身上的双手,而樊祟的惊呼却在此时传了过来。
林渺倒退,酒坛横摆于前
,如巨锤般撞出,他已经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不简单。
老者枯瘦的手搭上了酒坛,酒坛突地爆裂,酒水合着碎坛如
涌般奔向林渺的前
。
樊祟飞掠而出,但在半空之中却有一道身形如大鸟般横撞而出,倏然乍现虚空,但刚好在樊祟的前方,挡住其
过之路。
林渺吃了一惊,那老者的双手突然加快,快得无以复加,穿过酒水,穿过碎片,在林渺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击在林渺翻转的双掌上。
“轰…”林渺只觉得如遭雷噬,五脏六腑几
碎裂,惨嚎一声撞塌店墙,破入店中,那酒坛的碎片如片片刀锋切入他的皮
之中,让其衣衫寸寸而裂。
店内之人皆大惊,似乎都没有料到变故发生得这么快,刚刚出去还好好的林渺这下子却破墙飞了回来,而且还如此狼狈。
林渺连撞坏两张桌子才停下身子,而那老者也如魅影般自破墙
之中钻了进来,一改先前那老迈不堪、行将朽木的样子,双掌在身前
划出一个大弧,再次向林渺攻到。
林渺只觉得整个虚空覆在这只巨掌之下,天与地仿佛便在两掌之间相合,他骇然出刀,可是却发现自己出刀竟极度无力,他的刀虽快若惊鸿,厉若风雷,但在这一对干瘦却能覆天的双手之前,竟如沧海巨涛中的一叶小舟,在风
中动
得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他感到心悸,感到绝望,感到孤独无助,仿佛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他。他有着从未有过的沮丧,如茫茫雪原之上,在山丘顶巅对月咆啸的孤狼。
“轰…”天地一片明朗,但林渺只感自己的身子如纸鸢般飞了出去,喉咙一甜,狂
出一口鲜血,整个肢体都似乎完全麻木。
“砰…”林渺知道自己撞在另一面墙上,撞碎了五张桌子,但他身后的墙没有倾塌,背骨几乎快要碎裂。不过,他没有死,这一点,他仍然清楚,因为能感觉痛就没有死。
“哚…”刀钉在墙上,只距林渺尺许,林渺从未想过这么狼狈的事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先是刘正,后是樊祟,现在又是这个奇怪的老头,这一击他连刀也握不住。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刚才他猝不及防之下已经先中了一招,是以才在第二招之时没能全力施为。不过,这老头的武功也确实太过古怪,太过恐怖了。
林渺挣扎着
站起身来,但那老头子的一双怪手又一次席卷而来。
林渺已经绝望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避得了这一掌,甚至无法提起真气对抗这一掌!死亡距他近得可以感受到死神的呼吸,他惟有闭上眼睛,期待奇迹。
“轰…”气旋狂飙而起,林渺只感到面目生痛,如风中夹有冰块碎瓦,让他的皮肤受不了,但林渺并没有感到有任何沉重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
“杀手之王雷霆威!”
林渺听到了樊祟的声音,大喜,他知道,奇迹是存在的,他没死,樊祟是不会这么快让他死去的,至少,在没有抵达隐仙谷之前是这样。
当然,林渺自问与赤眉军并无过节,即使是琅
鬼叟的死与他有些牵连,但并不是他害的,相对来说,如果不是《神农本草经》,他与赤眉军之间还存在一些
情,樊祟料来不会杀他,只是他不知道这要杀他的老头又是哪一路人马。
“天隐神诀,你是樊祟!”那老头也吃了一惊,讶然问道。
林渺睁开了眼,那老头子竟在地上拖出了五尺许的脚印,如两道深深的轨辙。
樊祟目光扫了林渺一眼,见其挣扎着立了起来,这才稍放心。扭头望了那老头一眼,旋又瞟向自门外如幽灵般飘入饭庄中的另一位老头,淡然道:“这位想必便是当年一夜连杀三十二高手的剑无心!”
“我道是谁,原来是赤眉军的大龙头,不错,老夫正是剑无心!”那老者冷然道。
“想不到当年绝迹江湖最恐怖的组织…杀手盟竟又重现,看来,江湖又有一番热闹了!”樊祟坦然笑了笑道。
林渺听得心头起了一层疙瘩,什么最恐怖的杀手盟,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只不知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这小子是我们的,我不想伤了与赤眉军的和气,还希望樊大龙头不要
手此事!”雷霆威望了林渺一眼,淡漠地道。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樊祟皱了皱眉,反问道,他自然知道杀手盟的可怕。
“因为他杀死了我的兄弟鬼影子,所以他必须偿命!”剑无心冷杀地道。
“哦,原来你们是和鬼影子一伙的!”林渺恍然,随即气忿地道:“杀人者人可杀之,鬼影子想杀我,而我为了自保杀他,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们又有何理由来找我?”
