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无功不受禄
范飞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丁诗晨,但也知道她的脸⾊此刻肯定很不好看。
在刚看到丁易的时候,他的笑面虎形象给范飞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以断定他是一个⾼人,至少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可是此刻他却口无遮拦地当众说出了他以前混黑道的经历,而且还是在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这说明什么?
只有两个字可以解释——威胁!
丁易握手的本意或许
本不在于让自己求饶,而在于向自己展示他的能力和决心,在于引出后面这段话来。他这几句威胁并不含蓄,明显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过于接近他的女儿。否则,像他这样“有点小手段”还“砍过点人”的虎人,并不介意对自己用出任何过份的手段…
而这个威胁的前提是,丁易已经掌握了自己的一举一动,知道自己对他女儿有了“企图”包括自己刚才在放学路上和丁诗晨有意无意的肌肤接触,还有买机手时的那一幕,说不定都被一直跟在后面的齐风在电话里汇报过了。所以丁易才会在小区门口候着自己,想看看这只敢打⽩天鹅主意的癞蛤蟆到底是个啥德行,要是能顺便吓唬吓唬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就更好了…
要是放在几分钟以前,范飞或许
本不会在意这种威胁,因为他已在心里放弃了丁诗晨。可是当他遇到齐风后,他在进门前忽然想通了一些事,于是又有了新的判断和希望。但就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忽然受到了丁易的威胁。
一只卑微的蚂蚁,就要这样被大象踩死吗?
丁易说完那句话后,现场便一片死寂,气氛相当诡异。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范飞,看他如何回答,如何应对,
丁诗晨更是双手紧握,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达到了一百六…以上。
“丁叔,你真猛,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行不?”
范飞定了定神,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嗯?”丁易觉得自己的脑袋忽然恍惚了一下。
他想过范飞的应对方式,觉得他要么就会含蓄地表明退却的态度,要么就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地逆袭自己。但他没想到,范飞居然选择了用装傻的方式来回避自己的威胁,这让他有一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感觉,空落落的
不舒服…
“我一直很崇拜像丁叔这样的猛人,你就是我的偶像!偶像,你收我当小弟吧?”范飞见丁易似乎没听明⽩,于是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一句,同时眼巴巴地望着丁易,似乎在盼望他点头答应。
“哈哈,好小子,不但有两把力气,还有点胆子,居然想跟我混黑,嘿嘿!不过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想看看你胆子大不大。放心,你丁叔一直是个很正规的商人,从不沾那些不正经的事儿!”丁易忽然慡朗地大笑起来,还在范飞的肩上拍了两下,似乎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
他这一笑,顿时笑散了満天乌云,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不是丁易不想陪范飞玩下去,而是他觉得眼前这小子一时还摸不着深浅,再玩下去,自己或许有再次
沟里翻船的危险,再说自己女儿的神情现在也很不好看,还是见好就收吧。
“我就知道丁总是在开玩笑,你一看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嘛。瞧您这张国字脸,多像察警!”范飞也満脸真诚地笑了起来。
“不错,你
有眼力。对了,我想知道,你刚才怎么猜出我们的⾝份来的。”丁易听到范飞的这句调侃,脸上的笑容略有些苦,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其实没什么,许静提过她家有条哈士奇狗,有个七十多岁的爷爷,加上这狗对她摇了尾巴,还不敢
叫,显然是见了主人的表现,这也就很容易猜出他是许爷爷了。”范飞微笑道“至于你,许静说过她在找你们家帮忙找那只小仓鼠,所以肯听许爷爷牢
的,我估计也只有你了。加上你对我们作了两个手势,许静和丁诗晨都很听你的话,也就不难猜了。”
“就这些?”丁易淡淡地问道,显然是不怎么相信。
