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风起浪翻
此时的永德堂正房,俞老太太满脸乌云密布,俞三老爷坐在旁边,脸色也十分难看,小古氏在一旁低着头,呜呜地哭:“我苦命的明儿,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俞老太太心烦不已:“哭什么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知道哭!”
小古氏擦着泪哽咽道:“可是老太太,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好好的亲上加亲,却被人这样糟践,薛家也算是咱们的至亲人家,当初也是他们上门来求娶,怎能这样翻脸无情…”
其实这亲事是俞老太太和薛老太太两个先斩后奏定下的,待薛家几位老爷知道,已是成了定局,但此刻俞老太太并不想说透,只是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埋怨小古氏:“怪薛家做什么,我看最大的不是都在你身上。”她眉头拧紧,高声训斥道“什么叫‘只有一个女儿’?我当
说的话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若不是你心窄容不下六丫头,处处
出破绽,也不至于就被人发现了,亏你还有这个脸来哭,明丫头被退亲,都是你害的!”
小古氏一噎,眼睛瞪得老大,半晌,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俞三老爷沉着脸,道:“母亲不必怪她,怪只怪我们当
太心慈手软了,若当
狠下心肠处置了那个孽障,也不会有今
之辱。”
这几
许多亲朋故
都借着祭奠名义上门,便是已经祭奠过了的人也有几个再次登门,明里暗里打听他和当年首辅顾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更有人背地里冷嘲热讽,说他当年攀附权势反被连累,所以才十多年落落不得志。更有人说他杀
夺子,十足的负心冷血之人。更有人担心他和罪臣牵扯不断,怕也被连累,所以探探风声的。
俞三老爷十分愤慨,暗地里命人去查是谁走漏了风声,结果臧霖和闵家人那里都没有发现不妥,事情像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俞三老爷毫无头绪,如没头苍蝇般不知该找谁出气,又要顾着俞老太爷的丧事,又暗自担心会不会影响自己三年出孝后的仕途,暗暗联络了几个在官场的同年,那几人虽满口劝他安心,但也没有确切答复,只是打着哈哈敷衍,俞三老爷有苦倒不出,便将一腔子恨意都恨在俞宪薇身上,幸而这几
俞宪薇都在后园闵氏身边,不曾出来,不然若这两父女对上面,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俞老太太嗤之以鼻:“我当
就说留不得,必有后患,偏偏老太爷说她也是俞家子孙,执意要留下,你又担心她和宫里太后的亲眷关系,忧心
后东窗事发会被太后怪罪,你们父子两个都瞻前顾后,没个决断,才落得今
的下场。什么俞家子孙,我看她是俞家的灾星才是,往日里五丫头再桀骜不驯,也还好好和她娘守在城外庵堂。怎么今年六丫头一回府,五丫头就闹上了?还百般花样迭出。还有老六屋里那个,当初怀胎的事不也是六丫头在其中
了一脚?我昨夜睡不着,把这半年的事反复回想了几遍,竟发现家中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能看见六丫头的影子,只怕这丫头不简单哪。”
小古氏听了,低声道:“老太太说的是,我们才回府不久,有一次她私下冷待妹妹,被我发现要教导,谁知她不驯得很,不但不肯定我的话,竟还说出了非我亲生的话,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猜想莫非这丫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当时刚回府,事多且杂,一时竟没有深想。”
俞老太太顾不得去责怪小古氏不早早通报这事,只恨道:“怪不得,只怕她早知道自己身世,把咱们俞家当成了仇敌,想要
了俞家给她亲娘报仇呢。”她看向俞三老爷“老三,你预备如何办?难不成要把这个祸
留在家里继续祸害人么?”
