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嗜血
新生的骷髅是残暴的婴儿。
因为是第一个,所以就叫髅大。睁开眼睛,髅大便已经捏着扶助他出来的黑暗牧师的喉咙,一大群人拉住他还滑腻腻的肋条,有人习惯性地念起已经不管用的亡灵控制咒文,
成一团,直到阿米亥和淘换者到来。
髅大凶狠地望着周围,新生的灵魂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一切都是红色的,见到的第一个人拼命张着嘴。
“放开!快把他拉住!他的力气太大了!”黑暗牧师们大声叫喊着,髅大的手指在收缩,被掐住的黑暗牧师伸长舌头,拼命地敲打也无济于事,喉咙在困惑的指爪中咯咯作响。
之所以要这样做是一种感觉,好想要什么东西,好渴望什么东西!
髅大的第一次思考,以及对外界的好奇,都是建立在血
之上。他想把手里的血
摸摸清楚,所以捏住不放。一切都是红色的!那布满眼中的红色光芒让髅大感到烦躁不堪,而跃动的喉头似乎集中了一些脆弱但是精致的成分。
如果把这里撕开或是捏碎会怎么样?会见到什么?那又是谁?
思绪接二连三出现,髅大眼中出现了手持镰刀的死神。周围都是红色的,但是阿米亥看起来似乎有些惨白。突然无数的铁链从阿米亥的袍袖中出现,将髅大的四肢捆住,拉到了墙壁上。他看到那些铁链如同风暴一般
涌而出,还未决定要不要挣扎,黑暗牧师就已经一拥而上将他用镣铐锁住。
阿米亥对于不该发生的意外状况感到震怒,同时亦发觉了新生的髅大所拥有的神力。逃过一劫的黑暗牧师在地上
息着,用惊恐的目光望着这个难以控制的新生儿。黑暗牧师是亡灵的放牧者,发生了这样的事,倒好像是绵羊咬伤了牧羊人,阿米亥已经感到些许麻烦的苗头。
血骷髅和其它的骷髅不同,他们从黑龙的子
得到了孕育的灵魂。新生的灵魂使髅大已经开始有了思想,也正因为智力像一个婴儿,他的行为却要危险得多。他已经不能够再受到黑暗牧师意志的控制,每一个向他大呼小叫的人都可能被他掐死。某些杂和于血
中的知识碎片和他依旧存在于骨髓中的本
造成了如今的叛逆,但那也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终将成为力量所在。
还是淘换者找出了问题的解决方法,他巨大的爪子拎起那惊惶失措的黑暗牧师,惨叫声中让鲜血飞溅。他一把掏出了对方的心脏,举到髅大的眼前。
髅大被吸引住了,渐渐不再因为外界事物的新奇而
躁。黑暗牧师刚刚被杀死,那心脏惊魂未定,很鲜
的血从心室里
出来,兀自**跳动。髅大的眼窝中
出了旺盛的红色光芒,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驱使着他注目于那跳动的节奏上,一下,一下,一下…
“仔细看看吧。”淘换者的意念传达到了他的脑海,让髅大感到有一种应该遵从的感觉。他听不到人张嘴说出来的声音,但是好在淘换者的意念仍能和他的灵魂直接对话。铁链自动松开了,髅大便将那心脏碰在手掌里,很是
惘。
“喜欢吗?”淘换者的声音十分平静“送给你。我们不如这样…”淘换者把那心脏拿起来举在髅大的头顶,髅大的目光追逐那心脏,逐渐仰起头。淘换者的指甲挤
,血
到髅大的额头,淌下来,渐渐在上面干成了一些血渍。
那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注入了灵魂和骨骼之中,让髅大觉得很舒服。他有些麻木地体会着这片刻的感觉,重新变得兴奋。眼前的红色渐渐不是太刺眼了,就好像是一块遮住眼睛的红布被人拿掉了,那让他感到舒服很多。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抢,让白骨染满了血红。
淘换者似乎能够知道他所有的感受,解释给他说:“那就是血。”
于是那些关于血的记忆渐渐复苏了,髅大望着自己指抓上沾的血渍,不再焦躁。
淘换者的声音再度在他的脑海响起:“世界上伟大的感知当中,你已经得到了视觉,你的焦躁便是因为对其它感知的渴望。你必须遵守一些规矩,我会教导你学习如何利用你自己的能力。当你对血
的渴望逐渐被
足,你的感知便会重新获得。现在,帮我管好你的同伴。”
髅大从今天开始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也知道那含义。既然有第一个,也就有第二个。他们用髅来作姓,从髅大到髅十,一共有十个一样狂暴的新生儿,十个与众不同的兄弟。
他们从黑龙的子
走出来,用懵懵懂懂的眼光来看待世界,懵懵懂懂中带着凶残,因为他们的同伴也都是这样的眼光。他们按照阿米亥的指示和其它的一百多具骷髅一起泡在血池里,一动不动。那是他们的温
,他们就像所有的婴儿一样耐心地躺在温
中透过血泊去看世界。
他们躺在血池里,就和构成池底的尸骨没有什么分别。在这段时间里,他们
收一些混合在血
中的杂和的灵魂,以便快速地获得更多的思想,这是标准的骷髅军团升级方法,在阿米亥来说却是没有办法才用的法子。
