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伤逝
我和田丽还有老徐,艰难的亦步亦趋,都是打定主意绝不回头,终于走到了逃出鬼打墙的生死关头,前面的路口已经可以看到,相信我们只要再走一两步就可以逃出生天。
此刻,背后突然万籁俱寂,静得出奇,那些幻象发出的声音统统都消失不见,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忽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清脆童音:“你们…带我妹妹…到哪…去啊?…带…上…我一起走…好不好啊…!”
似乎是老徐背上扛着那小女孩的姐姐在叫,田丽赶忙回过头答应道:“来啊,我们就要出去了,你妹妹在我们这儿。”
我想提醒她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破口大骂:“田丽你个大笨蛋,中计了…”
身后一股强大异常的力量,要将田丽从我的背上向后拉去,狗急跳墙,人急拼命,生死关头,我全身发凉,无暇细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要紧!哪里还管得了回不回头。”此时田丽已经逐渐离开了我的后背,只有一只手还抓紧了我的左肩。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未转身,先抓住她扒在我肩头的手,然后转身一把抱住她的身体,死命往外拉。
身后已经是一片黑暗,朦胧中,我感觉似乎有很多大手,分别抓住了我的手臂和脚踝,那些被抓住的地方无一不是痛入骨髓,但我强忍疼痛,紧紧拉住田丽的身体不肯放松。
黑暗中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我支撑了一会,就感觉到最多几秒钟之内,我和田丽就会被这些大手拉入无尽的黑暗深处,正在走投无路之时,我隐约看到一只巨大的黑手向我头顶抓来,如果被这只手抓到头顶,血
之躯万难抵挡。
若明若暗的田丽,脸色已经被箍的发青,说不出话来,最后一
滑
的手指,使劲抠掉了我手腕上戴的甲牌,几乎就在同时,我再也拉不住她,眼睁睁的看着田丽被黑手包裹,满脸绝望,满脸不甘心的飞向黑暗深处,而我耳边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象被爆炸产生的气
冲击,我和老徐接连飞出了这条小路。
卧在雪地里,我全身的骨骼似乎都给摔散了架,只觉
口气血翻滚,耳鸣不止,唯一能做的就是四仰八叉的躺着。
我看了看手表,零点五分,只过了五六分钟,那困在鬼打墙中漫长的几个小时,已经被夜晚的空气给蒸发掉了。
雪地里夜风清冷,天上是月明星稀,好长时间我都看着天空动弹不得,一点一滴回想这个离奇夜晚的遭遇。
经历了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基本上完全崩溃了,遭遇的这些事毫无头绪,如果仔细的想下去,我想我的脑袋可能会爆炸。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本科普读物,上面说过,宇宙诞生之初,空间中分布的都是物质和反物质,这些正反物质碰到一起就共同湮灭成光子,不过这个满宇宙耀眼白光的光子时代已经过去了N多年,反物质都给消灭殆尽,我碰到这鬼打墙总不会是个漏网之鱼?
