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结发赠珠
第一一九章结发赠珠
绿儿被推到西侧的厢房里,由几个黑衣人看守着。
其实不必看守,绿儿也不会逃跑。她被捆妖索绑得结结实实,又没有危险的意识,她甚至都没有弄懂自己面临的状况,她一心只以为,不管她在哪里,东华都会出现。
那捆妖索是一个
耗真气的法器,绿儿现在本就体弱,被那索绑了半
,渐渐地虚衰。关押她的是一间杂物房,到处堆着
七八糟的陈旧物品,她原本坐在地上,感觉到体力不支,便倒在那杂物堆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夜里,她被推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白天那位黑衣男人。
“绿儿,绿儿,你醒醒。”那黑衣男人摇着绿儿的肩,见她睁开眼睛了,和气地问道“你睡了一天,是不是感觉不太舒服?”
绿儿点点头:“头晕,浑身没有力气…”
那黑衣男子便将她扶了起来,转到她的背后,盘膝坐下,用单掌抵住她的灵台,为绿儿渡了少量的真气。
绿儿感觉舒适些了,人也精神了不少,便回头问那黑衣男子:“你是谁?你能不能告诉东华,我在这里,让他来接我?”
那男子怔了怔,摇头道:“我既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也不能去找东华。不过我会尽力保护你,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听说九莲重生了,是真的吗?”
绿儿想了一下,回答道:“白天那个凶女人问我的时候,你不让我说,现在你又来问,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男子愣怔片刻,自嘲地笑了:“算了,你不说也罢,九莲圣女是死是活,于我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早晚真相大白,若是她活了,嫁进苍灵宫是迟早的事。”
“苍灵宫?那不是东华的家吗?为什么那个九莲要嫁进苍灵宫?她到底是谁?”
绿儿在竹涧清养的这些日子,东华与青花婆婆都在她面前避谈九莲。虽然明知她心智懵懂,却依旧是不想刺
到她。
所以九莲这个名字,绿儿还是今天从那个黑衣女子的口中知道的。这会儿男子提到九莲,她听此女与苍灵宫有联系,不由地多问了一句。
那黑衣男子便笑了:“绿儿,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真的不知道九莲圣女是谁吗?她就是在你心宫里住了三千年的那位上神呀…”
说到这里,那男子突然眸光一亮,犹豫了一下,伸手探向绿儿的
口。绿儿没有躲闪,她意识不到这种行为是不妥了。倒是那男子脸红了一下,只轻轻地抵了一会儿,就松了手。
然后,他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分开了呢…可怜的绿儿…”
绿儿听不懂他在嘀咕什么,费解道:“你在说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问那个九莲圣女的事吗?可是我真的不认识她呀…”
那黑衣男子摇头阻止她说下去:“再有人问起,你不能说你不认得九莲,你只不言语就好,懂了吗?”
绿儿当然不懂,不过她本能地感觉眼前这位男子不是什么坏人,便点头:“我不说话,可是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呀?我怕耽误了治病…”
男子犹豫了一下:“这里的人界,气息混杂,就算是东华帝君,要找到这里来也需几日子,你且安静地呆着,我找机会给他传递个消息…”
“谢谢你!”绿儿兴奋地抓着男人的袖子,更加坚信了他是好人的判断。
那男子扒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的主人,我想帮她早
离苦海。我得走了,我来过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你就见不到东华帝君了,知道了吗?”
“我不说!”绿儿使劲地点头保证“我听你的,我不开口说话了。”
那男子掩在黑色面巾后面的眼睛忽闪了一下,看得出他在笑。随即他转身出了这间屋子,走了。
绿儿知道了那男子会去联络东华,她就安心得多了。于是她美美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被人拽了起来。她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揪她衣襟的人,竟是昨天那个凶巴巴的黑衣女子。
绿儿刚要开口发问,想起昨晚那男子提醒她的话,便没有把话说出来。
那黑衣女子见绿儿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地摇着她:“你倒惬意!睡得像头猪!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绿儿既已下定决心不开口,自然就不会说话。任那女子又摇又晃,她感觉到眩晕,干脆闭了眼睛,也不看眼前的凶婆子。
女子一见绿儿这个样子,更是暴跳如雷,抓住绿儿的头发就要往外拖:“我让你装死!你这个下溅的小妖
!九莲到底是死是活?你快说!”
