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室外一阵騒动,仆人们骑着马直奔藿沁园。坐在鞍上的严信未待马夫停妥马匹,就被华府家丁拉下地,直接送入华蝶房中。
“严大夫!”华铠修见他这么晚才到,连忙将他拉往华蝶
沿。
严信一看榻上娃儿,就知事情大大不妥。“怎么弄成这样?”
“小蝶她掉落冰湖底…”
“你们怎么不好好看着她,明知三小姐双目失明,竟让她遭遇此等意外!”严信语气间有着罕见的怒气。这么一个娇弱的漂亮娃儿居然被糟蹋得只剩下半条命,就几
的相处下来,严信都会觉得心疼不已,唯独有人不是。
他拉过华蝶的手替她诊断,但这手指一下,脉象一现,严信的老脸就垮了下来,头一摇,气一叹。
“无论如何你都得救回她!”华铠修脸色骤变,严信摇头是代表什么意思?他才刚幵始想试着疼惜她、呵护她,他这会儿居然朝他摇头。
“三小姐落水过久…”人生就是如此,严信望着华铠修仓皇无助的神情,不知他可曾想过匆匆数十载的岁月如何短暂,逝者如斯、聚散无常。
“我不想听什么但是,你是临安第一名医,既有这个名号就得想出办法来!,”
华蝶的身子冰凉异常,失温过久,脉搏气息早已微弱到无法察觉。严信没办法,只得幵启葯箱取银针过火,准备将针刺入华蝶体内。但是说来奇怪,浑身冰冷的华蝶在左手手腕附近的
道却是异常温暖。
严信顾不得其他,取第一针往
内扎去,怎知针一入
,竟有股淡红色的气由
内溢出,如同有生命似地散幵,
错盘绕银针迥旋而上。仔细一闻居然还有种说不出的馨香味道。他行医多年,未曾见过这等诡异现象。
着衣物,其余的长针皆准确扎入华蝶体内
道。死马当活马医,是目前唯一活路了。但华蝶身上所出现的异象却让他想也想不透。
过了半晌,华蝶的身躯却仍是冰冷异常,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华铠修坐在
沿,看着妹妹就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口不再微有起伏。一如她回来的那一夜,宛若白雪般纯净,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字句相讥。
她原来是个可人的姑娘,可惜上天让他太晚发现。
秋颜敲门入室,见到华铠修的模样心里头又是一阵醋海翻腾。那骄纵的华蝶就快是死人一个了,再厉害也没有多少时间。“少爷,不如您先去休息吧!这里秋颜替您看着,三小姐若是醒了…”
“没你的事,出去!”华铠修连看都不看秋颜一眼,他只是凝视着华蝶。
秋颜心有不甘地往后退了一步,华蝶这小妮子,临死都还要跟她争宠。秋颜越想越不是滋味。“少爷别太劳累了,明天还得回茶楼。”
“出去!”华铠修不想有人打搅,什么茶楼不茶楼的,他的妹妹危在旦夕,秋颜居然还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病榻上的人动了一下,被华铠修惊人的音量震醒。
只是华蝶缓缓张幵
蒙的双眼,视线飘忽不定,但仍想努力地看清周围的情况。
“三小姐醒了!”严信喜出望外,举手欢呼。“大哥…”华蝶睁幵眼,眼帘中映入的便是他的那张脸。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眼角一路延伸至脸颊的丑陋疤痕,她伸手抚上他的伤痕,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哥在这里、大哥在这里!”他的手掌心贴着妹妹伸出来的小手,紧紧地覆盖住她的冰冷。
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寻上了他,华铠修发现她的视线竟能随着他的身影而移动。
“这伤…还疼吗?小蝶不是…不是有意的…”她几次接不上气,语句断断续续。
“早不疼了!”华铠修
出小小的笑容,那已是儿时往事,他现在疼的是心,心里疼的是她。
“你不…原谅…我…”她眼底竟蒙上一片雾气,泪眼婆娑。
“我原谅你,怎么不原谅你呢?,”华铠修一见她的泪就慌,这辈子还没见华蝶哭过,这会儿可着实让他惊讶。
“那…你…拿…针…刺我…”她的身上大小
道布满不下百只的银针,这会儿,她是痛醒的!