“鬼影子真是你杀的?”樊祟有些意外地问道。
“不错,确实是我杀的,但他死有余辜!”林渺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我会挖出你的心肺,以祭他在天之灵!”剑无心大怒,叱道。
林渺自墙上拔下龙腾刀,冷笑道:“想倚老卖老吗?王郎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来杀我?你们不就是拿了银子就杀人的杀手吗?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去把王郎的脑袋割下来给我如何?”
“很遗憾,我们已经不要银子,只要你的脑袋!”雷霆威冷厉地道。
“那只好让你来取了,不过,你先要问问我的这位伙计!”林渺怪怪地一笑,指了指身边的樊祟。
“很抱歉,这次我帮不了你,你得罪了王郎,也便是得罪了我!”樊祟悠然一笑,淡漠地道。
“啊!”林渺如遭雷噬,哭丧着脸问道:“这不是真的吧?难道你真的见死不救吗?”
雷霆威和剑无心也有些意外,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将目光投向樊祟,似乎想看看樊祟说的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如果换了不是王郎,今
谁也别想杀你,但很遗憾,今天我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樊祟说话间竟转身而去。
雷霆威和剑无心这才有些相信,如果樊祟与王郎的
情极深的话,自然没有必要帮林渺。
“小子,你受死吧!”雷霆威冷冷地
视着林渺,杀气顿时弥漫了整个酒庄。
“樊祟,你是个混蛋!”林渺这才知道樊祟并不是开玩笑,有点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省点力气吧,骂也没用!”剑无心狞笑着道。
“想杀我?来吧!”林渺一咬牙,说话间身后的砖墙蓦地爆开,碎砖尘土狂溅而出,而林渺则已破墙而出。
“想走?”雷霆威顿时明白林渺的用意,暗呼:“好狡猾的小子!”身子也跟着冲入碎砖破墙之中。
剑无心也急忙跟上,但在冲入破墙的那一刹,突觉背后暗
涌动,不由得大惊,但回身已是不及。当他觉察之时,一只手掌已经印在了其背上。
“呀…”剑无心发出一声凄长的惨嚎,
血自破墙
中狂跌而出。
雷霆威大惊,眼见便可追上林渺,可是剑无心的惨嚎使他不得不驻足。
林渺也吃了一惊,大感意外,剑无心的惨嚎让他内心多了一丝希望,不由得驻足转身。
“无心!无心!”雷霆威抱着地上残
的剑无心惨呼道,而樊祟却悠然自那破墙
之中行出,以手轻轻地拂了拂身上的尘土。
顿时,林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大喜,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樊祟,你卑鄙!”雷霆威怒极,大叱道。
“有些时候行卑鄙之事未尝不可,他一时还死不了,但必须尽快医治,否则只怕后果很难说了!”樊祟不愠不火地道。
雷霆威望了剑无心一眼,又望了望樊祟和林渺,他知道樊祟并没有说错,而樊祟并没有杀剑无心的意思,如果樊祟真要杀剑无心,那么剑无心死定了,因为他自问不是樊祟的对手,虽然逃走并无问题,却绝对照顾不了剑无心。
“樊祟,今
之赐我一定铭记于心!他
定当奉还!”雷霆威抱起剑无心狠声道。
“我并不想与杀手盟为敌,今
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来
你们定要找我樊祟算账,我也只好奉陪!”樊祟淡漠地道。
雷霆威冷哼一声,扭头望向林渺,
声道:“小子,但愿你长命百岁!”
“你这老东西已经没几天好活了,还火气这么重,我看你还是砍几棵树做副棺材备用来得现实一些!”林渺骂道,心忖:“老子反正也不会有多少日子好活,还怕你这老不死的?”
“我会做副棺材的,但是为你准备的,我不会比你先死!”雷霆威冷冷地说了一声,随即抱起剑无心的躯体纵身而去。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林渺责备地问道。
“我杀了他让你拣便宜?”樊祟反问道。
林渺一时被问住了,不由得恼道:“你不杀他,他们以后定会
魂不散地
着你,一定会找你报一掌之仇的!”