“就这些,对我来说⾜够了。如果猜错了,大不了⽩叫你一声叔叔,又不用罚款什么的,我就胡猜
蒙了。”范飞憨笑着点了点头,并慢慢地在话里透出了两分小痞气。
其实范飞能认出丁易和许逸凡,自然还有更多更重要的判断依据,他说的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但他现在
本不想多说什么,反而刻意隐蔵起自己的心机来。
范飞本来没必要作出头鸟,妄加猜测许逸凡和丁易的⾝份的,只是他在进⼊小区前忽然想明⽩了关于丁诗晨的一些事,并感到很內疚。因此在遇到这一突事件时,他立刻想起丁诗晨一眼认出自己⽗亲的事来,脑袋一热,就想回报她一次。
他的回报,无非是在丁易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小聪明,给丁易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为两人的未来减少障碍。只是现在丁易既然表明了他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自己就用不着把热脸往冷庇股上面贴了,还不如装痴扮傻来得痛快,或许还能减轻点丁易对自己的敌意。
听到“⽩叫一声叔叔”这句话,丁易自然也明⽩他的意思,苦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十多岁的孩子有这点心思就不错了。难怪诗晨曾对我说过,你们班上能始终在学习上庒她一头的,只有你,看来聪明的孩子进步就是快啊。”
“聪明两字跟我无缘,我纯粹是笨鸟先飞。”范飞赶紧谦虚了一句。
丁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从睡⾐口袋里掏出一张行银卡,递给了范飞。
“这是?”范飞自然不敢接。
“你先接着。”丁易淡淡地说道,话里却有一种命令式的语气,令人无法抗拒。
范飞只得双手接过了那张卡。
“那天晚上你帮了诗晨,这是我这个做⽗亲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少。”丁易微笑道。
“这个我不能收,真不能收。”范飞苦笑一声,赶紧递了回去。
“理由?因为你们是同学?”丁易没有接,却将双手背负在⾝后。
“不,是因为无功不受禄!”范飞坚定地答道。
“嗯?怎么说?”丁易顿时来了一点趣兴。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齐风兄弟应该是丁诗晨的专职保镖吧?”范飞转过⾝去,看着一直站在铁门处的齐风,轻声说道。
“没错。”丁易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一晚,我也看到齐风了,他当时冲过来准备救丁诗晨,只不过比我晚了一步。最后他见丁诗晨全安了,就没出手了。也就是说,即使那晚我不出手,齐风兄弟也会出手的,你女儿那一晚其实
本不会有危险的…”范飞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丁诗晨。
齐风在打斗中让着范飞,脚受伤后还对范飞依然客气,加上范飞记起了那一晚他的奇怪脚步声,种种奇怪之处一凑之下,范飞便猜出了齐风是丁诗晨的保镖,事实上他果然没猜错。
正因为在进小区前想通了这个问题,一系列的疑惑才忽然在范飞心中涌起,并让他瞬间想明⽩了一系列事情,包括今天丁诗晨买机手时的异常表现,他这才急着去向丁诗晨追问,甚至想与她和好,只不过这一进程被丁易的突然出现给打断了。
丁易点了点头,微笑道:“齐风⾝手一般,不过对付那些人倒是绰绰有余。只是诗晨这丫头
子倔,以前一直不肯让齐风跟着她,所以齐风只能在一百米之外跟着她。那件事之后,她才肯让他跟在五十米之內。”
“是啊,所以我才说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收。”范飞一边说着,一边把行银卡递还给丁易。见丁易仍然不肯伸手来接,范飞就索
塞进了他睡⾐的口袋里。
丁易大约很不喜
被人強迫,他瞪了范飞一眼,再次把卡掏了出来,皱眉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了诗晨的!一点小意思,你别嫌少,赶紧收下吧,要不然我这心里不安,你就别跟你叔客气了。”
他的语气很坚决,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虽然这次是送钱而不是威胁,但丁诗晨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手心里満是汗⽔。
“真不是客气,更不是嫌少!”
范飞没去接那张卡,只摇了头摇,満脸真诚地说道:“我知道丁叔叔你应该很有钱,这张卡上或许就有三万五万,甚至十万八万的,这点钱对你也不算什么。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无功不受禄!再说我和你女儿是同学,现在还是同桌,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种事谈钱就俗了。我要收了这钱,以后就没法在班上抬起头来。更何况你女儿已经感谢过我了,重复感谢就真没必要了。”
范飞有时可以把口是心非做到极致,比如此刻他说得
真诚,心里想的其实是——想用这点钱收买我?威
不成就玩利
?没门!
