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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灵堂除恶(下)
 陈凡神态自若,指着百灵子脸上的斑纹,询问身旁的百草子:“百草门主,请问这是什么?”

 百许子眼力惊人,心中一跳,慌忙抢着说道:“这只是几块尸斑,每个人死了之后都会出现,没什么大惊小怪…夏道友,请不要节外生枝,快说出叛徒是谁。”

 “尸斑?”陈凡淡然一笑,口气却变得尖锐起来:“百草门主,你仔细看看,这绝不是尸斑,很容易辨别。”

 百许子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夏道友,你这是何意?”

 “许大长老,请不要话!”陈凡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追问百草子:“门主,百灵子之死非常可疑,各位长老,在下认为他是被人下毒而亡。”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所有人都震撼不已,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一片哗然,百许子心神大,厉喝道:“夏孤子,今天讲的是刺杀之事,你不要在此胡搅蛮,否则老夫…”

 “许大长老,你紧张什么?”陈凡猛的回头看他,目光有如利剑,直透百许子的心脏,百许子张口结舌,震慑当场,众人也鸦雀无声。

 “百草门主,各位长老,在下句句属实。”陈凡面目冷峻,口气越来越严厉:“百灵子的尸体就在大家眼前,在座的任何人一看并知,可是在下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有人要极力阻挠?心虚了?还是别有用心?”

 “夏孤子,你这个狂妄之徒,老夫毙了你。”百许子知道陈凡既然看出破绽,肯定是有备而来,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决不能再让他讲下去,当机立断,突然击出一掌。

 陈凡闭上眼睛,纹丝不动“轰”的一声巨响,四周气流,百许子连退三尺,他怒道:“百草子、金长老,你们竟敢…”

 百草子与金长老脸色陀红,气嘘嘘,异口同声地说道:“大长老,刚刚下达门主令与长老令,任何人都必须遵守,您已经违反了两令。”

 “你们…”百许子气得直打哆嗦,正发作,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目光中隐含疑色,心念急转,瞬间冷静下来,拱手说道:“夏道友,对不起,老夫有些冲动,请继续。”

 陈凡默不出声,只是瞥了百草子一眼,然后转向百灵子。

 百草子略一运气,很快就恢复正常,他蹲在百灵子身旁,仔细观看斑点,片刻之后,从怀里取出一细针,挑破斑点上的皮肤,闻了闻血,脸色剧变。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百草子身上,个个都屏住了气息,连大气也不敢一声,神情紧张,脸色非常复杂。

 百草子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众人,语气极为沉重,艰难地说了三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三醉。”

 每个字都像重椎似的,众人都倒一口凉气,心中为之剧震,就连百许子也是惊骇失,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凡冷声问道:“百草门主,三醉有何特征?炼制起来是不是非常简单?”

 百草子默默地说道:“此药极为恶毒,服者三之内必死无疑,当无痕无迹,两天之后出现斑点,与尸斑没有什么区别,很容易被人忽视…可是,百年前此药已经全部销毁,严任何人配制,而且炼制繁琐,需要三十七种极品药材…”

 “夏道友,快说此人是谁?”百许子怒发冲冠,眼中出足以杀人的怒火,发须剧烈地抖动,狂吼道:“竟然在祖师堂杀人,胆大包天,老夫要宰了他。”

 “许大长老,不要急。”陈凡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出一丝冷笑:“百草门主,如此说来,下毒的时间在五之前?能肯定吗?”

 百草子轻轻点头:“确信无疑!”

 “那就好!”陈凡不动如山,一扫众人,声音提高了数倍:“各位,你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许大长老说近期无人来岛,更无人拜揭祖师堂,那么说是谁下此毒手?谁能炼出三醉?嘿嘿,谁有嫌疑大家应该心里有数。”

 众人心中一凛,目光齐刷刷地看着百许子,有震惊,更多的是怀疑,百许子然大怒,愤然而起,颤抖着右手指着陈凡:“你…你…你,血口人…”

 猛的恍然大悟,喝道:“夏孤子,老夫明白了,你根本就想抵赖自己的罪行,在此转移视线…门主,各位长老,灵侄儿之死非同小可,其中必有阴谋,马上派人专门调查…哼,夏孤子满嘴狡词,顽固不化,罪大恶极,无须再议,立即将他拿下,送赤荒殿处理。”

 “许大长老,你为何如此急不可耐?”陈凡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好半天方才停了下来。

 百许子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眼中疑色更重,不由怒道:“鱼长老,慧长老,胡长老,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夏孤子拿下。”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迟疑不决,呐呐地说道:“许大长老,刚才是同时发出长老令与门主令,所以必须两令同时下达才能拿人,您…您…”

 许百子森然说道:“门主,夏孤子在此胡言语,诬蔑老夫,你下令吧!”