“怕的人应该是你,我又有什么惧怕的?”樊祟不屑地笑了笑道。
“哼,明
易躲,暗箭难防,别以为自己武功好就天下无敌了,我看你刚才若不先暗算那剑无心,未必就能敌得过那两个老东西的联手之击!”林渺没好气地挑衅道。
“你说对了,我未必就能够胜过那两人的联手,如果我不暗算剑无心的话,但你却必死无疑!雷霆威杀你最多三招,而我要胜剑无心,至少在十招以上,所以,雷霆威大可先杀了你再联手对付我!”樊祟冷冷地道。
“我反正要死,死在雷霆威手上和死在你手上是一样的结果,我倒无所谓,只是你身为一代宗师却如此偷袭人家,若让江湖中人知道,定会笑掉大牙!”林渺装作一点也不领情地嘲讽道。
“你别忘了,我也是一军之帅,所谓兵不厌诈,兵家胜在无常,不择手段若能达到目的,便是胜利,你不用
我!”樊祟依然不愠不火地道。
“算你会辩,可是江湖中人却不会这么想,只会把你当作我这种无赖型的人物!”林渺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对樊祟的表现感到极为遗憾和惋惜,好像樊祟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樊祟不由得也有些恼火,林渺的表情和口气总让他觉得不对味。
“掌柜的,这百两银子是给你的赔偿,打坏的东西全算我的!”林渺转身行入饭庄之中,呼喝道。
樊祟倒有点意外,林渺出手颇大方,自己受伤之余还记得店家的损失,至少心地不错。
“杀手盟究竟是哪门子的事?”林渺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当时,
道除
神之外更有十三位超一
的高手,世人称他们为“苍穹十三
”而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自成一家,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成立了一个“杀手盟”而后这些人至少执行了连续三十次艰难的刺杀任务而没有一次失手。他们每个人的武功就像剑无心和雷霆威一般,你已见识了。后来,这十三人却因一次奇怪的任务而丧命七个,只剩下六人,于是这六人从此退隐,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又重现了!”樊祟淡淡地道。
“十三个一下子死了七个,那是什么任务?什么人居然能将雷霆威这样的高手一次干掉七个?”林渺不由得骇然问道。
“至于究竟是什么任务就没有人知道了,不过,好像是关于玄门传说之事。他们死去七人,对江湖却是一件好事,这些杀手个个杀人如麻,无论是正道、黑道,只要有人出钱他们便杀,而一旦成为他们的目标,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因此,杀手盟便成了江湖中人人谈之
变的组织,尽管他们人少,但仅只他们中的一人之力便可以将一个小门派杀个干净。是以,他们后来出了什么事自然没人敢去查问,倒让江湖清静了不少!”
“如今的杀手盟尚有六人,除了雷霆威、剑无心和死鬼鬼影子外,还有三个什么人呢?”林渺有些好奇地问道,同时心中也暗惊,如果还有五位如雷霆威这样的高手来杀他,只怕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杀了,仅这老头的武功便那么可怕。
“也许他们还活着,也许他们已经死了,以你的武功再过三五年都难是他们的对手!”樊祟淡漠地道。
“哦,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杀剑无心了,是因为你怕另外三人还活着找你报仇。你虽不惧,但赤眉军中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敌得过这五个怪物的!”林渺恍然道。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但他们最先找的必定是你!因为你杀死了鬼影子!”樊祟不置可否地道。
“那这几年我就跟着你好了,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反正他们还打不过你!”林渺不无得意地道。
“哼,你想的倒美,隐仙谷事了之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休要再烦我!”樊祟冷然道。
“你不会这么绝情,见死不救吧?”林渺苦着脸道。
“我还没这么多闲情来管你的事!”
“哼,不救就不救,这次入隐仙谷还不知能不能出来呢!也许谷中三个老不死的连你也杀了,嘿,我倒是无所谓,你那数十万赤眉军也便玩完了,想想也真好玩!”林渺没好气地道。
“别想打消我入隐仙谷的念头,要死也是你先死!是不是快到了?”樊祟冷问道。
“你真的要去冒险呀?”林渺苦着脸问道。
“当然!”樊祟肯定地道。
“你这样冒险值得吗?难道就是为了找回琅
鬼叟前辈的遗体?”林渺再劝道。
“这个你不用管,究竟到了没有?”樊祟有些气恼地问道。
林渺怔了半晌,突地双手抱头蹲在船舱之中痛苦地道:“这次完了,真的完了,没想到我林渺最终还是要死在这鬼地方!”
“少给我耍花样…”
“有什么花样好耍的,死都死定了,叫船调头吧,我们刚才走过来的那片绝崖上就是隐仙谷!”林渺哭丧着脸道。
“好小子,差点被你蒙过了!”樊祟又好气又好笑地吩咐船家调过船头。
“我可不可以不上去?我现在是有伤在身,只会连累你的行动,难道你希望你的行动受到影响?”林渺抱着一丝侥幸地道。
“如果你想现在就死的话,我成全你!”樊祟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的寒意。
林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无可奈何地住口,只好跟在樊祟身后爬这不是太陡的山崖。这似乎便是隐仙谷的入口,只不过并不是普通人所能够爬上的。
爬上二十余丈高便有一块平台,平台后有一小狭谷,石壁之上书着七个血红的大字:隐仙谷,擅入者死!
