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秋天真的来了么？

　杭州还是很闷的天。

　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那些树叶，鲜绿依旧，没有金黄的气息。这个秋天的开端依旧不肯放弃夏末的最后一丝余热，固执地在这个城市里坚持不走。

　下午，突然下起阵雨，但真的只是一阵。4点，雨停了，天开始展现仿佛大病初愈时衰弱的亮来，地面上的水渍也很快被蒸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仿佛什么都已经发生过了。

　5点28分，开始收拾东西，走进文印室，将废弃的文件进碎纸机。白天8小时的生活，在机器辗转的声音中宣告结束。

　我看着落。街道。暮色。还有过往的人群。然后穿过马路回家。

　小区的游泳池里依然挤满了游泳的人。每天我都必须毫无办法地经过这里，被动的让自己的视觉一次次感受无法真实体验的愉悦。我曾发誓说要在这个夏天学会游泳，结果，除了家里的浴缸，整个夏天，我没有在其他任何物体里让水淹过我的头顶。

　上楼，开门，走进空无一人的屋子，然后习惯性地打开每个房间的灯。风穿过白天没有关的落地窗，掀起鹅黄的窗帘钻进来。接着洗澡，冷水的感觉很刺，同以往一样，掉了很多头发，但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恐慌。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一个秃子，也许我的人生将真的能够省却很多烦恼。

　7点半，对着一扇向外推开的八角窗，我开始弹琴。外面有车辆偶尔经过时按喇叭的声音，牙痛也让人心浮气躁，在一连拨错了几个音之后，被我弹到一半的《上楼》在疼痛中戛然而止。于是换听cd，是顺子的新歌“我的朋友”因为喜欢，于是反复不断地听。生命中值得交往的朋友已经少得可怜，也或许是自己得了“友情失落症”所以只好听听描述友情的歌，对自己的失落的进行安慰。我拾起落在边的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缓慢》，在原先折有印痕的位置继续往下读了两页。听说这本书前一阵子在书店里卖得正火，以至销，而我已经记不起它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我用同样缓慢的速度来阅读，有时两三天只读两三页。

　九月到来时，回首那个过去的八月，文字很贫乏。好几次，我以为自己将要丧失书写的能力，这个我一直引以为傲的，人生中唯一贯穿始终的爱好，在那已经逝去的31天里，什么也没有留下。我对着摊开的稿纸发呆，半晌，没有落下一个字。我对着翻开的记发呆，许久，还是只言片语。难道在我13岁那个青涩夏天到现在写完了十本厚如书本的记后，开始厌倦这种平淡的记录方式？有时，我躺在上，手里拿着摇控器不断地切换着频道，每一个频道里充斥着的都是无聊的滥情和可笑的武侠，还有时不时一脚的广告，于是不断地换，停不下来。但关掉电视的那一刹那又显得特别慌张，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人无所适从。白凡发来短消息说，可，你好不好，我呵呵地笑着说我很好呢。可是我在撒谎，真的。这个月，我没有看书没有写字没有出游没有逛街没有好好工作，除了在8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我对着爱我的男人大叫大嚷，歇斯底里，将手上的东西地朝他丢过去，恶狠狠地叫他滚蛋之外，什么深刻的事情也没有去做。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生命被局限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出口，像一个随时将要爆破的汽球，接近最后的底限。

　于是起来，想要喝咖啡，走进厨房，发现咖啡盒里是空的。原来没有咖啡，已经很久。时尚说女人如果不想过早衰老，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比如按时睡觉，比如少喝咖啡。于是我准点睡觉，接着戒掉睡前喝咖啡的习惯，改喝牛，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咖啡馆。照书上说的那样，每天按部就班的在头放上两杯清水。早晨醒来睁眼的那一刻，提醒自己喝掉，告诫自己这是保持美丽的必修课。

　但此刻，我不要清水，只想猛灌两杯咖啡，然后将自己丢到上，对自己说seeyoutomrrow，但楼下开始传来装修的噪音，不依不扰。然后我又发觉牙齿开始痛起来，想起三周前去看牙医，拍完片子，医生一脸严肃地说，你要拔掉四颗，因为最里面的上两颗智齿已经驻掉，而下两颗，也已经长歪，并且完全长出来的可能几乎没有，所以只有拔掉，然后洗一下牙，你不必担心，这不会有任何痛苦，如果拔掉，你的脸型或许还会更漂亮。我觉得他当我是三岁懵懂的小孩，说些漂亮话就想从我手中骗走四位数的人民币。不过我依旧不声，并且让原本自己苦瓜似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然后编了个不怎么样的借口，勿勿逃离。

　之后的情况是故伎重演，我每每在牙痛的时候信誓旦旦，又在痛楚过后得过且过。医生的名片，也不知散落何处。这会儿，我正为着自己的得过且过而付出扰人的代价。于是我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对自己发誓，九月，你一定要将一直困扰自己的它们斩草除。

　11点，我继续写着这些点滴的琐碎，犹如大海的沙砾一样飘来去的琐碎。坚持真是很难的事，有时候我站在人群的懈怠里，很想把所有的东西丢掉什么都不留，一个人独自跑到天南海北去，可是最终，我还是留在这座城市里。

　记得一个朋友说，这里已经是天堂，你还想去哪里？是啊，这里已经是天堂，可是我的天堂又在哪里。

　9月2——theend！ 　ｍ.ｓＨａｎＺｘS.ｃ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