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朝会之前奏(上)
(PS:低烧一直不退,挣扎着码出一章,朋友们请原谅着些。)
和元旦大礼比起来,元宵节的大朝相对要简单许多…但种种礼节仍然繁琐得能吓死人,旗、纛、旌、幡、刀
杖戟等礼器从**一直排
到朝会之地太和殿丹陛下,除了这些,午门外另陈列有王辂和训练好的大象,太和殿外又设有金瓶、金盒、金盂和金壶等金八件,还有太和门的外的銮仪卫步辇,太和殿前的中和韶乐,编钟、编罄、琴、瑟、箫、笙、笛、鼓等数十种乐器,场面恢弘之至。但辉煌的背后,是礼部官员连续数
不眠不休,忙得天昏地暗,满身臭汗,这才没耽误了大事。
不过和仅是在幕后忙碌的礼部堂官和工员比起来,参加大朝的文武百官却又是另一种辛苦滋味。早在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凌晨一点,就得从暖洋洋的被窝里爬出来梳洗打扮,按官职的大小穿着不同的礼服,有特旨的还得穿戴黄马褂和花翎,赶到午门在寒风雪花中等待寅时点卯。这路近的官员还可以多睡会,遇上住得离紫
城远的官员,头天晚上就甭想睡了,为了头上那八斤半,通宵在紫
城外等待开城吧。还有更辛苦的…那就是有口臭毛病的官员了,为了预防万一熏到皇帝小爷子,这些官员还得事先吃些掺了丁香叶的淡味食物,还不能吃多免得内急,种种麻烦和烦琐非笔墨所能一一形容。
也许是天公作美,存心要保佑被清史称为圣祖老佛爷的康熙皇帝,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在元宵节头一天的下午就收住,快到正月十五凌晨寅时的时候,刮了一夜的大风也忽然变小了许多,午门前那些在寒风中精神抖擞打寒战的文武百官无不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赞扬起康熙小佛爷的洪福齐天,认为这刺肤彻骨的寒风,就是在康熙小佛爷的洪福保佑下,才停的。
“唉,风总算停了,要是再吹下去,我这老命只怕就要
代在这里了。”英武殿大学士熊赐履跺跺脚,
着被冻得麻木通红的双手庆幸道。与他并列的大学士索额图也和他一样,也是缩着脖子
手跺脚,索额图偷瞟着站在百官最前列的鳌拜和遏必隆,随声附和道:“是啊,想不到这都要开
了,这北京城的天还这么冷,简直比我们满人的盛京老家还冷。”
“那你们满人可以滚回盛京去啊!”熊赐履在心底嘀咕一句,看看左右,低声向索额图问道:“索大人,这满朝文武和外藩诸使可都到齐了,惟独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怎么还没来?昨天晚上,我看到石虎胡同那边燃起大火,难道说吴应熊发生什么意外了?”
熊赐履是康熙一系的人,索额图对他也没什么隐瞒,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是当今主上派胡宫山去吴应熊家取吴三桂密信,本来是用烧吴三桂贡品调虎离山。结果胡宫山中了埋伏再也没有回来,气得主上和太皇太后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主上还掉了眼泪。”
“胡宫山中了埋伏?”熊赐履大吃一惊,
低声音说道:“这下可糟了,胡宫山不仅是太皇太后手下的武功第一高手,同时又管着十三衙门的差事,他的死对主上来是,等于是少了一双眼睛啊。”
“不过胡宫山也没白死,根据埋伏在吴应熊家的眼线报告,吴三桂进贡给主上的贡品已经全部被胡宫山烧毁。”索额图
笑着说道:“保护贡品不善,是大不敬的死罪,到了大朝上,熊大人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保护贡品不善,确实是大不敬的死罪。但问题是,主上根本就不敢治吴应熊的罪。”熊赐履可没有索额图那么乐观,沉
道:“依老夫看来,主上也就是借着贡品一事训斥吴应熊一顿,让吴应熊在开口讨要军饷时气短一节而已。”
“来晚了,来晚了,不好意思。”熊赐履和索额图正低声交谈间,他们谈论的对象吴应熊歪戴着双眼花翎的官帽,穿着打了仙鹤补丁的九蟒五爪官袍,满头大汗的跑到百官队伍中,东张西望的寻找自己的位置。跑得上去不接下去的吴远明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向索额图问道:“索大人,我来晚了,按规矩,我应该站在那里?”