 百草子更加为难,一声不吭,百许子脸色极为难看,紧盯着百草子,缓缓地说道:“门主,你想与老夫作对?”

 “哈哈!”陈凡又放声大笑,边笑边说:“各位,大家做一个见证,在下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许大长老为何急着要拿下我?难道是做贼心虚?呵呵,也许是盖弥彰,百草堂名扬修士界,一向堂堂正正,难道是名不副实?难道是家丑不可外扬?”

 百许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夏孤子,好一个伶牙利齿…好,你继续讲,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夫一生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众位长老在场,不信你能捏造出证据。”气恨恨地坐了下来。

 众人的疑惑并没有消除,同时转向陈凡,想看看他会拿出什么证据,陈凡却气定神闲,闭上眼睛沉默不语,大厅里又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百草子眉头紧皱,小声催促道:“夏道友,证据呢?快说!”

 陈凡睁开眼睛,看着百灵子的尸体,默默地说道:“百草门主,各位长老,诸位道友,你们都知道他留下了一份遗书,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在下估计许大长老讲述过其中的内容,不知是否如此?”

 众人连连点头,百草子说道:“确实如此,遗书是留给夏道友的,只有大长老看过里面内容,据说灵师弟已经醒悟过来,忏悔自己从前的罪过,不知与他的死有何关联?”

 陈凡轻叹一声,面显哀:“请门主看看他的背后。”

 百草子愣了一下,上前翻开尸体,讶然说道:“衣袍怎么少了一块?夏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陈凡掏出第二份遗书,将它覆盖在百灵子身上,抬头说道:“怎么样?门主有什么发现?”

 百草子面色极其凝重,小心翼翼地将遗书展平,轻嘘一口气:“大小合适,颜色一模一样,丝毫不差,确实是从上面割下,夏道友,这…?”

 陈凡举起遗书,在空中晃了晃,冷笑道:“百草门主,许大长老,各位道友,大家没想到吧,百灵子总共留下了二份遗书,这就是第二份,这才是他真正的遗言,里面讲述了他所有罪行的来龙去脉,这是他的血泪控诉,控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控诉一个衣冠禽兽…百草门主,你先看,然后让大家传阅。”

 百许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浑身颤抖,疯狂吼叫:“假的,这是假的,夏孤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遗书。”突然掏出一枚绿色的金属牌,高举头顶,大喝道:“所有百草堂弟子听令,速速拿下夏孤子,违者杀无赦!”

 长老们看着那长老令,代表着百草堂最高权威,大部分人犹豫不决,只有慧长老几人蠢蠢动,旁听者都是无所适从,一双双眼睛闪烁不定,惶恐不安。

 “站住!”百草子见慧长老起身拔出宝剑,厉喝一声,转而向百许子拱了拱手:“三叔,您不要急,假的真不了,灵师弟的字迹很好辨认,在座的各位长老都非等闲之人,不妨让大家鉴别一下,如果是夏道友伪造,再拿下他不迟,咱们百草堂所有高手在此,他想跑也跑不掉。”

 百许子收起长老令,冷冷地看着他,白发倒竖,目光森恐怖,一动不动,久久不语,全身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杀气,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百草子眼角一紧,长期积威之下,心生一丝恐惧,目光游离不定,过了很长时间,咬牙说道:“三叔,您老是上任门主,是首席大长老,德高望重,百草堂上上下下无不尊敬有加,小侄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更不敢与您过不去,但此事关系太过重大…您老想一想,数百双眼睛都在看着咱们,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小侄何以服众?也许,从此以后,门将不门,再也没有人遵守门规,八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咱们何以面对上万族人?何以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若是遗书有假,不仅夏道友罪责难逃,小侄也会辞去门主之位,并向您老人家赔礼道歉,任您处置。”

 百许子闭上眼睛,嘴微微颤动,杀气渐消,有气无力的默不出声,整个人似乎苍老了数十岁。

 百草子接过遗书,仔仔细细地从头默读,其他人的也盯着他手里的遗书,所有的心脏都悬在半空,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大厅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前所未有的寂静,在他们的心目中,百许子是百草堂最令人尊敬的老人,可是他的命运就寄托在这一小块破布上。

 读着,读着,百草子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泪水止不住的往下,众人顿感不妙,数百颗心脏也在“扑通”的狂跳。

 仅仅读到一半时,百草子再也看不下去了,放下遗书嚎啕大哭道:“灵师弟,苦命的灵师弟,严师伯、严师母、真师弟,你们死得好惨啊!”哭声无比悲痛,大家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都忍不住鼻子一酸,还有几人掉下了眼泪。

 哭了很久,百草子抬起头来,双眼通红,面对百许子问道:“三叔,灵师弟一家的事是否属实?”身音虽说非常轻柔,可是满含无限愤怒,大家的目光都聚聚集在百许子的身上。

 百许子纹丝不动,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垂下眼皮默不出声,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睁开眼睛,声音极为嘶哑:“你说呢?此书来历不明,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谁能判断真假?即便是真的由灵侄儿手书,但众所周知,他被老夫废去功力,软祖师堂整整一百五十年,心存恨意,而且半疯半颠,肯定是栽赃陷害。门主,请问你如何查证?”

