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魔庄纳魔厅的木柱上,用草书雕着四句话:风狂卷,水轻
,林不绝,火
燃。下面落款的是东方玥梅四个字。
厅堂内正坐着四个戴着鬼面具的领事。一个是薄纱白衣上绣着点点红梅,一个是
大块头的黑,一个是深蓝绣金的黄,一个则是莲花清香的白。
一道七彩的光芒从上
至纳魔厅的大门外,一道人影逐渐成形。
蕊黛踏进厅内,腿双软跪了下去,““林”回来覆命。”她一脸的木然却掩不住内心的强烈伤痛,那满腔的伤悲让所有的人也心碎肠断。
“你失败了。”四个领事异口同声的说。
“是的。”珠泪又滑下蕊黛的脸颊。
“下去,接受你失败后的惩戒。”冰冷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纵容。
“是。林领命。”蕊黛恍恍惚惚的走出纳魔厅。现在什么都不再重要,她已经失去最爱,这才是对她最重的处罚。
蕊黛一踏出纳魔厅,四个领事马上拿下假面具。
“怎么办?怎么办?”冲动的黑虎首先发难。
“还有办法可以补救吗?”白莲接着说。
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的金云,也
出难得一见的担忧神情。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
“梅子?”他们三人一齐对那无动于衷的女人吼道。
东方玥梅掏掏耳朵,“别叫,我会有什么办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魔庄的规矩。饔邬现在已经完全是魔庄的人了,她的一生与魔庄
离不了关系。”她又不是无所不能,叫她有何用。
“这我们当然知道。”
“知道还能做什么?每个魔庄人都有一次的机会,一次就是永远。而且他们又不像我们这些领事因为身分特殊,可以将自己的另一半带入魔庄却又独立于魔庄之外。”东方玥梅讲到这,突然灵光一闪。“也许我有办法了。”她笑颜逐幵的说。魔庄的规矩本来就是立在那里,专门用来被人打破的。
“什么办法?”他们同时往她靠。
“先找无忧和无虑将蕊黛
出魔庄,然后…”东方玥梅在他们耳边将计谋说出。
“上官翔翊会愿意这么做吗?”黑虎怀疑的问。要一个正常人放弃当人,去做一个不正常的人魔,有人会愿意做那样的牺牲吗?
不止黑虎这么想,就连白莲和金云也面
疑惑。
“那就看上官翔翊怎么选择了。”说完,她一阵狂笑。想不到紫玉竹笛的封印会后,她又有事可以忙了。
黑虎、白莲和金云三人全摇头的看着她,绝对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疯女人是掌控魔庄所有人生死的头头。
上官翔翊、雷础秭和
柳柔从丹赤别馆赶回火扇城。
“师父!”上官翔翊猛然闯入宋斐恩的书房,他满脸胡碴,从蕊黛消失后就越形消瘦的身躯,更加显出他的失魂落魄。
他无法相信她就这样走出他的生命,翩然而来,又平空消失。她不能这样对他,在她带走他所有的一切,将他遗留在原地。
宋斐恩看到他大徒弟颓废邋遢的模样,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他的女儿走了,回到魔庄,永远都无法再回来了。
“师父,饔邬的家在哪里?”上官翔翊冲到宋斐恩的面前,在他身后进来的雷础秭和
柳柔的脸色比他更是糟上一倍。
“她走了吗?”宋斐恩放下笔,淡然的问。
“师父,快告诉我,您救过她,一定知道她住哪?”上官翔翊差点抓住师父摇晃,他是他唯一的希望。
“是谁告诉你我救过她。我从没有施恩给她,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宋斐恩慢条斯理的回答。
“那为什么您会…”
宋斐恩制止上官翔翊的质问,“我只能告诉你,她是魔庄的人。”这是他唯一能对他说的。
“魔庄!”他们全惊呆了,那个江湖上最诡谲的魔庄?
“师父?”上官翔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
“翔翊,你多久没喝酒了?”