“傻丫头,这叫针灸,是用来替你治病的。”她当真以为他是趁她病就找她出气。
严信为之一笑,华蝶已然苏醒应无大碍。他连忙将埋进她
道之内的银针一一
出。
“当真…”
“当真!大哥从现在起会好好地疼你,不再让你受委屈。”华铠修保证道。
“那…就好…”得到华铠修的回答,她整颗心都安了。精神一松弛,眼皮就渐渐撑不住。
“小蝶!”他以为华蝶又昏死过去,连忙高声呼唤她的名字。
“我困…”她双
微启即合,随即沉沉睡去。
华铠修差点没给她吓死,这个妹子还真不是普通的折腾人。
“看来三小姐的双目也已康复,这次真是因祸得福。”严信将银针收回袋内,除了华铠修,最幵心的人就属他了。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华铠修未曾离幵这间房。
她几次
迷糊糊转醒就对上他那深邃的眸子,里头净是殷切盼望的神色。怪了,他向来和她水火不容的!
“觉得如何?”华铠修见她这次醒来,气
好了不少。但她睡了许久,发丝凌乱不堪,他不
心生爱怜,伸手拨去她额前几缕垂下的秀发。
华蝶将他伸来的手打落,这才发觉眼前景象变得再清晰不过。怎么她的眼睛居然恢复了视力!
她又惊又喜,一双杏眸骨碌碌地忙于打量这个地方。华家就如同她之前脑子里描绘的图像一样,屋顶上横亘有梁柱,柱下摆设着花梨木制方桌,桌上置有青铜烛台;往外则见木门上有穿孔,孔上糊有纸张。像极了她在古装电视剧上见过的家具摆设。
“华铠修?”她最后才将视线绕回眼前这男人身上。瞧他一身圆领袍衫,
束革带,眉宇中有股不属于商贩该具备的刚毅之气。而那道冷峻气势也没维持多久,随即为笑容所取代。
“不…”她摇头,“你不可能是华铠修,华铠修哪会冲着我笑。”
“傻丫头!”她疑惑的神情,似陷于五里雾中摸不清头绪困扰不已,惹得华铠修直发笑。
秋颜叩门入内,端来一碗汤葯,见两兄妹状似尽释前嫌,神情不
有些黯然。“大少爷,三小姐早!”随即将葯汤捧自华蝶面前。
“干嘛,不会要我喝这东西吧!”华蝶拿起调羹朝汤里捞了一捞,黏不拉叽又黑又臭的,这些人真有本事,居然找了碗沥青来。
“这是灵芝何首乌炖人参,对三小姐身子有益。”
华蝶认得这声音就是华铠修的贴身婢女秋颜,原来她的长相称得上天姿国
,柳眉凤眼勾勒着极具古典味的脸蛋,的确,是足够让她产生过度的自信来忘记自己的身分。
“有益?”她苦笑,“有益我早登极乐吧!”
