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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麋子方
 辰时,下起了雨。

 雨势不算太大,淅淅沥沥的洒落。

 ‮热燥‬的仲夏,因为这一场细雨,而变得清慡起来。

 一连三⽇奔波,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曹军将士,被小雨淋了一下,精神也为之一振。出南山后,曹朋便赶赴舞…他很清楚,和刘备的锋,可以告一段落。不过,这只是开始!曹朋深信,刘备遭此打击,绝不会善罢甘休。

 特别是曹朋烧了他三十困粮草。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为之发狂吧。

 接下来,刘备会有什么动作?

 “子范,再往前就是沙⽔湾。

 过沙⽔湾,就能看到官路。儿郞们已经疲乏了,传我命令,在沙⽔湾休息,待天黑后出发。”

 “为什么?”

 陈式愕然问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陈式而言,他想不明⽩,为什么要突然休息。在陈式看来,小雨来得正是时候,大家的精神也都不错,应该加快速度,上官路直奔舞才是,为何要突然歇息?

 对普通人而言,这叫做不聇下问。

 可是在军中,陈式这种行径,就近乎于是质疑曹朋的决定。

 曹朋心中不快,但表面上并未表露出来,而是极有耐心的向陈式解释道:“昨夜你也听那斥候说了,张飞先行撤退,赵云断后。而今,我们已经遭遇过张飞的兵马,可是赵云尚不见踪迹。

 这时候赶路,很可能会与赵云所部人马遭遇·…·…

 且不说赵云武艺⾼強,有万夫不挡之勇。就算我能抵住他,可儿郞们已经疲惫,绝不适合继续作战。休看此时天气凉慡,儿郞们好像精神抖擞。等过了这个劲儿,大家必然感到疲乏,甚至远胜之前。让大家歇息一下,沙⽔湾地势隐蔽,切好可以躲避风雨。⼊夜之后,天气照样会很凉慡,我们再赶路返回舞,也不耽搁…但这时候,最好还是先蔵⾝休息。”

 说罢,曹朋催马往前。

 你陈式和我关系好,没错!

 你刚才那句‘为什么’,如果是在私底下问我,也没什么了不得。

 可你不应该当着大家的面问我…·你是我的牙门将,是我亲随。这让儿郞们听到了,岂不是说我比不得你一个牙门将见识多?这家伙,不能再留着…实在不行,等局势稳定·些,得找个地方把他打发了才是。否则若留在⾝边,终究是一个祸害,我可没那么多的耐

 想到这里,曹朋就下定了决心。

 事实证明,曹朋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他带着人马蔵进沙⽔湾休息时,赵云率部,出现在官道的尽头。两支人马,几乎是擦肩而过,差一点就照面。赵云在舞城下,悬羊击鼓,做出一个假象。当张飞撤离半天之后,他才离开了舞。不过,撤出舞‮场战‬后,赵云并没有急于赶路,而是在沙⽔坡上埋伏起来…直到天黑,才算是完全撤离。就这一点而言,可以看出赵云的确是非常小心…

 也幸亏羊衜是一个稳重的人,没有贪功冒进。

 若换一个人,在这种情况,说不定就会追击过去。如此一来,势必会遭遇赵云的伏击,落得一个惨败。

 羊衜的想法,很简单。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曹朋把舞给他,把家眷都托付给他,是对他的信任。

 所以,他不需要追求什么战果。对羊衜来说,守住舞,就是大功一件,何必在贪功冒进?

 于是乎,赵云顺利撤退。

 而羊衜继续坚守城池,同时再次‮出派‬信使,前往棘求援。

 当曹朋听说赵云从官道上经过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万分。

 儿郞们太辛苦了!

 这时候和赵云锋,绝讨不得便宜。

 虽说內心深处,曹朋还是非常希望和赵云过过招,手。可他也分得清楚轻重,严令军卒,不可轻举妄动。为了防止陈式闹出事情,曹朋⼲脆让他去看守康芳和向宠两人,不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这家伙,太自我了!万一搞出点名堂,这几百人,可能就要代在这里。

 正午,赵云率部绕过了沙⽔湾。

 警报随之解除!

