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无言是尽头
每个人都会有着自己斑驳的往事,每个人的心头都有着自己不愿为他人看到的伤痕,当时间慢慢流逝,也一定会有些什么在心里沉淀成玉,也一定会有些什么本以为忘记的人和事在不经意间汹涌如若
来。于是情到深处情转薄,酒到浓时人静思。--写在前面
我又喝醉了,这该是我第二次喝醉。
清晨醒来的时候,头还在微微地涨着,浑身的各个关节都不随自己指挥,酸、痛…
其实,我仅仅喝了一杯白酒而已,按照我的酒量,本不该醉的,可我却醉了,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样的后劲实在让人有些憔悴。
昨晚,妹妹因为在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被上级奖励了一笔钱,于是妹妹就以此为借口,把我们这些常年不爱回娘家、偶尔回去一次也是大吃二喝的泼皮户张罗回娘家,再泼皮一回。
我们女人炒菜的炒菜,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男人们就陪着父母闲聊,和与孩子们逗趣着。
大家各斯其职,自己给自己找活地忙里忙外一番之后,酒宴开始。
纷纷落座之后,妹夫看着一桌子的菜,对父亲说:爸,怎么没酒啊?
父亲,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怎么会没酒呢,今天咱们喝点好酒。边说边从身后变戏法般拿出一瓶酒。居然是XXX。
“哇喔,老爸,你什么时候有这样高档次的酒哦,以前怎么一直没拿出来过?”不喝酒的妹妹却也认得酒的档次高低,于是率先发表了感慨。
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把酒打开,任由大家自己按自己的酒量在自己的杯子中轮换着斟酒。
大家见父亲如此神秘,愈发的好奇,品味咂摸着酒的芳香与浓烈之后,忍不住起哄,借机再次打探起来。
“这酒就是好哦,喝着口感真舒服,难怪人家领导都爱喝。可惜就是少了点哦”平
里就爱打趣起哄的妹夫一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假模假式地将舌头
过嘴
,显得一副意犹为尽的样子。
“就是,就是,这酒确实很不错,不愧好酒。可惜就一瓶,馋虫勾起来了却不能
足,真的有点…啊…唉”我也趁火打劫的帮腔。
母亲看着我们几个泼皮的样子,也笑了,于是对父亲说:“老头子,你就被逗他们了,不是有两箱么,今天管他们够,余下的你再留后手。”
父亲假意有些生气地回答母亲:“就你会当好人,我自己不会啊?看…”说完,在身后拉出酒箱子,手一挥,对大家说:“管够大家喝,但不能贪杯,喝好不能喝倒!”
大家瞠目地看着整箱子的XXX酒,不由得更加对酒的来历感觉好奇,于是纷纷询问。
父亲,眼神与脸色同时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看了我一眼,对大家说:“这酒是大军送来的,他回来探亲,顺道来咱家看看。”顿一下,有意无意地又说了一句:“他现在是XX军区的军纪处长了。你们进屋的时候,他刚走。”
“啊?!大军,追着姐姐到家门口,被爸爸骂跑,然后去参军了的那个么?姐姐的那个初恋哦!”心直口快的妹妹一下道破缘由。
顿时,桌上所有人默无声言,只是用目光齐唰刷地向我看齐。
本在听到父亲说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头就一热,现在面对大家看着我的目光,我的心更加
烈地跳动。脑子里在那一刻也将很多的往事一幕幕地闪过…
从能够记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生在一个贫困
加的大家庭里。父亲是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而母亲是一个整
沉默寡言忙里忙外勤俭持家的农村妇女。因为爷爷过世得早,身为哥嫂的我的父母不仅要养育我们姊妹兄弟五个,还要承担起长兄为父的责任来抚养他们的两个小弟弟和一个妹妹。
记忆中的童年,因为父亲能挣工资,所以在生活上虽不是有上顿没下顿,但因为人多地少、靠天吃饭,所以家里绝少能够听到
声笑语,平
里只能听到父母为生活的艰辛发出一声声叹息。
当父亲把他的弟弟妹妹办完婚事后,家里生活的条件也困难得不能再难了,而这时我因为沾了教师子女的光,一路免费就读并读到初中。在初中毕业升学的试考中,尽管我的成绩名列全乡前十,在家庭贫困的
迫下,听着亲戚邻里的闲言碎语,我屈服了,选择了放弃升学,外出务工赚钱,贴补家用。
现在想想,我并不责怪我的父母,只因为他们在没有太多能力来平衡自己儿女与自己弟弟妹妹之间的矛盾,只能把苦难的天平更多地倾向于自己的儿女,这也许是那一代人的共
吧。也就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我度过了似乎漫无记忆我的童年和少女时光,但身为长女的我,从父母身上,却也深深地记住了为人父母,身为家中长子的责任。
