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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出奇不意
 荼蘼暗挑了挑眉。

 看看?就真只是空着两手,张开眼睛看吧。探病礼物什么,必然是没有。反而是赶饭点来,狠狠吃了一顿。不过,祖父为自他两个哥哥行为感到羞,她也不必戳穿,让祖父难受。

 “来了几回,都谁来?”她又问。

 “就两…三…四回。”出点心虚神情来,小心翼翼地望着孙女脸“第一回是你大姑两口子和你二姑两口子。之后,都是派了你二姑夫妹子来。想必,那边也一大家子人,得好好过日子呢,不得空。”

 荼蘼心里突然一疼,想起了前世,爷爷无意间撕破了她复习材料,当面对大发脾气她时,也曾出同样表情。惶恐中带着点讨好,又有点局促不安,生怕她不高兴,生怕影响了她事。

 何必呢?老人,有老人无奈。那是古代和现代差异,那是年龄和阅历造成。毕竟大房和二房当家人是祖父亲兄弟,他人又厚道善良,做不了她这样狠决。

 于是她放软了语调,就用聊闲天儿般轻松语气说“祖父说得是。不过,我那表姑姑每回来,都见到我爹了吗?”

 “你不家,只好我来接待。但你爹也是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荼蘼,你是说?”

 荼蘼点点头。担忧地道“祖父,您可不能心软,不然我爹就惨了。他们明显是想吃定咱们家,所以要把人进来。若江娘子是个好,倒也罢了。可您知道,她耗到这么大年纪还没嫁人,是因为相师说她是克夫相。身为女子,我不愿意这样说别人,可我观她眉尖额窄。面色青白,至少不是旺家旺夫,我可不敢拿我爹命去赌。再说了,万一她子不好呢?我瞧着,她性格似乎有点阴沉狠辣…”

 本来就吃了一惊,如今听孙女这么说,是感觉后怕。

 见祖父脸色发白。荼蘼怕他老人家急个好歹,又赶紧往回劝“您也别太着急,既然咱们有所觉察,往后小心些就是。之前徐氏事,不是我爹没提防吗?所以,只要不给江娘子和我爹单独见面机会…就算遇到。也总有您场。他们就没招儿了。”

 “可我不能总盯着你爹,他伤好了,还是要到军府去!难道,我天天接送?”发愁道,之后又一击掌“实不行,也只有这样了。”

 荼蘼立即就乐了。大山三十好几大男人,回头让父亲接送去军府。别说前程,连脸面也丢了。不过,一片爱子之心,想出这种昏招也有情可原。

 只是她要算计家大房和二房事,暂时不想告诉祖父,因而只劝道“祖父,不用想那么远事,人心易变,近这些日子事事当心就好了。但凡江娘子来,您就让父亲别出自个儿屋子,了不起把房门也拴上,我还不信她能硬闯?就算探病,也轮不上她一个外姓女子。只要断了见面机会,大房和二房再本事,也耍不出花样。但是这个事吧,我当女儿没办法和我爹说,您透个信儿过去就成,我爹也不傻。”

 一听也是,再也坐不住,立即找大山去父子谈心。荼蘼怕大山知道是她出主意,会尴尬,逃也似回了自己住处,为明天第二次堂审再做准备。

 打赢官司,表面看起来很风光,其实那是由无数背后大胆推理、小心求证,外加反复推敲而得来。每一场胜利都浸透着心血和汗水,就算上堂时辩护词,她也要心里反复演练好几遍才行。这世上,哪来无缘无故成功?

 努力静下心来,想了又想,之后慢慢踱到边,从枕头下拿出绿眼男给那封信,取出其中信纸,又另抄一份,放入信封。还学着绿眼男方法,信封背面写了个“潘”字。

 再之后,回忆了那天从白金刚处打探到、突厥被赶出大唐时王族中人后情况,认真斟酌着字句,写了一份资料,放入另一个信封。背面,仍然写字,却是个“英”字。

 两边都是大佬,她这样小虾米要生存,还要生存得好,只能夹中求得利益。也只有两大权势攻死角,才能占住不败之地。就像狂风怒海中,只要利用好风势和,小小扁舟就能不颠覆。看着凶险,其实无恙。她相信自己,必定会游刃有余做到这一点。

