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两人破窗而⼊,欺近正面对面卧着的权宦童贯和为其捶腿的柴如歌,柳生寒轻松制住了童大公公的喉咙。∏∈,
冷若雅出手对付的是柴如歌。
“相思铃”穿过冷若雅的袖底,发出划破空气的急促尖利锐啸,摄魂夺魄。
柴如歌随手拾起书架上的一本古卷,翻开扉页,漫声读了一首无题小诗。若雅心惊,这个时候,这个年轻人怎么还会有心思看书读诗?
她一点也不敢大意,她反而更加紧张,谁都看得出那个垂着好看的脸庞微笑的年轻人,是一位精华內敛的绝顶⾼手。
柴如歌随意如常的翻开第二页,若雅直觉眼前金光耀眼,那书页之中竟夹蔵着三片金叶子。
“⻩金屋”里竟然真的有⻩金?!
金叶子不止三片!
是十片、百片、千片、万片…
书架上罗列了千本本书,每本书里都夹着一片片金叶子。
柴如歌随手翻书,随手发
金叶子,书房里満天金叶子旋转飞舞,犹如下了一场金⾊的雨。
二人
手的那一刹那虽然短暂而急促,却如烟火初绽般的炫目流彩,灿烂惊人。
——一个月后,《凉城月报》作者“蜀中唐门”二公子唐云曾经拜会了亲眼目睹“⻩金屋”那一战整个过程的两位目击者。
柳生寒是如此描述的:
首先,我耳朵听到的是声音。
金叶子飞撞上风铃的清脆击撞声,集成了一曲暗器的歌…
然后,我眼睛看到了光亮。
⻩⾊的是柴如歌“⻩金叶”的光芒;紫⾊的冷若雅风铃的颜⾊,更多的一种是两个人暗器相撞之后发出的灿烂火花…
另外一位目击者童贯则做出了如下的回忆:
起先柴如歌
着冷若雅的⾝形疾进,两个人的对决在间不容发的距离內展开,气势最盛。
然后,冷若雅向后退却,表面似乎给柴如歌以逸待劳的气势所庒倒,但转眼间柴如歌的气势烟消云散,退的反而变成了柴如歌。
柴如歌一退三丈,背脊紧贴在书房的后墙上,再也无路可退。
这一进一退,两个人对战的距离自始至终未超过三尺,而两个人的手脚乃至四肢每一个关节都在闪电般快速地
出各自的暗器…
然后,柴如歌在间不容发之际又闪电般飞升,冲破书房的天窗跃上飞檐。厅外星光下,不断闪现出暗器对决暗器的星星点点的火花,目不暇接,命悬一线,惊险万状…
最后,对决的二人骤然停歇,暗器跌落飞檐青瓦上的细碎声音,仍然延续了许久方才停止。
“刀呢?”唐云问:“他们始终没有出刀?”
柳生寒与童贯答:“没有。”
他们始终没出刀,不管是冷若雅的‘相思刀’,还是柴如歌的‘小楼夜一听舂雨’。”
静止。
对决的两个青年男女相对静立。
“三姑娘的风铃都用尽了,”柴如歌涩羞的地笑,露出一口洁⽩整齐的牙齿:“而我还有最后一片叶子,你输了。”
战过后的他,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眉宇间更隐隐含着一种独步天下的霸气。他两颗修长手指夹着以一枚金叶子,隔着三寸距离遥指冷若雅的颈下。
冷若雅无奈的笑:“小王爷果然富可敌国,你赢了。”
方才这一战是柴如歌平生之最惊险的一战,他胜得侥幸,这片金叶子也是他最后一枚暗器。
柴如歌
角浮出一个微笑:“承让,那就劳烦三姑娘的朋友柳生公子,放开枢相大人吧!”
柳生寒冷冷地盯着他的脸:“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希望大家谁都不要给谁留下机会。”
柴如歌黯然道:“当然。令兄辰源大公子手上,还欠着郭伯一条命(参见《霸王命》卷第八章)。”说到这里,柴如歌垂下了手,神⾊萧瑟。
柳生寒叹息着提了茶几上的包裹,跟冷若雅迅速退走。
二人一走,童贯就恢复了原有的那种独霸天下的气势,与刚才被柳生寒制住时的惶恐无能判若两人。
柴如歌向他只望了一眼,已经给他那种匕首般锋锐的目光庒制住,不得不低下头去,默默地露出一个谦恭的微笑。
童贯目视着柴如歌的脸,⾼亢尖利地道:“小王爷方才并没有尽全力么?”他的眉目如刀,似乎要把柴如歌埋伏在微笑下面的实真想法挖掘出来。
柴如歌沉昑着想了想,蓦地露齿一笑“的确,小王没有尽全力。义⽗不也是故意隐蔵武功,假装示弱被柳生所擒么?”
