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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姐妹分离从此天各一方
 第七十八章姐妹分离从此天各一方

 萱姐儿的遭遇在涟姐儿看来,自然是极为可怜的,因为她物伤其类感同身受,在顾二看来,却没什么大不了,虽然守了寡,那陈家却也是大户人家,嫁过去衣食无忧。

 夜晚在涟姐儿不安稳的睡眠中度过,到了天亮时,却传来了叫门声,涟姐儿受了惊吓,一下从头坐起,却见顾二半坐头,脑袋如同小啄米般一点一点,这孩子真是累的疲了。

 涟姐儿有些不忍心叫醒她,外面叫门声却更急了,涟姐儿只得推了推顾二,顾二一个灵,睁开眼,一时间还不知道身在何处,慢慢回了神,听到外面的叫门声,一溜烟的下了地,鞋也顾不上穿。

 片刻后,顾二让进了一个大红身影,脸上苍白的没有丝毫血,竟是萱姐儿。她穿着绣好的大红嫁衣,挽了个妇人髻,耳边却戴了一朵小白花,惨白的脸上倒是满镇定的。

 涟姐儿一见萱姐儿就想哭,萱姐儿递过一方淡粉的帕子,上面绣了喜鹊登枝,涟姐儿当初极是喜欢,却知道是萱姐儿绣了给自己做嫁妆的,就没开口要。

 涟姐儿一见这帕子,更加难过,接过帕子啜泣不已,萱姐儿却平平淡淡地道:“哭什么,死的又不是我。”涟姐儿一顿,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原本哀伤的气氛却冲淡了不少。

 萱姐儿见涟姐儿不哭了,又道:“这个帕子你就留着做个念想吧。”说着抖了抖身上费劲心血绣的嫁衣,苦笑道:“若是可以,这件嫁衣我都想留给你,左右也只穿一天,拜了堂就要换上孝服。”

 她轻叹一声,很是爱惜的摸着衣服上的并蒂莲,当初精心选了这个花样,真是活生生的讽刺。

 萱姐儿坐到涟姐儿身边,惋惜地道:“早知道如此,当初不如直接扯上三尺红布,胡乱个裙子也罢了。”

 涟姐儿被她说的扑哧一笑,随即觉得气氛不对,赶紧又板起了脸,想要抱怨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姐妹默默的坐在一起,体会这最后的温情,半晌后,萱姐儿开口打破沉默:“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涟姐儿一个骨碌从上爬了起来,萱姐儿却不让她下“让我安静的走一回吧,就别再惹我伤心了。”涟姐儿头一低,不再坚持。

 萱姐儿站起了身,指着立在一旁的柳儿道:“这丫头也是个伶俐的,以后就叫她跟着你了,将来你寻个靠的住的人家把她嫁了也就是了。”

 涟姐儿一惊,看向柳儿的目光就带了几分不善,柳儿原本是表姐带去陪房的,现下表姐嫁过去守寡,却要把柳儿留下,定然是这小蹄子耐不住孤苦,撺掇了表姐。

 涟姐儿沉着脸,暗忖,这种不忠不义之人,若是表姐强要给她,说不得,也只得等表姐出门再唤个牙婆来卖掉了。

 柳儿却没看见涟姐儿的脸色一般,抓住萱姐儿的衣袖子,苦苦哀求:”小姐一个人嫁过去可怎么生活,还是叫奴婢跟着伺候您吧。”

 涟姐儿的脸色和缓了些,萱姐儿不耐烦地把手出来,呵斥道:“怎么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少,休得啰嗦。”

 萱姐儿见柳儿真心实意替她难过,面色一缓,娓娓劝道:“你自幼和我相伴,我们主仆一场,以前那是喜事儿,自然带你同往,现下是跳火坑,我自身难保,救的一个是一个,你以后就好生伺候涟主子吧。”

 话罢,她也不多言,连连催促柳儿,柳儿不情不愿地给涟姐儿磕了三个头,算是认了新主子。萱姐儿从袖子里摸出柳儿的身契递给了涟姐儿,轻声道:“你拿好这个,我怕我走了以后,母亲见她不顺眼,寻了由头卖了。”

 涟姐儿伸手接过,忍不住又唤了声:“姐姐”

 萱姐儿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后背单薄而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未嫁新寡,纵是一条死路,也只能摸黑走到底了。

 萱姐儿走后,仿佛把最后一点光明也带走了,屋子里一片静谥,过了半晌,柳儿轻轻道:“主子是丧嫁,除了一顶小轿,便是连吹呐鼓乐都没有的,现在想是已经上路了。”

 涟姐儿心酸,想叫柳儿不要说了,又想多听些,咬着牙不出声,柳儿仿佛说上了瘾,叙叙的说些萱姐儿平里的琐事:“小姐平里最是注重规矩,真要犯了错却又优容以待,罚了小丫鬟午饭,转头又叫我悄悄送去,自己只当不知。”

