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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案中案
 曹朋坐在花厅外的门廊上,好像睡着了似地,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张氏在远处看着他,露出焦虑之⾊。原本是来探望爱儿,不成想却遇到了这一桩⿇烦。曹朋回家之后,便坐在那里发呆,好像失了魂魄,让张氏格外担心。三年前,曹朋那一场大病由历历在目,也使得张氏总是提心吊胆。虽说曹朋这几年一⽇強健一⽇,可终究是一桩心病。张氏很担心,担心有一天爱儿会突然发病,把几年前那险死还生的经历再次重复。

 “月英,阿福他没事儿吧。”

 张氏不敢去打搅曹朋,于是来到⻩月英⾝边,轻声询问。

 月英看着曹朋的⾝影“阿娘,你莫担心。阿福恐怕是遇到了烦心的事情,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他从回家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月英心里同样忧虑,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表现出焦躁不安,就会令张氏更加担心。

 想了想,⻩月英安慰了张氏两句,迈步走向曹朋。

 一抹幽香袭来,曹朋动了!

 他扭过头,看到是⻩月英,微微一笑“月英,我没事儿,你和阿娘说,让她不要担心。”

 ⻩月英在他⾝边坐下“这话啊,还是你去说。”

 沉昑片刻,⻩月英突然问道:“阿福,有什么想不明⽩的事情,说来听听。”

 曹朋抬起头”看着天边晚霞”许久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我还是不相信,祝道会杀了⾚忠。”

 对于睢发生的事情”⻩月英已经大致有所了解。

 “那你认为,是谁所为?”

 “我不知道…”

 曹朋闭上眼,露出苦恼之⾊。

 半晌后,他轻声道:“其实,我大概能猜出这件事情的脉络,可目前还缺少一个重要环节。”

 “哪个环节?”

 “我真的不知道。”

 曹朋说着,站起⾝来。

 晚霞”照映的天边一片残红。

 院中的垂柳,柳叶纷落,似已凋零。

 秋天的萧瑟之气,越来越重。到了傍晚时,风有些凉,吹拂在⾝上,可以感受到一丝寒意。

 ⻩月英没有再去追问”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曹朋。

 “祝道和⾚忠虽有矛盾,但还不至于下毒手。如果说是⾚忠杀了祝道,我也许能够理解,但若说祝道杀了⾚忠,我却无法接受。祝道这个人,虽说耝莽,却并非一个不晓得轻重的家伙。他能在睢成为地头蛇,说明此人眼⽪子非常活络。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杀⾚忠?”

 ⻩月英笑了“那你说”不是祝道所为,又是何人?”

 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面孔。

 曹朋手指在鼻粱上滑动“就是昨夜⽔榭中的一人。”

 “哦?”“张泰可能不大,这个人精擅乐律,却是个手无缚之力的家伙。

 玄硕嘛…应该也像。此人的来历不同一般,非常诡秘,但他应该不是⾚忠的对手。一剑夺命,需要很⾼超的技巧。如果⾚忠是个普通人,我倒可能会怀疑玄硕,可是…那剩下的,就只有苏威、陈绍和张元安。可是,我却着实无法想出来,这三人为什么要杀了⾚忠。”

 曹朋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在前世,他可以利用⾼科技手段,通过指纹对比,现场热像扫描等方法,来查清楚真相。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来进行推理。

 不过和⻩月英聊了一会儿,曹朋这心里面轻松许多。至少,不再像早先那样,郁郁寡了。

 ⺟亲来了,怎么也要陪她开心。

 难不成让⺟亲和⻩月英千里迢迢的从许都赶来,陪着他一起发愁吗?

 “走,咱们今晚吃火销。”

 ⻩月英开心不已,连忙跑去告诉张氏。

 听说曹朋己经恢复正常,张氏也感觉很⾼兴。

 于是,她喊来郭寰和步鸾,在厨上忙碌起来曹朋在小校场,找到了甘宁。

 甘宁似乎比三个月前,更加精壮,精神头也越发矍栎。

 他正在校场中练习熊搏术,一招一式,似乎比之当初,更见功底。看得出,此次去涅寻亲,甘宁收获不小。

 “兴霸,甘叔祖可好?”