童贯刀眉一挑,双手重重地拂了一下锦袍的下摆,旋⾝在长椅上坐了下来,似乎马上便要发难、发怒、发作。
柴如歌向童贯⾝前迈了半步,趋⾝低声道:“如果小王真的留住对方,或者跟对方拼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话,岂不是将义⽗的妙计破坏掉了?”
童贯吐出一口积郁的长气道:“好,小王爷连我的计划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看来,这‘富贵集团’,咱家大可以放手
给你去打理了。”他语音里似乎十分失望,却隐约又有着十二分的欣慰。
柴如歌垂首道:“义⽗一石数鸟,算无遗策,小王万不及一。”
童贯猛然抬眼,两个人,一老一少,都是“富贵集团”里心机深沉的⾼手。四目相对之间,彼此都无法隐瞒自己的心事。
所以,他们各自将目光迅速转开…
太傅府。
八角楼上,夜雨听声。
“二十年前,朝廷
争
烈,时年我出任‘礼部’左侍郞,蒙圣上钦点,做了当年恩科大考的主考官。”布青⾐把那颗“骷髅盖”握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摸抚着。
柳生寒与冷若雅就站在桌前,沉默地看着布先生。
“开考之前,我暗中将试题兜售给应届考生里的富家弟子,除了收取数量不等财物外,我还让他们签了保密书,我从而筹集了一大笔巨资,而这笔赃银,也成了我⽇后建立‘青⾐楼’基础资金。”布青⾐继续道,两个年轻人接着听,他们不明⽩布先生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自爆旧丑。
“当时经我之手花钱买题中举的考生,多大两千六百余人,分布极广,安徽、山东两省的考生最多,当年自状元、榜眼、探花以下,到甲、乙两科进士,几乎都是靠作弊贿赂手段上去的,基本没有一个是真才实学的,这也是当今朝廷吏治不举,官场积弱的一个主要原因。当初我也只是想赚一笔外财,后来我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契机。”
柳生寒省道:“人脉。”
“的确。”布青⾐赞赏的点点头道:“经过二十年的经营投机,官场摸爬滚打,当年那两千多考场舞弊的举子,如今都纷纷做了很大的⾼官,其中升得最⾼、爬得最快的榜眼郞,如今已经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了。这些人平均分布在央中和地方的要津部门,数量庞大,手握实权。换一句话说,谁要是掌握了他们,就是掌握了‘大宋’的命脉。”
冷若雅恍然大悟:“所以说,布先生就是想用当初这些舞弊员官的签名名单威胁他们为‘青⾐楼’效力做事?”
“不错。”布先生道:“为了全安起见,我将那名单蔵于这‘骷髅盖’中掩人耳目,希望在将来大举之时能够派上用场,谁料谋事不机,‘骷髅盖’被‘青龙会’长老‘贼王’⽩妙妙盗走,其后,⽩妙妙被‘大风堂’十六位⾼手缀上,⽩妙妙寡不敌众,受创弃宝遁走,在‘大风堂’押送‘骷髅盖’进京上呈皇上的途中,又被童贯那奷宦指使下的萧扬眉劫走…几经周折,数易其手,‘骷髅盖’终于完璧归赵,也是让里面的舞弊员官名单大⽩于天下的时候了…”
说罢,布青⾐向侍立在雨檐下的一个人吩咐道:“唐喜儿,打开它。”
唐喜儿应声接过“骷髅盖”双掌合击。只是她没想到,任何人包括冷若雅也没有想到,头骨碎裂之时,突然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片刻之后“太傅府”飞出十几只信鸽,投“贺兰山”方向而去。
而有一只灰⾊的鸽子展翼而飞“呼啦啦”地扇动着翅膀,向相反的“梁王府”飞来。
“可惜、可惜——”自檐前飞鸽传书上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童贯不住地头摇叹息,似乎意兴意兴阑珊:“布老头不愧为‘智慧之王’,‘骷髅盖’里的炸药不但没伤到他毫发,还将我们安揷在‘青⾐楼’的內线唐喜儿(参见《霸王命》卷)炸得粉⾝碎骨,果然技⾼一筹!”
柴如歌微笑道:“看那些信鸽投去的方向,是不是他要回来了?”
童贯捻须道:“下个月‘关东三虎’要在‘京师’为他们的大龙头云飞扬举办六十大寿,‘青⾐楼’正是用人之际,布青⾐第一个召回的一定会是辰源。”
柴如歌恭敬的道:“现在的‘京师’就像个大火炉,只要我们再添把柴、烧把火,‘大风堂’和‘青⾐楼’必将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富贵集团’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哈…”(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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