尽管作为街坊邻居眼中公认的乖乖女,在谈婚论嫁的事情上,我却做出了让父亲认为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就是与大军有了恋爱关系。
那时的大军是一个刚刚从高中毕业的学生,因为大军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同事,在他的父亲辞职外出务工后,于是就在当时已经是学校校长的我的父亲默许下,顶替他的父亲到学校教学。
那一天,他下班后从我家门前经过,恰好遇到我家邻居(也是他的同事,和他教同一年级),就和邻居当街闲聊起来。当时我
也恰好在场,看着聪明活泼的他不由得有些喜欢,于是就在他离开后和邻居事攀谈起来,言语间提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事情,顺口说出大军和我
般配。
说者也许无意,但听者并不无心,好心的邻居转后对自己的媳妇商量要促成一桩好事。邻居媳妇找到我,问我是什么意见。也许是我没有说话被她认为是默许了,更也许是因为大军好说爱笑青春阳光的样子让少女的我有所心动,但出于矜持而没有表示反对,于是邻居媳妇就准备去找大军挑明。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父亲下班回家遇到了邻居媳妇,邻居媳妇好心恭喜着父亲,却没想到父亲灰头呛脸地埋怨邻居媳妇,话里话外意思是孩子小不懂事情,大人也跟着不懂事。搞得邻居媳妇好难堪。转过脸,父亲就一脸愤怒地大声叫我回屋子。
我们父女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走在后面的父亲在关上房门之后,叫住我。正在我一转头刚看他的工夫,啪,一个重重的响响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
“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还要!”“真不知道羞
,一个姑娘家家居然自己托人给自己说媒?!”…一连串带着愤怒和咒骂的言语伴着被那一记耳光打出的嗡嗡耳鸣,灌进我的脑子。
“我没有!我没有自己给自己找婆家!…”那时还有些年青倔强我的反驳着。
“不管有没有,我告诉你,你的婚事我早就有安排!你别想自己做主!”父亲怒不择言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顾不得脸上火辣,我惊诧地看着父亲。
“我和你X叔早就已经商量好了,明年就把你嫁过去,和他儿子完婚。”父亲顺口说出了他的秘密。
听到父亲私自决定要我嫁到那个被父亲视为无话不谈的战友和知己、却在背地里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老
鬼家里,更要我嫁给老
鬼的那个不知大小便、管爹叫娘的近亲结婚之后所得到的宝贝儿子,脑子里的惊恐与眩晕代替了耳光在我脸上的热度。
“凭什么要我嫁给一个傻子,我不干!”我哭泣着反驳。
“嫁个傻子怎么了?他家有钱,有楼,有车!你嫁过去吃好喝好!我们也跟着沾光…”“我说嫁就得嫁!我是你爹,我说了就算!这事情由不得你!”父亲咆哮着。
“现在是婚姻自由社会,不再是父母包办的时代,你身为教师,居然还这样,我真为你这样的父亲感到难过…”
“你…你…你个不孝的混帐…”
“我就不孝,我的终身我自己决定!我现在就自己给大军写信追他,不用被你认为我自己在找媒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于是从我一张沾满泪水的写着“我想和你一起走过漫长的人生之路,有意请回信”字条开始,我和大军开始了艰难的恋爱。
平
里,因为大军在父亲手下工作,父亲总是百般刁难和指责着大军的种种不足。
平
里,父亲因为奈何不得我什么,于是对我视而不见一般,但又处处为难着我。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了几个月,直到那一年的秋天。也许是实在耐不得在家里受到的遭遇,也许是我已经在不知不觉的交往之中我把大军当作自己的归宿与依靠,我把自己在家里的受到遭遇告诉了大军。当时的大军听完我的哭述之后,沉默也沉思了好久。
不久,父亲接到了大军的一封长信,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我不知道,只听别人说父亲看完信后直接找到正在上课的大军,劈头盖脸一通大骂。
就是在那一天之后,大军再也没有上班,再也没有联系我。
就是在那一天之后,大军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决然地报名参了军。
