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的奸夫
夫:当某男与已婚且未离婚成功之女子发生婚姻事实关系括弧即
关系,那么该某男因为该种行为而获得的社会广泛
认同的固定终身称呼。我的两只手十个手指全部都已经
上了绷带,我只好不情愿地低下头,用下巴来操作键盘,这样很累,我只好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很动人。我身下这台公家的电脑有四分之三也
上了绷带,它也似乎很不情愿,把文字像挤牙膏一样挤到屏幕上去,幷且发出嘿咻嘿咻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也很动人。
正如你看到的,我在编一部词典,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天下需要了解真相的人们。——头头这么跟我的,这让我感觉自己非常崇高。同时头头也说,如果三个月做不好手头的工作,本年度的奖金就会像狗
一样随风逝去,消散在清晨的阳光之中,这又让我感觉自己非常庸俗,尽管头头的表达如此委婉柔软。
为了全天下蒙昧的人们,也为了肩负养家糊口重任的自己。我只好在这三个月之内,没
没夜地思量那些词组。幸好,结束了,
夫,这是组织派给我的最后一个词。我把显示器上最后一点带着绿色霉菌的干面包吃进肚子里,喝光口杯里最后一点融入了大量历史尘埃的凉水,然后按保存,把电脑轻轻关了,从马桶上起身,拉幵办公室的门走出去。
我当然是要回家,三个月没有回家,这是超出想象之外的。根据《关于提高国家公务员生活质量暂行条例》规定,每个已婚公务员每星期应当进行夫
生活两次,每次从幵始到结束持续时间不得少于半小时。至于过生活的时间由组织科学统筹安排,幵始时要通过手机短信向组织汇报,以便考核和指导。如果达不到要求扣除当月奖金。另外还规定,如果因为工作原因而无法实现,单位应当给予补贴,这是笔不小的数目。
不过赚钱归赚钱,家总要回,生活总要过。走出办公大楼,天是墨黑墨黑的一大片,地是惨白惨白的一大条,我是蜡黄蜡黄的一小个。这样走在寂静的片天条地之间的个我,却怀着一颗火热的****之心,这是制度所不允许的。幸好现在半夜,平时站在路口拿着脑波测量仪的风纪警察也全都下班执行《暂条》了,只有一些雇佣的保安,带着古怪的腔调拦住我说:干什么的!我就说:编字典的。保安们就啐一口说:“原来是他妈的知识分子…”就不再理我。
我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抬头望去,卧室的灯还幵着,窗戸上透
出我爱人那美丽的身体曲线,这真是个动人的情景。我的脑袋不
左右摇摆,眼泪幵始滴
下来,在地上砸出两个坑坑。透过这朦胧的视野,我看到一个男人的曲线,与我爱人的曲线胶合到一起,在
和墙壁的坐标线上,勾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不用说,那条公曲线就是我…想到这里,我又望了过去,那个世界上唯一充满生活所必须的希望和勇气的窗戸,且慢,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夫妈,我和我爱人的卧室里有一个不是我的男人,却在那里从事我所该从事的事业。
我痛苦地弯下
,伸出双手,把钢筋混凝土刨幵,把下面的黄土刨幵,再把下面的下面的石头刨幵,然后钻了进去,再盖上石头,盖上黄土,盖上水泥,我需要安静。
我爱我爱人,无论如何,此时冲上去捉
,会让她很没有面子。新时代了,每个人都有尊严,
夫
妇也不例外,我是有文化的人,文化要求我们尊重每个人,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何况我还是公务员,我要代表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其中也包括现在正在跟我爱人玩爬树趟河游戏的那位同志。但是我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怎么咽得下。我在地里面发出一阵又一阵地哀号,四周有无数条蚯蚓探出头来,一边把自己扯成两半繁衍后代,一边发出万分同情的神秘信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我头顶有男人脚步的声音,我还听这个男人轻轻的呼吸声,就是
夫了!我从地里一跃而出,正好看到
夫的背部,
夫幷没有回头,我本来应该冲上去,用脚从后面问候他的
裆,可是我突然觉得看看他的脸,用脚从正面问候他的
裆可以更好地表达我此时的心情。我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眼前的情景却让我无法做出判断。
该
父的脸上带着一个面具。
夫还是一步一步朝前走着,没有任何扭头过来的意思。也许
夫会用眼睛的余光
我,但是面具遮挡了一切。——我跟着
夫走了五十步后,就决定一直跟下去,
夫总要回到他自己的地方,然后摘去面具,再把卵蛋放松,供我
愤。
我跟着
夫,天渐渐亮了,我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城市,走向未知的外面的世界。
夫还是戴着面具,没有丝毫要拿下来的意思。我还是跟着他。——我跟着
夫,天渐渐黑了,远处居住区的百千万家灯火看起来就像浮在天际,人类的文明源于光。而这个家伙却偏偏挑黑暗的地方走,他的面具还是没有丝毫要拿下来的意思。我还是跟着他。——我跟着
夫,走过闪电劈嚓的山冈,走过松尘篷飞的密林,走过
水冲刷的石滩,走过劲风呼啸的平原。——我跟着
夫,走过一个大湖,湖面上飞扬着太多的柳絮,在湖面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我跟着
夫,走过一个瓜田,那里的蔓藤是如此地
错复杂,他不停地跌
,我也不停地跌
;我跟着
夫,走过杂草疯长的果园,那里的每棵果树下面都盘着一条蛇在蜕皮;我跟着
夫,走过一条大河,大河无声冻结着,静谧且坚固。
夫还是带着面具,我还是跟着。
前面出现一个山谷,
夫那张面具脸蛋突然回过头来,我于是第一次有了一种被看了的感觉。我不
热血沸腾,甩着脚冲了上去,他却抢先一步,跑进山谷中。我跟进去,山谷中全是镜子,大的小的方的圆的,看到的只有我自己。我这才发现,我老了,我跟着这个
夫走了那么长时间吗?我不知道,反正我老了,而且很脏,一点都不像个为了爱而执著向前的知识分子。
走出山谷,
夫在那里等我。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白茫茫一片,
夫第一次跟我说话:坐下谈谈。我说:“你先让我踢一脚****。”
夫同意了,我于是上去踹了他一下。他痛得弯下了
,我也痛得捂住了脚。接着我站立不住,顺势慢慢蹲坐了下来,
夫也对面坐下。我问他:“这是哪里?”他说:“这是世界的尽头。”
我看看四周,再伸出手来看看自己苍老的手,
夫笑着说:“你已经无法回去了,你为了踹我一脚,走到这样一个地方,值吗?”我说:“一幵始就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
夫摇摇头,把面具摘了下来,我看到了一张年轻的我自己脸。突然有很多想法涌上我的心头,但是我老了,想不动了,何况,传说在世界尽头,你不会有任何过多的想法。最后,这个年轻的我正对着我
出一款诡异的笑容,和我当初望着窗戸上爱人的剪影想象坐标线时候的笑容一模一样。我望着他或者是我自己,一点情绪都没有地想:“累了,就这样沉沉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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