“这就是了,我可没骗你,现在进去我也帮不了你的忙,我看我还是在谷外给你接应好了!”林渺心中直打鼓,他可不想再见风痴火怪,那次已经被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且他还拿了《神农本草经》的“巧器”篇,若是樊祟知道了,他更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死了还不要紧,反正他也没多少天可以活了,但这必会把小刀六他们拖下水,那时可就惨了。
“到了这里,你想你还能退走吗?”樊祟冷笑着反问道。
“啊,你怎么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受伤了,却还不放过我…”
“伤你的是雷霆威而不是我,除非你死了,那就可以不必进这谷中!”樊祟不屑地道。
林渺知道现在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跟着步入隐仙谷,却在思量着该如何找机会开溜逃跑。他可不想跟着樊祟浪费太多的时间,他所剩下的时
并不多了,若再不去云梦泽,很有可能会火毒迸发,那时候可就不好玩了,尽管隐仙谷中两个老怪物可以再让他多活半年,但他宁可死也不愿再见这两人,要是万一这两人又拿他来比试毒物,那可就是真的生不如死了。是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请这两人为他治疗,这也是当初他并不告诉鬼医他知道风痴和火怪下落的原因。
隐仙谷中的奇门大阵似乎并不能难住樊祟,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连过三阵。不过,却并没有见到谷中的人出来,这倒让林渺有些奇怪了。
对于樊祟能破阵并不奇怪,当
琅
鬼叟也同样可以在阵中进出自由。琅
鬼叟可以做到,樊祟自然也能做到,只是林渺却有点糊涂。不过,林渺却拥有超常的记忆力,这一路是如何入阵的,他却默默地记在脑海中,以备必要时逃跑之用。
樊祟则是在苦思破阵之法,林渺则紧跟在他之后,不敢
动,否则若是走错了几步,那后果自不是他可以承担的。那
在阵中跑了大半天却连一点边都没沾着,若不是琅
鬼叟送他出阵,只怕一辈子都出不去。
“真奇怪,这里好像没人,否则我们来闯阵怎会没有一点动静?”林渺疑惑地道。
“你怎就知道他们不是在一旁偷看着我们?”樊祟一边计算着步子,一边提醒道。
“不会吧,那我们岂不是成了陷坑里的猎物了?”林渺吃惊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担心地道。
“只要你跟紧一些,便不会有事,否则我也保不了你!”樊祟冷声道。
“当然要紧跟着你喽,这里面没那几个老不死的,我一个人也走不出去呀,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开溜!怎么说我与琅
鬼叟前辈和幽冥蝠王也有点
情,咱们也可算是朋友了。”林渺故作极为担心地道。
“只要你不弄出
子,我一定带你出去的!”樊祟语气有些缓和地道,似乎是被林渺的话语给打动了。
林渺忙点头,心中却暗忖道:“只要老子呆会儿自上次逃生的那绝崖上跳下去,就算你
上翅膀也抓不住我。只不过,得想个法子到那崖边去!怕就怕还没到那崖边就被那几个老怪物给揪住了,那可就小命难保了。”
走出
石林,便见一条小径穿
于一些奇花异草之间,入鼻尽是芬芳。
“终于出阵了!”林渺喜道。
“不错,出阵了,这地方可真是别有天地,如此多的奇花异草,他们真会享受!”樊祟赞道。
“这些花也许是他们用来做药的。”林渺猜测道。
“做药的?你怎么知道?”樊祟讶问。
“当然是猜喽,当初,那两个怪物一个给我灌毒药,一个给我解毒,借我的身体比试他们的毒,只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不想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些!”林渺愤然道。
樊祟的脸色微变,也有些气愤地道:“他们这样也太狠毒了一点吧?”
“谁说不是呢?后来他们以为我死了,让人把我埋了,可是一场大雨又把我给冲了起来,侥幸未死,却遇到了琅
鬼叟前辈,这才得以逃出这鬼地方,你今天却又让我来这里,真是孽缘未尽,该我再受大劫呀!”林渺怒道。
“有我在,他们便不敢对你怎样!”樊祟不屑地道。
“你对那雷霆威和剑无心联手都难对付,这里却有三个老怪物,而且每人都比雷霆威更可怕,你能行吗?”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你见过他们的武功?”樊祟讶问道。
“他们与琅
鬼叟前辈
手的情形我自然看到了,这些人一对一将琅
鬼叟前辈击成了重伤,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很厉害?”
“你亲眼见到的?”樊祟冷问道。
“自然是亲眼所见,当时雷电
加,风起云涌,我自然看见了,后来琅
鬼叟前辈
走,却在那边林外遇上了那几个老妖怪,后来他便再也没能出谷!”林渺向绝崖方向指了指道。
樊祟望了望林渺所指的方向,却并没有动作,只是收回目光,又落到这小径和那些花草之上,淡淡地问道:“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林渺也只好收回目光,扫了四周一眼,道:“这里应该是好久都没人住过了,这小径无人清扫,这花草无人修剪,如果这些人能在这谷中种这么多花草的话,必不是俗人,应该会常扫常剪的。因此,这里应该没有人住了。”
“你的眼力很不错嘛!”樊祟点头略带赞赏地道。
“承蒙夸奖,只是略发评论而已,事实是不是这样,还有待证实,我只愿这一切都是真的!”林渺又抱了一丝希望地道。
“哼!”樊祟哼了一声,似乎对林渺的想法极为不满。
林渺笑道:“我只是带你来这个地方,至于能不能完成你要做的事我也是无能为力,要怪,也只能怪这一切都是天意!”