 百草子怔了怔,张口结舌,他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百灵子的遗书,可是所有当事人都死了,没有任何证据,确实无法查核,毫无疑问,此事已成死案。

 百许子又冷冷地说道:“夏孤子情狡诈,心地恶毒,试图造谣惑众,反咬老夫一口,搅人心,转移大家的视线,隐饰自己的罪行,门主,此人如何处置?”

 “这…?”百草子更是无言以对。

 “许大长老,哈哈,你错了。”陈凡朗声大笑,语出惊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百草门主,在下有办法,一试并知。”

 百许子怒道:“夏孤子,你又在胡说八道,老夫岂能…”

 “三叔,让他把话说完。”百草子瞥了他一眼,向陈凡拱手说道:“夏道友,请讲!”

 陈凡一扫四周,淡然笑道:“许大长老与百灵子是叔侄关系,可是遗书上却说是两人是亲父子,现在他们都在这里,可以当场验证。”

 众人哗然,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百许子老脸通红,吼叫道:“一派胡言,夏孤子,老夫一生清清白白,岂能让你胡言诬蔑?”

 陈凡冷哼道:“许大长老,你口口声声清白无辜,可是在下有一秘法,专门测试父子关系,而且简单易行,片刻之内就会真相大白,你敢不敢?…各位,如果有人不信,在下可以先做一个试验。”

 百许子紧闭嘴,死死地盯着陈凡,好像一尊石像纹丝不动,风吹雨打,万年不变,目光有如实质,仿佛一把利箭向陈凡的内心,似乎想看出他话中的真伪。

 陈凡毫不退缩,双眼直面对视,一步不让,目光清晰如水,仿佛一座汪洋大海,宽阔无边,深不可测,可以容纳世间万物,百许子只是一条小溪,汇入大海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久,许久,时间好像凝固,空间好像绝对静止,宇宙好像处于爆炸的前兆,两人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可以山崩地裂,可以毁天灭地。

 这一次锋虽然无形无影,但是惊心动魄,众人也感到一股异常的气氛在四周涌起,心中前所未有的压抑,沉甸甸的,寒嗖嗖的,冷冰冰的,凉彻入骨,就连百草子也不过气来,顿时惊骇不已。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只有片刻,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百许子忽然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神色木然,众人都长舒一口气,好像度过了悠久的亿万年。

 “兰妹,你是我的…”百许子默默的坐着,喃喃自语:“大哥,兰妹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是我们先认识,是我们先相爱,你却横刀夺爱,把她抢过去了…兰妹,你水性扬花,见异思迁,一切都是你的错,我没有罪,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灵儿,我苦命的灵儿,为父多么想听到你叫一声父亲,为父等了数百年,思夜想,时时刻刻都在流泪,为父苦了一生,却是白活一场…我好恨…”

 厅中死一般的寂静,数百双眼睛都傻愣愣的看着他,心情复杂之极,百草子双手一颤,遗书飘然落地,这么多年来,百许子德高望重、一身正气,令人尊敬,在百草堂族人心目中,他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慈祥可亲,可是瞬间就轰然倒下,一时间,大家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无法接收眼前的现实。

 “一失足成千古恨…仇恨啊,你蒙蔽了我的眼睛…天理昭昭,无人可逃…灵儿,你等着我,为父来了。”百许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没有了声息,眼角下了两滴血泪。

 “他去了。”陈凡轻轻地叹息一声。

 “大长老!”众人放声大哭,齐刷刷地跪伏在地上,大厅里哭声震天,弥漫着无限的悲伤。

 陈凡也凄然泪下,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尽管百许子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是他一生的功绩人所共知,无人可以抹杀,也许无数年之后,人们回忆起百许子,首先想到是他对百草堂的巨大贡献。

 站起身来,陈凡悄然走到左侧的小厅里,找到一支笔、两张纸,奋笔疾书:“百草门主,请将此书与赤荒殿,桑公千虹立即明白,百草堂安然无恙。”

 第二张:“桑公千虹,爷爷我华中生来了,你们把脖子洗干净一点,好好等待爷爷的利剑,哈哈,桑公世家的末日已经来临!”

 将两张纸轻放在灵台下,看了看仍旧沉浸于悲痛之中的众人,陈凡暗叹一声,拿起地上的长袍与那份遗书,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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