那就好像是无数声音在脑海中每天呐喊,髅大默默地忍耐,终于有一天会无聊。他开始想要打量自己的同伴,于是扭头看看髅二,而髅二模仿他的动作看看髅三,最后每个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池壁。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可爱的。
髅大怀疑自己是唯一不安分的骷髅,髅十正在看的池壁上有一块有些花纹的地方,还有些闻起来很香的人在血池外面走来走去。髅大很想问问他们一些事情,但是他并不知道如何表达,因为他们不会说话,也并没有第二个人像淘换者一样可以和他交谈。虽然有很多同伴挤在一起,实际上可以说堆在一起了,却仍有一种难受的感觉困扰着他,很久之后他才懂得那是内心的孤独。
在孤独中,更加努力地观察世界,记忆各种规则,就连时间也都忘却。髅大渐渐学会区分他们每一个人,即使是骷髅也是个个不同的,特别是髅十。
髅大记得诞生那一天,他按照淘换者的指示抓住每一个从子
里走出来的新生儿,让他们安分下来,最后轮到髅十。新生的髅十和每人一样对世界焦躁不安,基于自卫的打算,她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给了离得最近的髅九一拳,让髅九的正面向后,又狠狠在尾椎骨上踢了一脚。
拿着镰刀的阿米亥脸色很不好看,淘换者的命令传到髅大的脑海里,他一把将挡道的黑暗牧师推得贴到墙上,气势汹汹地
近髅十。髅十用拳打来,他轻松就用手掌
上捏住了,随即将髅十的小臂骨反扭了过去。
他天生就是这么骁勇善战,或者是因为他
收了血池主人富含魔力的血
而格外强大,他拎住髅十的肩胛骨将对方吊了起来,髅二到髅九都有过很闹的时候,但是若到了那个份上,他们就老实了。
髅十没有,她用一个很特别又很细腻的动作,小腿向后猛踢,狠狠踹在他的两腿中间。然后他们都愣住了。髅大把髅十放下来,仔细观察自己的盆骨有没有受损。髅十也安静下来,似乎异常困惑。这省去了淘换者和阿米亥的许多口舌,但似乎每个人有些嗔目结舌。
那一幕重现在眼前,髅大眼窝里
出的光芒更红了。他一直在观察,一直在思考,髅十应该有些特别,虽然说不出有什么好,不过特别就是好的。既然是好东西,是不是就该自己独享?
过了好久之后,髅大学到那叫独占
。
不过在当时,髅大“好东西,好东西啊”地这样自己给自己解释了。虽然有冲动,但是他有太多的关键掌握在淘换者和死神阿米亥手中,他必须静静地等待着,直到走出血池的那一天。这是他骨子里生就的特质,他富有耐心并且行事谨慎。
那是他们诞生后的第二个月,阿米亥出现在血池,手里的铁链牵着大把虚无的灵魂,大概有一百来号。髅大很奇怪那些灵魂会被锁住,因为那不像他是有实体的。但是那些灵魂被阿米亥的铁链拴着,连成一串垂头丧气走进来,认命一般望着浸泡在血池中的骨头。髅大认出因为他而丢了性命的那个黑暗牧师的灵魂也在,知道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哗啷”一声,阿米亥的铁链消失在袍袖里,那些灵魂自己步入血池,寻找空骨架合而为一,继而血沫翻涌,上百的特殊骷髅兵诞生了,从池中自己站了起来,彼此望着,惶恐的神色从眼窝中的光芒表
无疑。
髅大到髅十都忍不住从血池里站了起来,混入那些新生者的行列之中。不,他们很清楚,那些不是新生者,是空骨架和灵魂结合的痛苦形态而已。为什么只有他们才是从子
里走出来?那一定有什么不同。
那些家伙从池子里跳出来,站成不太整齐的队伍,让阿米亥深深地叹息了。“有罪的灵魂们啊,是我阿米亥给你们这次机会,作为不死士兵的荣耀应当使你们骄傲,从而绝对忠诚于我们的主人蔻玛莲,否则血的盟约将崩溃,你们的灵魂之火也将永远消散。”
这是一种危险的制作灵骷髅的尝试,往往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用血浸泡,让干净的枯骨和被贬低的灵魂用血的契约结合而成为灵骷髅。那些灵魂多半属于有法力的人,灵骷髅也就相当于骷髅中的法师。但是因为干枯的痛苦是生魂所难以忍耐,灵骷髅的成功率极低,新生后至少要半年才能稳定下来,在这期间被痛苦折磨至死的都在三分之二以上。
那些灵骷髅们摇晃着,混乱地踏步,然后他们离开了血池。他们清楚自己的命运,即将承受的灾难和痛苦,死了又死的恐惧。就像是弱不
风的婴儿,他们颤抖着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手足变成如今一
白花花的样子,而他们当中的一多半以前都是在骨头上甩鞭子的人。
正当髅大和其它的新生儿被丢弃在原地踌躇着的时候,淘换者来了。那是目前唯一可以和他们交流的人,淘换者的到来让他们大喜过望。那种新的感觉如此强烈,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欢喜是情感中最好的一种。
