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匿迹远遁是非地
灵灵的话是真诚的,见灵灵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这样一件事,不由得使安子奇大为感动。江湖上的帮会听说多了,别的不说,就拿殷小山所谈的龙隐门来说,龙隐门为了迫使殷小山为龙隐门服务,竟把殷小山的孙子孙女都作为人质。珊珊和灵灵虽说是大风堂林黎黎的部下,不过听灵灵的口气,她俩之所以要听命与林黎黎,恐怕总也逃不
威胁一类的,而且很有可能灵灵把大风堂要处置安子奇的消息告诉安子奇,也就等于把全家的性命都押了上去。
尤其是珊珊,因为安子奇很有可能会成为大风堂的敌人,竟会抢先一步把一百万美元划到冯承健的公司,很难说以后会遭到怎样的猜忌,可珊珊还是要安子奇放心,她会把冯瑶琪的事处理好的。
安子奇感激地拱手朝灵灵一拜:“灵灵,你和珊珊的恩情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可是,可是林黎黎本来是要你陪同我回上海,你要是让我离开,你怎么回去。要是林黎黎知道是你让我逃走,恐怕…不行,我还是和你一起回上海,我想他们也不敢公开违背悟本道长的意思吧。再说,不过就是让我归还从大风堂继承的财产,我还他们就是,最多还是回到原来的我。”
听到安子奇要随她一起回上海,灵灵紧张得连脸都白了,扭头朝楼梯口看看,轻声说:“安先生,你千万不要以为大风堂仅仅是要回财产。我刚才说过,大风堂的新掌权主要还是想安先生身边的宝物,我虽然不知道安先生究竟有何宝物,可我想总与悟本道长突然间要把大风堂半数以上的财产转到安先生手中有关。安先生,这样的事情我都能想到,作为大风堂的掌权人物,又怎么会想不到?
不管安先生是否把宝物
出,我看安先生总是很难逃过那个人的手心,安先生不知道,江湖上的事,黑得很。”
停了一下灵灵又说:“我倒是不要紧,我只是安先生的丫头,没有权力干涉安先生的去向。安先生如果离开,我会说安先生到某某地方去,把我打发回上海。安先生,我是不要紧的,你还是赶快离开吧,只要你不在此地,你父母是不会有人去碰的。相反,大风堂还会专门照顾你的父母。不管怎样,安先生总是大风堂悟本道长的徒弟,大风堂有义务照顾。”
一方面要找自己的麻烦,一方面又要照顾自己的父母,看来这也是大风堂立业数百年的诀窍。灵灵虽然年轻,想必对大风堂的规矩十分熟悉,自己是灵灵的主人,灵灵当然不可能阻拦自己,看来只能是让灵灵去周旋了。
安子奇盘算了一下,对灵灵说:“我如果离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
“我嘛,只要等安先生一离开,我马上就打电话给林黎黎。就算他们赶到这里,安先生也早已不知去向,不过我不会说安先生不回上海,想必他们还不会马上赶来。”
安子奇再一次握住灵灵的手说:“真的谢谢你,我说过让你和珊珊叫我大哥,不管我今后怎样,我都会永远记住你这个妹妹的。”
灵灵脸红了,轻轻叫了声:“大哥,你千万要当心,也不要随便和我或者珊珊联系。万一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会想法通过冯小姐,或者是任小姐给你消息的。”
大风堂里知道翡翠匣的,恐怕除了悟本道长,最多就是武山道长知道一点。至于冯瑶琪、任芸韵和翡翠匣的关系,恐怕武山道长也是不清楚的。想到这里,安子奇觉得心安,既然冯瑶琪和任芸韵都不会成为大风堂的目标,自己自然可以从容离开。
只是还有问题,信风和手下的人怎么办?
信风是武山道长的人,不过武山道长被大风堂剥夺了权力,看来信风要想再回到武山道长身边是不太可能。
安子奇决定带信风一起离开,至于马围和汪招财依然可以留在这里,反正马围的身边还有用于造房的几百万,躲在这里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有麻烦的是李茂通和刘玉琢,他们都还在深圳,如果安子奇偷偷离开,不知道大风堂是否会对他们采取行动?