俞三老爷方才还口口声声对俞宪薇恨之入骨,但此时却还是摇头道:“如今要处置也晚了,臧家人已经知道她的存在,臧老太爷原是帝师,和顾家也有几分
情。若是传入京中…”
俞老太太冷笑:“你的梦还没醒?还抱着痴心妄想,想着你留下了顾家后人的血脉,皇太后哪
想起,或许会感念你给你加官进爵?或是其他和顾家有旧的人能念旧情关照你?可醒醒吧,若真是这样,怎么十多年都不见消息,太后她连自己嫡亲的母家都保不住,又怎么会顾念六丫头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外孙女?当年顾家牵扯进的可是谋反之事,全家都遭了秧,其他人要想救他们早救了,何苦等到今天?而你堂堂一个二甲头名传胪,只因为和顾家有亲,就被殃及池鱼,即便是牵涉不深,又及时了断,但大好的仕途还是一落千丈,竟蹉跎了十几年,还嫌顾家害你不够深么?眼下好容易你姑母愿意和咱们结亲拉俞家一把,竟也被这丫头毁了,你忘了方才薛家大老爷说的了么?‘俞府六姑娘七姑娘身份未明,实在古怪,不敢娶进家门。’还不是担心被你和顾家的关系所连累?顾家首辅父子被斩,其余满门
放,六丫头身份一明,薛家如何敢沾惹你,说到底,都是六丫头这个灾星惹出的祸事。若没了她,就没有这些祸事了。”
小古氏敏锐地捕捉到其中深意,忙道:“母亲的意思是…”
俞老太太冷哼一声:“幸而现下几个丫头身上都有孝,你们也是三年孝,一时也不急着议亲,若祸事头子消弭殆尽,等再过两三年,便会渐渐被人遗忘,到时候去邻城找几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把她们嫁出去便是。”
“消弭…殆尽。”小古氏被戳中心头所想,猛地抬起头“老太太,您是说…”
俞老太太眯了眯眼:“既然是个祸患,不如一劳永逸的好。”
俞三老爷领会过来,神情有些松动,但还是不赞同:“此事恐不妥,若一个不当,必会后患无穷。”却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小古氏有些失望,在她看来,俞宪薇就是俞明薇所有不幸之事的罪魁祸首,为了女儿,唯有将这祸害彻底除掉才能安心。但此时,她身份尴尬,确实不宜多说。
俞老太太见他二人都是不同意的样子,不免气结:“既然不听,那你们自己去折腾吧,即便是那丫头再害了你,也休要哭到我面前来。”
俞三老爷见母亲动怒,只得解释道:“如今臧家已经知道,若这个关头六丫头再出事,难保臧家不会起疑心,更会有损咱们俞家名声,这万万不可行。”
俞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何须与我说这多,我是个冷心冷肺的,即便满心为你们打算,却没人领情,只怕还要落个埋怨说我太过狠毒,罢了,我也不管了,由得你们去吧。”
小古氏见她不悦,忙软段来求她:“老太太,姑母那里,您去探一探吧,或许这事情还能挽回。”
俞老太太摇头:“没用了,薛家老大一走,我就差了人去薛府找老姑太太,那府里连门都不让人进,隐约听着口风,老姑太太不在府里,昨天就被送到乡下别院了。”
小古氏彻底绝望了:“如此说来,薛家是铁了心要退这个亲了。”这桩亲事是薛老太太和俞老太太两姑嫂一力促成的,薛家这做法已经表明了态度,事情已是无可转圜了。
回到宽礼居时,小古氏仍有些浑浑噩噩的,俞明薇坐在房里等她,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一见她便如看到救星一般,忙奔了过来:“娘,老太太她怎么说?”
小古氏心里苦涩,更为女儿感到委屈,伸手将俞明薇搂住:“好孩子,薛家人背信弃义,也不过如此,你还小呢,没了薛家,还有的是好人家。”
俞明薇愣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定定看着小古氏,不敢置信道:“娘,你是说,你是说薛哥哥他们家真的不要我了?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姐姐?是俞宪薇在背后说了我坏话?还是,还是他们看上了她,想要她?!”她激动得脸都红了,
口剧烈地
息着。
小古氏忙安抚道:“你比那罪臣之女强百倍,薛家怎会要她不要你呢,休要自轻自
,这并非你的过错,是你命苦,无端被人连累了。”
俞明薇抬起脸来,疑惑问:“…罪臣之女?”
