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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九)患难之中
 (四四九)患难之中

 晏博斋今在下朝之后突然接到宫中太妃的口喻,指名朱氏来协理玉真公主的婚礼,他当即就知道是乔仲达他们在后头捣鬼了。

 可正如孟子瞻所言,难道他还能不应允么?还得躬身谢过了皇恩浩。待回头处理了公务,他先回了趟府,有下人回说邱管家出去办事了,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取了些东西,才去了囚赵成材的别院。一路上换过两次轿,确信没有人跟踪,这才放心的踏入一处废园之中。

 赵成材好生将养了两,伤口渐渐凝结,已经没那么撕心裂肺的疼了。此处虽没有大夫,但好歹有个心地善良的梅,尽量换着花样给他弄些好吃好喝的,又仗着年轻,倒是恢复得不错。

 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也从不跟梅提些让她为难的要求,只推说气闷,让她把通往地面的隔板打开,让他夜透透气。

 就靠着这个,赵大举子也从外头长时间的寂静和不时听见的鸟鸣声中判断出来,自己应该身处一个僻静的庄园之内。而依着晏博斋每次过来似也不费多大工夫来推算,这处庄园还是在京城之中。那在京城之中拥有这样的庄园,应该非富则贵吧。只那主人为何会将这样的地方借给晏博斋呢?会是同伙还是晏家本身的别院?

 赵成材想不明白,便试探的问梅可否摘些花来“在这暗无天的地方,有些花花草草,看着人也眼明心亮些”

 女子总是爱摆弄这些东西的,何况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梅?不疑有他,出去搜罗了一圈,颇有些失望的回来“这园子里没什么好花天还未暖,就些冬末的梅花,品相虽还不错,却无人照料,开得不盛,不及我们府上多了”

 “这已经很好了”赵成材看着她手中的一枝残梅,还有几做点缀的松柏,心里有了底。这定然是一间废园,应该还是一间富贵人家被查封的废园。否则寻常地方,可不能随随便便找出连梅也觉得品相不错,却又疏于照料的梅花来。

 只这儿究竟是哪里呢?还有那被抓的家人,究竟会是谁呢?他正在这儿苦苦思索着,却见晏博斋又来了。

 “赵先生,气不错啊”

 “托福托福”赵成材心中好笑,自己啥时候也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要是娘子听到多半是会鄙夷的吧?可此时面上却做出一副更加恭谨的样子“承蒙晏大人惦念了。”

 晏博斋挥手,让梅出去了才道“赵先生可知道么?你那娘子能耐不小啊,硬是串通上宫里了,得我现在不得不跟她换人”

 赵成材听得心中一紧,是换人,而不是换他,那就说明他的手中真的还握有自己的家人。无论如何,得先想法把他们救出去才是

 赵大举子当下做出一副气愤不过的模样,却故意提出一个最浅显的法子“她也真是的那晏大人您看这样可好,让我修书一封悄悄托个人捎去,让她消停下来如何?”

 晏博斋摇了摇头,眼中却带了几分轻视之意,觉得他也无甚大智谋,不过尔尔,刺了一句“若是如此,那我还留着你做甚么?”

 赵成材明白了,他是想暗中把自己收归已用,待得机会合适再去反咬孟子瞻他们一口但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聪明,面上却依然是懵然无知的样子“那大人的意思是…”

 晏博斋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心知肚明即可。”

 赵成材点头表示终于了解了,却又很狗腿的替晏博斋着起急来“那要如何应付他们呢?”

 晏博斋故意问他“你说呢?”

 “此事若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除非大人手上还有别的筹码可以和内子他们谈判,否则怎么做,都有嫌疑。”赵成材装模作样想了想,提了个狠主意“嗳,对了,要不大人干脆再去把我女儿绑了来吧我媳妇毕竟是妇人,最疼那丫头,有了她做人质,就不愁她不就范了”

 晏博斋讥诮着看他“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也舍得?”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横竖大人又不会真的伤害她。”

 “那我若是真的要伤害她呢?”