淘换者看上去总是像一团黑漆漆的烟雾,所以很不容易知道他的喜怒,不过血骷髅们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他现在应该是好脾气的,他随即讲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给他们。
“可以出来了,我的血骷髅们。你们是不同于那些低级的家伙,要懂得自豪,但首先要懂得忍耐,因为在你们成长之前,你们的经验还不如他们,甚至连最普通的都不如。我想你们已经能够分辨哪一种最低级,但是我要你们融入进去,尽力向他们学习。他们怎样做,你们也要怎样做。”
说话的时候,离池边最近的髅十斜斜地站好了,一只手
着
骨,姿势有些奇妙。髅大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眼看着髅九站到髅十边上,便觉得很不舒服。他张开嘴,猛力一跃,从血池里带起一股血
落过去,将髅九一下撞飞到墙角。他用最凶猛的姿势站直了,向所有的同伴张嘴恐吓,意图显示他作为第一号的威严。髅十则抱着胳膊,撅着盆骨,不用正眼看他。
淘换者对于此种出格的行为没有发怒,反而对他们的情绪复苏感到兴奋。他需要凶猛的战士,而且正好需要血骷髅的领导者。他任凭他们站到自己喜欢的位置,任凭他们像小孩子一样顽皮,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学会附和自己地位的行为方式,还有如何服从命令。因为渴望,对血的渴望,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枷锁。
打仗了,那是一次战争,大规模的战争。
蔻玛莲的军队
近一个强大的领地,那是离冰寒地狱最近的国家,在蔻玛莲的威名之外,在那里怎么可以有国家!
那是一个叫做因西亚的地方,古代曾经是慕尼黑的领地。虽然国土不算特别辽阔,却是君主制的土元素国家。与元素均衡的莱特尼斯不同,达克尼斯倾向两种元素,土元素和火元素,而离地表最近的冰寒地狱则特别倾向于土元素。
因西亚都是一些土系生物,他们有数量庞大的
居人,像昆虫一样和剧毒植物一起生活,还饲养巨型的螳螂作为共生伙伴。那种螳螂因为身材巨大没有能力自行清洁和养育后代,因此和
居人的关系非常密切。一起居住的还有一些弱小的种族,但是他们的联盟却是强大的,他们取长补短,形成了完美的国度。
因西亚的首领自称因西亚大地之主,有些神秘的色彩,因为从不
面。在他的领导下因西亚强大起来,他们在一千年前建立了这个国家,还建立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土石城堡,用以维护大地之主的秘密。
蔻玛莲的命令已经发出,要因西亚在一个月内臣服,回归慕尼黑的旗帜之下。不幸的是,这帮家伙们过分热爱大自然,不允许任何亡灵或是不死者踏入因西亚一步。去传信的信使是个整天一头扎在死人堆里的黑暗牧师,所以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人头了,是他的坐骑蜘蛛将人头带回来的,灵魂和使者的徽章都已经变成了碎片。
蔻玛莲暴怒的吼叫声从慕尼黑的城堡一直传到枞树林的边缘,她把水晶杯在地上砸得粉碎,黑暗骑士的首领路易德兰带领军队从领地直奔前线,魔女们戴上了出征的黑色面纱…那是黑魔女的誓言,面对她们的敌人死路一条。而阿米亥,也不得不将还未组建完成的骷髅军团投入消耗战。
屠城!蔻玛莲的命令是屠城,立刻就要!
髅大是第一次来到血池外面,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有些熟悉。黑暗牧师站在巨大的蜘蛛背上左右甩动鞭子,骷髅的海洋便随着脆响从地上翻腾起来。他们本来一个个躺在身后的伙伴怀里,睡得十分安详,是那鞭子的声音惊扰了他们的好梦,让他们的残念再次活跃起来。他们从地上站起来,就形成了白骨的森林。
十万如同一人,整齐地踏步,排队去领兵器,将盾牌连成墙,将长矛立成林。他们确实笨拙,但是都已经有了长时间的训练。当战斗的技巧被作为执念在训练中融入他们的骨髓,那笨拙也可以变成是才能。他们只会机械地执行命令,也因此动作特别准确,而且异常敏捷。他们不需要呼吸,也不在乎伤痛,他们可以眼睁睁看着火焰把自己烧成灰烬,在那之前他们会执行好他们得到的命令,因为那命令本身就是一种执念,使得他们比他们生前更加固执。
血骷髅们都被分散进行临时编队,髅大加入到那队伍当中,发觉自己的步调和周围不太一致。他花了些力气调整,努力让自己的胳膊甩动得和别人一样。他明显发觉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只因为他在动作上分毫的差异,便无法融入整齐划一的他们,这让他觉得孤独,或许也有些兴奋。他不知道自己很幸运,但是肯定为这孤独而不安。
“快,快,拿起武器,跑步!集合!”