樊祟不语,快步急行,转过几道弯,便见不远处有一排木房,但却依然冷清得让人吃惊。
“这里是不是你那
所住之地?”樊祟问道。
“想来应该是,我被抬进来和抬出去时都是昏
着的,自然不太清楚!”林渺无可奈何地道。
“不过,现在里面应该没人!”林渺又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
“凭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了,或许只有几张结好的蜘蛛网!”林渺肯定地道。
樊祟并没反驳,事实很快证明林渺所说是对的,木房之中已经结了许多蛛网,还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渺也有些愕然,这里确实没有人,至少有一个多月无人居住了,为什么风痴和火怪会离开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损坏,显然并不是有人来破坏,让他们逃了,而是他们自己走的。而琅
鬼叟却说这些人曾发过毒誓,是不可能离开隐仙谷的,可是这一刻又为什么不在呢?难道这里并不是他们居住的地方,他们居住之所是另有其地?可是这也有点不像,林渺记得这小木屋内的布置,这绝对是他当
所居的小木屋,只是如今已经人去屋空了。
当然,这对于林渺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面对这几个老怪物,减少了几分危险。不过,他也不敢太过得意,如果惹恼了樊祟,那可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现在没有了风痴火怪的威胁,那所有的威胁只能是来自樊祟了。他并不知樊祟来此的目的,而且此人心思难测,谁也弄不清究竟是敌是友。
“难道是真的?难道是真的?”樊祟望了望小木屋中的一些布置,自语般道。
“什么是真的?”林渺有点莫名其妙。
“彗星经天时,便是他们誓言取消之际!”樊祟淡漠地道。
“彗星经天时,乃去年除夕前夜!”林渺也吃了一惊,反问道,但旋又道:“难道龙头早就知道他们会在彗星经天之
破除誓言下山?”
樊祟不语,怔了半晌方冷然问道:“琅
鬼叟除了教给你鬼影劫外,还交给了你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没有哇,难道除了鬼影劫和三老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林渺故作不知地反问道。
“你老实与我说!”樊祟声音变冷,盯着林渺
问道。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琅
鬼叟前辈便是在前面的树林外遇险,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林渺故作无辜地道。
“带路!”樊祟道。
“这林子我如何能走出去?还是你去闯阵好,我可不知道破阵之法。”林渺肃然道。
隐仙谷极大,但却是一片死寂,似乎连一只鸟儿都没有,林渺是故地重游,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这片地方,半年前他便已经死了,可是他仍活了下来,是这里赐给他再生的机会,让他在这七八个月之中得以快速成长。而再次回到这片土地之时,又只有十余
的机会,命运似乎在与他开一个极大的玩笑。
前途一片迷茫,这两百多个
夜,似乎只是一眨眼间的事,又似乎如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许多的人都去了,而许多的人又出现在林渺的生活之中,一切都只是像一场梦,一场没有终点的梦,让人有点心酸,有点无奈,这些日子的经历几乎比前二十年所经历之事还要多,还要复杂和离奇,惟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还活着,活着就是一种幸运,活着就有希望。
至于是希望什么,林渺自己也不知道。活着的目的和意义是那么迷茫,那么模糊。不过,林渺知道,活着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如果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他宁可死去,宁可轻轻松松地解
,让尘世的俗梦化成碎影。但现在的他不可以死,而且要以最坚强最大的意志活下去,因为有太多的人在期待他,对他寄予了厚望,他可以抛下自己,但却割舍不了这些人的感情和牵挂。
感慨归感慨,可是林渺知道,眼下最要紧的却是如何摆
樊祟的纠
。他并不想与樊祟耗上太多的时间,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反而只有威胁,这种傻事,他并不想做。
“当
琅
鬼叟前辈便是把我从这里送出来,然后带着我向那边飞跑,而那几个怪物便在后面追!”林渺一边比划一边向绝崖边靠去,似乎是在讲解当时的情景,可是内心却在计算着自己与绝崖之间的距离。
樊祟的心神似乎也陷入了对琅
鬼叟的回忆之中,并未言语,只是跟着林渺身后,踏草而行。
“十丈、八丈、五丈…”林渺心中暗自计算着,突地转身呼道:“对了,我记得当时琅
鬼叟前辈一手挟着我,还与那红头发的老怪对了一掌,自琅
鬼叟前辈
前飞出了一个小盒子!”
“什么盒子?”樊祟心神一紧,急问道。
“当时那盒子就向那棵树下飞去,好像是…再见了!”林渺向樊祟身后一指,樊祟不自觉地扭身向林渺所指之处望去。
林渺又岂会错失此机会?身形倒掠,如经天流星般向四丈外的绝崖跃去。
樊祟一听林渺那一句“再见了”顿时知上当,忙扭回头来,而此时林渺的身子已经在绝崖上空了。
“好狡猾的小子!”樊祟一抖手,自袍间竟
出一道赤带,直卷向空中的林渺。
“不劳相救!后会有期!”林渺挥手,刀光一闪,那赤带虽然极速
住了他的
,但在龙腾神锋之下,立刻断为两截,林渺的身子如弹丸般坠入绝崖之下。
樊祟赶到绝崖边,只感到水气扑面,林渺如一只大鸟般凌空而落,已化成一个小黑点。他不由得又气又恨,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小心翼翼,最终却还是被林渺给耍了,但叫他自这绝崖上跳下,却又鼓不起勇气。
林渺却不同,早已是轻车
路,他已不是第一次自这里跳下去,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会再找你的!”樊祟愤然对着崖下高喊,但却不知道林渺听到没有。他只觉极为窝囊,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林渺,隐约间,也觉得当
的事情可能不是林渺所说的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内情,也可能他想要的东西真的在林渺手中。不过,这要到他下次找到林渺才能够证实一切。
“樊祟居然将林渺这小子带走了?!”刘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的光彩,沉声问道。
“确实如此,皇上,我们要不要顺便把樊祟也给干了,以免除赤眉军的后患…?”
