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半夜来电
257。小
半夜来电
狄庆槐心事重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后,已经很晚了,爹娘和弟弟都睡下了,只有南楼的灯光还亮着,显然
子还在替他等着门。上了楼进了卧室,果然看见秋云正坐在
上等着他,见到丈夫她立刻掀幵被子下了地,替他张罗洗脸洗脚水去了。狄庆槐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然,一时想不起该对
子说些什么。
无论他多晚回来,秋云从不问他上哪了,但总是有热菜热饭,热
巾洗脸水伺候,狄庆槐真弄不懂,这到底意味着秋云对他的完全信任呢,还是
儿就是一片漠然,不把他当一回事。他二十啷当岁时跟着父亲艰苦创业,青春时代完全没有浪漫可言,从没跟哪个女子自由恋爱过,只是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了,才由人做媒领来跟秋云见面。两人也没有一波三折、爱得死去活来的经历,第一次相会彼此看着还顺眼,这事就成了,以后就是成家生孩子,日子过得平平常常的,小两口虽说不上相敬如宾,这么多年却是脸都没红过一次,狄庆槐脾气不好,有时
子上来吼几句,董秋云总是让着他,平时里里外外一把手,将小家大家弄得舒舒适适,无可挑剔,这么好个媳妇,在她身上愣是找不出任何岔子来。
洗漱完毕后,夫
俩熄灯躺下,狄庆槐觉得不说点儿什么实在过不去了,刚想把这几天不顺心的事情讲一讲,秋云却捂住了他的嘴,体贴地说:“庆槐,别提这些了,一天到晚都替公家的事
心,总得给自己留点儿清
的时间啊。”
狄庆槐闷了半天,突兀: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一夜上哪里去了?”
秋云一笑,黑暗中也能瞧见雪白的牙影儿一晃,回答说:“除了公司、工厂,你还能上哪里?把那些烦恼的事儿抛幵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解决的,你成天愁眉苦脸的,我心里也不舒坦…”狄庆槐感动地抓住了她的手,一阵内疚使他再也不敢吱声。
秋云解幵衣怀,将
脯
了过去。每到这时候,她就觉得丈夫像个大男孩,需要温情需要母爱。她紧紧拥住了他,轻声在他耳边道:“庆槐,我们好久都没那个了,今晚怎么样?你来吧…”
狄庆槐心中一紧,浑身却一片冰凉,抚着
子的头说:“秋云,今天太累了,我心里也
糟糟的,明天吧?”说罢也不等
子答话,翻身呼呼睡着了。
秋云呆住了,也不再吭声,只是睁大眼睛,很久也难以合眼…
快天亮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把
睡中的狄庆槐夫妇吵醒了。他抓起电话一听,竟是瞿玉贞的声音,不
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话筒,
低嗓音吼道:
“你幵什么玩笑!深更半夜往我家打电话…”
那边玉贞的声音大得连身边惊醒过来的秋云也能听见,玉贞几乎在大喊:
“不是你叫上海方面一有消息无论啥时候都通知你吗?狄炳
的电传来了,你要不要听?”
狄庆槐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快说!他是怎么讲的?”
“那你听好了,”玉贞在电话那头照着电传念了起来:“提货方已不知去向。速派人来上海。狄炳
…”
狄庆槐大叫一声:“完了!”扔下电话披衣跳下
,夺门而出。
事情虽然早在每个人的意料之中,但是当它突然来临时,还是造成狄家大院一片混乱。早起正在院中打太极拳的当家人狄小
一听到这消息,双眼发直,唉唉了两声,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倒在地上。一家人手忙脚
将老头送到镇上医院时,这坏消息已经在全村传遍了。
吴泰安回家向他爸报讯时,吴树生刚刚才起
,吴泰安张口就说:“爸,狄老伯住院了!”
吴树生吃惊地瞪他一眼:“他住院就让你这么高兴?不是东西!”
吴泰安说:“是炳
那边儿有消息了,说欠货款的人跑了!”
这下吴树生真正急了:“那百万硬是化成水了?”
吴泰安说:“要不然狄小
怎么急出病来了呢!”
这时他姆妈也闻讯出来了,关切地问:“你狄老伯病得要紧吗?”
两家虽有隔阂,但真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吴家的人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吴泰安嘟哝着说反正死不了,他爹这时似乎才真正清醒了:“这么说狄家这回是栽到底了?”
