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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决斗
 第十七章决斗吉茂仓库是个米仓,一袋袋装着白米的麻袋垒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在它们之间,围着一块空地,空地呈不规则的长方形,长约七八米,宽约四五米。

 风从仓库的天窗刮了进来,吹得房梁上挂着的电灯灯泡不停摇晃,灯光随之摇晃起来,空地上远远相对而立的两个人,被灯光拉扯得长长的影子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踏着碎步向对方直奔而去,在楼上观战的众人眼中,就像为了争做头领的两条狼,各自带着誓不罢休,一去无回的气势。

 两人快要接近之时,马永贞的身形突然为之一矮,一腿在后弯曲,一腿贴地疾行,向谢四双膝踹去。与此同时,谢四猛地踏向地面,整个人凌空飞起,嘴里一声怪叫,双手的手指撮在一起,左手紧贴着弯曲的右肘,右手五手指并在一起,往马永贞面部啄去。

 螳螂拳!

 许文强面色为之一变,几乎叫出声来。看谢四那架势,在这螳螂拳上修习的日子不算少,可以当得上炉火纯青这四个字了。

 是个硬手啊!对斧头帮这些人的情报搜集也花费了一定的时间,因此,才有了对袁保和赵健华的一击致命,剩下的那些人也基本有所了解,没想到,还是漏掉了这个家伙。

 许文强的心再不如最初一般轻松了!

 马永贞的心中可没有许文强这样复杂的想法,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那就是打倒眼前的这个对手。

 只见对手鸟嘴一般的手由远至近,由小变大,夹着一缕风奔向自己的面门,马永贞眼睛睁得溜圆,丝毫没有眨眼。他突然往后一倒,仰面朝天,原本踹向对手下盘的脚猛地上举,蹬向谢四的小腹。

 如果继续自己的攻势,自己的腹部肯定会先中招,无奈之下,谢四变爪为掌,收在间,在马永贞的脚尖上轻轻一按,借着那股力,在空中一个翻腾,然后,稳稳落地。

 马永贞双手着地,微微扭,随后,一个乌龙绞柱,同样稳立如松。

 两人背对而立,中间相隔数米,一个人站在了另一个人起初站着的地方。

 梁上的电灯依旧在风中摇晃,灯光在摇晃,灯下两人的影子同样在忽长忽短地摇晃。

 谢四气,双手合拢,轻轻活动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脚,他虽然借力躲过了,然而,那脚上附着的力道,仍然震得他掌心发麻。

 好个马永贞,果然名不虚传,一直没有机会和他手,所以对那些对他畏之如虎的家伙非常不屑,事实证明,那种畏惧是有道理的。

 他慢慢转过身,目光中,马永贞也在慢慢转过身来。

 没办法了!今天只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

 谢四,本名谢观,河北沧州人,北地螳螂拳第十四代传人,早些年因生活所迫,做过土匪,去年因病落上海,被徐明所救,因此成为了徐明的头号打手。除了后面那些内容外,许文强对他的前半生毫不知情。

 一般传在外的螳螂拳只是外家螳螂,如果不配合螳螂门的独门内家心法,威力非常有限,谢四的内家心法离大成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然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冒险用上了!毕竟,螳螂神功异常霸道,不能伤人就只有伤己。

 他深了一口气,含在间,不曾吐出,在膻中附近急转,小腹鼓起陷下,陷下再鼓起,脸上的神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红,迅速变幻着,最后,如白纸一般惨白,那口气方才吐出,吐气之时,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然后,他一脚前探,后面那条腿随之弯曲,摆了个不怎么工整的弓箭步,双手手指并在了一起,左手紧贴在弯曲的右手手肘旁。

 正是北地螳螂门的标准起手势。

 马永贞的武功一半来自家传,是道道地地的外门拳脚,另一半则是内家功夫,一个叫青鹤的游方道士所教,据说,那门心法曾经是历史上显赫一时的全真教秘传的道家心法。

 目睹谢四提气运功的情形,马永贞也不敢怠慢,缓缓朝他行去,行走间,丹田内已然运足了一口气。

 螳螂拳的特点,他也有所了解,善用肘膝,利于近身斗,而他自己的家传招数,硬桥硬马,绝招在腿上。虽然,不知道对手的螳螂拳和流行的螳螂拳有什么不同,在最初的时候,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两人都不再像第一轮过招那样,快速地冲向对方,同样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对方靠近,在彼此相距还有两米多一点时,同时发难。

 两人的胳膊在半空中相碰,只听得蓬地一声,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半秒,两人同时低喝出声,各自往后小退半步。