 甘宁点头道:“一切尚好,我到了涅之后,得叔祖提点,又传授了熊搏术的最后三式…嘿嘿,下次再见到那张黑子,我未必会输给他。”

 “那张先生呢?”

 “仲景先生似闭关撰书,未能得见。

 不过听叔祖的意思,仲景先生有意命族人来睢开设医馆,似乎想要把基业,转过来这边。”

 “那是好事啊!”甘宁说:“不过这件事并不容易‮理办‬,张家的基业在涅,要搬过来颇为⿇烦。

 我临走时,和魏文长说了这件事。魏延表示,如果仲景先生真要搬家的话,他一定会出手襄助。

 公子,魏文长还托我向你带好呢。”

 曹朋笑了“文长现在如何?”

 “他?得意!手握一校兵马,看上去精神也好。

 阿福,你这朋友可是不简单。我和他切磋了一番,非百回合难以获胜。文长武艺,当在你之上…哈,你这家伙,结尽是不俗。若文长能勤练不怠,早晚能凝势而成,成为大将。”蜀汉五虎上将之外,堪称第一⾼手。

 不管魏延的品如何,的确是一把好手。

 曹朋有些得意”走到兵器架前”抬手摘下方天画戟。

 这支画杆戟,并非吕布留下的那支画杆戟。吕布的方天画戟实在是太重,曹朋虽能使动”但还是有些吃O力。这与他骨力未成,筋膜未开有关系。至少在目前,曹朋还用的不顺手…

 于是,曹汲仿吕布的方天画戟,耗时三个月,造出四十二斤重的画杆戟。

 从重量上来说,倒是正合了曹朋的心意。不过就质量而言”这支画杆戟,少了方天画戟的韧

 好在,这只是一个过渡。

 曹朋的⾝体还在生长发育,还在成长。

 当他骨力大成,筋膜伸展之后,自然可使得动方天画戟。

 所以目前,且凑合一下吧。

 曹朋舞戟而动”走了一趟架子,便听到步鸾喊他吃饭。

 叫上甘宁,又喊来了夏侯兰,三人直奔饭堂而去。此时,饭堂上已摆好了慢慢一桌子酒菜”郝昭和阙泽,也都在座。⻩月英张氏还有步鸾郭寰,则单独一桌,在一旁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

 这也是礼法,女子不得同桌食用。

 曹朋虽有心改变”可是这观念深蒂固,一时间也变化不得。

 吃过晚饭,郝昭和夏侯兰返回北园校场。这北园校场隶属就在北部尉府旁边”距离不过几十米远。此次甘宁等人前来,共带来了三百黑睡”和八十名飞睡。北部尉府,本住不下这么多人,只好另寻住处。北园校场,曾经是噤军驻地。但由于洛屡遭劫难,后迁移许都,校场早已经废弃…曹朋早就让人把北园校场简单的清理过,容纳三百人,绰绰有余。

 天黑以后,曹朋返回花厅,继续翻阅案牍。

 经过这几⽇的辛苦,朱赞留下来的案牍公文,他大都阅过,并一一做出标注。

 正翻阅时,郭寰在门外说:“公子,盛世赌坊苗旭来了。”

 “让他进来。”

 曹朋头也不抬,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一个青年大步走进花厅,恭敬的搭手行礼:“草民苗旭,参见曹北部。”

 “易”

 曹朋只应了一声,便没有再理睬来人。

 他就坐在条案后面,继续翻阅公文。苗旭一开始还好,可是随时间推移,他开始有些惶恐。

 曹朋三百黑睡抵达,苗旭也跑过去观看。

 那黑睡一个个雄武非凡,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

 如果说,苗旭本来并不太把曹朋放在眼中,特别是库房起火之后,曹朋没有任何动静,苗旭不免更小觑曹朋。可是随着黑睡抵达,苗旭似有所醒悟。人家不是没反应,是在等大队人马抵达。今晚,曹朋招呼他过来,明显有秋后算账的意思。苗旭可不认为,他手里那些青⽪地痞,能抵挡得住黑睡‮杀屠‬。所以从进屋之后,苗旭就表现的很低调,甚至很惶恐。