或许这胡同的地方,是称为“虚”既不在三界之内,也非五行之属,没有时间和空间,只有十分强大的力场,感觉就象科幻电影里讲过的异次元黑
似的。这次逃出命来,恐怕和我一直戴在手腕上的穿山掘岭甲关系最大,那个宝贝已经救了我不止一次,肯定有着不同凡响的潜力,难道是和“虚”中的力场相克相冲,我才逃了出来,我苦笑着摇摇头,只有这样把想不通的事情,往那些看过的电影情节上扯,发扬下阿Q精神,我那怦怦直跳的心脏才能略微平静一下。
但是此事实在太过难以想象,看看我们刚刚离开的那条小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这样的小胡同在北京和天津随处可见,谁能想到,就在刚才,在这样一条平平静静的胡同里,发生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
我脑海中分明还记得田丽被拽入鬼打墙时候的神色,是那么黯然和决绝,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命运摆布的不甘心,最后的生死关头,一定是她拽下我手腕上的穿山掘岭甲,故意挣脱了我的手,牺牲自己的宝贵生命,来保全我和老徐。
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我早已把她看成了最知心的朋友,就这么失陷在鬼打墙中?我越想越难受,忍不住眼泪直往外淌,不行!我要去救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回去救她,心头反而轻松了一点,看了看被震飞出来的老徐,已经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也是给摔的不轻,本来扛在肩膀上那个小女孩的僵硬尸体,这会儿散落在雪地,圆睁的空
双眼,似乎合上了一点,看起来安详了不少。
照刚才鬼打墙那强大的阵势,别说是我了,不论
身元神,就算是大罗神仙,如果进去胡同,往外边走的时候,只要受不住
惑回头瞧一眼,便会被带到没人知道的地方,永远出不去,这文明社会的科学,毕竟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我对将要碰到的事情有点忧心忡忡,融王这个老家伙,在虫谷里费了老劲修造绝世好墓,妄想尸解成仙,在山顶又搞出了更离奇的大排场,连我这一向坚定的无神论者,在逃出鬼打墙后也变的十分迷茫,因为这鬼打墙我还实在想不出什么科学依据,那后面呢?会不会还有更加解释不清的难题?鬼门关这条路刚巧被陨石撞破,我们被黑弥勒
进来到底是福是祸?融王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条鬼门关在这里?
奔波了几天几夜,终于爬到梦想中的峰顶,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情况,站在环形山的底部,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峰顶,方圆总有几百丈吧,实在是出人意料,那些走在我们前面扛天灯的团伙呢,这时候去了哪里?
此刻已经顾不了太多,我和老徐把那死小孩用衣服仔仔细细包了一遍,挖了个坑放进去,双手合十拜了两拜:“苦命的小女孩儿,活着没能见过你的可爱模样,也没能救下你的性命,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你也不必太过执着。人死入土为安,入土不安的,那叫粽子。咱这会儿条件有限,没棺没材的,回去之后一定给你多烧点纸钱,还有新衣服和各种新奇玩意儿,盼你早去西方极乐净土,托生在一个好人家,我们的工作很忙,能为你做的暂时只有这些,你要做一个好孩子,听话的去吧!”
说罢把土推进坑中,几捧泥土就埋葬了苦命的小女孩,我和老徐都有些黯然。
空旷的环形山底部,没有什么显眼的建筑,除了我们刚逃出来那鬼打的墙,还孤零零的摆在那儿,眼光看的到的地方啥也没有,到处都影影绰绰是投
下来的黑影,我们埋了死小孩后,黯然的情绪好久都不能消散,我就问老徐:“你不是对这里很熟悉吗?这个中空的雪山峰顶,难道你以前没有来过?”
老徐拍拍脑袋:“当然来过,怎么会没有来过呢?那时侯我上到峰顶,和我去过别的雪山峰顶没什么两样,终年积雪、万年寒冰,还每次都是爬了好几天,筋疲力尽的下山,哪知道顶上还有这么大的埋伏!这会儿看起来,我当时上到的地方虽然无路可走,往后看又没有更高峰,但其实还不到顶,一旦翻过去就会掉到这个中空的山腹里。”
我想了想点点头:“有可能,我看这环绕一圈的雪峰,极象人工堆起来的,上头挨的
近,两边的峭壁上,似乎还有打桩的痕迹,看看地下投
的黑影,闹不好当年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蒙起来过,只是近年被陨石击穿,才
出了原形。老徐你好好想想,那些扛天灯的人哪儿去了?”老徐皱皱眉说:“我看咱们这会儿要考虑的是那群默不作声的老猫吧,至不济也要想个对付黑弥勒的办法,这才是马上就要面对的危险,我这会都已经觉得人不是那么可怕的动物了!”回头看了一眼那鬼打的墙,老徐还是心有余悸。
我无声的笑了下,心想鬼打墙已经知道怎么走了,只要记好了右左左右左左右的走法,再加上千万别回头,反而还是我们保命的一个不错选择。
现在是要考虑下回去救出田丽的问题了,就这么把她丢在鬼打墙里,那可是极为不妥,也不是我冯一西的风格。
就在我犹豫不定,要不要亲自掌握革命的主动权时,老徐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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