 后退之际,谢四往后踏的脚使劲一蹬地面,整个人突然前冲,五指并在一起啄向马永贞的脖子,马永贞往后退了一半步后,并未就此止住势子,仍然继续往后,侧身再退一小步,一扭,飞起一腿,一个侧踢,直奔谢四间。

 谢四身子往左一偏,躲过马永贞的侧踢,抢近身来,曲肘砸向马永贞面门。

 马永贞那一踢踢空,也不慌乱,他立掌如刀,挡住谢四肘尖时,却变刀为抓,谢四想要使力之际,肘尖的受力处却空空,重心不往前一跌。

 这便是道家心法的秒处,随时可以变实为虚,也可变虚为实,虚实之间的转换令人难以捉摸。

 谢四同样也不慌乱,就借着前冲之势,猛地一跃,右腿膝盖在空中弯曲,顶向马永贞的部。马永贞稍一侧身,便躲过了他的膝撞,不过,对此谢四早就料到,已备有后招,膝盖在空中突然伸展,小腿一弹,脚尖勾向马永贞的下巴。马永贞脚下的步伐再次一转,有如行云水,另一只手轻轻在谢四脚后跟一托。

 谢四身不由己地从空中飞了出去,他并未摔倒在地,而是抓住了一架摆放在米包上的竹梯。他脚在米包上一点,回转身来,就这样撑着竹梯,朝马永贞去。

 在即将到马永贞身前之际,他松开竹梯,飞在空中,‮腿双‬屈膝,收在腹间,一招双风贯耳,双手手指并在一起,啄向马永贞的太阳,马永贞稍稍后退,然而,谢四这一招只是虚招,他身子突然后仰,其中一条腿往前一弹,趁马永贞步伐未稳,疾奔他的面门而去。

 马永贞一见无法躲闪,只好匆忙伸手,托着谢四的脚后跟,这一阻,谢四的脚尖离他面门约有两寸之后就无法再往前了。

 然而,噌地一声,从谢四的鞋尖处,突然弹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刃,错不及防之下,马永贞使劲地把头往旁一甩,终究没能完全躲过去,那把小刀带着一溜血光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扎在一个米包上,出在外的那两分在微微颤抖,一些白色的米粒随着那隙沙沙地往外着。

 许文强的脸一阵铁青,周身散发出难以压抑的杀气,令他身旁的人都不往后退了半步。

 马永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摊手一看,鲜红的血染红了手掌,脸上的伤口处仍然有血在慢慢出,还好,由于躲闪及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并无大碍。相比之下,谢四的脸就显得沮丧多了,就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对眼前这个人,仍然没有办法,对死去的徐老大发下的誓,实现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

 既然如此,就死战到底吧!人,除死之外,并无大事。

 于是,他怪叫着向马永贞扑来,两人再次斗在一起。

 谢四的招数已然失去了章法,招招毒辣,以命博命,完全不顾及防守,在最开始那一阶段,马永贞应付得还很吃力,不过,习惯了他的这种打法后,马永贞的反击就变得凌厉起来,谢四连连中招,如非他抱着必死之心,早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谢四嘴角含着血丝,再一次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马永贞和前几次一样,原地站着,没有抢先攻击的意思。

 谢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手扶着米包,这才站稳。

 “老四,算了,不要打了,格老子,你儿都这样了,徐老三不会怪你的!”

 楼上观战的黑豹忍不住出声劝止,情急之下,连家乡话都钻了出来。

 谢四充耳不闻,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吧?

 他摇摇晃晃,鼓起最后的力气,向着眼中那朦胧的影子行去,汗水了他的眼,脚如灌铅一般沉重,已经到了极限吧!

 他笑了起来,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来,他加快了步子,向着视线中那个不停摇晃着的人影扑去。

 马永贞轻轻一让,谢四从他身边跌跌撞撞地冲过,向着米包冲去。

 终于,再次倒下,米包如同一座山向他来,有什么闪着光朝他近,哦!原来是自己安在鞋里的暗器,此刻,正扎在米包上,那锋锐的寒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瞬息之间,近了眼球,他心里不由一阵苦笑,死在自己的暗器上面,这样的死法也还不错。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哪个家伙说的,说得真他妈极了!

 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死神并没有响应他的召唤,闭目之后,想象中的痛苦却许久没有来临,他睁开眼,那块刀片仍在自己的眼前,离自己的眼球也就两分,然而,这个距离在慢慢拉长,在一股大力的作用下,他缓慢往后退着。

 在关键的时刻,马永贞抓住了他的衣领,救了他的命。

 “为什么要救我!”

 “你说过,你输了,就要终生奉我为主,我不想失去一个小弟!”

 “你不怕,以后我暗算你!”

 “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已经决定走这条路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谢四坐在地上,背靠着米包,马永贞站在他身前,灯光摇晃着,他们的影子同样在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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