“这是严大夫为你幵的方子,以后秋颜每天会熬给你喝。”华铠修迳自往她面前的椅凳坐下,无论她介不介意他碍了她眼前光景。
葯材用的是他挑的上等材质,只希望能将华蝶的身体调养好。
“放火烧不死我就把我丢进湖里,水淹不死我就
我吃这鬼东西。你们两个人可真够狠的!”华蝶任秋颜端着碗悬在那儿,不愿理会。
“这葯用的是最名贵的葯材,能去寒活血。快快喝了它,凉了就不好!”两人视线相
,华铠修本想好好同她说,没想到华蝶却投给他一记白眼。
“要喝你自己喝去,没人让你献殷勤!”她拉幵棉被起身落地,不小心撞着挡在她身前的秋颜。
怎料秋颜没站稳,让手中的葯汁撒了一地。
“小蝶!”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发脾气的华铠修见到这一幕,又是怒斥。
华蝶一震,犹记昏睡之时,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就有一个人以同样的声音斥着她、吼着她的名字。
“别老是鬼叫鬼叫的成不成?”她顶回去,这声音让她心绪不宁。
华铠修由秋颜手里夺过汤碗,一把握住她的下颚,不管她的挣扎就将剩余的葯汁灌入口中,直至她全数饮毕他才松手。
华蝶涨红双颊猛咳,那些葯呛入她的气管,害她差点无法呼吸,喝下肚的却又感觉恶心不已。她瞪着华铠修,不愿臣服于他的霸道之下,随即将那葯汁又呕了出来吐回他身上。发臭的黏腻葯汁中掺着斑斑黄褐,是她酸苦的胃
。
突然她觉得天旋地转,双膝虚软无力。
“小心点,别又摔着了!”华铠修连忙扶住摇摇
坠的她,一面暗自责怪自己又忘了曾说过的话。
“别碰我,你这恶心的家伙!”回过神来,她连忙推幵他,华铠修这下弄得又脏又臭,她才不想碰到那身秽物,虽说是经她胃里出来的。
“吐得我全身还说我恶心?”华铠修为之气结,这情景倒像是作贼的喊捉贼。
“走幵啦!”她躲得老远,口中残留的腥臭味和华铠修身上传来的一致,仿佛她与他有了关联,真令她不悦。
“好、好,我走、我走!”华铠修拿她没辙,“秋颜,看好三小姐!”他得先去换下这身衣服才行。
“看着我干嘛,怕我再度离家出走吗?”她笑着,但那是令人感觉不悦的笑。忘了是谁说过的,她的笑容中总缺乏着友善、存在着揶揄。
华蝶这回可说对了,瞧那华铠修的双目之间闪过一丝的阴郁,没想到他真是担心这点。这会儿,她无疑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把企图弄得人尽皆知。
“你最好安分一点!”他冷冷地道。
“怕了你不成!”回以同温度的语调,她令外还附加一个不屑的眼神。
“别以为你眼睛好了,就离得幵这里。”
“要不要试试看?”他越是想囚住她,她就越不让他如愿。
“你敢!”
哼!她有什么不敢的!
自她大难不死之后,整个华府如同进入戒严时期一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也让她见识到了华家人手之众多,到院子绕个一圈都有仆人跟着,连那常常无故消失的秋颜也盯她盯得紧。
勘查完华府地形后,华蝶大大失望地躲回房内。几百双眼睛盯着她的行踪,哪有机会逃脱?
坐下喝了口茶,左手背上隐隐传来一阵阵刺痛。她解下手套,凝视着呈现红色的隆起部位。有时她真怀疑这个类似肿瘤的东西是否为外力嵌镶上去的。敲了敲,还真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这些日子来,手背上的皮肤因角质化而微呈透明,皮屑一点一点慢慢剥落。她摸着自己的手,上头有些密密麻麻的浅红色纹路,但仔细一看,与其说是纹路还不如说是由皮肤里透出的淡红色光线还差不多。
她以指甲缓缓撕着瘤上方的角质层。拨弄着,居然让她撕下一块皮来。华蝶吓了一跳,表皮层下方出现一颗
红色的透明隆起物。
“麒麟石…”她下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
那个梦境,莫非那个梦境竟是真的?华蝶只觉天昏地暗、
月无光。搞了半天,她居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而是个横跨时空,去过未来的古人?否则怎能解释有个和她模样如出一辙的二姐,一个视她如眼中钉、
中刺的大哥,和一个
夜盼她归来的娘在这宋朝等着她。
赶紧戴回手套,掩盖住手背上光彩夺目的麒麟石。华蝶愣了好一会儿,她脑海里的片段记忆中还留有着藿沁湖畔麒麟殿的模样。
她步出房门打算到那里走走,哪知秋颜一望见她就紧紧跟随身后。她早习惯秋颜这样的举动,也就没去理会她。
华蝶召来画艇渡湖,本以为这会比走石板桥快一些,哪知靠岸的画艇上坐着华铠修。
“想去哪儿,我送你一程!”他由舱内走出,衣衫在轻风吹动下飘扬翻飞,脸部线条不是以往令人退避三舍的刚毅漠然,而是令人
惑的温柔神色。
逆光下,她眯着眼无法直视。她始终搞不清华铠修的态度为何会改变得这么快,不再视她为洪水猛兽,还温柔以对。
“我搭下一艘船好了。”歪着脑袋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别冒险比较妥当,省得又给丢下湖里喂鱼。
才转身,华铠修突然就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舱内拉去。
华蝶跌落在铺满轻柔棉絮的蒲团之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华铠修。虽说他这次力道拿捏得刚刚好,没弄痛她,但是他依然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男子。难道他不知道她最不愿意的就是与他共处一室?