“世子你是一品大臣,又是汉军八旗的人,你应该站在大学士熊赐履大人背后。”索额图往熊赐履背后一指,略带嘲讽的向吴远明微笑道:“世子,你就打算这样衣衫不整的去见面君?快整理一下衣服吧。”吴远明尴尬一笑,忙将官帽扶正,又将跑
的官袍整理齐整。前面的鳌拜回过头来,向吴远明问道:“贤侄,听说昨天晚上你家里进了刺客,把平西王的贡品车队烧了?不知损失如何?贤侄你有没有受伤?”说这话时,鳌拜满是皱纹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菊,可见他的心中之得意。
“多蒙伯父挂心,刺客没有伤害到小侄。”吴远明脸上微笑,心里却恨不得一脚踹在鳌拜的老脸上,这些天来吴远明一直是站在第一线和康熙嫡系的人明争暗斗,鳌拜这个好大伯却一直躲在后面看热闹,任由吴远明和康熙斗得天昏地暗,最终坐收渔利的还是鳌拜老头。吴远明已经下定决心,只等军饷之事一了,自己就得设法缓和与康熙之间的关系,不能再给鳌拜去当
使了。
“世子,那平西王的贡品呢?平西王进贡给皇上的东西,那可不能出问题啊。”班布尔善和吴远明现在算半个盟友,也从满官队伍中探出脑袋来担心的问道。吴远明耸肩一笑,摊手道:“烧光了,除了一件最珍贵的贡品,其他的全烧光了。”吴远明说这话倒没有骗人,昨天晚上为了引胡宫山上钩,吴远明可是故意让李雨良在贡品车队里大肆放火的…反正值钱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被吴远明卖得差不多了,不过剩下那些普洱茶、黑色大头菜、白药、干蘑菇、干竹笋、天麻和杜仲等不值钱的干货倒是被烧了个
光。
“全烧光了?就剩一件贡品?那你怎么见皇上啊?”班布尔善一听急了,自古外藩进宫晋见,这向皇帝上贡一节是必不可少的臣下之礼,吴远明只剩下一件贡品,还怎么拿得出手?到了朝廷上还怎么说话?没等吴远明回答,午门内鼓响两通,已是点卯的时候到了,班布尔善无奈,只得站回原来的位置等待点卯。
不一刻,点卯完毕,百官中除了两人告病外全部到齐,文武百官分为两队分别从午门的东西掖门进入紫
城,到太和殿丹陛下按身份、级别和所属衙门站好。又过了片刻,
鞭三响,太和殿外乐奏《飞龙曲》,气势恢弘的乐曲声中,康熙身着明黄龙袍登上位于太和殿正中的龙椅,文武百官立即乌
的跪下一片,三跪九叩,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换以前,三跪九叩礼毕之后,康熙应该说一句“众位爱卿平身”让大家站起来完事,但今天就不同了,满殿屈膝低头的大臣之中,竟然有一人昂首
立于满殿跪拜的官员中,显得那么的鹤立
群。康熙好奇之下仔细一看那人,顿时气得满脸的麻子挤成一团,康熙喝道:“吴应熊,你为何不向朕跪拜?”
“回皇上,微臣昨夜遭遇刺客,导致微臣腿部受伤,不能下跪。”吴远明哼哼唧唧的说道:“哎哟,皇上万岁,微臣知道你体恤臣下,不会强臣下之所难,还会给微臣赐座。但微臣还是要给你磕头,给皇上磕头!”嘴里哼唧着,吴远明貌似很努力的试图弯
下跪,但他的
每次都是弯到一半就满脸痛苦的直起,如此反复。
“好了,跪不了就不跪了。”康熙那能不知道吴应熊是不愿意向他下跪才找的借口,但是在扳倒鳌拜之前,康熙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
。康熙摆手道:“众位爱卿平身,给鳌太师、遏太师、吴应熊、耿继美和尚之智赐座。”
“喳!”内监们搬来五把椅子放到殿中,吴远明这时候腿脚也异常灵活了,答谢一声就大模大样的坐到了椅子上,那嚣张跋扈的模样,还真印证了小人得志这句古话。这时,康熙身边的太监张万强唱道:“三藩进礼!”坐在吴远明下首的耿继美和尚之智忙从袖子里各
出一份厚厚的贡品清单,双手
与殿中的小太监,由他们转交给康熙,惟有吴远明却不见动静。
“世子,平西王进贡的礼单,礼单。”站在吴远明对面那小太监低声提醒道。吴远明这才如初梦醒的向康熙抱拳道:“皇上,罪臣该死,罪臣的父亲运载贡品的马车,昨夜不慎被入府行刺的贼人放火焚毁,家父进献给皇上的贡品也绝大部分被烈火焚毁,所以就没列明清单。”
“吴应熊,你怎么老是遇上刺客啊?”康熙冷笑道:“我大清国这么多王公贝勒,只怕他们遇上的刺客加起来,也没你的多吧?”