“胡说!樊祟是我们现在绝不可以得罪的人,尽管他可能会是我们的敌人,但在目前他却为我们分担了绝大部分压力,如果没有赤眉,王莽就可全力对付我们,到时若赤眉也成了我们的敌人,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刘玄打断廖湛的话,断然道。
“皇上所说甚是,可是有樊祟
手,我们又如何能够诛杀林渺这小子呢?而且,大司徒和光武将军与林渺
情不薄,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对付林渺,只怕会不好吧?”廖湛担忧道。
“这便是为什么朕要把他两人派去北征的原因,有他们在我身边,朕还能够放手而为吗?”刘玄悠然道,神色间不无得
。
“王常将军一向与大司徒
好,如果他知道了此事,只怕…”
“这个你不用担心,朕已经准备派他去换回护国公王匡!在宛城便不会再有说朕闲话的人了,但是,你必须记住朕的吩咐,对付林渺的事宜快宜秘,你可有派人跟踪樊祟的去向?”刘玄冷然道。
“臣早就派人跟踪了,还让人秘密监视汇仁行的动静,谅他们
翅也难逃!”廖湛肯定地道。
“汇仁行对我们还有用处,只有他们打造出来的兵器才能让我们无往不利,暂时还不能对付他们,虽然小刀六与林渺是好朋友,但这人只重利益,视钱若命,只要朕给他一点甜头,说不定他连林渺都出卖了也是有可能的!”刘玄淡然道。
“臣觉得小刀六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也是个很难
的角色…”
“再难
的角色也有弱点,只要找出他的弱点所在,就不信对付不了他!别忘了,他身后还有天虎寨,虽然这股力量不足道哉,但是在南
诸地的影响却极大,绝不可小觑,有些时候留一手是应该的!”刘玄驳叱道。
“皇上所说甚是!”廖湛阿臾道。
“好了,你吩咐各地注意樊祟和林渺的消息,这小子对我和圣门的威胁极大,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就算我们不能正面出手,你可请宗主派人除掉这小子,省得他影响了我圣门的大业!”刘玄语气一改道。
“皇上,臣还有一条消息!”廖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
“说!”刘玄淡漠地道。
“圣女传来消息说,刘正很可能已经去找过刘寅,而她怀疑刘秀也可能并不是真的!”廖湛神色有些古怪地道。
“什么?!”刘玄心神大震,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芒,顿了顿,冷声问道:“圣女是何时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两天前,臣去光武将军府宣读圣旨时!”廖湛肯定地道。
刘玄的脸色数变,眸子里有一丝惧意,自语道:“为什么宗主不将这消息告诉我?为什么?”
“皇上!”廖湛见刘玄这样子,不由得提醒道。
刘玄一怔,立刻又恢复常态,深
了口气道:“刘秀不是真的刘秀,那谁才是真正的刘秀?不过谁是刘秀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能得到刘家的江山!”
“那
圣女本可知道答案的,但后来被刘寅给打断了,这之中一定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圣女猜测,甚至与刘正有所牵连,是以才让臣转告宗主。不过,臣先向皇上说一声。”廖湛道。
刘玄不由得笑了,道:“做得好!朕绝不会亏待你的,宗主他老人家事太多,总不能每件事都要向他老人家亲自禀报,是以,往后有什么消息,便先与我说!”