 涟姐儿呜咽一声,回想起和萱姐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发现这个沉婉宁静的表姐不知不觉影响了自己甚多。

 柳儿叹了口气道:“小姐本来可以把我们都带上的,却坚持自己一个人上轿,连一个陪房都没有,别说丫鬟了,连婆子都没有。”

 说到这里,柳儿呜咽一声,嚎啕大哭,涟姐儿被她说的心酸,亦是呜呜哭咽不止。

 顾二叫绿儿去取了饭来,又不声不响的打了盆水来,投了帕子递到涟姐儿面前,平静地道:“二小姐一定不想看到小姐哭成这样。”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使,柳儿想起二姑娘留下自己的一片苦心,固然想保全自己,却也存了一分心思,想要叫自己好生伺候涟姐儿。

 当下就抹了泪,强扯出个笑容,劝着涟姐儿:“顾盼说的是,姑娘还是保重身体。”

 涟姐儿接过顾二手里的帕子,抹了把脸,到了桌前,却见一碗熬得粘稠的小米地瓜粥,金黄的浓粥里几颗鲜红的枣子起起伏伏,桌上几碟小菜,一盘翡翠黄瓜,一份菠菜豆腐,一碟切成两半的咸鸭蛋,蛋黄泛着金黄的油光,本来吃不下东西的涟姐儿立刻就有了些胃口。

 柳儿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顾二,心道,这小丫鬟看着木讷,却是个心思灵巧的,涟姐儿兴许没有察觉,柳儿做惯了伺候人的活计,自然晓得,这一桌子吃食怕都是做丫鬟的特意去吩咐灶上做的。

 对顾二的轻视之心却不免放下了些,上次见了顾二被顾怜花三人到墙角,柳儿就有些看轻顾二,二姑娘打发她到涟姐儿这里来的时候,心里却是有一丝窃喜,想着自己怕还是新主子眼前一等一的丫鬟。

 柳儿跟着萱姐儿过来的时候,见顾二飞奔来开门,鞋袜也未曾穿上,知晓她定然是从上爬下,进了门却见茶水间的外榻上被子整齐不似有人睡过的样子,便猜测顾二应是陪了涟姐儿同睡,这样的丫鬟,除非做了背主弃义的事情,旁人是不可能取而代之的。

 此时见了顾二除了忠心之外尚有几分伶俐,柳儿的轻视之心尽去,伏低做小,却和原本涟姐儿房里的几个丫鬟相处融洽,倒是意外之喜了。

 涟姐儿吃了肚子,心气缓和了些,又叫人领着,去见了大太太,陪着坐会儿就回来了,大太太连声叹气,赞她倒是个有孝心的。

 过了几,涟姐儿的心情平缓下来,加上又接到了萱姐儿派人送来的信笺,既然是做了新寡,三回门也便省了,陈家却觉得对不住李府,派人送了不少礼来,萱姐儿便趁机写了几封信给家人。

 信上说,她在陈府还算安稳,婆母不在了,每里晨昏定省也都免了,几个妯娌甚好相处,长嫂特意拨了几个丫鬟给她使,衣食用度与在李府无异。

 涟姐儿放了心,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每里上午上课,下午却去大太太那里坐会,又去给外祖母请个安便回。

 老太太身子却不利落起来,也不见人,涟姐儿只在房外问个好就被打发了回来。

 因了萱姐儿的事情,涟姐儿心里也有些抱怨外祖母,这几见不到外祖母,心里却觉得松快。

 直到接到了母亲的来信。

 二姑在信上毫不容情的把涟姐儿痛骂一顿,说她做事目光短浅不顾大局,跟着昏了头的大太太还有萱姐儿一起胡闹。

 又说,就算是萱姐儿来了京城,也会被她打发人再送回来。

 叫她好生在外祖母面前立规矩,学着为人处事,当家主母就是要象她外祖母一样,拿的起放得下,事事以整个家族为重。

 涟姐儿看着信立时懵了头,闷闷不乐好几天,她心里对母亲的话是极为不认同的,萱姐儿那么个妙人却要守上一辈子活寡,若是换了自己,怕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吧。

 二姑***第二封信却又到了,措辞和缓了许多,说萱姐儿既然已经嫁了,叫她不要想太多,另外随信派人备了些礼品,叫她交给大太太给萱姐儿捎去。

 又说家里小婶婶要生孩子,忙过这阵子就叫人把她接回去。

 二姑***这封信让涟姐儿高兴起来,萱姐儿走了以后,府里死气沉沉,她和蔁姐儿又顽不到一起,蕙姐儿太小,实在是无聊。

 刚来的时候也没觉得日子这么难过,大概是和萱姐儿在一起太过快乐了。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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