 “那也没所谓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打紧的?”此刻赵成材故意把娘那句话说了出来,表现得满不在乎,心里头却恨得牙

 你个王八蛋,自己不爱惜自己媳妇孩子也就罢了,还当这世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么?我家妞儿可宝贝得紧,你要是敢碰她一手指头,我跟你没完

 晏博斋嗤笑,看来这世上的人仍是自私自利的多,什么儿女亲情,性命相关时全能舍弃。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女儿既然你媳妇这么宝贝,定是牢牢看在家里,不让出来。若是一个不好,真闹大了,那倒不好收拾。那头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今儿过来,是有样好东西送你。”晏博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杆烟

 赵成材心里咯登一下,知道这绝不是好玩意儿。嘴上却问“这是何物?我可不吸烟的。”

 “这可是疗伤的好东西你每上一袋,可以止疼。而且——”晏博斋故意顿了一顿,笑得阴险“你只有上这个,我才能放心用你”

 赵成材心知肚明,这应该就是让方德海避之如蛇蝎的那东西了。可此时为了取信于他,却也不得不依言而行。爽快的点着了烟袋,上两口给他看“只要不死人,那又何妨?”

 “那你就放心吧,这个可绝对死不了,还会让你快活似神仙呢”晏博斋在亲眼见到赵成材开始食南梦膏时,这才起身离开。不过却留下一句“可不要想着作弊你以为我就派了一个梅在这里么?”

 他看着那束花瓶里的花草“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老实呆着就好。想知道这儿是哪里,还是要听话才行,否则,我真怕你没命出去重见外面的太阳”

 赵成材心中一惊,这家伙委实太,不好对付啊他暗自庆幸在梅面前也没有出什么特别的口风,否则此时,恐怕自己早就没命了

 从地下室里出来,梅在上头恭谨的相送。

 晏博斋转头看了她一眼,却看得梅浑身皮疙瘩都起来了,摸不透他的喜怒无常,立即跪下颤声问“爷,奴婢…奴婢做错什么了么?”

 “没有,你做得很好。”晏博斋和颜悦的一笑,还从袖中拿也一对玉镯给她亲手戴上,轻昵的拍拍她的脸,这才离开。

 这样的温柔却让梅更加的如坠冰海,止不住的打冷战。她在大宅门里多年,深知一个道理,知晓主人秘密越多,离自己死期就越近。尤其是这样过分的示好,更是要绝对警惕可她现在远离了朱氏,还能倚靠谁?

 晏博斋离了此处却并未回去,拐了几道弯,便进了另一处院落。这荒园外头看起来杂草丛生,荒凉无比,但内里使用的这几处却打扫得极是干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得也很是严密。

 “把门打开”这一处院落下建有隐蔽的地牢,可比赵成材住的那地下室条件差了许多。

 毕竟赵成材那儿,还是躲藏收纳的地方。而这里,设计之初便是为了关押囚犯,自然极其简陋,阴冷而

 昔日偌大的牢房此刻却空的,只有一间关着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将死之人。

 听见有人进来,那女人从密闭的铁门里看不见是谁,只能用沙哑的喉咙哀求“求求你们,给他找个大夫吧要不给点药吧,他真的快要死了,求求你们了”

 铁门上的小孔打开了,出一双似笑非笑的冷酷眼睛“怎么,你现在想通了,愿意听话了?”

 “不…不要求他们”上那个将死之人浑身是血,伤口只是经过略的包扎,没有上伤,已经严重的感染了。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手往空中挥舞着,似是拼命的想抓住些什么。

 “我在这儿呢贺大哥,我在这儿呢”赵玉莲急忙奔过去握着他迅速消瘦的手,又哽咽了。

 贺玉堂憔悴得已经不成人形了,双目涣散无神,完全失去了平的英武,形容枯槁之极。勉强积聚了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嘱咐着“玉莲,不要哭…我,我就是死了,也不想你白白去给人糟蹋…那不值得的,不值得”

 赵玉莲止不住的落泪“贺大哥,是我连累你的是我害了你”

 贺玉堂想摇头都没力气了,勉力嚅动着嘴轻声道“不…你是一个好姑娘,你若不是想救我,也不会…被抓到这里”

 那,他们在被人追杀逃跑时,确实如杜聿寒所料,是贺玉堂不惜以身作饵,引开追兵,给他们一线生机。可赵玉莲窥破了他的心思,不忍他白白牺牲,也是想给逃掉的人打掩护,果断留在车上,最后砍断绳索,让贺玉堂独自逃生。但贺玉堂岂会是那种抛下同伴,贪生怕死之人?

 结果二人全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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