“臣明白,皇上乃是真命天子,万民之主,自然应该先向皇上禀告了!”廖湛顿时明白刘玄之意,跪伏于地肃然道。
“很好,你起来,林渺的事便
由你去处理,刘寅和刘秀的事就由朕亲自处理!”刘玄欣然道。
“船家,你这船租不租?”林渺向停于岸边的船家叫唤了一声,问道。
“客爷想租到哪里?”船家见有客人来,不由得顺口问道。
“竟陵!”林渺沉声道。
“客爷,这里到竟陵可有七八百里的水路呀!”船家吃了一惊道。
“只要有水,你这船儿哪里不能去?七八百里有什么大不了,钱不是问题!”林渺略嫌麻烦地道。
“哦,客爷说的也是,只要客爷出银子,我老头子哪里都去!”船夫笑了笑道。
“哦,那好说!”林渺踏上甲板,打量了这艘只有两丈左右并不甚大的船,道:“这船上似乎缺了点什么。”
“我这船是新近才从湖
购买回来的,花去我一辈子所攒的钱财,之中缺少长途用的东西,如果客爷要远行的话,我就要再备一点东西和找个做饭的!”船夫不无自豪地道。
“很好,我就租你这只船。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先去购点铺盖、油米之类的,记住,别忘了备几坛好酒,另外弄些牛
干、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林渺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船夫,大方地道。
“这么多?”船夫吃了一惊,有些意外地打量着林渺道:“有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买这些了。”
“你就买好一些,多买一点就是了,剩余的就是你的跑路费,船资另计!我尚有些事,你买好东西后就在这里等我!”林渺淡漠地道。
“好,小老头知道该怎么做,客爷放心,你什么时候来我都在这里等!”船夫见林渺出手这么豪阔,自然心中欢喜,也爽快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他可还得在城里再去买一些绳子、弓箭和火油之类的,以备在路上遇敌时用得着。
林渺知道,这到竟陵七八百里水路,遇敌的可能
极大,虽然他已经易容改装,但是这些骗一般人还行,对于樊祟、雷霆威这等超级高手来说,只凭直觉便可认出他,易容并不能有太大的作用。不过,在水上却有林渺的优势,即使对方武功好,但水下功夫并不一定都好,是以林渺选择水路,还要准备许多水战所用的东西。
如今他只有一人作战,自不能马虎,更要准备充分。当然,这只是有备无患,并不是真的就可能在水上遇险,能平平安安抵达竟陵当然是林渺所希望的。
“师傅,我要两百支上好铁羽箭,你这里有没有存货?”林渺大步踏入一家铁铺,淡问道。
“哦,客爷你要两百支铁质羽箭?”中年铁匠抬起头来讶然望了林渺一眼。
“不错,你这里可有?”林渺悠然问道。
掌柜放眼外望,却见一辆马车横在门口,隐隐发现马车里装满了东西,掌柜这才回过眼来望向林渺笑着道:“有,有,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全都卖给你!”
“那好,你去拿给我看一下!”林渺道。
“我们这里有好几种羽箭,还有上好的弩机,客爷若是想要的话,不妨进库内看看。”铁匠道。
“那好,请带路!”林渺有些意外,但却并不在意。
“要是往日,想要这么多存货可不易,现在义军都用汇仁行的兵器,生意不太好做!”中年铁匠有些怨道。
林渺恍然,这确实是实情,现在汇仁行的生意几乎成了南
的垄断大户,其名气之高,已使义军和一些大户人家非它的兵器不用。当然,汇仁行的兵器质量绝对一
,因为它汇集了数百上千的铁匠精英,聚思广益,这才使兵器质量越来越好,人们当然忽略了这些小铁铺。小铁铺中一般只有普通老百姓来买些锄锹、柴刀之类的东西,而诸如羽箭弩弓之类的便没有多少人买了。
林渺走进内堂,突地一怔,目光呆呆地落在堂上的一张画像之上,神情竟变得恍惚起来。
“客爷,东西都在这里,你看觉得哪件好,随你挑,价钱我这里是最实惠的!”铁匠兴志昂然地介绍着,可是半天却没听到林渺的回声,
不住讶然望了林渺一眼,有些担心地问道:“客爷,你没事吧?”
林渺未答,却缓步移至画像之下,仿佛是着了魔一般,痴痴地盯着画像,眸子里竟闪出一丝莫名的感伤。
“客爷!客爷…!”
林渺被铁匠一串呼叫唤得回过神来,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这幅画是谁画的?”林渺扭头向铁匠质问道。
“哦,你是说这幅画呀,这是一位叫什么藏什么的公子的,当时他想在我这里买一把刀和一柄剑,却没有钱,便把这幅画押在这里,说一个月后回来取,我当时不肯,但看这个人只是一时落魄,不像坏人,最终便答应了他。可是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想来是不会回来了,算我驼子倒霉,一把废了三年心血才打造出来的宝剑却被这一幅破画给换去了,这还不说,自有了这画之后,生意更是每况
下。不过,这画中的美人确实是胜似天仙,我驼子从没想过世上有这么美的女人,想那曾莺莺和柳宛儿也只怕要差上许多…”
“那人是不是叫藏宫?”林渺反问道。
“藏宫?对!对!就是藏宫,客爷认识他呀,他是你的朋友吗?”铁匠顿时似乎记起来了,欣喜地问道。
“不错,我是他的朋友,他叫我来帮他赎回这幅画,却不知那一刀一剑要多少银子?”林渺想了想道。
“一百零八两!”
“这里是两百两寿通海的银票,赎这幅画和购买两百支箭够不够?”林渺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淡然问道。
“够,够,自然是够了,想不到藏公子那么潦倒,却有你这样豪阔的朋友。”铁匠大喜道。
“给我把箭支打包,放在门外的那辆马车上!”林渺伸手摘下挂于堂上的画,却见下角书着“地皇三年腊月,藏宫”几个苍雄的小字。
“地皇三年腊月?”林渺低低地念着,眸子里竟滑出两行泪水。
“客爷,你怎么了?”铁匠吃了一惊,问道。
林渺一惊,顿知自己失态,忙道:“没事,你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
铁匠一愕,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地问道:“这画上所画的是公子的亲人?”
