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79年1月份,上海,饭馆。
很不幸,居然下起了小雨,大李和他几个哥们狼狈的滚了进来,都在咒骂这个鬼天气。
曹长久连忙站起来让座,散烟。
大李给大家介绍:“这就是我北京的哥们曹长久,大家不要客气啊。”
“这次的事情,我先谢谢各位帮忙了,没大李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长久也在客套着。
“客气啥,大家自己人。再说了,你那图也不复杂,大家加把劲就完了。”
菜上的很快,大家废话少说,天冷都上了黄酒,还是热的。
曹长久对这东西很不感冒,两杯下肚就晕晕乎乎,实在不想再喝了。
都是年轻人,无话不谈,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大李的故事上了。
原来大李在上次和曹长久一块组装了一部微机之后,整天整夜的扑在了上面,很是作出了一点成绩,只是对所里的工作有点懈怠。
梅所长本来对大李很是青眼有加,特意培养他。听说大李现在居然消极怠工,玩物丧志,狠狠的批评了他一顿。
大李委屈无比,不但玩具被没收,还写了检查。不过梅所对他做的这部配置齐全的原始微机很是赞赏,给他报了科技进步奖,还开了鉴定会,算是一份承认。
只是华夏当时的鉴定会一般就是追悼会了,科技成果基本上是锁在柜子里,形成不了商品的。
微机梦就此不了了之,正好这时候长久请求帮助,大李也就专心的给长久布图,梦想有朝一
能用上长久的cpu再组装一台自己的电脑。
弟兄几个说起大李的微机被没收的糗态,笑得是前仰后合“你不知道当时这小子的表情,哭丧着脸,求着梅所就差跪下了。梅所可是大义凛然,直接把那东西给拆了,回归虚无啊!”曹长久想笑,但是看到却又笑不出来。
“不过李哥着实英雄,单
匹马搞出了微机,让自动控制研究所的人一阵羡慕,都上这来挖人了。”
“那是,李哥什么人啊,电子系的高材生,随便拿出一点就是学问!哈哈。”
李梦
不好意思了“都别提这茬啊,今天真神在这坐着呢。谁提我跟谁急啊!”曹长久奇道:“感情大李还被人挖过啊!”“那是,李哥惊才绝
,自动控制研究所那边搞了好久微机研制,现在都没出个成果,我们李哥就不一样了,随便搞搞就ok了,把自控所那边给震了。梅所本来还大发脾气,要给李哥处分,一听自控所有意思挖人,利马态度来了个180度,死不放人。”
“小四你就不能少说点,那部微机是我和长久一起搞得,别尽往我身上栽。”大李实在挂不住了“长久别介意,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事。”
“没事,这东西我可没出什么力,只是提个大概,还是李哥你自己钻研的成果啊。”长久笑道。
“唉,别提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非长久你的cpu能出来,咱们才有希望做自己的微机啊。”大李叹道。
“这话怎讲?再买个8080不就行了。”
“你不知道啊,国外的集成电路产品哪有那么好买啊,手续一大堆,还要有批文,人家卖不卖还是一回事。再说了,我看了,你那cpu虽说没出样品,但是
能绝对不一样,跟8080比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结构简单,速度肯定快。我先预定了,要是出了样品,先给我来一块。”大李说道。
“没问题,只要做了肯定有你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做啊!”长久对前途实在是没有信心。
“怕什么,你老师是计算所的所长,有什么不能解决,随便往哪个计划里一放不就结了?”大李安慰他。
“对!”长久对自己设计的cpu
能信心十足“来来来满上满上,为了咱们自己的cpu早
出来,干杯!”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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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曹长久兴致
的找梅所,请教是否能给自己的cpu设计出个样品。
梅所诧异的看着他,又看看图纸“长久啊,你是老王的学生,我和你说个实在话,如果你是有什么研究课题可以这样搞,但是如果纯属自己的个人兴趣那就算了,没前途的。国外现在的微机都是玩具级的,我们能做出什么成绩来呢?再说了,你知道做一个集成电路的掩模版得多少钱吗?”
曹长久摇摇头“我知道很贵,但是我敢确定这肯定比你们仿制的8080快上几倍。”
“就算快上几倍又有什么用?软件呢?什么软件也没有,就是一块石头,长久你还是回去吧,以你的才华,做大型机肯定会有出头之
的,没必要为这种前途不明的东西赌上一生。”梅所意味深长的告诫他。
“我…”算了,曹长久性格也不允许他受这种对待,被拒之后,直接走人。
在上海的时间也不长,被梅所拒绝之后,曹长久没惊动任何人就坐火车走了。
一路上,曹长久努力的想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意义,难道说时代的封闭就得依着这个时代的规则,否则只能混吃等死?
自己明明有超前的设计,却没有人承认,竟被人说是没有前途的东西,实在是令人齿寒。不过貌似现在的微机还没发达就是了,速度慢,价格贵,几乎没有用途,没人看好是应该的。
只是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介入的好时期,等大家都看好的时候就晚了。
曹长久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好主意,拍拍脑袋也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他想自己或者可以做出技术超前的东西,但是对于如何推广却是一筹莫展。
又是几天几夜的火车坐下来,曹长久没有直接回计算所,而是先回了高团家。他自觉已经大半年没回了,每每想起都有点愧疚,可是一旦投入到研究中又忘了。
这次他特意想起回来一趟,还带了许多土特产。
高团一家人看到长久很高兴,高团爱人特地包了饺子,高红则是兴高采烈的翻着长久包里的零食。
高团貌似很稳重,可是看到长久兴致很高,特地将珍藏的汾酒拿了出来说:“你可是有出息,都进了国家研究院了。我都问了好长时间了,都说是国家机密,没人告诉我在哪里,可把我给想死了,小兔崽子,下次要给家里写信。”
曹长久顿时无地自容,他自己对高团家没什么感觉,谁知道人家挂念着他,无以为报,只好陪着高团干了几杯。
谁知道在家里还没住几天,就有了问题。
有一天,高团急匆匆的回来,拉住长久说:“你是不是在北京有个导师姓王?”
“对啊,怎么了?”长久诧异了一下。
“北京来电话了,王教授过世了,联系不到你,让你赶快回去!”
“什么?”长久顿时傻了,王所居然无声无息的就走了。
长久一声不吭,飞速的拿了东西就走。
高团在后面喊道:“别跑,我找人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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