身上被捆妖索绑缚得结结实实,绿儿毫无抵抗能力,被那女子扯得头皮疼。她却咬着牙关,坚决不肯开口。
正在不可开
的时候,昨
那黑衣男子从门外冲了进来,上前来将那女子与绿儿分开,恭敬道:“主子息怒,小水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受过深重的刺
,主子这样吓她,只会让她越来越惧开口,还是哄着她,慢慢问为好。”
绿儿的一绺头发还有那女子的指
里,那女子一甩手:“你当我真稀罕跟她问九莲吗?我想明白了,九莲生与死,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没有活过来更好,要是活过来了,我也自有办法应付!这个小水妖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等我玩够了,看我怎么将她打得三魂出窍六魄飞天!”
绿儿头发揪扯着痛,她含着眼泪,看着那黑衣男子,却依旧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女子只管凶悍,并不知绿儿已经没有了心。而那男子却是昨晚探过了的,他觉得绿儿好可怜,但又不敢向自己的主子求情,只好转移那凶女人的注意力:“主子不要生气了,这一大清早的,饿着肚子生气,对身体不好。我煮了八宝清荷粥,主子先去用早饭吧。”
那女子回头瞪了男子一眼:“就知道吃!坏我修为!”
骂归骂,她还是抬脚往外走了。到了门口,她回头朝着绿儿狠狠道:“小水妖!你休息东华帝君会找来,这里是我的地盘!他找不到这里的!你终于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绿儿坐了回去,看着她气冲冲地离开,心里暗想:这女子与我有何深仇大恨吗?好像要折腾死我的样子,等我见了东华,一定要问一问他,我以前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早晨闹过那一场之后,一整天绿儿也没有再见到那凶婆子。除了看守在门口的黑衣人,便再也没有谁来找她的麻烦,连那好心的黑衣男子都没有来。
整个白天,绿儿睡睡醒醒,结果因为睡太多,到了晚上,她失眠了。
大约后半夜的时候,绿儿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眨了眨眼睛,仰着头问道:“你告诉东华了吗?他什么时候来?”
那男子蹲下来,看着绿儿:“你口口声声只叫东华帝君,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他对你怎么样?我怎么也想不像不出,他那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看得上你?”
“他是什么身份?”绿儿目前只知道东华的家叫苍灵宫,以前她也住过好久好久,但她的确不知道东华的身份。
“他是天尊的儿子,东天天帝,你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吗?”那男子边说着话,边转到了绿儿的背后。
“天尊是谁?天帝是干什么的?”绿儿继续追问。
男子被她挫败,叹气道:“算了,你眼下的状况,什么都是白说,我竟傻乎乎地拿你当以前的绿儿,跟你聊上了,呵呵…我来只是为了给你渡气,我可不希望你死在这里,虽然我的主子顾虑不到,但那样真的会惹来无穷的麻烦。”
说完,他又像昨晚那样,将少量的真气渡给了绿儿。
绿儿并不关心别的事情,她只想知道,东华到底什么时候能来。那男子只是说快了,也不对她讲太多,就离开了。
于是绿儿就在这间杂物房里
来了又一个早晨。
绿儿虽然不知道恐惧,但被扯头皮毕竟不是好受的滋味。所以天刚亮,她就醒了,盯着房门一直在看,不知道那个凶婆子什么时候会出现。
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门外突然起了
动,紧接着,房门被咣当撞开,凶婆子依旧是一身宽大的黑袍,蒙着黑色的面巾,一阵风一样地冲了进来了,也不言语,拎起绿儿就往外飞奔。
绿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黑衣男子先前嘱咐过她不要说话,她又不能开口问,只能任由那女子将她带出屋,御剑飞上半空。
黑衣男子早就等在半空里,看到女子拎着绿儿过来了,他运真气于掌心,聚起一团火,朝着下面的宅院一丢。那关押了绿儿两天的院子,腾地就蹿起了火苗。
那不是凡火,烧起来很快,势不可挡,很快就将那院子
没了。
绿儿看着周围的邻居
哄哄地跑出来,喊着救火。那女子却御使飞剑,带着她往南逃去。
路上,绿儿沉默着,男子小心翼翼地陪在旁边,那女子却气急败坏地
着大气:“你说,是不是你出卖我?东华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那男子不慌不忙地答道:“主子,属下怎么敢出卖你?不想活命了吗?东华帝君虽然不会那么容易寻来,可是女娲大神却是神法无边,她要是想找谁,这世上便没有一个地方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哼!”女子虽然觉得男子说得有理,可是却依旧不甘心“你派出去的人不会看错吧?真是的女娲大神吗?她怎么可能会帮东华找一个小水妖?依照她的脾
,她不会允许小水妖接近东华的!”
