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探秘(上)
那人竭尽全力向东北方向奔跑,黑皮与咸乘子收敛了死气,紧贴在他身后,一左一右,身法极其诡异,几乎脚不粘地,在月光下无风而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没有任何动作,陈凡却发现,他们的每一步都有细微的变化,仿佛两缕飘忽不定的轻烟,让人无法准确地把握到真实的位置。
陈凡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波澜四起,黑皮从现身到桑公屠惨死,所有的行为举止都透着一丝鬼气,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很显然,丹人没有自主意识,如同一具行尸走
,至于桑公世家使用了什么方法,现在难以判断,也许是物药,也许是某一种神秘的手法,也许是两者并举,无用置疑,他们是桑公世家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
不过,有利必有一弊,丹人不会讲话,甚至于可能不分敌友,他们必须由专人指挥,从那人使用口哨来分析,估计不是使用语言,而是通过某种特殊的声音暗号,若想解救黑皮,必须先摸清其中的奥妙。
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人既没有打扫战场,也没有处理自己人的尸体,只急匆匆地抱走了桑公屠,似乎有更紧急的事件要办,也许还有另外的任务。
尽管心急如焚,但是陈凡为人本就深沉,这些年来又
经沧桑,行事更加沉稳,所以强行
下心中的悲愤,另外,他忌惮两个丹人的功力,不敢
出稍许气息,否则难以安然
身,行动间极为谨小慎微,远远地落在七、八里之外,小心翼翼地用心镜盯着他们的行踪。
四人的速度都特别快捷,连续翻越了数十座大山,一口气狂奔一千多里,很快就到了赤荒岭深处,陈凡若有所思,此人应该是返回赤荒岭或者天荒城。
这一路荒凉无比,没有丝毫往日的生机,起初三百里,树木被砍伐一空,再往里走更是寸草不生,看不到一点绿意,只有满目的焦黑,到处都是大火焚烧的痕迹,当然,也没有遇到一个活人,见得最多的是尸体,几乎随处可见,有些只剩下累累白骨,有些尚未腐烂,还有不少刚刚死去。
显而易见,过去几个月内,这里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战斗,联军疯狂地进攻,桑公世家寸土必守,一攻一守
烈残酷之极,现如今,不下于百万
魂在荒野中游
。
距离赤荒殿越来越近,陈凡心中忽然一跳,东面飘来两个金丹师。
不多久,那人也感应到了,随即停下了脚步,放下口哨,两位丹人跟着一动不动,黑皮稍感不安,那人静立片刻,估计在用神识分辩敌友,很快就长啸一声,声音传出数十里,显然来者是自己人。
几分钟后,两条身影越来越近,领头的是一位金丹初期的老者,另一位面无表情,肢体僵硬,显然又一个丹人。
尚在数百米开外,老者就大声说道:“古长老,收获如何?族长不放心你们的行动,让我前来接应。”说话间已经来到面前,瞥了瞥黑皮,又看着那人怀中的尸体,奇道:“咦,黑奴也在?屠长老呢?你手里是谁?”
先前那人就是古长老,苦笑道:“杜长老,你仔细看看他是谁?”杜长老凝神一看,迟疑地问道:“这…这…难道是屠长老?”桑公屠浑身血迹模糊,面目全非,一般人无法分辨,但他们朝夕相处,从体形上就能看出大概。
古长老的目光有些哀伤,还有一丝怪异:“杜长老,屠长老不幸遇难了。”
杜长老惊骇失
,急切地问道:“屠长老怎么啦?难道事件办砸了?他反被敌人所伤?”