 衙门第二审英潘两家争地案,不出荼蘼预料,看审人多了十倍不止,把大堂门口挤得水不通。因为有心理准备,她倒并不惊慌,倒是窦县令有些冒汗。民言沸腾,也是很可怕,万一他断得有瑕疵,不仅是必得罪某方问题,民间风评只怕也不会好…至于英离和潘十是否紧张,他们是两只老狐狸,城府极深,从面儿上都看不出来。但从双方管家身上观察,英家显然有成竹一点。其实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是对荼蘼有信心。

 约摸半个时辰,前面例行、繁琐、冗长程序才结束,直接转了第一堂审理时胶着问题:英家有什么切实证据,说明潘家地契是假?

 这是整个案子关键。只要地契被判定为伪造,英家就能全盘获胜。

 代表潘家冯状师明显做了胡搅蛮准备,以不足以作证为由,把上次提出,衙门中纪录有可能是伪造、前任月县令极可能都不知道此事论点全推翻。

 他说得好。“那些全是旁证!”主证,也就是直接证据不清楚情况下,旁证,或者说间接证据,不足以采信。

 “要主证?好啊。”荼蘼自信,但又不暴躁,气势紧,却又不是要咬人感觉。量给民众留下好印象,为自己将来状师生涯铺路。反正,就是要显得即正义。又本事。

 “大人、两位老爷、冯先生。”她团团施了一礼,男人礼,却毫不显得突兀,只显得干练大方“争论焦点,说到底,于前任月县令。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嗖嗖嗖,不断有眼色空中换。后,全体点头。

 “那么,我们就说说前任县令。”荼蘼加大声量“月县令贪赃枉法,被国法处置,民心大。吏政清明。那时。是五年之前。而潘家地契,却是六年前所得。确切期,是九月二十。大家都知道,大宗土地买卖,或者涉及金额大,都是月县令亲自经手。这是他怪癖之处,却也足证其贪婪。这一点,大家也无异议吗?”

 众人仍然摇了摇头。

 潘十老爷有些迟疑。因为他总感觉陷阱就这里。于是,他目光又瞄向冯状师。

 荼蘼暗叹。法庭上,或者公堂上,怕就是外行指导内行,当事人指挥状师。若是不信任,干脆根本别请人代讼。既然请了,就不要指手画脚。不然,必会倒霉。

 而那冯状师本来就没多大本事,虽然身居洛,却缺少见识,完全凭讼,惯当搅屎,才这个圈子里混得开,有了名气,也才被潘家相请。

 此时他得到主子命令,立即大步上前,一脸伪正义高声道“你这女子,别再纠这些细节了好吗?拖延时间是没有用,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大红色官印也非是虚假。你没这本事,就别为英家出头,带累了人家名声,反而不好看。那姓月身为一县之长,却胡乱手县务,那只是为了掩饰其罪行手段,又与潘家地契何干?”

 “你也承认,前任县令把持了此类县务喽?那么,潘家地契上就应该有其迹可循。也就是说,地契必是月县令亲自记衙门录册中。”荼蘼感觉对方唾沫星子都她脸上了,不由得一阵恶心,往后退了两步。但这别人眼里看来,就好像她胆怯了似。只是,她说出话却掷地有声。

 “可是六年前九月二十号…”她稳住脚步“提醒各位,正是地契获取时间,地契下方也明确标明了。依大唐律法,取得地契当天,也要同时纪录衙门专门录册中。”

 “我们都知道这些,你不必说了!”冯状师冷笑“衙门录册旁边登记时间,正是九月二十号没错。”

 “不,我必须要说。”荼蘼接过话来“因为那年九月十五到二十五,应该颁发潘家地契,并记录案月县令,却并不洛县。而是沿永济渠西上,到陕州老家,给自个儿父亲贺寿去了!因为他身任上却随意出行,只能秘密行事,还衙门中伪造出他仍然忠于职守假像。所以,知道这件事人不多,可只要费心调查,人证物证据!”

 嗡一声,安静肃穆大堂上,像开了锅一样热闹起来。

 这就是所谓好钢,一定要用刀刃上道理。便于,一刀割断对方咽喉。辩护手段何其多,这一次,荼蘼用是前面示弱,紧要关头但出奇不意,突然发力之法。

 看起来,策略是正确。哦也!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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