灵灵好像看出安子奇的心思,低声说:“大哥,李茂通他们留着应该没有危险,大风堂根本就不会看上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大哥离开后,林黎黎会把他们赶走。大哥还不如等他们离开林黎黎后再去找他们,现在去通知他们可能会给大哥惹麻烦。”
安子奇点点头,声音沉重地说:“目前看来只好如此,他们跟我也不容易,特别是刘玉琢,他现在师父那里不能回去,如果被林黎黎赶出来,恐怕…”
尽管任芸韵可能会收留他们,安子奇的心里还是希望任芸韵能远离大风堂,毕竟大风堂的势力太大。虽然任芸韵的家世也是相当神秘,不过在安子奇的心中,还是远远不能和大风堂相比的。
灵灵已把话都说完,再留在此地反而会影响安子奇,便对安子奇说:“大哥,你要早做准备,我先走了,安先生把这里的事一了结就赶快走,千万不要磨蹭。”
说完,灵灵走到后窗,推开窗门朝外万望,见四下没有人,便腾步一点,人从窗口窜出,刹那间便消失在小镇的沉沉昏雾中。
安子奇朝窗外看看,心里油然升起钦佩之意,虽然灵灵和珊珊只是年轻少女,侠义豪情决不亚于须眉男子。
走下楼,见信风依然在
着狠三,马围依旧在得意地暗笑,安子奇走上去说:“怎么样?狠三说了没有?”
马围说:“狠三已经承认,说是土狗和他一起去放的火,他负责望风,是土狗点的火。”
以安子奇过去对土狗的认识,土狗恐怕是没有胆量去点火的。最有可能就是土狗望风,狠三点火。不过安子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来处理这件事,只能等以后再说。
安子奇拿起桌上的钱,取出其中的一万递给狠三说:“我说过不会为难你,你拿钱赶快走。我现在不想追究你,你尽管拿了这钱去用。”
狠三哆嗦着不敢接,安子奇让信风把钱硬
给他,然后就拖他到酒家门口放了。眼看狠三如
笼的兔子一溜烟逃走,安子奇对信风他们说:“你们和我到楼上去一次,我有话说。”
马围早已看出安子奇的神色不对,本来就是为了弄清土狗放火的事,只是现在已经得知真相,安子奇竟轻描淡写地把它结束,看来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发生。
走到楼上,马围就说:“安哥,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
安子奇不想把真相告诉他们,只是点点头说:“我有点重要的事要去办,马围和汪招财就留在这里继续把庄园建好,马围身边还有多少钱?”
马围算了一下说:“除了付掉的工程款和地皮款,我这里大概还有两百万左右。”
“好,你就用这两百万继续建房子,只是一定要节约。我可能暂时不会给你钱款,你要守住这钱,有可能我会有其他的用处。还有,你们两个暂时不要和上海联系,也不要和茂通他们联系。留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也不要再去追查放火的事,有事我会来找你们的。”
汪招财有点不明白,对安子奇说:“安哥,你是不是说我们只能留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假如我老家有事,我该怎么办、”
还是马围聪明,推推汪招财说:“安哥只是让我们不要回上海,没说其他地方不能去。安哥,是不是我们以后再不能提起安哥的名字?”
“对,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提起我的名字,除非我找到你们。就这样,我和马围有句话要说,信风和招财到楼下等我。”
看到信风和招财下去,安子奇这才对马围说:“马围,我要出去,是因为,因为事情有变化。反正我马上就会回来的,你们两个不用担心。假如半年一年里我还是没有来找你,你就把房子交给我母亲,还有,我父亲的刑期你还是要抓紧。以后就算我不来,灵灵还是会过来看我父母的。”
安子奇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给马围敲警钟,安子奇现在无法判断马围是不是会背叛他,也不知道马围今后会不会把新建的庄园占为己有,有灵灵在上海,想必马围不敢忘乎所以。
果然马围马上说:‘安哥放心,安哥把我当人,我马围要是背叛安哥,我还有脸活在世上?反正我身边的钱应该尽够了,伯父的刑期我一定去努力。”
看到马围竭力想表现忠诚,安子奇现在只有相信他,点点头说:“你和茂通、得泉都是我找来的,当然相信你们三个不会背叛我。听说你过去也曾经做过古玩生意,我这里有个东西,你看能用什么办法把里面的蜡丸取出来。”
安子奇拿出小金铃放到桌上,马围过去做过古玩生意,应该了解类似小金铃的结构,安子奇希望能不搞破小金铃,毕竟这是父母的遗物。
马围拿起小金铃,凑近眼前仔细翻来复去看,过一会儿把小金铃放回桌上说:“安哥,这金铃是不是对安哥很重要?”
听马围的话里好像还有话,安子奇问:“这金铃对我是很重要,金铃好象是古董对吧?我就是搞不懂,这里面的蜡丸是怎么放进去的,难道你认为这金铃是假的?”
马围拿起金铃,指着金铃上的一个痕迹说:“安哥,你要是认为这金铃是古董,可大错了。这金铃最多只有几十年的历史,我过去做古董生意时也碰到过,你看这里有焊接的痕迹,这种工艺出来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年。这蜡丸是在做金铃的时候就放进去的,根本不是以后再放进去,安哥你想,这样小的开口,怎么能把这样大的蜡丸放进去。”
马围竟然把古意盎然的小金铃说成是现代的仿品,而且里面的蜡丸是在做金铃的时候就放进去。假如马围说的是事实,难道会是自己的父母特意做成这样的金铃留给自己,而不是在危难到来的时候匆忙把蜡丸放进去的。
既然马围这样说,安子奇也就对金铃的历史不去追研。决定等离开这里后,马上就把金铃破开,看里面的蜡丸到底是什么?