古长老叹息道:“杜长老,敌人都被丹人所消灭,小弟却晚到片刻,只看到屠长老倒在血泊里,不知道是谁下此毒手,也许是禹聂子临死前的反扑,也许还有一个人跑了,唉,前线战事紧急,小弟担心节外生枝,不敢多作停留。”
杜长老神情凝重起来,连连摇头:“不可能是禹聂子,屠长老与他曾经有几次
手,不分胜负,除非他近期内功力大涨…不对,雨长老前天还和他打过一仗,不到一个时辰就占了上风,若不是禹皇子亲自救援,肯定会砍下他的脑袋…”
“杜长老言之有理,与小弟不谋而合。”古长老轻声说道:“此人不简单,功力应该在禹聂子之上…杜长老,你看看屠长老的伤口,似乎不同寻常。”
杜长老轻喝一声,古长老吹了一下口哨,三个丹人身形连闪,飘至十丈之外,全神戒备,在四周组成一个三角形的防御圈,坚不可摧,任何人也无法靠近。
古长老一边讲述事件的经过,一边将桑公屠放在地上,翻开伤口说道:“杜长老,这两处都是致命伤,痕迹不同一般,你的经验丰富,应该能看出一丝端倪。”
足足过了一刻钟,杜长老指着头部,严肃地说道:“绝对不是剑气所为,更不是被利刃刺中,好像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暗器,这些是爆炸后的痕迹。”又转向
口的血
:“透
而过,伤口很
,五脏六肺瞬间被绞得粉身碎骨,说明这一击威力奇大,瞬间击破屠长老的护身真气,周围的经脉全部断裂,嗯,小弟觉得与剑气的伤口特别相似,也许就是灵剑所伤。”
“不,这里的伤口太过光滑,若是剑气所伤,外围应该有火烧或冰冻的痕迹。”古长老摇摇头,缓缓地说道:“还有一点非常重要,两处伤痕都在后面,从死亡的姿势来看,好像是敌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一击毙命,屠长老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准确的说,他对敌人没有丝毫察觉。”
杜长老浑身一震“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出不可思议的目光,转头与古长老相互对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惊骇之
。
不一会儿,杜长老喃喃道:“凭借屠长老的功力,没有人能够逃过他的神识,更不用说近在咫尺,即便是丹人也不行,难道敌人比丹人还要厉害?”
“怎么可能呢?丹人已经是修士的极限,除非有人修至灵身。”古长老对丹人信心十足,使劲摇头。
“古长老所言极是。”杜长老同意他的观点,下意识地点点头:“若是如此,他不可能逃走,更不会在暗中偷袭,应该在第一时间将丹人干掉,你也难以逃脱毒手。”
古长老眉头紧皱,微微点头:“他的行为有些矛盾,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修为极其高深,除了丹人之外,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杜长老沉
半晌,边想边说:“如此说来,那人应该是金丹后期,嗯,两殿两宫的的金丹师不在少数,但能够达到后期的屈指可数,估计不会超过五人,也许是叛逆的某一个头目。”
古长老摇头否认:“不会,那几个兔崽子今夜都在天荒城外,族长和诸位长老正与他们对峙,谁也无法
身。”
“他们还有一个高手?”两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同时升起一丝疑惑,两殿两宫历史悠久,
深叶茂,实力雄厚,也许还有前辈高人尚存于世,只是不为外人所知。
两人又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叫道:“玉清子?”心脏剧烈跳动,脸色也同时大变。
修士界人人皆知,玉清子早在百年前就修至金丹,与紫光子并称两大宗师,其威名已经深入人心,没有人敢捋其虎须,即便是桑公世家也不敢有丝毫不敬,如果说他已经修成灵身,大概十之八、九都会相信。
灵道就是神仙,它是每一个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也是他们修炼的极终目标,丹人再厉害也只是丹道,可遇到灵道根本不堪一击,若是玉清子真的出山,桑公世家就大祸临头了。
两人倒
一口凉气,脸色极为难看,肌
不停地抖动,眉尖微微颤动,目光闪烁不定,显然内心非常恐惧。
古长老强行
下内心的恐惧,稍稍镇定下来,挥手说道:“不管是真是假,事关重大,也许关系到家族的前途,咱们不能妄加猜测,先去禀报族长,让她与长老会定夺。”
“对,快走,迟则生变!”杜长老立即招呼丹人而去,古长老哨声一响,重新抱起桑公屠,与黑皮、咸乘子紧跟其后。
大约过了两百多里,沿途开始出现岗哨,起初是五人一组,由化丹师领队,带着四名炼丹师、实丹师,戒备特别森严,即使是古长老等人也需要出示令牌,仔细验证后才能放行。
距离赤荒殿还有五十里时,又一队哨所挡住了去路,领头的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丹师,古长老飞快地说道:“散长老,族长在吗?”