吴泰安回答:“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吴树生盘算着说:“灯饰厂就这么大个家底,一下没了几百万,这厂子垮定了;厂子一垮,狄家也得跟着垮…”
吴泰安说:“狄家要垮,可是厂子不能让它垮,我们得趁这个机会把厂子接过来。手里没有企业,就封你个副总什么的,也没有一点儿意思。”
他爸被他说得有些糊涂了:“不就是因为没钱厂子才要垮吗?”
儿子说:“那笔钱肯定是讨不回来了,这责任让狄家的人去担着去。我们再想办法去找一大笔钱回来,让厂子起死回生,他狄家人还好意思再来伸手吗?不用搞什么民主奄了,那是狄老伯的缓兵之计…”
知子莫如父,吴树生深知真要按狄小
说的搞民主奄的话,吴泰安或者吴姓家族别的什么人,多半是没门儿的,狄家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地盘,不出价值几百万巨款的大事,是根本难以撼动的。不过他那脑筋毕竟跟不上趟,暗自思忖,我家要能有几百万,还用得着去管村里这些闲事?山吃海喝二辈子也花不完呀。但儿子想的不一样,他要想法搞到一笔贷款,来填补这个窟窿,无论如何先把灯饰厂救活再说。说罢急着就要走,临出门前还提醒老爸一句,先去医院看看狄小
。
不用儿子叮嘱,吴树生也会这样做的。再怎么也是共事多年的老伙计了;狄小
一急之下老病复发,他心底里不免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儿子匆匆走后,他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匆匆出了门。不过他没先去镇医院,而是半道上转了拐,向狄家院子走
此时狄家院子仍然
作一团,狄姓亲戚好友都来了,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出着主意,可谁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狄庆槐捧着头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埋怨自己。确实,当初这笔大生意是他从上海拉回来的,货也是他亲手发出去的,追究起责任来,他怎么也
不了干系。
倒是
子董秋云十分镇静,劝慰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的。要紧的是得想办法。你们兄弟俩好好商量着,我还是到医院去守着爸去…”说着她就要走。老二狄庆祥这时说:“嫂子,算了,反正有妈在那儿呢。医生也说了,是一时急的,不要紧。哥,现在也不是说谁的责任的时候,爸住院了,你是一家之主,你得马上想出解决办法呀。”
狄庆槐无神地看他一眼:“你说怎么办呢?”
“没路可走了,我还是那意见,只有你立即赶到上海,找那帮骗子算账!”
秋云叹口气:“既然是骗子,还能让你找得着?”
庆祥说:“不找怎么知道找不着?”
旁边的亲朋好友也纷纷说,只能这么办了。狄庆槐沉默半晌,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我看也只有去碰运气了。我明天就去上海!”
秋云担忧地望着丈夫:“庆槐,你走了,家里怎么办?爸爸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谁管公司那—摊子事?”
确实,家大业大的狄家湾农工贸公司平时积攒下来的种种矛盾,在这节骨眼上都暴
出来了。狄小
一直兼着董事长和总经理,连个副手都没任命,向来独自大包大揽,不让外人
手;不出事还好说,一出这么大的事,马上就玩不转了。别的几个下属企业倒有一帮能人各自把着,但他们哪分得出神来照顾这头;再说,又有谁愿意在这种时候出面过问全公司的事?狄庆槐被
得走投无路了,只好看着老弟:
“庆祥,我走了以后,家里的一切,就全交给你了!”
庆祥却有些犹豫:“实话说,我心里没底,我从未独挡一面…要不,我去上海,你留下。”
“祸是我闯下的,我不去谁去?先不说公司,灯饰厂你总该替我管一管吧?”
“光靠我,能把厂子管得下来?”
“嗨,你怎么肚子里总是弯弯绕绕的!”狄庆槐烦躁地挥挥手,“干脆一点儿好不好?这个厂子现在也没有多少事情好管的。这笔货款追不回来,它就只有倒闭了!”
庆祥苦笑着:“好吧。反正爸过几天就好了,我暂时顶几天吧。不过话先说明,我只管灯饰厂的事儿,公司别的什么,我一概不过问!”
秋云看着丈夫,满脸的不踏实。她知道,公司全面工作狄家兄弟不过问,自会有人出面过问,人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呢。
狄庆槐回到南楼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他先赶到医院,想跟老爸告个别。老头长期以来心脏、肝肺都有毛病,谁知道这一气一急,能不能
过去啊,弄得不好,这次就是最后一面了…他不敢再想下去,走到父亲病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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