把小金铃放入口袋,安子奇拍拍马围的肩膀说:“我要走了,你们两个要多加小心。”
下楼对信风说:“信风,我们走。”
信风虽然年幼,还是对安子奇和灵灵的神色记在心里,跟安子奇走出几十步后低声问:“安先生,我们不回旅馆?”
旅馆里虽然还有行李,可安子奇觉得有行李反而是累赘。反正证件和必要的东西都在身上,幸亏为了找狠三准备了两万块钱,刚才给了狠三一万,现在身边还有一万,应该足够两个人生活的。
至于在上海的别墅,安子奇也没有可留恋的东西。银行金库的钥匙和凭证,安子奇一直是贴身藏在身边。上次去大风堂得到的礼物,包括武山道长送的那把短剑,一回上海,安子奇便把它们放进银行的金库。身边除了银行金库的钥匙凭证,还有的就是大风堂的虎符和那只铁戒指,这可是大风堂的信物,大风堂新掌权的手里不一定有这样的信物,一旦有可能,安子奇还是准备要用这些信物重返大风堂。
走到小镇的车站,随便跳上一辆车,等车开出很远,安子奇才对信风说:“我们要去很远的一个地方,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下车回去。”
信风奇怪安子奇说这样的话,以为是安子奇对他不放心,结结巴巴地说:“安先生,我,我说过要跟安先生,武山道长也是要让我跟着安先生,安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如果还是过去的情况,安子奇当然不可能对信风说这样的话,只是如今大风堂的主持都已经换了,武山道长也已经回到武夷山,假如信风得知这样的情况,他是不是还会像过去那样对自己忠心耿耿?信风跟着自己,以后的日子完全可能是生活在危险之中,不对信风讲明是不道德的,安子奇决定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把事情全盘对信风讲清。
车到终点,安子奇和信风又换上另一辆车,这样连换数辆,到最后连安子奇本人也搞不清到了哪里,反正直到天黑,车辆才在江西的一个小城停下。
住进不要身份证的旅馆,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安子奇便对信风说:“信风,你跟了我也有几个月,我一直对你没有十分照顾,感到很是难为情。你是武山道长的徒孙,也算是大风堂的人,所以我觉得应该把大风堂的事情讲给你听。假如你觉得还是回大风堂好,你完全可以离开我回武夷山,假如你觉得一定要跟我,你完全可能会像我一样,成为大风堂的敌人。”
信风惊讶地望着安子奇,没想不到安子奇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安子奇继续说:“悟本道长已经在前几天去世,这是大风堂的大事,你应该有权力知道。”
信风从没见过悟本道长,只是在师祖的口中多次听到,知道悟本道长是大风堂的主持。现在猛然听到悟本道长去世,虽然吃惊,毕竟没有见过,也谈不上伤心,脸上惊讶要远远多于悲伤。
“本来你师祖武山道长是由悟本道长亲自任命为大风堂的主持,只是由于悟本道长的去世,大风堂的别人把你师祖从主持的位置上赶下来,现在你师祖已经回到武夷山,我也成了大风堂的敌人。你如果继续跟我,也一样会是大风堂的敌人,你考虑一下,是回武夷山,还是继续跟着我?”
信风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年幼,其实还是很早就看出安子奇的心神不定,不过信风从小就受的武山道长的教诲,讲的就是对师祖师父忠诚,武山道长让他跟安子奇,他心中就把安子奇当成唯一要效忠的人。听到安子奇的意思是问他想不想回武夷山,信风马上说:“安先生,我从武夷山出来,就已经打定主意决不回武夷山,安先生要我也好,不要我也好,反正我是跟定安先生。
武山师祖是个好人,我当初就听武山师祖说过,说是悟本道长所以年过百岁还在操劳大风堂的事,就是因为大风堂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大风堂,武山师祖也曾感叹,说是尽管在大风堂辈分尊贵,可根本没有能力驾驭大风堂的人。
安先生,我看悟本道长把你收为徒弟,说不定就是要安先生去整顿大风堂。我虽然跟安先生没几天,可我觉得安先生像武山师祖一样,是个好人。要是安先生能去整顿大风堂,大风堂今后一定会,会成为江湖上最厉害的。”
信风的话相当有道理,难道悟本道长找到自己,除了赠送财产,还亲自在百岁高龄传授武艺,就是为了今天让自己去整顿大风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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