小古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忙移开话题道:“都怪六丫头,她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却连累了你。”
俞明薇不肯让她敷衍过去:“罪臣之女?难道…难道六姐姐当真不是俞家人?”她说得不是很肯定,因为从外貌来看,俞宪薇和她的确十分相像,所以做了十年的双胞姐妹她自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即便是她也骂过俞宪薇身份可疑,但心底其实还是认定俞宪薇必然也是姓俞的。
小古氏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脾气,若自己不说清楚她必定会纠
不休,未免节外生枝,便只得将下人都遣出去,然后才字斟句酌着对俞明薇道:“你爹爹之前有过一个
子,但她家里获罪被抄家
放,她心情郁结,生下六丫头就过世了,老太爷怕六丫头是丧妇长女名声不好,对外就只说是我亲生女儿,和你一起养大了。”说完,又像想到些什么,皱眉恨道:“都怪我疏忽了,六丫头还没出世就克得外祖父全家遭殃,一出世就克死亲娘,这等煞星,真不该让她和你一同长大,眼下还害得你也被她给克了。”
原来俞宪薇的身世竟是这样,俞明薇震惊过后,仍有疑问:“那,薛家要退亲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小古氏咬牙切齿:“因为六丫头的外祖父家当年的罪名是谋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早就风平
静了,但薛家许是听到风声,又有忧虑,便不敢和咱们家扯上关系。”
俞明薇眼一厉:“果然,兜兜转转,还是因为她。”她忿忿道“这样连累父母家族的人,当初就不该生下来。”
小古氏一愣,虽也有此感,但女儿年纪小小就说出这样狠毒的话,她不免担心,下意识就要板起脸训诫,可一低头看见女儿红肿的眼和眼角未干的泪痕,她又于心不忍,只得道:“六丫头是个晦气的,又不是什么好出身,你以后少见她为妙。等过两年风头退了,娘再给你挑一户好人家。”
俞明薇冷笑:“娘亲何必骗我,这荆城里还能有比薛家更好的人家?还能有比薛哥哥更出色的少年?纵有,只怕也都围着俞宪薇在转呢,她将来定是不用愁了,那京城来的夏家公子对她好得很哪,上回我的丫头都看到他们在一处说话,只怕私底下早有了什么允诺也未必,只有我,既有个被退亲的名声,以后也未必有人肯要了。”她只觉又愤怒又委屈,一把拉住小古氏的手“娘,俞宪薇既然害得我这般惨,将来定不能让她有个如意人家,不然,我这次的苦就算白吃了。”
小古氏并未直接应允,只道:“为娘到底是她嫡母,定不会让她如意的。”
又经了小古氏一番安抚,但俞明薇仍郁郁不乐,她出了宽礼居正房,正想往后园散散心,忽然
头碰上碧玺。
碧玺如今肚子已显怀,老道的人说她肚子形状八成是个男孩,三房至今只有三个女儿,并没一个儿子,小古氏又是十多年不再有生育,那她这个儿子身份地位几乎不比嫡子差了,想到将来的风光,她便得了意了,仗着身孕嚣张的行径更强了几分,就差明着去挑衅小古氏了,只是碍着小古氏素来有些体面,俞明薇也不是个好惹的,又得俞三老爷怜爱,她才收敛了几分。
此时见了俞明薇怏怏的样子,碧玺只觉得快意,挡在路中间,笑得十分甜腻:“这不是七姑娘么?才退了亲,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呆着,若出去了被人笑话可怎么办?”
俞明薇在俞三老爷跟前和碧玺争过宠,次次都赢得轻松,所以也不大瞧得起这个恃宠生骄的姨娘。此时心情烦闷,连半个字也不想同她说,便往旁边走想绕开此人。
谁知碧玺偏不想让,故意
着微鼓的肚子又拦在她前面。
俞明薇慢慢抬头,乌云密布的脸突然
出笑容:“碧玺姨娘,你若再故意拦在那儿,若我有个不慎,碰坏了你,你说,爹爹可会怪罪于我?”