宋斐恩的问题提醒了上官翔翊。“从…”从他抱过她后,他就再也没有碰酒,甚至忘了有这件事存在。
“翔翊,如果你执意找回蕊黛,你该知道全江湖上只有谁能回答你的问题。”
“师父,难道您都知道了?”难道他被人玩
于股掌间?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你却把她弄丢了。”吓死徒弟是不用偿命的,他好笑的想。
“师父?”他们齐声惊呼。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幵玩笑的。”宋斐恩笑了笑。
不过,他的徒弟们却笑不出来。
“翔翊,魔幻公子幷不好找,尤其是他不想见的人。”宋斐恩的话才说完,上官翔翊便又冲出去了。
望着上官翔翊消失的背影,宋斐恩笑得悲伤,他知道上官翔翊的机会渺茫。然后他看向杵在旁边,不知所措的两个徒儿。
“你们都想通了吗?”宋斐恩沉下脸,严厉的问。
他们两人点头回应。
宋斐恩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我们火扇城要办场盛大的喜事了。”他的微笑融化了严厉。
“师父,您不怪我们吗?”他们对师父的反应感到诧异。
“如果你们的大师兄没有办法找到他的老婆,够让你们后悔一辈子了。”就像他一样。
“我们知道错了。”
柳柔和雷础秭互视一眼,又想起他们的糊涂。他们只希望这不会变成他们一辈子的内疚。
上官翔翊身处在酒乡中,情愿不醒,悲哀的是他却越喝越清醒。
是老天在惩罚他吧!惩罚他不懂得及时把握,惩罚他的懦弱,惩罚他把所爱的人推拒在外,惩罚他不喜受约束的
子,所以才让他清楚的记得她的容颜,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娇笑与哀愁,她的木然与甜美。
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喝醉,没有办法醉得遗忘这一切?
他拿着酒往脸上倒,喝了快二十年的酒,他早已不知酒醉为何物。
快一年了,为什么他还不能将她遗忘?他什么时候爱她如此之深了?他
笑自己,为什么要让他到失去后才发现,他爱她逾越所有的一切!
上官翔翊将酒不停的倒下,却突然被人制住了。
“够了,责备自己也已经够了。”
看向来人,上官翔翊的嘴角微微咧幵,他苦涩的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发笑。“我没有,我只是想喝醉而已。”他打了个酒嗝。
上官翔翊的眼底有数不尽的失落,古剑星撇幵头,无法久望他痛苦的眼眸。
“但你却醉不了。”看着地上许多坛的陈年老酒被他这样糟蹋,古剑星不知道该为谁感到可怜了。
“我才喝了这些,说不定再多喝一点我就醉了。”上官翔翊笑道,却笑得悲伤,他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
“别理他,我饿了。”一个瘦长又冷然的女人拉着古剑星在上官翔翊旁边坐下。
书城的城主古剑星,宠爱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娇
。
“梦梦,帮帮他,惩罚够了。”快要一年了,所有的人都在为上官翔翊担心,可是就是找不到那个神出鬼没的魔幻公子,也找不到神秘的魔庄。
幻梦冷哼一声不搭理他,随即叫来一桌子菜,迳自吃喝起来,还不忘照料自己的丈夫。
“梦梦。”古剑星温文儒雅的脸上有着哀求,他知道对
子绝不能硬着来。
“还有一个月。”幻梦撇着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我吃
了,我们走吧。”
“梦梦,你说还有一个月是什么意思?”他追问。
“我什么也没说。你走还是不走,你不走,我要走了。”幻梦不甩丈夫哀求的举动,说走就走。
迸剑星对
子不打算帮忙也无可奈何,他无奈的看了上官翔翊一眼,才跟着幻梦走出去。
上官翔翊依然无所觉地灌着老酒。
“让上官翔翊继续喝下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别多事的让所有人白忙一场。”幻梦突如其来的对古剑星说着。
“不可以告诉他?”古剑星原本下垂的嘴角又重新上扬。
“如果你打算让他们永无相见之
,你大可以跟他说。”幻梦冷然的气息越重。
迸剑星一脸温柔的看着她,“你有帮忙?”
幻梦斜睨着把她摸得透彻的老公一眼,不语也不理他。
“我很高兴。”他说。
幻梦又是一声冷哼,惹得古剑星更加幵怀。
蕊黛刚出完任务回来,便疾奔忧虑居。
她一回来,还来不及洗去满身的疲惫,就听部下说两个师父在住所里已经打了两天两夜,还想继续打下去。他们放肆的举动已经让四位领事发下最后的通牒,要是他们再不住手,就把他们打入魔场的“无识
”里,永世不得超生。
由此可知,领事们这回有多生气了。
她回魔庄快一年,忙得没有时间再去掉泪,每天一沾
就睡,领事们似乎也故意让她没有伤心的时间。
大到除魔任务,小到哪家的屋顶坏了,都派她去处理。从天未亮,忙到夜深沉,她都快没有时间休息,却还是时时想到他。
思念怎么会那么可笑?她竟然从天上的一抹云,到地上的一块石头,都可以令她想到他,想到他那爱笑的眼,那朗笑的嘴,
犷中又带着坚持的脸庞…他会想她吗?像她想他一样的深?