黑暗牧师们不断为自己所属的部队发出命令,一些老资格的骷髅兵负责分发武器,他们从来也没有如此认真过。堆积如山的武器和防具就垒在墙边,有些是破旧的陪葬品,战场上来的垃圾,有些则是黑暗牧师中的手艺人用白骨的碎片制成的精品。
他们将新物品分发给战绩比较优良的人,给他们磨亮的长剑,骨头打造的带刺盾牌。很多人得到了长长的锐利骨矛,在血月东升,意志力比较散漫的瞬间,他们就被临时复苏的记忆碎片支配了,做出些自由的动作来,使他们看起来似乎富有思想。有的人研究着盾牌,有的人将骨矛敲敲打打,相互追杀,直到黑暗牧师看过来,将鞭子在他们身上甩得叭叭响。
髅大甚至得到了一个头盔,虽然有点儿大。对骷髅而言,生前的帽子总是大的。髅大将头盔向后推,分发武器的骷髅兵仔细地数了他脊椎上的七截磷漆,又
给他一个骨盾和一把长刀。髅大觉得很新鲜,就把玩着来回挥舞。他也算是名死人,黑暗牧师不大敢管他,就任由他撞到了临近的骷髅。
那骷髅不甘示弱,习惯性地一刀砍过来。髅大敏捷地躲过了,反身用盾牌一撞,那骷髅的头不太结实,从颈椎上飞起来,在地上滚出老远,身体便慌慌张张地跑去捡。不料行走不稳又撞到了其他的骷髅,那骷髅脾气更坏,扬起一拳,打倒无头苍蝇的同时碰倒了其他的人,于是又有一脚回敬过来…
髅大张着大嘴旁观,红色的世界里发白的兄弟们打成一团。一大群黑暗牧师很快赶来,气急败坏地甩动鞭子,招呼在每一
肇事的
骨头身上,让他们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统一行动的时刻。髅大也兴高采烈地一起逃窜,拎着自己的物品站到位置中去。
很快,小小的思想游走时间结束了,所有的骷髅兵都开始投入一成不变的战前训练,使僵硬的关节更加顺畅。他们按着黑暗牧师的指示做
,挥动武器,编成方阵前后左右地行进转身,让千百万白骨的脚趾震撼大地。
“很宏伟。”
那是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像是美术馆挂在墙上的旧画像里的人物,想要回到在昏黄的灯光下观赏的人群中去。
髅大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他们当中的一员,那是很了不起的存在,髅大知道倘若这方阵在整齐上还有什么缺陷,那就是他自己。所以他努力地和其他人保持一致,以便和大家融为一体。但是当黑暗牧师喊着“换脚”的时候,他还是出了错。所有的骷髅都灵巧地跳了一个小步,左脚前变右脚前。髅大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动作是否正确就被踩了脚,他刚把脚放对,黑暗牧师又喊起“向左转”髅大一下子撞倒前面的兄弟,气得黑暗牧师用力拉扯手里的鞭子,很想过去
他两下但是又不敢。
血骷髅是不能鞭打的,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们和普通的骷髅兵之间很容易分辨,不光是因为行为鲁莽,外表看上去也相当不同。他们的身体周围有一层像皮肤一样的血雾,看起来有些
润感,或者说是血
感,永远像是刚刚被扒皮去骨剔出来的新鲜货。作为骷髅来说,那真是令人羡慕的英俊外表。
但是其实外表好看与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血雾保证了较长时间的
润。同样是在血池中浸泡了很多天,灵骷髅在场地里吹了好久的风,骨头早就干了。他们在操场的角落惨嚎,因为难以忍耐的痛苦滚成一团。髅大暂时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沉浸在新事物和群体的快乐中,因为兴奋而两眼放光。在他的眼中只有红色,所以他才叫做血骷髅。但是如果血雾干了会怎么样?他没有多少听觉,所以听不到因为痛苦而翻滚撞击的声音,依旧沉浸在快乐中。
挡住!砍下去!再砍!再砍!