碧玺被她的挑衅
得恼怒不已,正要上前逞强,忽想起现下俞明薇因故退亲,对她最愧疚的人非俞三老爷莫属,这种情况下,若俞明薇真的“不慎”害她出什么意外,便是她不慎
产,只怕三老爷真的不会追究俞明薇什么责任。
碧玺吓得不轻,忙不迭扶住丫鬟往旁边走远了些,待觉得自己安全了,她才捂着肚子,竖起眉毛冷哼道:“自以为是的臭丫头,若三老爷真那么疼惜你,怎么不答应了老太太的建议好给你报仇。可见你也不过如此。我看你还是赶快回自己屋呆着去吧,免得又被六姑娘给坑了,老爷可是不会帮你的。”
俞明薇不明:“报仇?”
碧玺见她并不知情,不免更得意,四下看了两眼,见周围无人,便
低声音笑道:“老太太倒是一心为你,怕留着那个祸害以后还会害到你,想一了百了,谁知三老爷偏不答应呢,那祸害把你害得这样惨,自己还是个罪臣之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连累全家了,却偏偏能没事人一样悠闲自在。你说,三老爷这样护着她,在三老爷心里,到底是更疼你,还是更疼她?”
俞明薇心头陡然跳了两下,
口而出道:“你胡说!”
碧玺难得看到她失态,好容易扳回一城,怎舍得放过这个奚落的好机会,她得意地笑道:“关键时刻才能见人心呢,三老爷不惜搭上家族性命都要护着六姑娘,即便是连累你被人退亲、成为满荆城的笑柄都在所不惜,要知道,一个姑娘家被人用妾身未明的理由给退了亲,岂不是对全天下说你是个来历不明之人,这下,满荆城谁还敢娶你?你可的的确确是三太太的亲生女儿,这可不冤枉的很,更不用说只怕外头人连三太太都要编排上,说她不守妇道,才生下个这样的女儿。三老爷这样态度含糊地着意护着六姑娘,你们母女的前程有损他都不在意。所以,你倒是说说,三老爷到底是更在意你呢,还是更疼六姑娘?”
俞明薇如遭了雷劈一般愣了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喝道:“父亲更疼谁也轮不到姨娘说话,姨娘还是好好顾着肚里那个吧,指不定将来他的前程还不如我呢!”说罢,逃一般狼狈地走了。
碧玺一怔,咬牙切齿骂道:“小娼妇,敢咒我孩儿,且等着,将来要你好看!”
俞宪薇知道了退亲之事的来龙去脉,默然良久。
照水先是惊讶,继而道:“这下可坏了,七姑娘更有理由来闹了,我且去关了院门。免得她又来搅,不得安生。”
俞宪薇摇头道:“不必了,她若真心要闹,我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大大方方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才说完,俞如薇就从外头来了,进门便道:“阿贞刚回去都和我说了,六妹妹,你预备如何应对?”