 花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竹简展开时发出的轻弱声息。

 额头,不噤泛出了冷汗,苗旭的心,砰砰直跳。

 可是,他不敢吭声,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原处,等候曹朋发问。

 “呼!”曹朋长出一口气,把手中竹简放下。

 “苗心敖。”

 “草民在。”

 “本官与你师⽗,是合作关系,盛世赌坊里,尚有我一成份子,说起来,你应隶属手我。”

 “草民知道。”

 “你师⽗为什么走,去了哪儿,我不管。

 从现在开始,我希肇能听到我想听到的事情。如果你想要敷衍我,这后果你自己去考虑宅”

 说罢,曹朋盯着苗旭,目光灼灼。

 苗旭的心神了…

 他犹豫良久,轻声道:“北部尉府的那场火事,应该是由北部尉库丁李中所为。

 此人…是睢本地人,同时也是北部尉府的老人。参与这件事的,大约有十七人,全都是北部尉府役隶。草民已打听清楚了他们的⾝份,曹北部若需要,草民可以立刻附上他们的名单。”

 “嗯…这个,自会有人问你。还有呢?”

 曹朋不动声⾊,站起⾝来,走到了苗旭跟前。

 他围着苗旭转了一圈”拍了拍他的肩膀。

 苗旭⾝子一颤,连忙道:“其实,朱北部生前”曾与家师联络过。”

 “说下去。”

 “大约在四月末,朱北部在北市查到过一批私货。但朱北部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私下里和家师联系,并请家师打探那批私货的来历。可是未等家师得到消息,朱北部就…

 家师之所以离开,其实也是担心被牵连其中。

 他们连朱北部都敢杀,更不会对家师心慈手软。家师还说”如果曹北部需要帮助,可寻求祝道相助。祝道在睢的眼⽪子比家师更活泛,而且消息更灵通,有他帮忙,定⽔落石出。”

 苗旭抬起头,轻声道:“曹北部,草民只知道这些。”

 “他们…是谁?”

 苗旭道:“家师也未能查出来”但隐隐透出的意思,和许都有关联。”

 “那批私货,又是什么?为何我遍查卷宗,未有记录?”

 “这个,草民确实不太清楚。朱北部与家师联络时,草民并未在场。

 后来”听家师话语的意思,好像是一批军械。不过睢经营兵械者,大都有些背景。家师答应朱北部的时候,也有点勉強…为了这件事,草民两个弟子离奇失踪。家师就再也不敢追查下去,害怕牵连太深。曹北部就任”家师本来⾼兴。可尉府火事,令家师感到惶恐。他也担心,到最后会连累到我们”所以才会离开。但具体去了何处,草民就不太清楚。”

 兵械?

 曹朋坐回了原处”露出沉昑之⾊。

 这件事,似乎牵连越来越广,如今更引出了兵械。

 朱赞查出了这批兵械,竟然没有上报,而是秘密查探,甚至不惜找史阿合作。要知道,朱赞对史阿的感官并不好。所谓侠以武犯噤,⾝为睢北部尉,朱赞对史阿这种江湖人物,一直是敬谢不敏。可是,他竟然找到了史阿…也就说明,朱赞在睢已找不到可信任的人。

 史阿呢,是个谨小慎微的家伙。

 这个人很知道明哲保⾝之道。

 一开始,他或许真的是想帮助朱赞,可走到后来,连他也害怕了…

 从书案上拿起炭笔,曹朋在一张⽩纸上,写下了朱赞的名字,然后又分出两道支线,写下兵械和糊涂两个字样。

 朱赞名字下面,写了雪莲两个字。

 由雪莲,又引申出岳关,⾚忠,祝道的名字。

 这些名字,看上去相互间并没有什么联系。

 曹脲沉昑片刻,对苗旭道:“小寰。”

