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漂亮梅梅和狒狒老师
“在我们古代的思想史上,有一位学者,他的态度有些偏
,他表述思想的语言也有些荒唐,但他却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他的著作,是咱们华夏文学和思想宝库中的一颗璀灿明珠,这个人就是庄子…”
贺青梅刚说到这里,眼睛的余光忽然现窗外站着一个人影,语声不噤一顿。
等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时,便赶紧走下讲台,走到第四组和第组座位之间,把一叠试卷递给坐在第四组第二排的任平生,并有意无意地用⾝子挡住了五组第二排那个空空
的座位,同时微笑着继续说道:“下一堂课,让我们一起走近庄子,走进庄子的思想,请同学们今晚预习一下。下面,我把昨天的试卷下来,大家仔细检查一下…”
贺青梅是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老师,个头⾼挑且⾝材极好,该丰満的地方丰満,该瘦的地方瘦,配上她端庄、清秀的五官、披肩的乌,更让她显出几分成
女
的风韵,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老师,因此生学们给了她一个“漂亮梅梅”的美称。
贺青梅不但人漂亮,而且心眼也好,为人从容淡定,不喜
争名逐利,从不歧视成绩差的生学,虽然刚教⾼中两年多,但在⾼中生学中的口碑很不错,可以说深受生学的爱戴。
只是见了窗外那张尖嘴猴腮的老脸,再见了那张老脸上神秘而笃定的微笑,一向从容淡定的贺青梅也忽然显出了一丝慌
。
因为这位⾝材不⾼的老头,正是素来以抓小辫子出名的教务主任费维。别看他长着一双小眼睛,却是如同火眼金睛一般,几乎每次出动时都能查出些问题来。
费维为人比较懒散,不太好动,但每次来教学楼御驾亲征,便从不落空。比如每逢期中、期末试考时,他总要背负着双手,在各个年级的教室外晃晃悠悠地走上一圈,往每个教室里瞅上几眼。虽然这一圈通常不会过十分钟,但他每次都能漫不经心地拎出几个舞弊的生学,从不失手,因此被生学们暗地里称为“鬼见愁”和“判官”并加上一句评语——老吏判案,笔笔如刀!
被贺青梅挡住的这张空桌子,正是范飞的座位。昨晚几乎从不来查晚自习情况的费维忽然出现,查到了范飞旷课,贺青梅当即焦急起来,赶紧让学习委员丁诗晨去找范飞通报这件事,让他注意一点。但不知为什么,丁诗晨明明说她已经转告了范飞,但今天的早自习,范飞却没有来,而且上午的第一节课居然也没来上,这让贺青梅心里很有些忐忑不安。
范飞现在是班上成绩最好的生学,也是全年级的尖子生,贺青梅对他寄予厚望,不希望他出什么岔子,因此本能地想给范飞打一个掩护。只是看到费维脸上那
有成竹的微笑,贺青梅便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失败了。
任平生并不是班⼲部,所以接过试卷之后,显然有些意外。好在他反应快,眼珠一转,往窗外一瞟,便瞟见了正在教室外窥偷的教务主任费维,于是赶紧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试卷,并有意识地站在贺青梅⾝旁,彻底封堵住了费维的视线。
这时下课铃也恰好响了,贺青梅赶紧叫了一声“下课”生学们便纷纷站起⾝来,教室里
成一团,贺青梅也暗自吁出了一口长气。
但就在这时,教室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贺老师,叫范飞出来一下,我找他说个事。”费维站在教室门口,笃定地微笑道。
贺青梅顿时慌张起来,感觉自己就像被失主当场抓住的小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费维脸上的微笑于是更加得意,就像逮到了耗子的老猫。
“哟,费老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就在这时,费维的⾝后忽然响起一个愉快的招呼声。
费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然后有些愤然地转⾝,便看到了背着一个帆布书包、施施然走来的范飞。
“范飞,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费维冷笑一声,有些
怪气地问道“现在还这么早,你居然就想得起来上课,啧啧,
自觉的嘛。”
听了这两句对答,
哄哄的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一幕。
贺青梅脸上的神情也更加紧张,对着范飞眨了眨眼睛,同时赶紧清脆地叫了一声:“费主任,范飞他…”
贺青梅把“主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就是想提醒范飞不要叫费维为“费老师”而应该叫他“费主任”因为她知道,已经有很久没有生学敢当面叫费维一声“费老师”了。
老师,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称呼,不过对于当了二十七年普通老师、在前年终于混上了教务主任的费维来说,他是特别在意这个“主任”的称呼的,因为这使他区别于一般的老师,能有一种“仕途为官者”的感觉。正因为如此“费老师”这三个字几乎成了费维的逆鳞。当然,校长和教育局的同志自然还是可以这样叫他的,但普通老师是忌讳的,生学们更是不敢。
不过贺青梅现在更着急的是要解决范飞旷课的问题,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范飞生病了,向她请了一节课的假去看病,争取给范飞圆一个谎,于是一边眨眼,一边抢先出口解释。
但范飞直接把贺青梅的这个小动作无视了,一边从费维⾝旁挤进教室,一边大声说道:“费老师,你别打趣我了。我昨晚是忘记设闹铃了,所以今天起来晚了。”
范飞的声音⾜够大,所以直接把贺青梅的话打断了。
“那就是说,你连早自习也没来上?”费维听到了第二声“费老师”脸上的神情更为
沉,话语声也变得
恻恻的,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
“是的。”范飞平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似乎丝毫没意识到费老师已经怒不可遏了。
“就算忘了设闹铃,同学不会叫你吗?为什么会起得这么晚?”费维也走进了教室,沉声喝道。
