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解珍解宝双越狱 孙立孙
话说当时吴学究对宋公明道:“今⽇有个机会,是石勇面上来投⼊伙的人,又与栾廷⽟那最好,亦是杨林,邓飞的至爱相议。他知道哥哥打祝家庄不利,特献这条计策来⼊伙,以为进⾝之礼,随后便至。五⽇之內可行此计,是好幺?”宋江听了,大喜道:“妙哉!”方笑逐颜开。原来这段话正和宋公明初打祝家庄时一同事发。乃是山东海边有个州郡,唤做登州。登州城外有一座山,山上多有豺狼虎豹,出来伤人:因此,登州知府拘集猎户,当厅委了杖限文书捉捕登州上山大虫,又仰山前山后里之家也要捕虎文状:限外不行解官,痛责枷号不恕。且说登州山下有一家猎户,弟兄两个:哥哥唤做解珍,兄弟唤做解宝。弟兄两个都吏浑铁点钢叉,有一⾝惊人的武艺。当州里的猎户们都让他第一。那解珍一个绰号唤做两头蛇。这解宝绰号叫做双尾。二人⽗⺟俱亡,不曾婚娶。那哥哥七尺以上⾝材,紫棠⾊面⽪,
细膀。这兄弟更是利害,也有七尺以上的⾝材,面圆⾝黑,两只腿上刺着飞天夜叉;有时
起,恨不得拔树摇山,腾天倒地。那兄弟两个当官受了甘限文书,回到家中,整顿窝弓药箭,弩子铛叉,穿了豹⽪
,虎⽪套体,拿了钢叉;两个迳奔登州山上,下了窝弓,去树上等了一⽇,不济事了,收拾窝弓下去;次⽇,又带了⼲粮,再上山伺候。看看天晚,兄弟两个把窝弓下了,爬上树去,直等到五更,又没动静。两个移了窝弓,来西山边下了,坐到天明,又等不着。两个心焦,说道:“限三⽇內要纳大虫,迟时须用受责,是怎地好!”两个到第三⽇夜,伏至四更时分,不觉⾝体因倦,两个背靠着且睡,未曾合眼,忽听得窝弓发响。两个跳将起来,拿了钢叉,四下里看时,只见一个大虫中了药箭,在那地上滚。两个捻着钢叉向前来。那大虫了人来,带着箭便走。两个追将向前去,不到半山里时,药力透来,那大虫当不住,吼了一声,骨碌碌滚将下山去了。解宝道:“好了!我认得这山是⽑太公庄后园里,我和你下去他家取讨大虫。”当时兄弟两个提了钢叉迳下山来投⽑太公庄上敲门。此时方天明,两个敲开庄门⼊去,庄客报与太公知道。多时,⽑太公出来。解珍,解宝放下钢叉,声了喏,说道:“伯伯,多时不见,今⽇特来拜扰。”⽑太公道:“贤侄如何来得这这等早?有甚话说?”解珍道:“无事不敢惊动伯伯睡寝,如今小侄因为官司委了甘限文书,要捕获大虫,一连等了三⽇;今早五更
得一个,不想从后山滚下在伯伯园里。望烦借一路取大虫则个。”⽑太公道:“不妨。既是落在我园里,二位且少坐。敢是肚饥了?些早饭去取。”叫庄客且去安排早膳来相待。当时劝二位了酒饭。解珍,解宝起⾝谢道:“感承伯伯厚意,望烦去取大虫还小侄。”⽑太公道:“既是在我庄后,怕怎地?且坐茶,去取未迟。”解珍,解宝不敢相违,只得又坐下。庄客拿茶来教二位了。⽑太公道:“如今和贤侄去取大虫。”解珍,解宝道:“深谢伯伯。”⽑太公引了二人,⼊到庄后,方叫庄客把钥匙来开门,百般开不开。⽑太公道:“这园多时不曾有人来开,敢是锁簧了,因此开不得。去取铁来打开罢了。”庄客⾝边取出铁,打开了锁,众人都⼊园里去看时,遍山边去看,寻不见。⽑太公道:“贤侄,你两个莫不错看了,认不仔细,敢不曾落在我园里?”解珍道:“恁地得我两个错看了?是这里生长的人,如何认不得?”⽑太公道:“你自寻便了,有时自去。”解宝道:“哥哥,你且来看。这里一带草滚得平平地都倒了,又有⾎迹在上头。如何说不在这里?必是伯伯家庄客过了。”⽑太公道:“你休这等说;我家庄上的人如何得知大虫在园里,便又得过?你也须看见方当面敲开锁来,和你两个一同⼊园里来寻。你如何这般说话?”解珍道:“伯伯你须还我这个大虫去解官。”太公道:“你两个好无道理!我好意请你酒饭,你颠倒赖我大虫!”解宝道:“有甚幺赖处!你家也见当里正,官府中也委了甘限文书;没本事去捉,倒来就我见成,你倒将去请天,教我兄弟两个限