黑暗牧师站在巨蜘蛛的脊梁上发出号令,髅大似乎感到有什么信息暗示着节奏,或许对于别的骷髅来说是很强的命令,但是在他来说只是一种淡化得很难接受的意念波。他只是跟着周围严肃的同伴一起做着相同的动作,努力跟上节拍,免得被后面的人砍到。
淘换者来了,他在十万刀
和白骨的丛林里穿行,直到在那丛林中找到了髅大。髅大高高兴兴地嘿咻给他看,他却注视着髅大
润的骨骼上透出来淡淡的粉红色,似乎在担忧什么。
新生的血骷髅第一次出门就要远征,那将是他们所遭受到的最难挨的考验。淘换者刚刚视察过了灵骷髅部队,阿米亥正在收拾残局。在骷髅大军的另一端,被黑
的兵群隔开,那些被生生结合的灵骷髅,已经因为骨头干燥开始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撞断自己的脖颈,揪断自己的肋条,自我毁灭,反正总有几个能熬下来。
黑暗牧师站在台上挥舞皮鞭高声呐喊:“出发!为了慕尼黑,为了蔻玛莲大人的荣耀!”
暗夜,芬芳。
喜爱天鹅绒斗篷的滚边和熏衣草的香气,那是她的情人故意忘记在这里的。在冰冷漆黑的城堡,蔻玛莲把脸扎进斗篷里深深地
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回到窗口来。蔷薇爬满的慕尼黑城堡,一只夜莺落在窗口,似乎
悉了她伤怀的秘密,因而没有斗胆歌唱。
魔女们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她们是最后的部队,脸上蒙着黑色的纱站在庭院里,静静地,没有声响,就像是黑暗中的影子。那娇柔如同涟漪的人儿,站在队伍前面的魔女首领依无莲仰起头,便看到主楼的窗里蔻玛莲那冰冷的光,那目光也在注视着她。一阵晚风吹来,掀动依无莲的面纱和衣衫,
出她绰约的身材和灿烂如同星光的眸子。
蔻玛莲笑了,有荆棘夜莺依无莲前往,一切都必将顺利地进行,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已经可以看到彻底的胜利。轻轻翻开手心,一枝蔷薇便在她的手里盛开。蔻玛莲把那朵蔷薇丢下去,随即便转身回到了屋内。蔷薇在空中划出弧线,坠落在依无莲脚边。她弯
拾起的时候手指一疼,竟被刺伤,沁出了老大的一滴血珠,映着她雪样的肌肤,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几片
落的花瓣从天空中缓慢地飘下来,此刻才落到依无莲那夜幕颜色的纱衣上。依无莲望着手指上的血珠,理所当然地呆住了。
有人说蔷薇是
取鲜血成长的花。
蔻玛莲的意思已经明白,若不是大地之主的灵魂寂灭,就是她自己的血,反正总得有东西来喂这朵花。就是最信任的人,也一定要有最可靠的保障,因此胜利才是理所当然的事。对蔻玛莲来说,没有意外的胜利。对于依无连自己来说,没有可以允许的失败。
将手指放进嘴里
,依无莲尽力不去想残酷的事情。她回忆着那抛落花朵时的眼神,那伟大的眼神中竟然有些忧伤,就像所有的夜莺在暮色中的伤感。蔻玛莲在思念情人么?她听说过那让人羡慕的爱情故事,蔻玛莲惊人的爱情秘密,但是从不敢说出口。
谁又能想到,黑暗中降生的女儿,恶魔之王的忠实助手蔻玛莲也会有真心的爱。她在最黑的夜里出去,除了亡灵车夫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然后她开心了,衣襟上带着玫瑰的香气回到黑暗里来,让慕尼黑所有的蔷薇拼命地盛开。
但即使是蔻玛莲,也只能仅此而已。
永远无法光明正大,永远只能小心翼翼,在黎明前一面拥吻一面担心着
出。难道所谓伟大的爱情便是要遭受苦难么?难道凄美才是无以伦比的美丽?
“莲?”
有人忍不住轻轻唤了她的名字,依无莲回过神来,缓缓地将蔷薇别在
口,昂首走向了城堡的大门。不死的军队固然宏伟,黑暗骑士固然骁勇无敌,但是真正让慕尼黑夜莺骄傲的王牌是依无莲,荆棘夜莺依无莲和黑暗魔女们。骄傲的魔女誓言让一切敌人颤抖,一切的恐惧和美丽都必将烙印在敌人的心底。
“我是魔女依无莲,我不爱任何人,我只会杀死他们。这是我的命,是我唯一的快乐…”
在遥远的地方,传送军队到战场的黑门聚集着可畏的能量,慕尼黑的军队疯狂地在领地边缘集结起来了,黑暗骑士的马蹄绝尘而过,土壤在马蹄下**,从骑手的斗篷上却抖落枞树林的芳香。在蔷薇和夜莺的旗帜下,慕尼黑的军队一眼望不到头。之后,镰刀的图案出现了。不死的军队布满了山野,将死亡的气息最大限度地蔓延到土野深处,而魔女们凑巧在队伍中静静穿行。
阿米亥向依无莲跪下行礼。依无莲地位显贵,而且是来自巴斯廷圣山的冰魔女,属于蔻玛莲的族亲,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依无莲受了礼,对他点点头,让他的部队先走。阿米亥有点儿为难。不死的部队虽然无法和魔女相比,数量上却是相当庞大。如果走得太久,让魔女们久等就会失礼;但是如果明说出来,又好像故意侮辱依无莲的智慧。
他不敢犹豫得太久让依无莲看出来,当他注意到依无莲已经在看着他,他便有所急智地下令:“跑步!跑起来!”