 曹朋虽然也很疲乏,却不敢掉以轻心。

 主要是他而今这个保镖,实在是不能让他放心。如果庞德,或者庞明,乃至于姜冏在,他都不会太心。可陈式这家伙…曹朋对他很无奈,可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一个妥善安排。

 既然这家伙不靠谱,那就只能自己多花费一些心思。

 曹朋安排好了警卫事宜,又命人在隐秘处,准备埋锅造饭。

 军士们在沙⽔湾一停下来,就再也支持不住,一个个倒地便睡,连饭也顾不得吃。嗯想,这些儿郞也着实辛苦。从昨天黎明开始,便没能吃一顿热乎饭。自羊册镇秘密赶到了棘,而后又悄然渡河,急行军百余

 里,才抵达宛城。攻下宛城后,顾不得休息,立刻就撤离出去。随即在夹⽪沟设伏,而后又急行军走出南山,整整一昼夜,都没能合一下眼睛,休息一会儿。

 待睡⾜了,让他们吃点东西。

 ⼊夜后在赶路,估计到明天早上,就可以抵达舞

 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曹朋命人把康芳和向宠带过来。两人被绳捆索绑,系在马背上,堵着嘴巴,颠簸了‮夜一‬。此时,都透着萎靡之⾊,显得无精打采。曹朋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而两人的表现,却完全不同。麇芳的脸⾊惨⽩,透着几分惧⾊;而向宠则不屑的看着曹朋,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虽然狼狈不堪,可向宠依旧带着几分世家公子哥的气度,不卑不亢。

 “子方先生。”

 曹朋站起⾝,慢慢向糜芳走过去。

 他走的很慢,几乎是一步一顿。可每靠近麇芳一步,康芳的脸⾊,就⽩上一分。当曹朋走到糜芳⾝前的时候,鹿芳的脸上,已不见半点⾎⾊。曹朋伸出手,将麇芳嘴里的⿇布取出,扔在地上。

 “曹友学,你何如?”

 “我何如?”

 曹朋脸上笑容更盛“自然走向子方先生请教一些事情。”

 “什么事?”

 “我想知道,刘备为何要突然对我兴兵。”

 麇芳一怔,脫口而出道:“你难道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曹朋一脸茫然之⾊“刘皇叔突然起兵,我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你如何能偷袭…”

 麇芳恍然醒悟,曹朋偷袭宛城,恐怕也不是谋后而动,更多是随机应变的行为。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沉声道:“云长次子,死于尔等之手,云长悲恸,故而执意兴兵,主公也迫于无奈。”

 “呜呜呜…”

 向宠突然挣扎起来。

 他口中被塞着一块⿇布,故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做响。

 那意思可能是:你不要理他!

 麇芳却一蹙眉头,看了向宠一眼,心中顿感不快。

 原来,是这么回事!

 曹朋直到此时,才算是恍然大悟。

 他搔搔头,再次问道:“那么,刘皇叔可留有后招?”

 麇芳脸⾊一变,露出犹豫之⾊。

 却见曹朋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刀鞘,缓缓将西极含光宝刀,拽出刀鞘来。那蓝汪汪的刀面闪动这令人心悸的寒光。麇芳额头的冷汗,呢的一下子落下来,刚恢复一点⾎⾊的面庞,顿时再次变得苍⽩。

 “曹友学,你想做什么?”

 曹朋眼睛一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无踪。

 只听仓螂一声响,宝刀出鞘。曹朋迈步,将宝刀举起,朝着糜芳就劈落下来…

 “我说,我说!”

 糜芳吓得面如人⾊,嘶声叫喊。

 那刀光从他⾝前划过,当宝刀掠过他面庞的时候,糜芳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刀口上的寒意。

 半晌,却没有动静。

 麇芳睁开眼睛,却发现⾝上的绳索,竟被一刀两段。

 那份眼力和劲力,恰到好处。⾐服上来个口子都没有留下来…可那一⾝的冷汗,却透的后背。

 麇芳的心,砰砰直跳,只觉口⼲⾆燥,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朋从一名牙兵手里,接过了⽔袋,灌了两口之后,递给糜芳道:“子方先生,可要喝⽔吗?”

 喝你妈!

 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

 可是,那种虚脫的感觉,却让糜芳鬼使神差的从曹朋手中接过了⽔袋。犹豫了一下之后,麇芳举起⽔袋,一阵牛饮,而后把⽔袋还给曹朋,那精神才算是恢复了一些,逐渐冷静下来。

 “子方先生,咱们说起来,也算是老朋友了!

 想当初在徐州,我陪我姐夫在海西就任的时候,就听人说,你子方先生,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只可惜,造化弄人,你我始终为敌,未有盘桓。这么多年来,你看我,已经官拜南太守,封武亭侯。可子方先生你呢?却连个安⾝落脚之处都没有,四处飘零,家破人亡。

 说起来,还真是令人唏嘘啊…”这是个知道我的人!

 糜芳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

 我当初就说过的,跟着刘备,不会有什么出息。

 可兄长不停,散尽家财,把小妹也给搭进去了,全力辅佐刘备。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想当初,曹朋只是个⽩⾝。

 而现在呢,人家已经升官封爵,有说不尽的荣耀;可我麇家,却真真个家破人亡,而今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嗯我糜子方,当年在东海郡,谁不敬我几分。现在,却要受他人轻视。

 糜芳的面容菗搐不停,久久不语。

 曹朋呢,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麇芳。

 良久,糜芳猛然抬起头“曹公子,你想要知道什么?”(。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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