就是在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大军,他也再没回过家乡。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
起酒瓶,将整整半瓶白酒喝进了肚子。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酒醉…
父亲
走大军后,在几年内反复催促我嫁给近亲产物,却总因我坚决反对而没有得到他所期望的结果。
终于,耗不得我已经在乡下属于超龄待嫁女的事实,于是父亲托人给我找了另外一个结婚对象。
尽管那个人在那时根本不是我心中所期望的能够替代大军的、甚至是与大军截然相反的两种男人的人,但经过几年的抗争,我的心已经累到了极点,更有在几年内受到的父亲的挖苦与讽刺,我已经厌倦到了极点,于是为了能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安静的栖身之地,为了能够离开那个已经容不下我的家,我顺从了父亲的安排,在与他相处不到三个月之后,就举行了婚礼。
从婚礼的前夜,到
亲的人群把没有化妆、只是简单把嫁衣披在身上就被贺喜的人们簇拥着送入新房,我一直泪
满面。
当新婚的红烛慢慢暗淡,忍受着被合法****之后的阵阵痛楚,我坐起身,看着在一旁酣睡的没有丝毫新婚温情的我的男人,我环抱着胳膊,将头深深地埋进腿双之间,所能想到的只是我活得好凄凉,于是更加泪如雨飞。
从那一晚开始,我在****与被****之中度过本不该属于我的生活,变成了一段会喊痛的木头、一块会呼吸的死
。
从那一晚开始,我觉得曾经的自己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女人。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孩子的出现。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当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她们应该会是幸福的笑,开心的笑吧?而当我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时候,我哭了。手中拿着化验单,很伤心的哭了。
身边陪着我做检查的亲朋,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哭。只有我心里明白,明白我自己从那一天开始,将忍受与盼望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就如同期待自己的新生一样。
为了一个无辜的生命,为了一个将从此新生的我,我彻底的改变了我自己,从此我学会了笑。
从开始僵硬的笑到惨淡的笑,从感觉到小生命在我肚子里成长的会心的笑到知道新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界陪伴我的幸福的笑,我笑着…
因为我学会了笑,因为我笑着,于是我笑着为我的孩子打拼着,我笑着忍受着生活的艰难把弟弟和妹妹接到身边,供他们读书,直到考上大学。
因为我学会了笑,因为我笑着,于是原本黯淡的一切都变得光亮起来,原本没有木讷的老公也让我觉得那是他的踏实与可靠。
因为我学会了笑,因为我笑着,于是我把自己全部的希望放在我的孩子身上,让她来代我完成那些我未能完成的求学梦想、拥有属于自己真情挚爱的爱情和婚姻。
往事似尘埃落定,即便曾经沧海,现在也是桑田,如今的我不为自己糟糕的青春而感到遗憾,更不为大军荣回故里的炫耀而觉得会有什么昔日重现。因为年轻时的所有爱怨都已经在岁月回转中成为过往,日子始终会慢慢地一天天地在平淡中度过,只因为我已经是一个学会忍受和容纳的平淡的女人,有着已经在岁月中磨去棱角与埋葬了少女情怀的一颗平淡女人心,平淡的日子才是我最大的拥有和幸福。
所以,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幸福的,有爱我的老公,有我爱的孩子,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我并不因为那段不成功的爱恋而觉得失去什么,反倒是这些年的风雨打拼,让我更加的坚信百年的姻缘是早有安排,人生的所有更早有注定,不是我不能抗挣,而我无法改变,即便时光重回,我依然会在当年与大军相恋,依然会为离开他而把自己喝醉。
想到这些,我平静地面对着大家注视我的目光,笑了笑,一脸幸福地看了看爱我的老公,还有我爱的孩子,坚定地端起手中的酒杯,对大家说:“来来来,别管酒是谁送来的,装在瓶子里就是水,喝到肚子里的才是享受…”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
于是,我醉了。第二次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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