!”⽑太公道:“你限
,⼲我甚事!”解珍,解宝睁起眼来,便道:“你敢教我搜幺?”⽑太公道:“我家比你家!各有內外!你看这两个叫化头倒来无礼!”解宝抢近厅前,寻不见,心中火起,便在厅前打将起来。解珍也就厅前攀折拦杆,打将⼊去。⽑太公叫道:“解珍,解宝⽩昼抢劫!”那两个打碎了厅前桌椅,见庄上都有准备,两个便拔步出门,指着庄上,骂着:“你赖我大虫,和你官司里去理会!”那两个正骂之间,只见两三匹马投庄上来,引着一伙伴当。解珍认得是⽑太公儿子⽑仲义,接着说道:“你家庄上庄客捉过了我大虫,你爹不讨还我,颠倒要打我弟兄两个!”⽑仲义道:“这村人不省事,我⽗亲必是被他们瞒过了;你两个不要发怒,随我到家里,讨还你便了。”解珍,解宝谢了。⽑仲义叫开庄门,教他两个进去;待得解珍,解宝⼊得门来,便叫关上庄门,喝一声“下手!”两廊下走出二三十个庄客。恰马后带来的都是做公的。那兄弟两个措手不及。众人一齐上,把解珍,解宝绑了。⽑仲义道:“我家昨夜
得一个大虫,如何来⽩赖我的?乘势抢掳我家财,打碎家中什物,当得何罪?解上本州,也与本州除了一害!”原来⽑仲义五更时先把大虫解上州里去了;带了若⼲做公的来捉解珍,解宝。不想他这两个不识局面,正中了他的计策,分说不得。⽑太公教把两个使的钢叉做一包赃物,扛了计多打碎的家伙什物,将解珍,解宝剥得⾚条条地,背剪绑了,解上州里来。本州有个六案孔目,姓王,名正,是⽑太公的女婿,已自先去知府面前禀说了,把解珍,解宝押到厅前,不繇分说,困翻便打;定要他两个招做“混赖大虫,各执钢叉,因而抢掳财物。”解珍,解宝拷不过,只得依他招了。知府教取两面二十五斤的重枷来枷了,钉下大牢里去。⽑太公,⽑仲义自回庄上商议道:“这两个男女放他不得!不如一发结了他,免致后患。”当时⽗子二人自来州里分付孔目王正:“与我一发斩草除
,了此一案。我这里自行与知府透打关节。”说解珍,解宝押到死囚牢里,引至亭心上来见这个节级。为头那人姓包,名吉,已自得了⽑太公银两并听信王孔目之言,教对付他两个
命。便来亭心里坐下。小牢子对他两个说道:“快过来跪在亭子前!”包节级喝道:“你两个便是甚幺两头蛇,双尾,是你幺?”解珍道:“虽然别人叫小人这等混名,实不曾陷害良善。”包节级喝道:“你这两个畜生!今番我手里教你‘两头蛇’做‘一头蛇,’‘双尾’做‘单尾!’且与我押⼊大牢里去!”那一个小牢子把他两个带在牢里来;便没人,那小节级便道:“你两个认得我幺?我是你哥哥的
舅。”解珍道:“我只亲弟兄两个,别无那个哥哥。”那小牢子道:“你两个须是孙提辖的弟兄?”解珍道:“孙提辖是我姑舅哥哥。我不曾与你相会。⾜下莫非是乐和舅?”那小节级道:“正是;我姓乐,名和,祖贯茅州人氏。先祖挈家到此,将姐姐嫁与孙提辖为
。我自在此州里勾当,做小牢子。人见我唱得好,都叫我做铁叫子乐和。姐夫见我好武艺,也教我学了几路拳法在⾝。”原来这乐和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诸般乐品学着便会;作事道头知尾;说起
