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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难平(二)
 永琮过世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皇宫始终处在沉闷和悲伤中。

 皇后受不住再度丧子的打击,几乎精神崩溃,每都待在永琮生前居住的屋中,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经常手捧着永琮的衣衫自言自语,说一阵哭一阵。每次看她这样折磨自己,我心中也不好受。

 医典是否真被人撕去一页,仅是我自己的推断,并无真凭实据,若是我贸然告诉皇兄,他惊怒之下必定会大肆缉拿凶手反倒会弄巧成拙,更何况这样也不能让永琮活过来。因而我硬生生的将这个秘密埋藏于心中,没有透给任何人,只是对所有人都多了分戒备。

 乾隆十三年的正月,为淡化痛失爱子的伤痛,皇兄奉皇太后巡视山东之际,决定协同富察皇后随驾出巡。皇上与皇太后俱不在宫中,正如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太监宫女们板也直了不少,终嘻嘻哈哈,冲淡了原本悲拗的氛围。

 太后命我留守慈宁宫,替他打理一干事宜。

 说是打理,其实不过是些琐碎小事,即便没有我盯着也自会有人去做,我反而是每天闲的发慌。

 我的心思大半还在医典疑案上,可是,着实无处下手。久久找不到头绪,也只得无奈先搁下。

 傅恒亦没有随皇兄东巡,朝中大事泰半到他的手中,随后再有他归纳整理百里加急传递给皇兄。一时之间,他的风头正劲,盖过了三朝老臣张廷玉和军机大臣讷亲。就连琉璃同我闲聊之时,也时常会提到他此时的志得意满。左右无事。这一,我又同琉璃偷偷溜出宫去。小说网,。

 这一次,有别于上次的目地鲜明。纯粹是闲逛以打发时间。

 曾听爹说过醉月轩是京城有名的酒楼,若说伯伦楼是以菜闻名。那醉月轩的梨花白则是京中一绝。于是晌午时分,我们寻到此处。

 楼下几乎坐满了人,我俩也不愿与他人共坐一桌,在小儿地殷勤招呼下,我们上了二楼。二楼显然要比楼下更为宽敞和幽静。我们还算满意。

 点了几道菜后,琉璃趴在窗前东张西望,而我则握着茶盅四处打量。

 又有几位客人在小二的指引下上楼,我抬眸随意地一瞥,堪堪触上两道冰冷的目光。我心中一慌,若不是琉璃抢夺的及时,茶盅险些应声落地。

 我把头埋低,不敢再看,亦没有吭声。那几人正是纪昀,刘墉和吴惠叔,另外还有二人我并未见过。

 我与纪昀。再度狭路相逢。

 “姑娘,我们走吧。”此时菜尚未上齐。琉璃轻扯我的衣袖。从荷包里掏出碎银丢在桌上。

 纪昀并没有再瞧我一眼,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他背对着我坐下,同刘墉、吴惠叔叙旧,与我,竟形同陌路。

 我死死咬着嘴,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不能在纪昀面前惨败而归,我要他知道,即使没有他,我仍是可以过的很好。

 我脸上浮起轻柔地笑,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狠狠的咀嚼。琉璃见我如此,轻叹一声,放弃了劝说。听着他那里的声笑语,似有什么东西剥离我的体内,化作无尽的哀愁,我好像已经失去了感觉,全身仿佛全都麻木了。

 我明明是痛到了骨髓里,偏生要将背脊的笔直,脸上笑意不减,谁都不能看轻了我,只除了我自己。

 琉璃握了我的手“姑娘,”她忧心忡忡,我用力的回握住她,淡淡笑道:“这里的菜真不错。”

 我地自尊,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在这里倒下。哪怕再伤再痛,我也一定要下去。是纪昀负我,并非我负纪昀,他见到我尚且可以神色自若,我又怎会以悲戚示人。

 “林凤梧,你的名字好生怪异,有何出处?”是刘墉一贯不温不火地声音。

 被问话的少年忙起身应道:“据说是因我母亲地梦境而来。”

 “此话怎讲?”说话地是一高个年轻人,生的齐齐整整,白白净净。

 “我出生地前一晚,我母亲曾经梦见一只凤凰栖于梧桐之上,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他话才出口,刘墉立刻接道:“好险,好险。幸好,幸好。”

 “崇如兄何出此言?”我知这种时候刘墉不会甘居人后,纪昀也是配合的恰到好处。

 刘墉笑道:“林兄运气不坏。若是你母亲梦见的是一只母立于芭蕉之上,你的名字兴许就不大好听了。”

 这下饶是我心中惆怅万分,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琉璃兀自困惑的问我为何发笑,我闻言脸红,只能含羞不语。

 被调笑的林凤梧一张俊脸此时堪与关公媲美,半天说不上话来,猛灌了几杯酒下去,面容红更是有如煮的虾子。

 我微微一笑,看来这还是林凤梧头一次见识他们调侃人的功力,殊不知这正是此二人与人亲近的一种方式,他们不愿结的人,根本不屑与之调笑。

 一道灼人的目光扫视过来,与我在半空中对上,似笑非笑又带着过于明显的嘲讽意味,我慌忙扭头避开,浑身泛起阵阵寒意。

 那一头,白净高个的年轻人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晓岚兄,我在河间府听闻纪姓口碑甚好,想来必定是大户人家,人口众多吧?”

 纪昀随口一答“不错。不计外支的话也有数百口人。”他耸了耸肩,又道:“怎么,袁枚兄有意入赘我纪家?”

 刘墉、吴惠叔还有林凤梧笑的合不上嘴,我嘴角弯了弯,那袁枚倒是不慌不忙,待大家笑够了才道:“既然人口繁多,不知有当王八的没有?”

 “扑哧”一声,我斜睨琉璃,她忙不迭的捂住嘴,可肩膀还在发颤,可见憋的极其辛苦。

 纪昀坦然道:“林子大了自然什么样的鸟都有,或许真有这样的人也不奇怪。”“哦,”袁枚似乎没料到纪昀会这般回答,言谈中隐约含有几分失望。

 我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依我对纪昀的了解,如果他的这张嘴肯饶人的话,他就不是纪昀了。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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