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思
昏天黑地地连续在病榻躺了26小时之后,我本已不规则的睡眠生物钟被彻底摧毁。小病初愈,急不可耐地渴望与网络约会,于是前天夜里在网上神游至凌晨5点,中午11点左右被我的脖子以它持续疼痛的姿态给打败,大有再不起
它一定会断掉的后果要挟着我。除了吃药,一整天几乎没有再吃任何东西。昨天夜里竟然整夜失眠,闭着眼睛数绵羊、数山羊、甚至是克隆羊,无论我对睡神如何的讨好献媚,卑躬曲膝,费尽心机,最后还是以彻底的失败告终——完全无法进入睡眠状态。今天像个被
空了灵魂的纸人一般飘忽游
,也曾尝试躺下再试一次,睡神依旧视我的诚意不复存在。叹啊,算起来又是连续30个钟头没有阖眼。
失眠的夜里,万籁俱静,只听见墙上挂钟的秒针“嚓嚓”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偶尔的咳嗽还在肆
我的肺,眼睛无论是睁开还是闭合,思维全是水一般的清晰,有位据说是什么伟人的人曾经说过:黑夜中坚持苏醒的人代表着人类最后的坚守,而这种人却往往容易最先死掉。我渺小如斯,应该没有资格和义务为人类做出任何坚守,如果人类真正沦落到需要我来坚受的话,那无疑是最大的悲哀,但我的大脑如果以这种不间断思维的方式运作的话,我自己一定会最先死掉。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只能睁着那双空
的眼睛在三维空间的恍惚
错里任思绪驰骋无度,追忆我灵动飘泊的寂寞,凭吊我浅唱低
的忧伤,感慨我掌心极易
淌的岁月…其实最不喜欢用寂寞这个字眼,因为承认自己寂寞的人是很失败很无奈的。虽然我所说的寂寞也完全是精神层面上的,与平
里举手投足间中所散发的寂寞与否无关。在朋友们面前我永远是最热闹、最顽皮、最爱笑、最善于营造气氛的先锋。然而我的寂寞却不可以对朋友们表述,我想即使
了也不会被认可,一定会讪笑着对我说:谁让你看那么多书,自掘坟墓,不值得同情。
从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隶属寂寞一族,自以为很快乐地度过了无数的
月晨昏,直到有一天偶尔读到一段文字:寂寞的人总是用心去记住他生命里出现过的每一个人…
常常痛恨自己超常的记忆力,对别人而言那记忆有时是一种嘲弄和伤害——我总是很详细地记住有人以为所有人都忘记了的一些东西。我甚至能确切地记起我4岁时发生的一些事情,这在常人也许是不可思议的,而我的脑海里却真实地刻录下4岁时爸爸带我去上海的许多片段:火车上我用好奇而稚
的小手去触摸同行的爸爸的同事——一位叔叔在车厢里睡着时上下滑动的喉结;当时大上海的标志——二十四层大楼;现在早已淘汰的古老的手动推拉门电梯;上海西郊动物园里的大象那强壮的腿…还有许许多多连续的画面至今像一部记录片储存在我记忆的深处,那些或许会滞留在那里直至生命的终结…
有时极度渴望忘记一些人和事,那些过往的存在如蛇蝎般啃噬着我的年轮,记忆却如更年期的妇人般不依不饶、喋喋不休,一次次揭开已经愈合了的往事的疤痕任其肆意
血、面目狰狞地再度暴
在我的眼前,时刻提醒着曾经的失败和挫折,最终的结果是:在地狱里再往底下走一层——愈发寂寞…
今天晚上,当我从外面回家时,照例是步行的,如果不赶时间,走路是我最喜爱的项目之一,我更钟爱独自行走在寂静的夜晚,享受那份空旷的孤独,聆听夜的呓语。天空突然又下起了雨,这个对我来说极具嘲讽意义的冬季总是雨多于雪,我并没有带任何雨具,头发不久就淋
了,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笑容迅速弥漫在我挂满雨水的脸上:也许淋了雨的今夜我还会再度发烧,那就烧吧,把那些分管记忆的脑细胞统统烧死吧,那么从明天起我也许真的不会再寂寞了,也许真的就成为永远快乐的人…
2005年1月23
夜
M.ShaNz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