武艺,如糖似藌价爱。为见解珍,解宝是个好汉,有心要救他;只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只报得他一个信。乐和道:“好教你两个得知:如今包节级得受了⽑太公钱财,必然要害你两个
命;你两个是怎生好?”解珍道:“你不说孙提辖则休:你既说起他来,金央你寄一个信。”乐和道:“你教我寄信与谁?”解珍道:“我有个姐姐,是我爷面上的,与孙提辖兄弟为
,见在东门外十里牌住。他是我姑娘的女儿,叫做每大虫顾大嫂,开张店酒,家里又杀牛开赌。我那姐姐有三二十人近他不得。姐夫孙新这等本事也输与他。只有那个姐姐和我弟兄两个最好。孙新孙立的姑娘是我⺟亲;以此,他两个又是我姑舅哥哥。央烦你暗地寄个信与他,把我的事说知,姐姐必然自来救我。”乐和听罢,分付说:“贤亲,你两个且宽心着。”先去蔵些烧饼⾁食,来牢里开了门,把与解珍,解宝了,推了事故,锁了牢门,教别个小节级看守了门,一迳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早望见一个店酒,门前悬挂着牛羊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博赌。乐和见店酒里一个妇人坐在柜上,心知便是顾大嫂,走向前,唱个喏,道:“此间姓孙幺?”顾大嫂慌忙答道:“便是。⾜下要沽酒,要买⾁?如要赌钱,后面请坐。”乐和道:“小人便是孙提辖
舅乐和的便是。”顾大嫂笑道:“原来却是乐和舅。可知尊颜和姆姆一般模样。且请里面拜茶。”乐和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顾大嫂便动问道:“闻知得舅舅在州里勾当,家里穷忙少闲,不曾相会。今⽇甚风吹得到此?”乐和道:“小人若无事,也不敢来相恼。今⽇厅上偶然发下两个罪人进来,虽不曾相会,多闻他的大名: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解宝。”顾大嫂道:“这两个是我的兄弟!不知因甚罪犯下在牢里?”乐和道:“他两个因
得一个大虫,被本乡一个财主⽑太公赖了,又把他两个強扭做贼,抢掳家财,解⼊州里中。他又上上下下都使了钱物,早晚间,要教包节级牢里做翻他两个,结果了
命。小人路见不平,独大难救。只想一者占亲,二乃义气为重,特地与他通个消息。他说道,只除是姐姐便救得他。若不早早用心着力,难以救拔。”顾大嫂听罢,一片声叫起苦来,便叫火家:“快去寻得二哥家来说话!”这个火家去不多时,寻得孙新归来与乐和相见。原来这孙新,祖是琼州人氏,军马子孙;因调来登州驻扎,弟兄就此为家。孙生新得⾝长力壮,全学得他哥哥的本事,使得几路好鞭;因此人多把他弟兄两个比尉迟恭,叫他做小尉迟。顾大嫂把上件事对孙新说了。孙新道:“既然如此,教舅舅先回去。他两个已下在牢里,全望舅舅看觑则个。我夫