“这个…”那黑衣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答道“确是女娲大神没错,至于这其中有什么缘故,我也不清楚。”
女子越想越是生气,回手狠狠地打了绿儿一巴掌:“你到底是前世积了什么德?我竟然弄不死你吗?我偏不信了!我现在就打死你!”
男子一听她这样说,慌张地朝着身后他们逃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把将绿儿抢到他的手中,说道:“主子听属下一次,现在杀了小水妖,东华一定会穷追不舍,我们可能根本逃不掉!不如伤她,将她丢下去,东华找来后,顾及着给她治伤,也会耽搁一些功夫,我们正好趁机逃回去!”
“我偏不!我要她死!”女子似乎气得疯癫了,出手就往绿儿的灵台击去。
男子抓着绿儿往旁边一闪,这一下子拍在了绿儿的肩上。绿儿只觉得整条胳膊都要断了,痛得哼了一声,眼前金星
闪。
耳边隐约听那男子说道:“主子不要冲动,眼下不是我们逞能的时候,将她丢在这里吧,我们先保住性命要紧!要是被东华发现了…”
那女子本来还要对绿儿下手,听了男子这一句,突然收势,怒道:“废话那么多!还不快把这
妖
丢下去!”
绿儿正痛得七荤八素,突然觉得身子一歪,开始往下坠落。
捆妖索未解,她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木然地从半空里往下坠。凉风在她的耳边刮过,吹散了她眼前
闪的金星,让她看到了黑衣女子与男子相携飞逃的最后一幕。
她知道摔下去会疼,因为她前些
在竹涧的时候,自己溜达出去,经常在竹林里突然兴起,飞上竹梢头,却因为真气不继,站立不稳,又直直地从上面摔下来,每一次都摔得她大叫。
可是她没有办法停止坠落,因为捆妖索限制了她的法力施展,即便是在她好着的时候,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噼啪”一阵
响之后,绿儿重重地落到一棵大树上,
错的树枝从她的背上刮过,撕破了她的衣衫,划破了她的肌肤,却也缓冲了强大的坠力。
最后“嘭”地一声响,绿儿终于落到了地上。撞击的剧痛从后背扩散到全身,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分裂了,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晕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一种熟悉的气味包围着,后背凉凉的,很是舒适。
她缓缓地睁开眼,一转头就看到东华在给她疗伤,有一团冰冰的雾气凝在他的掌心处,在她被摔得血
模糊的背上运走着。
如果她懂得欢喜,眼前的境况,她一定会扑到东华的身上大哭一场。
可是她只是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被一个凶巴巴的女子抓去了,她还打我。”
东华的眉头动了一下,小声道:“对不起,是我丢下你,才让你遇到了这样的危险。你先别动,我先把你的伤治好。”
“恩。”绿儿答应了一声,乖乖地转了头。
东华继续疗伤,绿儿的眼睛却在滴溜溜地转。她看清楚身边的情况之后,知道自己已经回了竹涧,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不由地放松下来。
疗伤的过程大约用了一刻钟,东华收了势,在绿儿的身后默默地坐着,望着她的后脑勺,久久地不动也不说话。
绿儿已经感觉到他疗伤结束了,可是他不让她动,她便依旧静静地坐着。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坐在竹屋的
上,画面是凝固的。
直到绿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疗伤结束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东华
了一口气,说道:“我在看你的头发,怎么这样
?我给你梳一梳。”
他拉着绿儿从下了
,来到梳妆台前,将绿儿摁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柄竹梳,慢慢地梳理着她的头发。
绿儿的头皮上有伤,梳子一落下,她痛得
了一口凉气。东华就一点一点地扒开她的发,用凝冻术将伤口一处一处地治好,然后将她的一头青线梳顺了,在她的两鬓处辫了两
小辫子,绕在头顶盘了一个蝴蝶状的髻。
然后他将绿儿脑后余下的头发抓在手中,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将空闲的那只手伸到自己的身后,将那颗一直结在他发梢上的明珠解了下来,系在了绿儿的发梢上。
他的神情由始至终都是肃然的,眉头深蹙,似有许多的心事解不开。
绿儿却不知他心情沉重,从镜子里看见东华给她梳的头,伸手摸了摸,说道:“你的手可真巧,居然会梳这么好看的头发。只是这珠子怎么给我了?我倒觉得你一头银发,结这珠子比我好看多了。”
东华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良久说道:“送给你了,以后不管怎么样,你要记得今
我曾经为你梳过发髻…”
正这个时候,屋门吱扭一响。
绿儿转头一看,只见门外走进来三位陌生人,一位容华绝丽的妇人,一位清丽绝俗的少女,还有一位红袍赤冠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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