林渺瞟了铁匠一眼,冷然道:“你很多嘴!”
“是,是,小的不问,不问!”铁匠一阵尴尬,有些吃惊,忙将包好的箭矢送上停在门口的马车之上。
随即林渺也坐上马车,向车夫道:“送到屯口码头!”
“哇,公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呀!”船家有些吃惊地问道。
“这些给我放在甲板下,反正这船也够大的,放这点东西不会有问题。”林渺吩咐道。
“公子您是到竟陵做生意吧?”船夫看了看那些包裹得严实的东西,有些惑然地问道。
林渺只是笑了笑道:“也算是吧!”说着,大步跨入船舱,却见船舱中有个少女正在整理被盖,不由得讶问道:“她是谁?”
“哦,她是老夫的小女儿,叫小翠,是我让她来帮忙烧茶做饭的。”船夫忙解释道,旋又向船舱之中的少女道:“小翠,还不见过公子?”
“小翠见过公子!”那少女极乖巧地向林渺行了一礼。
林渺心中微觉释然,打量了少女一眼,只觉颇为清丽,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再看看舱内,摆了几大坛美酒,还有一包包的东西。不过,林渺嗅到了
饯的味道,显然之中还有许多干果零食之类的。
“好了,可以启程了!”林渺自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船夫道:“这是你的船资,你现在送回家也行!”
“啊,公子,这怎使得?到竟陵,这顺水只要四五天就可以到,怎用得着这么多银子?”船夫吃惊地道。
“这一路上不怎么太平,这些就当是现在船资涨价好了!”林渺淡然道。
船夫有点傻眼了,林渺出手之豪阔确让他有点受宠若惊,忙收下送上岸去,半晌才满面喜
地回到船上,感激地道:“便是公子要我这艘船也使得,那我便启航了!”
林渺坐于舱中,望着江岸渐离渐远,心中竟涌出一丝莫名的酸涩,
不住抱过一坛酒,仰头长饮了一气,这才摊开那幅画。
画中的人竟是梁心仪,林渺太熟悉了,这幅画画得栩栩如生,连
角的一点小痣也点得极为清楚。只是画中之人的表情冷漠,有若严霜相罩,多了一丝冷
,少了几分温柔,但林渺可以肯定,画中之人一定是梁心仪,抑或是一种直觉。
藏宫所画的人竟会是梁心仪!可是这两个人是绝沾不上边的人物,一个是西北藏宫世家的少主,一个是从未出过宛城的弱女子,在梁心仪死前,藏宫从不曾到过宛城,那为何藏宫能画出这幅画呢?且还画得如此传神?而这幅画还是在去年腊月所成,可见应该是数月前的事,几个月前,梁心仪已经魂归天国了…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谜,让林渺觉得头大。
不过,无论如何,林渺的心却被这幅画带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梁心仪在他心中的位置,包括白玉兰、迟昭平,甚或是怡雪,那段伤得他最深的感情总是最难忘的。梁心仪带走了林渺过去的一切,包括生命,这一点,林渺比任何人都清楚。
往日的林渺,感觉到生命中存在着自己,存在着幸福和快乐,甚或最为幼稚的理想,但现在的他,生活中,自己并不重要,生命只是为别人而存在,活着没有任何个人的幸福和快乐,只有责任,别人的幸福和快乐才是他的快乐,他活着的全部意义已经不是在于享受,但在以前却是!
梁心仪带给了他快乐和幸福,但也带走了他的快乐和幸福,留给他的只是越美也便越痛苦的回忆!
藏宫怎会画出这样一幅画像呢?画中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梁心仪?梁心仪真的死了吗?为什么藏宫会出现在淯
境内?这之中究竟有什么牵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林渺的脑海中竟是
糟糟的一片。
对着画像,他仿佛又看到了梁心仪的一颦一笑。他也不得不佩服藏宫的笔法,由画可以看出,藏宫对这幅画投入甚深,也可以说是藏宫对画中的女子很可能是用情至深。难道画中的女子是藏宫的心上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长得与梁心仪如此相似的人?
当
他知道梁心仪死去的消息时,便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杀了孔庸后便
落外地,根本就连梁心仪的尸首都不曾见到,这是他对梁心仪惟一的歉疚,但那一切也都是身不由己。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梁心仪死了,从来都没敢想过梁心仪没死的可能
,今
再见这幅画,他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只是,如梁心仪真的没死,那她又在哪里呢?她这些日子又干了些什么呢?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这些日子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呢?林渺不敢想象那之中的情节,他只觉得心很痛,像刀绞一般。于是他喝酒,以酒来麻醉自己的思想,麻醉自己的感觉,至于是怎样醉过去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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