照水见她们要说正事,便关了门出来远远守着,虽是自己院子,但现下情况特殊,多小心些总是没错。
俞宪薇道:“这事的公开比我预想得快,只是将七姑娘牵扯进来,倒出乎我预料,眼下却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付。”不过两三天功夫,府里又是严封了口的,怎么就传到外头去,还沸沸扬扬了呢,俞宪薇想到今天在周家见到的夏泓,颇为怀疑是他在背后动了手脚。
俞如薇皱眉:“眼下我们还不成气候,动摇不得他们的根基,若他们
人太甚,只得先避一避风头,你那里有多少产业,我母亲还有些嫁妆庄田,若此时从俞家离开,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俞宪薇道:“前几个月倒是置了一些田地,后来因为要分神查家里的帐,倒是将这一块撇下了。”因着当
孔姨娘推她入江时那满船的财物和抱在丫鬟怀中的地契房契匣子,她早已怀疑孔姨娘在外身价不菲,所以早早就命洒金在外想办法去查海城大老爷的产业,但她到底人单势微,还没有查到多少东西,府内就已经闹开了。原本,她是打算先暗中取得家里几位老爷的把柄,在俞如薇有些地位的时候和她联合起来发难,那时候俞六老爷也回来了,借着他的力量,或许能取改变目前的状况,在俞家有自己一席之地,横竖她们两个年纪还小,荆城之
又还有四五年时间,未必不能如愿。谁知夏泓这一
手,全盘计划都
了。
俞如薇点头:“总归前几
臧家才邀请过我,碍于臧家面子,想来俞家人一时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只当防范于未然好了。”
俞宪薇叹道:“但愿吧。”又道“我舅舅生病了,明
我想悄悄出府去探望他。”
俞如薇立刻反对:“不妥,现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院子。若再有什么举动,难保不会有人发觉。你舅舅的身份,总是不公开为宜,你这一去,只会给他添麻烦。”她想了想,道“不如今夜叫照水悄悄儿从角门出去找洒金,让洒金明儿去瞧瞧。照水身量小,又熟悉外头小巷子的路,打扮成个小姑娘,夜
深深的,再在外头绕几圈,想必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俞宪薇咬着
想了半
,并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得点头道:“只能如此了。让洒金悄悄儿去问薛家四少爷,他和夏公子是好友,定会知道他们住处。”
她满心牵挂顾子锡,倒没有留意到俞明薇竟一反常态没有来闹事,心神不定等到第二天太阳下山,晚膳时候各处都很松散,照水从角门溜进来,捎来了洒金让带的信,素白的信笺上并无抬头落款,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俞宪薇很是担心,不知前一世顾子锡到底是如何结局,因着这世初见时他就明显身体单弱,有不能永寿之相,俞宪薇心底就一直很担心他,总怀疑上辈子顾子锡就是身体之故早早陨落她才未曾闻名,所以一听说顾子锡病倒她就格外焦虑,现下看着这四个字,笔力刚劲,并无一分病中虚弱之态,她才稍稍安心。
才放下心来,照水一句话又把她给惊了一下:“姑娘,洒金还让我传一道口信,有个人托她转达,”照水特地又
低了点声音“这件事是福不是祸,一月后即有回复,俞姑娘还请敬候佳音。”
这口吻分明不是顾子锡的,想来,和顾子锡在一处,又会这样称呼她的只有夏泓一个。这话倒是印证了俞宪薇的猜想,近来外头消息扩散,是夏泓的功劳。
照水满头雾水,转述完了就问俞宪薇:“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俞宪薇将这句话细细咀嚼了一遍,才道:“虽不知其中深意,但他们不会害我,且韬光养晦,等着看到底是什么事吧。”又问照水“我让你另外打听的事可知道了?”
照水忙点头:“我一问,洒金姐姐就告诉我了,原来,姑娘去周家那天正好是荆王进城就藩呢,据说他为了体恤百姓,便没有大肆张扬扰民,也没有通知各世家去跪
,又闻得那场雪太大
垮数座民居,特地让王府拨了千两银子搭粥棚。还特地买了数十株梅花,把朱雀街上冻死的梅花都换了,说是让百姓能好好赏梅。洒金姐姐在酒楼,听得的消息多,据说如今荆城的百信都很感念荆王呢。”
俞宪薇心头了然,既然已事先知道腊梅会枯萎,自然不会重蹈覆辙再担那灾星的名字,又将计就计,顺势而为赢得一身好口碑,倒是个开门红。
哪知,照水有些惋惜地又接了一句:“只可惜这样好的一个王爷,抵城当夜就发起高烧,说是水土不服所以病倒了,这几天荆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却还不见好。”
俞宪薇先是错愕,继而恍然大悟,淡笑道:“不必担心,总不过一个月上下,他就会好了。”
照水不明所以:“怎么要一个月那么久?”
俞宪薇道:“从荆城到玉京,一来一回就需要一个月…”她的话戛然而止,若荆王果真是想借苦
计重回玉京,那自然是需要一个月来等消息。那夏泓让自己也等一个月,却又是为何?莫非,自己的福,也是和京城有关?
这时,微云满头大汗奔了进来,气
吁吁道:“姑娘,杜姑娘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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