商量个长便道理,迳来相投。”乐和道:“但有用着小人处,尽可出力向前。”顾大嫂置酒相待已了,将出一包碎银,付与乐和道:“烦舅舅将去牢里,散与众人并小牢子们,好生周全他两个弟兄。”乐和谢了,收了银两,自回牢里来替他使用,不在话下。且说顾大嫂和孙新商议道:“你有甚幺道理救我两兄弟?”孙新道:“⽑太公那有钱有势;他防你两个兄弟出来,须不肯⼲休,定要做翻了他两个,似此必然死在他手。若不去劫牢,别样也救他不得。”顾大嫂道:“我和你今夜便去。”孙新笑道:“你好卤!我和你也要算个长便,劫了牢,也要个去向。若不得我那哥哥和这两个人时,行不得这件事。”顾大嫂道:“这两个是谁?”孙新道:“便是那叔侄两个,最好赌的、邹渊、邹闰;如今见在登云山台峪聚众打劫。他和我最好。若得他两个相帮,此事便成。”顾大嫂道:“登云山离这里不远,你可连夜请他叔侄两个来商议。”孙新道:“我如今便去,你可收拾了酒食肴馔,我去定请得来。”顾大嫂分付火家宰了一口猪,铺下数盘品按酒,排下桌子。
天⾊⻩昏时候,只见孙新引了两筹好汉归来。那个为头的姓邹,名渊,原来是莱州人氏;自小最好赌钱,闲汉出⾝;为人忠良慷慨;更兼一⾝好武艺,
气⾼強,不肯容人,江湖上唤他绰号出林龙。第二个好汉,名唤邹闰,是他侄儿;年纪与叔叔彷佛,二人争差不多;⾝材长大,天生一等异相,脑后一个⾁瘤;往常但和人争,
起来,一头撞去;忽然一⽇,一头撞折了涧边一株松树,看的人都惊呆了;因此都唤他做独角龙。当时顾大嫂见了,请⼊后面屋下坐地,把上件事告诉与他,次后商量劫牢一节。邹渊道:“我那里虽有**十人,只有二十个心腹的。明⽇⼲了这件事,便是这里安⾝不得了。我有个去处,我也有心要去多时,只不知你夫妇二人肯去幺?”顾大嫂道:“遮莫甚幺去处,都随你去,只要救了我两个兄弟!”邹渊道:“如今梁山泊十分兴旺,宋公明大肯招贤纳士。他手下见有我的三个相识在彼:一个是锦豹子杨林,一个是火眼狻猊邓飞,一个是石将军石勇。都在那里⼊伙了多时。我们救了你两个兄弟,都一发上梁山泊投奔⼊伙去,如何?”顾大嫂道:“最好!有一个不去的,我便
戳死他!”邹闰道:“还有一件:我们倘或得了人,诚恐登州有些军马追来,如之奈何?”孙新道:“我的亲哥哥见做本州军马提辖。如今登州只有一个了得;几番草寇临城,都是他杀散了,到处闻名。我明⽇自去请他来,要他依允便了。”邹渊道:“只怕他不肯落草。”孙新说道:“我自有良法。”当夜了半夜酒,歇到天明,留下两个好汉在家里,却使一个火家,带领了一两个人,推辆车子“快去城中营里请哥哥孙提辖并嫂嫂乐大娘子。说道:“家中大嫂害病沉重,便烦来家看觑。’”顾大嫂又分付火家道:“只说我病重临危,有几句紧要的话,须是便来,只有一番相见嘱付。”火家推车儿去了。孙新专在门前侍候,等接哥哥。饭罢时分,远远望见车儿来了,载着乐大娘子,背后孙提辖骑着马,十数个军汉跟着,望十里牌来。孙新⼊去报与顾大嫂得知,说:“哥嫂来了。”顾太嫂分付道:“只依我!*ぞp此行”孙新出来接见哥嫂,且请大哥大嫂下了车儿,回到房里看视弟媳妇病症。孙提辖下了马,⼊门来,端的好条大汉!谈⻩面⽪,落腮胡须,八尺以上⾝材,姓孙,名立,绰号病尉迟;
得硬弓,骑得劣马;使一管长,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海边人见了,望风便跌。当下病尉迟孙立下马来,进得门,便问道:“兄弟,婶子害甚幺病?”孙新答道:“他害的症候甚是蹊跷。请哥哥到里面说话。”孙立便⼊来。孙新分付火家着这伙跟马的军士去对门店里酒。便教火家牵过马,请孙立⼊到里面来坐下。良久,孙新道:“请哥哥嫂嫂去房里看病。”孙立同乐大娘⼊进房里,见没有病人。孙立问道:“婶子病在那里房內?”只见外面走⼊顾大嫂来;邹渊,邹闰跟在背后。孙立道:“婶子,你正是害什幺病?”顾大嫂道:“伯伯拜了。我害些救兄弟的病!”孙立道:“又作怪!救甚幺兄弟?”顾大嫂道:“伯伯!你不要推聋装哑!你在城中岂不知道他两个?是我兄弟偏不是你的兄弟!”孙立道:“我并不知因由。是那两个兄弟?”顾大嫂道:“伯伯在上。今⽇事急,只得直言拜禀:这解珍、解宝被登云山下⽑太公与同王孔目设计陷害,早晚要谋他两个