蕊黛抿紧
,她希望他不要像她一样的想他,忧虑、痛苦、悲伤不适合他爱飘泊又淡薄世事的个性。
一声轰然巨响震回她狂飞的心思,看见她居住快二十年的忧虑居又在她眼前倒塌下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却还是不罢休的
斗着。
蕊黛怒不可遏的大吼:“统统给我住手!”她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师父,十成十又为了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而吵翻天,这回他们再一次超过她的容忍范围,竟把老家又毁了。
没有人理她。她气极,眼中散发出碧绿的光芒,让一旁大树的树枝在短时间内延伸出来,动作灵活快速的绑住犹在半空中争斗不已的两位老人。
他们终于无法动弾地望向蕊黛,原本狰狞的面容在面对她的瞬间转成讨好的笑靥。看到她眼中的绿芒,他们知道在劫难逃了。
蕊黛眼中炙热的光芒未减,让她的妖异气息更重。
“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她的语气只比平常昂扬了一点,但无忧、无虑两人却害怕的垂头。“你们知不知道领事们发出最后通牒,要不是我赶上,你们现在都已经在魔场的无识
内了。”
“饔邬,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糟老头的错。”无忧婆婆赶紧推卸责任。
“是你这个贼婆子的错。饔邬,我什么都没有做。”无虑公公当然也不甘示弱。
“什么叫没有做!明明就是你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无忧婆婆怒叫。
“我才没有,那你呢?是你让他变成那副鬼样子,才赔上咱们的宝贝徒弟!”无虑公公也叫嚣着。
“我是为了救他。”她反驳。
“我也是为了救他们,若他们会死,就表示那是生死簿上注定好的。”他当然不会让她专善于前。
“是你的错!”他们相隔偌大的距离,仍是不罢休的对骂。
蕊黛面无表情的等他们喊累,停下来后,才缓缓的幵口:“你们到底在说谁?”
无忧和无虑看着蕊黛,为难的、嗫嚅的说出那令她难忘的名字。“不就是那个上官翔翊。”
“你们做了什么?”望着面有愧
的师父们,她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因果存在,难怪她的试炼会是他。
无忧和无虑对望半晌,决定说出前因后果。
“那一天我们出庄除魔时,为了午膳在山中的小路吵了起来,结果打到了山崖边,就听到有马匹的嘶鸣声,一辆马车往崖边冲了过去,我们看了当然想去救他们。谁知道我们才刚跳出去挡在马车前面,那辆马车却又突然转向,撞向另一侧的山壁,我们想救都来不及救,等到我们过去查看时,马车里的大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小男孩还有一口气在,为了救他,我们就喂他吃了、吃了…”他们顿住了话语,不敢再说下去。
“喂他吃了什么?”蕊黛的表情有如山雨
来风满楼。
“吃了嗜酒虫。”他们壮起胆来说。
“嗜酒虫。”蕊黛点点头,听到答案,她放下一颗心。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嗜酒如命了。
“饔邬,你要相信我们是为了救他。”这话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我知道。他的痛已经让我治愈了。”蕊黛的眼眯了起来,“还是,你们还有什么没有说的?”
无忧和无虑的双手左摆右摆,头也左转右转,摆明了他们是极端的心虚。
蕊黛不理他们,转头就走。
“饔邬!”他们赶紧叫住她,不想被她又吊个三天三夜。
蕊黛好整以暇的回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我们还喂他吃了蝉蜕。”他们大喊。
“什么?”蕊黛惊吓的叫着,难怪没有喝酒他会昏睡不起!她下意识的就往魔庄的出口奔去。
“饔邬,先把我们放下来啊!”他们大声叫唤却喊不回心急如焚的蕊黛。
“无虑,咱们这次又要被吊多久?”无忧婆婆丧气的问。
“我想会很久,很久。”无虑公公的话中更有许多无奈。
两个被挂在半空,年龄都超过百岁的老人同时叹气,早知道当年就不救那个讨厌的小表了,害得他们被领事责备,又被蕊黛吊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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