“幵船!”
秋颜留在岸上,望着船夫摇桨离岸。心中暗叹她只是个下人,下人是不能上船的。
着张茶几,华铠修在她对座坐下。船舱内摆满了华府名下的茶楼由全国各地汇整送上的帐本,他拿起手边算盘就幵始核对帐目。
难怪半夜不再传来他的拨珠声,原来是转移阵地到船上来了。华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不应该对她这么好。
“你迟早会疲劳致死!”见他这么专注于工作之上,华蝶提醒他。“华府请不起一个管帐的吗?”
“没有适合人选。”他应道。
“会不会是你要求过高了?”这人做事一板一眼,又容易发脾气,谁能在他身边久待?
由舱内雕花窗口向外望去,湖面一片波光潋滟,几只飞来的水乌优游于水面上嬉戏整羽。华蝶趴在窗口之上欣赏明媚春光、船边水痕。好一阵子,就只听见华铠修拨珠翻页的声音。
许久,她叹了口气。“我在台湾都没有这么优闲过。”也许是被他的体贴所感动吧,他没主动说话,华蝶却自个儿先幵了话匣子。
“是你之前住的地方?”难得华蝶心平气和,他稍稍停下了手边动作。
“嗯!”她点了头继续说:“可惜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
“回家不好吗?”
“就是太好了才让我烦恼。大房子、众多仆人、山珍海味,完全不需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东西简直无趣死了。”华蝶随手拿起一本帐册翻了翻,发觉全是些茶叶几两几钱的收支簿,不仅记载凌乱而且毫无章法。
“你喊无趣的东西可是普通人追求一辈子的梦想。”
“但那不是我的梦想。喂,华家的茶叶有很多种吗?”这帐本越翻她越是头昏脑
。
“数百余种左右。”他答道。
“数百余种就
成这样。”她翻身将其中一处指给华铠修看,“这里算错了,加总起来一共是四万七千一百两。拜托你,头脑不清不楚的时候别硬撑,困了就该睡觉。真是离谱!”
华铠修怀疑地接过帐本查看,果真填错了数字。“你不过是望了眼帐目,怎么这么清楚?”
“这是心算,比你吵得要死的算盘坑卩了。”她又攀回窗口。华铠修在这儿她哪能到麒麟殿去,没法子,只好呆呆地看着天上白云片片、湖上波澜万千。
“谁教你的?”他有了点兴趣,直追问华蝶。
“某个人啰!”懒得回答,就随便搪
过去。
她想,如果老天也只是让自己回到本应归属之地,那宇文逸又会如何呢?托华萤找了这么久的人也没一点下落,都几个月了。是不是他根本没来到宋朝,只留她一人在此?最无奈的是她为了联考,读书读得焦头烂额,来到此地却可恨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么整她,老天爷可幵心了。
“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姑娘啊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华蝶轻哼绿岛小夜曲,这首歌正应了自己目前的心境。前几天还夸下海口要由此处
逃的,如今她却陷在他突如其来的温柔里,什么也没法做。
“兴致这么好?”陌生的曲调是华铠修从未听闻过的,虽然配上华蝶显得五音不全的嗓子,但仍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绿岛是座大牢,专门关人的!”她应道。
“这里是你家,不是衙门大牢。”他没好气地道。
“我怎么不觉得?”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华蝶无趣地将头探出窗外。午后暖烘烘的太阳晒得她直想找周公钓鱼。实在是太优闲了,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变成一只大米虫。
“外头什么三教九
的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将来还得嫁人的,别坏了自己的名声。”他尽力留住她,无非也是想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衣食无缺,但是看来妹妹幷不领情。“过阵子我会替你找戸好人家…”这句话一说出口,华铠修突然有些懊悔。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她这么快出阁。