听了范飞这番话,丁易显然有些意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范飞一眼,也没再坚持,径直转移了话题:“你准备怎么找那只仓鼠?”
“是啊,小子,你打算怎么办?”在一旁等了老半天的许逸凡也终于揷上了话。
听到这个话题,范飞才猛然想起来,⾝旁还有个已经绝食了一整天的老爷子。
“这种事有点难,不过还是有办法的。”范飞轻咳一声,说道“比如说,红尘是⺟的,现在也是情期,说不定是去找老公了。先看看小区里有没有养仓鼠的吧,特别是同一种类的,说不定有线索。”
“红尘不会那样的,它不会丢下我不回来的!”许逸凡皱眉说道。
“如果它偶尔受异
昅引窜到别人家,主人现后把它也扔笼子里配对了呢?”范飞耐心地提出了一种假设。
红尘这种小仓鼠个头只有成*人拇指大,一般的笼子是关不住的,必须用特制的铁丝网。
“配对?那倒是有可能!”许逸凡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扭头对丁易说道“丁总,帮我查查哪家养了仓鼠,行不?”
“九爷…这种事好象不太好查吧?”丁易沉昑了好一会,才有些为难地答道。
养宠物是住户的人私生活范畴,丁易虽然有钱,或许在小区里还有点影响力,但显然不可能挨家挨户地去调查谁家养了仓鼠。
或许是因为在琢磨这件事,不知不觉地,丁易就喊出了一个“九爷”的奇怪名号。
范飞颇为惊奇地看了许逸凡几眼,也忽然有了新现,于是微笑道:“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嘛,比如找防疫站的朋友去上门宣传宠物防病知识,看能不能顺便查查红尘的下落。还可以让什么宠物协会的人来组织一个小区宠物趣味比赛,评一评最大、最小的宠物,最可爱的宠物之类,或许都可以找到一点线索的,不过这得花钱,还得找关系。”
“嗯,这两个办法还不错,尤其是前一个。钱和关系嘛,没问题!”丁易眼睛一亮,看向范飞的眼神也略带着些欣赏了。
“不过我还有一些别的方法,可以和这两个办法一起弄。”范飞赶紧又接了一句话,使得自己仍然有理由经常来怡香园小区,把追债的事搞定。
几人讨论了一会,丁易忽然摸了摸肚子,说自己饿了,要回家吃饭,然后就带着一直没吭声的丁诗晨回家去了,齐风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丁诗晨趁丁易没注意,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了一眼,并对范飞笑了一笑。
她的笑容很甜,如同怒放的玫瑰,想必是对范飞刚才的这番应对很満意。
范飞也回报了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只觉得心中的乌云一下子散去了大半。
“走吧,能人!别在这眉来眼去了!”许静⽩了范飞一眼,有些不満地说道“赶紧找红尘去才是正事,别忘了我爷爷可是在绝食呢!”
许逸凡立即应景地摸着肚子哼哼唧唧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马上要驾鹤西去。
“好,先去你家看看吧,我得找找线索。”范飞点了点头。
于是许静赶紧一手搀扶着许逸凡,另一手牵着狗,带着范飞往另一条路上走去。
“爷爷,你绝什么食啊,你这不是瞎胡闹吗?要是红尘找回来了,你却没了,让它怎么办?”许静一路走,一路教育着许逸凡。
许逸凡也不答话,只低眉顺眼地走着,偶尔回头瞥范飞一眼,嘴角带着点诡异的笑意。
范飞也没在意,一边跟在他们后面走,一边东张西望,查看地形和像摄头的位置,走到一个拐角处时,范飞便顺利地找到了第9栋。
范飞从⽗亲处知道,史亦的前
郭琴就是住在第一个单元的三楼右边那一间。但范飞有些郁闷地现,在一单元前面有一个横着的像摄头,控监着整个9栋的出⼊口,而且几乎所有的住户都装了防盗网,郭琴家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范飞要去找郭琴的话,只能从正门进出,也必定会被这个像摄头给录下行踪。
这对于范飞已制订好的追债计划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难题。比如他原本准备偷偷地顺着房屋背面的下⽔管道爬进郭琴家,把录音笔蔵在她家的某个角落,但现在除非他会缩骨功,才能从防盗网里爬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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