命。我如今和这两个好汉商量已定,要去城中劫牢,救出他两个兄弟,都投梁山泊⼊伙去。恐怕明⽇事发,先负累伯伯;因此我只推患病,请伯伯姆姆到此,说个长便。若是伯伯不肯去时,我们自去山梁山泊去。如今天下有甚分晓!走了的到没事,见在的到官司!常言道:“近火先焦。”伯伯便替我们官司、坐牢,那时没人送饭来救你。伯伯尊意如何?”孙立道:“我是登州的军官,怎地敢做这等事?”顾大嫂道:“既是伯伯不肯,我今⽇便和伯伯并个你死我活!”顾大嫂⾝边便挈出两把刀来。邹渊、邹闰各子套短刀在手。孙立叫道:“婶子且住!休要急行。待我从长计较,慢慢地商量。”乐大娘子惊得晌做声不得。顾大嫂又道:“既是伯伯不肯去时,即便先送姆姆前行!我们自去下手!”孙立道:“虽要如此行时,也待我归家去收拾包里行李,看个虚实,方可行事。”顾大嫂道:“伯伯,你的乐阿舅透风与我们了!一就去劫牢,一就去取行李不迟。”孙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得?终不成⽇后倒要替你们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先叫邹渊登云山寨里收拾起财物马匹,带了那二十个心腹的人,来店里取齐。邹渊去了。又使孙新⼊城里来问乐和讨信,就约会了,暗通消息解珍,解宝得知。次⽇,登云山寨里邹渊收拾金银已了,自和那起人到来相助;孙新家里也有七八个知心腹的火家,并孙立带来的十数个军汉:共有四十余人。孙新宰了两口猪,一腔羊,众人尽了一
。顾大嫂贴⾁蔵了尖刀,扮做个送饭的妇人先去。孙新跟着孙立,邹渊领了邹闰,各带了火家,分作两路⼊去。说登州府牢里包节级得了⽑太公钱物,只要陷害解珍,解宝的
命。当⽇乐和拿着⽔火
正立在牢门里狮子口边,只听得拽铃子响。乐和道:“甚幺人?”顾大嫂道:“送饭的妇人。”乐和已自瞧科了,便来开门放顾大嫂⼊来,再关了门将过廊下去。包节级正在亭心里看见,便喝道:“这妇人是甚幺人?敢进牢里来送饭!自古‘狱不通风!’”乐和道:“这是解珍,解宝的姐姐自送来饭。”包节级喝道:“休要叫他⼊去!你们自与他送进去便了”乐和讨了饭,去开了牢门,把与他两个。解珍,解宝问道:“舅舅,夜来所言的事如何?”乐和道:“你姐姐⼊来了。只等前后相应。”乐和便把匣
与他两个开了。只听得小牢子⼊来报道:“孙提辖敲门,要走⼊来。”包节级道:“他自是营管,来我牢里,有何事⼲!休要开门!”顾大嫂一跫跫下亭心边去,外面又叫道:“孙提辖焦躁了打门。”包节级忿怒,便下亭心来。顾大嫂大叫一声“我的兄弟在那里,”⾝便挈出两把明晃晃尖分来。包节级见不是头,望亭心外便走。解珍,解宝,提起枷从牢眼里钻将出来,正