“我这段时间没在学校寄宿,是住在朋友那里。”范飞微微一笑,解释道。
“那昨晚你为什么没来晚自习?”费维又咄咄
人地追问道。
“我晚上要打工钱赚,没时间来上晚自习。”范飞平静地解释道。
范飞这话一说,费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扭头看了贺青梅一眼,眼神里満是得意。毕竟,范飞说的这些话,正是他今天要来当场追查的结果。现在范飞在老师和全班同学面前不打自招,倒省了他一番口⾆。
而班上的同学们也是哗然一片,毕竟,像范飞这样去私自打工、不来上晚自习的⾼三生学,整个武昭县中一或许就这么一个,算是头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贺青梅的脸上则十分尴尬。范飞刚开学,就对她说自己的亲戚有病,每晚都要照顾他,所以不能来晚自习,贺青梅劝说无效后,最后只得私下同意了。费维昨晚查到范飞缺课后,贺青梅也当场把范飞的这个理由告诉费维了,说今天再问清楚一些,劝范飞想办法解决亲戚家的事,从此每晚来晚自习。
结果现在范飞不但再次旷课,还拿出了忘了设闹钟的弱智理由,并在晚自习问题上主动推翻了以前那个还勉強说得过去的说法,转而抛出了打工钱赚这个十分荒唐的理由,这让贺青梅十分无语。
范飞是个聪明的孩子,贺青梅一直这么认为,但今天,她內心的判断却忽然动摇了,只得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范飞,揷话道:“范飞,你在打工?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贺老师,我以前骗了你,我说我亲戚病了,要照顾他,所以不能来上晚自习。其实
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是在利用晚上的时间打工钱赚。不过现在我终于醒悟了,欺骗老师是不对的,所以今天我向你们坦⽩了。”范飞垂头说道。
“你为什么要去打工?你缺钱吗?你
不起学费吗?”见范飞前倨后恭,低头认罪,费维冷笑了一声,继续扩大战果。
“费…费老师,我家里确实…确实缺钱。我家在农村,⽗⺟没什么收⼊,姐姐又在读大学,我们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都是借的,还远远不够,所以我必须打工钱赚。我怕贺老师阻止我打工,所以编了个谎话骗了她。”范飞似乎被费维的严厉态度给吓着了,头垂得更低了,说话也有些结巴起来。
费维的脸⾊却更加
沉,因为范飞这么一结巴,正好叫出了他最不能容忍的一个绰号“狒狒老师”却又叫得无影无形,让他不能借这事飚,但不少同学已经在捂嘴偷笑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实话告诉我?为什么不去申请助学金?”贺青梅忍不住揷话道。
“贺老师,我虽然穷,但人穷志不短!”范飞忽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申请助学金的同学,家里都是有天灾**的,我为什么要去和他们争抢名额?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为什么要给学校增加负担?”
这句话一说,教室里一些容易
动的生学忽然鼓起掌来,其中大多是来自农村的孩子。
而平时喜
带头鼓掌的丁诗晨今天却一反常态,只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凝视着范飞那
得笔直的背,脸上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听到鼓掌声,费维的脸⾊有些
晴不定,他知道范飞既然把“不抢名额”、“不给学校增加负担”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搬出来,就总算还站得住脚,他也不打算犯众怒,于是微叹一声,抬起手来阻止了生学们的喧闹。
“范飞,我知道农村的孩子钱赚不容易,借钱也难。只是做人要有远见,不要被眼前的一点困难给
惑住嘛。”费维的脸上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神情,缓缓说道“为了那一点钱,耽误了学业和前程,值得吗?你一直是学校的三好生学,还是省三好生学,总要考虑一下影响起个带头作用吧?”
“费老师,我知道我不配当三好生学,以后这种名额就不要考虑我了。因为以后的晚自习和早自习,我同样不会来的,我还要继续打工钱赚。”范飞平静地答道。
听了这句话,贺青梅和全班的同学顿时都是一惊,丁诗晨的眼神却更加深邃。
“你确定?”费维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确定。”范飞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费老师,学校的纪律里并没有不准生学打工这一条吧?”
“好了,既然你这么固执、不思悔改,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费维的脸上快地掠过了一丝喜⾊,轻咳一声,说道“范飞,学校里确实没有不准生学打工这一条规定,不过你多次旷课,还公然欺骗老师,错得很离谱!你要写一份深刻检查,不能少于两千字,明天中午前
给我,我们教务处会研究处理的。”
说完这句话,费维便背负着双手走出了教室,脸上的表情很有些小得意。
贺青梅瞪了范飞一眼,然后赶紧跟上去小声求情,费维却劲使地摇着头,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
“贺老师!”范飞忽然快步走出教室,叫了一声。
“怎么了?”贺青梅停住步子,疑惑地看着范飞,而费维则加快了步子,转眼间便去得远了。
“贺老师,不用求他。我刚才已经找方校长说过了,他说不会追究我的事,而且同意我以后都不用来上晚自习和早自习。”范飞微笑着走上前去,在贺青梅耳旁低声说道。
见范飞凑得这么近,贺青梅脸上微微一红,本来想退开一步的,但听到第一句话后,她就愣住了,然后再也挪不开步子。
听完整句话后,贺青梅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疑惑地打量了范飞好几眼,又转头看了看费维已去得老远的背影,才再次扭过头来,満腹疑惑地问道:“范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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