黑暗牧师站在巨蜘蛛身上拼命甩动皮鞭,发出跑步的命令,骷髅的大军就加速移动。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带出了有节奏的骨节撞击声,在经过的时候所有的方阵都要换一次脚,用步伐的节奏变换作为行进中的简易礼节。震撼大地的怒吼声从背后传来,九头龙
络斯巨大的身躯很勉强地通过了黑门,黑暗牧师的皮鞭追逐着它,它的九个头颅竞相耸动,得意地向周围的一切炫耀着自己的凶恶。在它龇出
外的巨大牙齿和丧心病狂的威胁面前,周围的军队纷纷让路。
髅大在方阵中跟随着大家一起奔跑,对生活本来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他看到了依无莲灿若星光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在那一瞬间…
黑暗牧师大喊:“换脚!”
髅大“喀嚓”摔倒在地,整个方阵疾驰的骷髅兵们一起绊倒,各自抓住了前面的肋条。结实的骨头架子堆在一起,不结实的散了一地。无头者满场
跑追逐自己溜圆并且滚得带劲的头颅,标
和盾牌滚动在腿骨的森林,伐倒了它们。
阿米亥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
,在他堕入黑暗好几千年,他本以为不会再出现这种颜色,那魂灵中仅有的一点儿血气都已经涌到脸上。
依无莲却“噗嗤”一声笑了,所有的魔女都
快地跟着笑了。依无莲没有生气,背着手婀娜地走了。那眼睛弯弯的,多么美丽!髅大看到了,用他闪烁着红芒的眼睛,在他还有天真的时候看到了!
一定在哪里见过的!是梦里,是最美丽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像黄昏时分色彩与和谐的声音,像星光下铺开的云霓,像对逝去的音乐的记忆,像由于美丽而可爱的一切!
他趴在地上,用胳膊肘的支撑着下颌骨陷入幻想中,依无莲的眼睛是他的视野中唯一不是红色的闪光点,他还没有见过宝石和星光,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骨头的堆砌下,髅大完全
失了。
阿米亥怒视着他,很想立刻把他拆成碎片,但是黑暗牧师惊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了,
络斯已经跑到这里,高大的如同柱子的四蹄前后甩动,从任何不肯让开的东西上踏过。转眼间白骨横飞,倒在地上的骷髅兵怪叫着成了碎片,头颅陷进泥里。阿米亥心疼得又想大叫,但是什么也阻止不了疾驰的
络斯,大叫也没用。
然而在
络斯疾驰而过的烟尘后,髅大发呆的样子又
出来了,完好无损。那四
柱子竟然没有踏到他,
络斯长长的尾巴在地上犁出一道沟,而髅大还趴在地上发呆。
阿米亥气得发抖,不知道这个新生的血骷髅在想些什么。后面的方阵跟上来了,大都在髅大两旁略微分开,只有两只脚突然跳到他身上,从上面开心地踩过。髅十把髅大的脸直
到泥里,踩着他的后脑勺像是下台阶,临走还向后
了一脚,用后脚跟狠狠踢他已经不会再塌掉的鼻子。
不管怎么说,不死的军队来到了因西亚的外围,和因西亚联盟的军队对峙在冰原的荒野里。
或许是因为大量亡灵的到来,金香木的芳馨业已消逝,长达十里的战场上蒙着一层秋霜般的肃杀之气;天空也因而显得清冷,没有丝毫雾气。血月从因西亚的城堡后面爬起来,为数不多的乌云硕大而厚重,蒙着一道破灭的血
边缘。本就枯黄的草顽强地生存在晦暗不明的坚硬土壤上,
着月光在风里摇晃,颤抖,发出飒飒的清晰可闻的声响,直到滚滚尘烟和连绵不断的脚步声取代了那备受关注的一切。
月光直勾勾地当头撞来,照亮了站在前排的髅大的脸,却把备战的因西亚人镀在阴暗的轮廓里。背着月光,因西亚绿色皮肤的士兵布满了昏黑的荒原。突然间号角鸣响,骑着飞螳螂的骑兵从城堡里狂涌而出,如同夏日的蚊虫嗡鸣着扑向群星,穿梭之间在半空划出狂
的轨迹,将原本便淡薄的光芒也遮蔽了许多。他们的头壳和眼睛像是蝗虫,手里拿着长长的标
。巨大的螳螂挥舞着镰刀张牙舞爪,他们则将目标暗暗锁定在忙于排兵布阵的黑暗牧师身上。
斩杀了蔻玛莲的使者,那罪已经无法挽回,因此不需要什么寒暄。黑暗牧师们高高站在巨大的蜘蛛坐骑背上,那是他们的指挥平台。打前锋的黑暗牧师挥舞皮鞭高喊着,发出“稳步向前”的令喻,骷髅
兵便一起咆哮,齐刷刷地将长矛放平,大踏步进入战场。魔女将营地扎在后方,黑暗骑士则策马冲向侧翼的小山包,占领最佳的冲锋点。投石器一架一架地竖起来,瞄准了土石城堡宽阔的墙头。
“自由万岁!”因西亚的将军作着最后的动员“我们生来自由,除了自由我们一无所有,这座城堡和森林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让亡灵踏进一步!我们几千年不曾受奴役,所以让慕尼黑见鬼去!”