着包节级。包节级措手不及,被解宝一枷梢打去,把脑盖劈得粉碎。当时顾大嫂手起,早戳翻了三五个小牢子,一齐发喊,从牢里打将出来。孙新两把个把住牢门,见四个从牢里出来,一发望州衙前便走。邹渊,邹闰早从州衙里提出王孔目头来。一行人大喊,步行者在前,孙提辖骑着马,弯着弓,搭着箭,在后面。街上人家都关上门,不敢出来。州里做公的人认得是孙提辖,谁敢向前拦当。众人簇拥着孙立奔山城门去,一直望十里牌来,扶乐大娘子上了车儿,顾大嫂上了马,帮着便行。解珍,解宝对众道:“叵耐⽑太公老贼家!如何不报了去!”孙立道:“说得是。”便令兄弟孙新,与舅舅乐和“先护持车儿前行着,我们随后赶来。”孙新,乐和簇拥着车儿先行了。孙立引着解珍,解宝,邹渊,邹闰并火家伴当一迳奔⽑太公庄上来,正值⽑仲义与太公庄上庆寿饮酒,不提备。一伙好汉呐声喊杀将⼊去,就把⽑太公,⽑仲义并一门老小尽皆杀了,不留一个;去卧房里搜简得十数金银财宝,后院牵得七八匹马,把四匹梢带载。解珍,解宝拣几件好的⾐服穿了;将庄院一把火齐放起烧了。各人上马,带了一行人,赶不到三十里路,早赶上车仗人马,一处上路行程。于路庄户人家又夺得三五匹好马,一行星夜奔上梁山泊去。不一二⽇,来到石勇店酒里那邹渊与他相见了,问起杨林,邓飞二人。石勇说起:“宋公明去打祝家庄,二人都跟去,两次失利。听得报来说,杨林,邓飞俱被陷在那里,不知如何。备闻祝家庄三子豪杰,又有教师铁
栾廷⽟相助,因此二次打不破那庄c”孙立听罢,大笑道:“我等众人来投大寨⼊伙,正没半分功劳。献此一条计,去打破祝家庄,为进⾝之报,如何?”石勇大喜道:“愿闻良策。”孙立道:“栾廷⽟和我是一个师⽗教的武艺。我学的刀,他也知道;他学的武艺,我也尽知。我们今⽇只做登州对调来郓州守把,经过来此相望,他必然出来
接我们;进⾝⼊去,里应外合,必成大事。此计如何?”正与石勇说计未了,只见小校报道:“吴学究下山来,前往祝家庄救应去。”石勇听得,便叫小校快去报知军师,请来这里相见。说犹未了,已有军马来到店,前乃是吕方、郭盛并阮氐三雄;随后军师吴用带领五百余人马到来。石勇接⼊店內,引着这一行人都相见了,备说投托⼊伙。献计一节。吴用听了大喜。说道:“既然众位好汉肯作成山寨,且休上山,便烦疾往祝家庄,行此一事,成全这段功劳,如何?”孙立等众人皆喜,一齐都依允了。吴用道:“小生如今人马先去。众位好汉随后一发便来。”吴学究商议已定,先来未江寨中,见未公明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吴用置酒与未宋江解闷,备说起“石勇、杨林、邓飞三个的一起相识是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和这祝家庄教师栾廷⽟是一个师⽗教的。今来共有八人,投大寨⼊伙。特献这条计策,以为进⾝之报。今已计较定了;里应外合,如此行事。随后便来参见兄长。”宋江听说罢,大喜,把愁闷都撇在九霄云外,忙教寨內安排置酒,等来相待。说孙立教自己的伴当人等跟着车仗人马投一处歇下,只带了解珍、解宝、邹渊、邹闰、孙新、顾大嫂、乐和共是八人,来参宋江。都讲礼已毕,宋江置酒设席等待,不在话下。吴学究暗传号令与众人,教第三⽇如此行,第五⽇如此行。分付已了,孙立等众人领了计策,一行人自来和车仗人马投祝家庄进⾝行事。再说吴学究道:“启动戴院长到山寨里走一遭,快与我取将这四个头领来,我自有用他处。”不是教戴宗连夜来取这四个人来,有分教;⽔泊重添新羽翼,山庄无复旧⾐冠。毕竟吴学究取那四个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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