那散长老拱手说道:“古长老、杜长老,前线传来紧急敌情,族长刚走,听说天亮后才能回殿。”
两人焦急万分:“剑长老呢?”
散长老虽说好奇,却不敢多问:“大部分长老都去了,殿主与剑长老也不例外,沈长老在殿里留守,若是有紧急情况,可以向他老人家汇报。”
古长老看着杜长老,小声问道:“怎么样?去前线?”
杜长老沉
片刻,摇头说道:“此事非同一般,族长与剑长老也不敢独断,估计会召开长老会讨论,嗯,先报告沈长老,让他通知族长。”
散长老让开道路:“沈长老、乌长老都在议事堂,沁长老、余长老等人也在。”
“谢散长老!”两人略一报拳,向赤荒殿飘去,进殿之前,将丹人留在山下。
赤荒殿没有丝毫改变,还是那么金壁辉煌,仿佛一
擎天柱巍然屹立,只是四周面目全非,除了千米之内树木,原本一望无际的森林消失不见,地面铺满了一层数尺厚灰烬,显然被大火毁于一旦,变成了一片毫无生气的荒漠。
这是陈凡第三次来到赤荒殿,周围虽然不见一个人影,但他感应到十里范围内隐藏着几名金丹师,所以更加小心谨慎,悄悄地潜伏在灰烬下面。
议事堂就是当年拜寿的地方,基本上保持原状,此时,最里面的一层盘坐着九位金丹师,坐在主位的是两名金丹中期,一人身材极其魁梧,与桑公程有其八分相似,谁都能看出他就是桑公程的叔叔沈长老,一人中等身材,瘦弱见骨,下颌飘动着稀疏的山羊胡,一双小眼睛闪烁着阴冷的目光。
进入议事堂,古长老、杜长老神色肃然,一躬到底:“见过沈长老、乌长老、诸位长老。”从见礼的次序来看,沈长老身边的那人是乌长老,地位甚高。
众人都盯着古长老怀中血淋淋的尸体,心生疑惑,沈长老摆手说道:“两位长老不必多礼,坐下再说。”
刚一入坐,古长老将桑公屠轻放于地,急忙说道:“沈长老,这是屠长老的遗体,他不幸遇害了。”
“什么?”众人悚然一惊。
乌长老抢先问道:“古长老,屠长老有丹人同行,怎么可能遇害?难道丹人也被杀了?”
“不,黑奴还在。”古长老简单扼要地讲述了经过,接着翻开伤口说道:“小弟与杜长老商量了一会,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判断出有一名高手潜伏在战场,趁机杀害了屠长老,至于他是谁,咱们才智浅薄,不敢妄加评论,希望各位长老能够圣断。”
众人均修为高深,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特别之处,个个神色凝重,闭目沉思。
沈长老想了片刻,盯着两人说道:“能够轻而易举地击杀屠长老,肯定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古长老,你是目击者,对现场最了解,尽管畅所
言,说错了不要紧。”
古长老看了看杜长老,见后者点头,随即说出两人分析的结果,最后咬牙说道:“小弟与杜长老觉得这种可能
很大,不敢隐瞒,望沈长老明鉴。”
“玉清子?”
众人更是吃惊,沈长老当机立断,起身说道:“我去发千里讯符,通知族长立即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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