“欧!”闷雷一样的呐喊从因西亚城墙内外爆发出来,因西亚的军队动了,地面军队疯狂地
向战场中央,空中的螳螂骑兵则像是被狂
挥舞的苍蝇拍,划出无法预料的圆弧轨迹抢在地面部队的前沿,扑向他们早已选好的目标。
一个影子掠过天空,髅大满脸是泥,见到黑暗牧师伸着手指的半截身体从巨大的蜘蛛怪背上栽倒,所有的骷髅兵就一起吼叫着往前冲。长达数里的两条阵线凝成参差不齐的
纹
噬着中央空旷的枯黄地带,当双方的地面部队
织在一起,那便是分开的海洋重新聚拢的轰鸣时刻。来了!长矛刺入了撞上来的肚腹,从天而降的巨大螳螂却凭着坚固的甲壳把牢不可破的先锋线在瞬间撞得七零八落。因西亚的士兵突破长
阵和骷髅们厮杀在一起,黑暗牧师挥动皮鞭命令长
手迅速后撤,手持盾牌和长剑的短兵方阵向前猛拥。那些螳螂骑士再次俯冲下来,巨蜘蛛
吐蛛网,将他们从空中拖倒,在地上石头一样翻滚。骷髅兵一拥而上,将他们
刃分尸。顷刻间,白骨和血
四下飞溅,像流星一样的巨大石块在两个阵营之间来回穿梭。
髅大跌跌撞撞,一把长矛穿过他的肋骨之间的
隙牢牢钉在地上。髅大两脚朝天,用手
替撑竿把自己拔了出来,在杆头晃晃悠悠像个稻草人的时候,突然发觉这不是在做一个游戏,因为若是游戏,从未有这么多人高兴得连喊带叫。
巨大的马蹄几乎将他踢飞,黑暗骑士编成锥形队列擦身而过,带起的风让髅大在原地打转。黑暗骑士的首领路易德兰挥舞着长
一声大吼,那
居人大将骑着胖得不会飞的巨大螳螂,一个照面就被路易德兰一
挑落。螳螂巨大的双臂斩向路易德兰的身体,路易德兰长
带起劲风,螳螂巨大的身体就像是柴草在马头前分开。黑暗骑士的大队人马从路易德兰两侧疾驰而过,就在这间隙之间踏过尸体
入了敌阵。刀光齐刷刷地左右挥舞,人头便如同计划好一般从脖子上飞走,坚固的敌阵瞬间在铁蹄前出现一道缺口。
髅大抬头望过去的时候,路易德兰正拨调着马头在原地观望。他全身被黑暗笼罩看不清面目,只是穿着一身很奇妙的铠甲,那些花纹从笼罩他身躯的黑暗中发出透亮的暗金色,使得他看起来诡秘异常。他看似随意地甩动长
,只是为了抖落血渍,却在半空发出了响亮的一声,一个不远处的因西亚士兵突然分成了两半。不知怎么他扭头看了髅大一眼,两道
芒便晃得髅大眼前一片空白。然后他催动马匹闲庭信步般游走在战场上,土壤在他的马蹄下腐烂,那些刚刚倒下去的尸体一下子便开始腐烂,僵硬在死亡之初最可怖的样貌。受伤的也捂着溃烂的伤口杀猪一般惨嚎,然后干脆和那些尸体一起腐烂,倒在路易德兰的所过之处。[d7]
髅大正看得心惊的时候,冲锋的战鼓敲响了,无
无味的信香夹杂着意念波闯进空
的头壳里。
阵的蜘蛛怪挪动八只长腿,背着前沿指挥官移动过来,四周的骷髅兄弟都争先恐后地往前冲。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髅大有些害怕,站在原地被身后的骷髅撞得东倒西歪,但是不想往前走。反正也没有黑暗牧师用鞭子
他,不用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吧?他抱着双臂,腿骨微微颤抖,发出一些撞击的颤音。
一个巨大螳螂头飞了过来砸向头顶,髅大一个趔趄,双臂接住举在头顶,粘糊糊的讨厌汁
从螳螂的脖颈中
出来沾了他一身,那巨大的牙齿还在用力剪切,他连忙奋力一丢,那昆虫的头颅不圆,但是砸倒了一个兄弟,还连累另一个被咬断了腿。不知从哪里又飞来一个骷髅头,髅大拿在手里慌慌张张,那兄弟好像张嘴在骂街,髅大迅速将他丢了出去。
眼前的是
七八糟的身影,髅大完全糊涂了。骷髅们再也不是排成整齐的队伍做同样的事,他们前仆后继地和敌人厮杀,到处都是发狂的场面。
淘换者隐去了身影,在人群中看着髅大。一些前进的骷髅从他虚无的身体穿过,他的眼中只有髅大。他耐心地等待,他知道髅大的彷徨是那艰难的成长时刻的开始。那颤抖并不是因为畏惧,因为他从未教过髅大畏惧。他的眼睛直盯着髅大的下半身,经过长时间的跋涉和暴
在空气中,那里已经干了。髅大的上半身占了些螳螂的体
,但是那不是红色的血,救不了他。随着时间推移,决定髅大能否生存的时刻到了。
髅大终于注意到了!