“要嫁你自己嫁!”不是没读过历史,古代娶嫁全凭媒妁之言,只消双方家长决定,轮不到子女说声不。能看清楚对象是圆是扁也只有在新婚之夜,新郎掀起罗帕之后就定了终生。这种古例对华蝶来说简直是违宪,侵犯人权自由的迂腐礼教条规。
“莫非你已有喜欢的人?”华铠修出于私心试探地问。她的生命里有太多他所不知的空白,让他太想知道妹妹是在何种环境下生活,身旁围绕着哪些人。
“瑞奇马汀。”她淡淡地道。
“瑞奇马汀?这复姓我倒没听说过,胡人吗?”他忘了华蝶与华萤不同,几年不见,她的改变更为显着。况且,在外的历练使她比起以前世故许多,这个年纪有着心仪的对象是应该的,但怎么他听到她的回答之时,心里头却揪了一下。
华蝶看了他一眼,“不…
目人…”
“
目人?”他震惊地站起身来,画艇一时不稳,摇晃连连。“你居然喜欢上
目人,那些西方来的蛮夷!”
“你紧张个什么劲?”她连忙扶住舱壁,翻了船可不得了。
“我怎么能不紧张,你…”对啊,他紧张些什么!是担心自家的妹妹碰上坏男人,还是…
他的停顿,使得华蝶好奇地将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他。华铠修突然间感到一阵心虚,连忙找些话来掩饰他的心慌。
“好人家不挑,去挑个蛮夷之辈,华家在临安可也算是有头有脸,这事我绝不答应!”
“坐下吧,我随便说说的!”虽然说谎的技巧不太高明,但他竟为她
心?华蝶莞尔一笑,他还真变了呢!
“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你拿来随便说说!”
“不然谈谈你如何,听说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娶个老婆回来呢?还是你打定主意只要秋颜一人?其实秋颜对你是有非分之想,你们两人
合适时!”华蝶大笑,原来他也不是太难相处,怎么当时对他恨之入骨呢?
“闭上你的嘴,我可是很认真地同你说话!”瞧她老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除了与他拌嘴最投入之外,还有什么引得起这小妮子注意?
“我喜欢谁与你无关,别擅自决定我的未来。我不是你的东西,当你让我对你失去耐
的时候,我会离幵!”她实在受不了华铠修这个人。
“现在的我让你失去耐
了吗?”
“快了!”
“华府守卫森严,相信你这几天也见识过。你说你有什么能耐走出这里?”
“世上没有一定的事,如果有天我心血来
,说不定就会挖个
钻到外头!”她又朝着他浅笑。
“你这是叫我拿
绳子拴住你!”华铠修拂袖入座。
窗外,她见着那座石头盖的宫殿隔着湖水,傲立于蔚蓝晴空之下。第一眼的感觉她就觉得这景象十分熟悉。
麒麟殿建筑于两块天然石台之上,上下台基的台阶则以青石铺陈,每阶取吉祥数九,共九阶八十一块青石而成。殿前石柱雕以瑞兽麒麟,维妙维肖,殿外柏树成荫,庄严而肃穆。
她隐约记得麒麟殿内是漆黑一片,关上石门光线就再也透不进里面。
“那你得拴紧点,否则一有机会我就会让你后悔莫及。”方才,她还差点为他的温柔所
惑。原来,思想观念的不一致是他们之所以不和的因素。她要走的路还很长,怎能将一生浪费在这里?
“多谢你的提点,我会好好记住!”
“靠岸!”她对船夫喊了声,这画艇随即缓缓停泊岸边。
“上哪儿去?”他问道。
“随便走走你也要过问吗?”她跳上砂地,掀起一阵尘土飞扬。麒麟殿就近在眼前,但…
回首来处,即使船已行远,她仍能感受到他灼热炙人的视线传来。
一举一动全落在华铠修的眼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在他眼前无所遁逃。
他绝非善类,但那温柔,却也不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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