 “小婢在。”

 “带心敖去找阁泽先生,让他写下名单。

 然后立刻令夏侯兰郝昭甘宁三人各领一百黑睡,按照名单上的名字抓人,先打⼊天牢之中。”

 北部尉府,负责缉拿盗匪,本⾝也没有牢房。

 郭寰答应了一声,带着苗旭往外走。

 就在苗旭要走出花厅的时候,曹朋突然开口问道:“苗旭,睢城里,除了⾚忠、祝道和你师⽗之外,还有谁的剑术比较出众?”

 “剑术出众?”

 苗旭想了想“张粱!”

 “张元安吗?”

 “就是他…听家师说,张元安幼年时,曾随家师祖学过两年剑,当时甚得家师祖的赞赏。

 但后来,他因落马,摔断了胳膊…后来他虽然刻苦练习,但进步并不算太大。家师说,张元安剑术虽好,可因为幼时伤残,使得他难以大成。不过在睢城里,也能算得上一把好手。”

 脑海中,浮现出张粱那张敦实的面容。

 “他,可会左手剑?”

 “左手剑?”

 苗旭连连‮头摇‬“剑乃君子,走不得偏锋。

 家师祖曾有训,剑走中门为君子,剑走偏锋是为贼反正没听说张元安会使左手剑。”

 “你下去吧。”

 曹朋摆手,示意苗旭退下。

 苗旭又使了一礼,极为恭敬的退出了花厅。

 曹朋沉昑片刻,在⾚忠的名字下面,写下了张粱的名字。

 站起⾝,他在花厅里徘徊良久,而后又返回书案,从书案下,取出雪莲房中找到的那个匣子。黑漆漆的匣子,许是烟熏火燎的缘故,看上去非常耝陋。将匣子打开,立面是红绸做垫,空无一物…,这块绸子,可真是鲜。做工也显得很考究,与这匣子的耝陋,极不协调。

 不协调,很不协调!

 雪莲为什么要用这么一块贵重的红绸做底呢?

 曹朋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疑问。

 把匣子放在一边,曹朋盯着书案上的那张纸,陷⼊良久沉思。

 天已经完全黑了!

 曹朋头昏脑,从花厅中走出。

 随着黑睡抵达,整个尉府如今都被曹朋的部曲所控制,外松內紧。看看天⾊,想来甘宁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曹朋在花厅门廊上,伸了一个懒

 转过⾝,他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

 只见花厅隔壁的房间中,烛火闪动。一个婀娜⾝影,映在窗子上。

 那是⻩月英的房间…

 曹朋轻手轻冉的走过去,想要看看⻩月英在做什么。

 可是当他推‮房开‬门,却意外的看到,步鸾则站在窗边“公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步鸾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曹朋。

 曹朋奇道:“小鸾,怎么是你?月英呢?”

 “‮姐小‬和夫人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所以已经歇息。我在这里帮‮姐小‬收拾东西,怎么了?”

 还真奇怪!

 刚才从窗外看的时候,那影像分明是⻩月英。

 可进了屋子,却是步鸾。步鸾和⻩月英的体形,颇有不同。步鸾小巧玲珑,而⻩月英相对⾼挑、丰満…

 “小鸾,你站在这里别动。”

 曹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翻⾝出去,站在窗户外面。

 烛光投影…

 曹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念头。

 昨夜,自己遭遇刺杀。

 可究竟是刺杀自己,还是另有目标?

 当时,曹朋站在窗户边上。如果从外面看,很难分清楚是曹朋,还是陈群。如果刺客刺杀的是曹朋,他应该是找曹朋的房间才对。难道说,刺客要杀得,不是我,而是陈群陈长文?

 这念头一起,曹朋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刺客是要刺杀陈群,又是什么缘由?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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