“因微臣父子世代忠于大清,李闯的余逆,前明唐王、桂王的余
,云南沐家的余
,还有台湾的郑氏,他们无不把我们父子视为眼中钉,
中刺,时时刻刻的想着陷害刺杀微臣父子。”说到这,吴远明抹去一把眼泪,哽咽道:“有时候,微臣都在底下问自己,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象其他王公贝勒那样,对皇上万岁你少忠心一些,对皇上万岁少那么一点鞠躬尽瘁?那么也用不着得罪这么多仇家,招来那么刺客了。可微臣做不到,因为微臣对主上的忠心天地可表,
月可鉴,要微臣的项上人头容易,要改变微臣父子对皇上的忠心,办不到!”
“呵呵,吴卿说笑了,你们父子与其他王公贝勒对朕的忠心,朕都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康熙已经恨吴远明入骨,可是听到吴远明这番话后仍然心理颇是舒服…毕竟吴三桂一家为了他们爱新觉罗家,可是得罪了全天下的汉人。话说到这地步,康熙也不好在贡品问题上继续追问吴远明,仅是将目光转到刑部尚书明珠脸上。明珠会意,立即站出来说道:“启禀圣上,吴世子说他对皇上忠心耿耿,臣明珠实在不敢苟同。”
“又一个我们吴家的老对头来了。”吴远明心里嘀咕着瞟一眼康熙一系中的大红人明珠,见他生得眉目清秀,面如冠玉,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吴远明知道这个明珠不好对付,忙问道:“明大人,吴应熊有那里做得对皇上不够忠心了?还望明大人指教。”
“世子,据明珠无意间得知,此次平西王派到北京进贡的队伍押来了一百多车贡品。”明珠双手抱拳,不卑不亢的盯着吴远明说道:“可是世子昨天晚上押进府准备进贡圣上的贡车,竟然只有不到二十辆,这又如何解释?那其他的贡品呢?又到那里去了?”
“被我卖了或者送人了。”吴远明顺口答道。吴远明话音刚落,满朝顿时大哗,康熙也没想到吴远明会回答得这么痛快,过了半天才一拍龙案怒喝道:“吴应熊,你好大胆子,竟然敢盗卖贡品?你可知罪?”
“皇上,微臣何罪之有?”吴远明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说道:“家父派人送云贵特产进京,一是为了进献皇上,二是为了分赠给我们吴家在北京的亲朋好友,三是微臣也要留点弥补家用。至于进献给皇上的贡品是多少,家父没有言明,皇上你没有说要多少多少,那家父送来的土特产就还不是贡品。微臣私下里处置,应该也算不上盗用贡品吧?”
“这…”康熙深知吴远明那张嘴的厉害,不敢再和吴远明接口,又朝明珠丢个眼色。明珠马上又站出来说道:“世子,就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天地君亲师,君为臣纲,平西王送来的贡品,你为什么偏挑那些最不值钱的药材土产进贡呢?为什么把最珍贵的贡品全部卖了中
私囊?还有,你父王进贡给皇上的贡品全部被刺客焚毁,你也有保护贡品不周的大不敬之罪!”
“谁说我把最珍贵的贡品全卖了?谁说我父王进贡给皇上的贡品全被烧了?”吴远明气势汹汹的反问道。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惹得康熙一阵不
,又是一拍龙案喝道:“吴应熊,这里是百官议事的太和殿,休得无礼。”
“是,微臣遵旨。”吴远明也发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忙换了口气。那边明珠也问道:“听世子的口气,莫非说平西王进贡给皇上的最珍贵贡品还在?世子没有卖掉?也没有被烧毁?”
“那是当然。”吴远明环视一圈满朝的文武百官,坏笑道:“吴应熊这次代父晋见,确实只给当今皇上万岁爷带来了一件贡品,可这件贡品宝贵程度却远在其他贡品的总和之上。不要说我父王历年来进贡给皇上的贡品了,就是我们大清所有的王公大臣进献给皇上的贡品相加起来,也及不上我今天进献这一件。”
“世子,你这话说得太大了吧?不怕被风闪了舌头?”明珠冷笑,心说这些年全国各地给康熙进贡的珍奇古玩和珠宝玉器等等,总价值怕是已经超过三千万两白银,而吴三桂管着寡粮少民的云南和贵州两个省份,就是刮地三尺三也绝对弄不到这么珍贵的宝物。
“耳听为虚,眼见为明。”吴远明笑嘻嘻的说道:“一会微臣进贡给皇上的贡品抬上来,满朝文武中,只要有一位大人说在下的贡品不够珍贵,那么吴应熊愿领君前诳语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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