一种焦躁重新在他的心底蔓延,从每一
脚趾向上燃烧,像冰一样向上燃烧。他浑身都在颤抖,似乎越来越冷,他急需什么让他暖和起来。那感觉渐渐麻木,然后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灼热,让他暴跳如雷。他无法思考,在那分不清冷热的感觉中发狂,一个骷髅兵撞到他,髅大一把将那兄弟扯回来,将他的脖子拧成了八截,踩断他的每一
肋骨。
但是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髅大掀起地上的泥土,在那里打滚,似乎想要钻进去,或是让泥土帮他洗去什么,一切打搅他的人他都疯狂地报复。他不知道在这之前,已经有六十多个灵骷髅和他一样在地里挣扎,慢慢毁灭。他只是想找到解除那突如其来痛苦的方法,哪怕是挖出个方法来也好。他的视线再也分不出什么景物,只有一片红色,一切都被湮没在那红色里。他怒吼着,发疯似的在战场上
撞。
淘换者冷冷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副名画,或者在听一个故事。那故事的主人公要么今天诞生,要么故事还没有开始就这样结束。
挣扎,是深渊,越来越深了。
眼前是红色的
雾
动,髅大的意志已经有些模糊。这个时候,一股血腥味传了过来,仿佛是一
绳索递进了他的手里,顺着那绳索,髅大找到了能够拯救他的东西。
血!鲜红的血!
被飞螳螂斩掉头颅的黑暗牧师的尸体,血正从脖颈里“啵啵”地
出来。髅大的视线突然清晰了,不,不光是清晰了,髅大突然看见黑暗牧师前锋官的袍子是蓝色的,滚着金边。四周
错的脚掌是白色的,自己的身体也是,只是手掌里的血是红色的。大地是黑色的,还有那引他前来的气息,髅大突然发现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刺
,从脸部正中央的小
里直冒进来。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因为兴奋而发抖。但是那感觉在流逝,只是一瞬间的
愉,蚀骨的痛苦又开始强烈起来。髅大用颤抖的手哀求一般在那淌血的源泉…死者的断掉的脖颈挤
,希望能够再沾取一些新鲜的血
,但是那里似乎已经淌干了。髅大便在地上摸个不停,将血和的污泥涂抹在自己的肋条上。
战况
烈,奔跑的脚掌不时会在附近踏过,髅大被撞得东倒西歪,他宁可趴在地上,去捡那些污泥,让人从他的脊梁上踩过也无所谓。他只要去除那痛楚,再次体验那瞬间奇妙的感觉。对此刻的髅大而言,那便是他生存的唯一意义。
但是灼烧感仍在继续,很快蜕变成刺骨冰寒,让他连活动的力气也没有。他的感观在飞快地流逝,他就要崩溃了!这个时候,一股力量带着呐喊从骨子深处迸发出来,让他疯狂地蜷缩在地上咆哮。他的眼中爆发出恐怖的红芒,一个骷髅刚刚踩在他的身上,被猛然站起来的他揪住脊梁抡出了十几米外。他颤抖着扯住尸体的两条腿,痛楚让他力大无穷。他用力将尸体分成两半,血
溅出来了,
在他的骨骼上,就像是凉爽的风吹过,痛楚在瞬间被慰平,而知觉不断地苏醒。
要从身体里
出来的滚烫的血。
髅大突然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吼叫声,战场的杀伐,骨头折断的声音。血
自动
到他的脚下,发出**的声音被他的骨骼
进去了。全身骨骼都在发出这种
收力,他连忙
直了
膛,地上的血化作了一团红色的血雾没入了他的骨髓之中,而尸体在瞬间变得干枯。
他恢复了神智,或者说他失去了。他冷静地判断着,要如何留住目前的感觉?那感觉在消退,不够,血远远不够!他知道大家为什么疯狂了,他会更疯狂!他像狂风一样奔跑在战场上,撞倒了所有挡道的骨头,将手狠狠
进了惊愕的
居人的心脏,将血
溅在他的每一
骨骼上…
那一天,髅大的吼叫声第一次在战场上蔓延开了,就连黑暗骑士都纳闷地停下来看了一下。
之后,血骷髅的名字开始被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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