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满城都在谈论范雨棠,人人都知道他先是
连花楼,
恋歌
水月,如今又跟一名异地女子出双入对,过从其密,其至还休了曾与他一同吃苦的糟糖
,如此负心的行为教许多人对他不能谊解,也心生厌恶。
不多久,季魅跟李震东辞退了他,将茶楼的大权收回自己手中。
这事传着传着,自然也传进了范许氏耳中。
她心想这必然是她派人毁了范陈氏坟地及尸骨而产生的奇效,十分欢喜得意,可虽然她成功的毁了范雨棠的好运势,却也没教自家的运势提升。
醍醐居依旧门可罗雀,
不起长久以来的亏损,她只能辞退了所有的厨子跟伙计,以节省人事费用。
只不过范家上上下下要养那么多人,光靠着范仲原留下的遗产,迟早要坐吃山空,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范家犹能呼风唤雨,是因为所有的钱财都在她手中,那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伸她鼻息,苟且度
。
可若有一天,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些人就会离她而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她无论如何都得找到财源,重起醍醐居的炉灶。
这
,范雨鹏兴高采烈的回家来,并带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娘,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杜少白公子。”范雨鹏满脸堆笑道。
范许氏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不
惊
。她这辈子见过不少人,可像眼前这位如此集贵气及霸气于一身的,真是难
得。她一眼便看出他是人中龙凤,但表面仍不动声
地道:“杜公子很面生呢。”不只财势雄大,
“范夫人。”杜少白弯
一揖“晚辈乃荆州城人士,正四处游历,想做点不一样的生意。”
不待范许氏间,范雨鹏便等不及地道:“娘,杜公子可不是寻常人呢!杜家是荆州城的富贾豪绅,
又人脉亨通,杜家所做的生意包罗万象,举凡吃穿用度,无一不涉猎。”
范许氏微微挑眉,半信半疑的看着杜少白。“杜公子府上真是不凡。”
“范兄过奖了,我不过是贪玩,什么生意门路都想试一试。”杜少白谦逊地回道“许是幸运吧,晚辈至今还未有亏损。”
“是啊,娘,我跟杜公子提起醍醐居的事,他说他非常有兴趣呢!”范雨鹏连珠炮似的又道:“我带他去醍醐居看过,他给了我一些建议,我觉得甚是有理,你倒也听听。”
“噢?”范许氏一脸兴致的看着杜少白“老身洗耳恭听。”杜少白颔首一笑。“范夫人,醍醐居门面宽阛,是这清河县城最大的酒楼,合该占尽地利,可如今时兴富丽堂皇,醍醐居虽风雅,却老旧而不入时,晚辈游历各地,见识过不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的酒楼及茶楼,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便是拥有金雕玉琢、引人入胜的建物,依晚辈看,醍醐居该是改头换面的时候了。”
范许氏微微皱起眉心。“改头换面需要的是银子,可不怕你笑话,范家如今可拿不出一”
“范夫人,”杜少白打断了她,笑容真诚地道:“这事,范兄也跟我提过了,其实这问题…有解。”
范许氏狐疑地问道:“有解?”
杜少白点头。“如果范夫人不嫌弃的话,晚辈想注资醍醐居。”
“咦?”范许氏一震。
“范夫人不必担心醍醐居易主,店东还是范兄,晚辈喜欢云游四海,不想介入醍醐居的经营,只要分点营利便行。”
说着,杜少白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是我出资的数目,若不够,随时能再补上。”
看见那张五百两的银票,上面盖的是清河县城唯一且最大票号龙成号的大章,她眼睹一亮。“杜公子,你是当真?”
“不瞒范夫人,其实晚辈是不做亏本生意的,在我决定注资之前,其实早已调查过醍醐居。”他又补充道:“醍醐居过去是清河县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出入的不乏一些权贵豪绅,晚辈研究斟酌过后,相信只要醍醐居能换个面貌,必能再度吸引众人目光,将那些旧雨新知一并找回。”
听着杜少白这番话,范许氏不觉激动起来。
她还以为破坏范陈氏的坟,只能收到毁了范雨棠的效果,没想到奇效才正要发挥,如今,老天爷把这个散财童子送到他们跟前,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杜少白将五百两银票递给她。“范夫人,你跟范兄商量商量,找齐工班便开始动工吧!竣工之后,便将这银票拿至龙成号兑现,若有不足的数目,我再补上,如何?”
像是担心他一回头就反悔般,范许氏快速的收下银票,笑得灿烂。
找齐了工班,谈妥了数目,半个月后,醍醐居便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工事。
杜少白三天两头便到醒醐居关心,并给予许多建议。
看着崭新的醍醐居慢慢成形,范许氏跟范雨鹏都十分期待及兴奋。
而在这同时,范雨棠却屈居在暗巷里的小房子,一副穷途末路的景况。
范许氏见他景况凄凉,几度跑去探他,却非寒冬送暖,而是冷嘲热讽,笑话他的穷酸样。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全新的醍醐居终于竣工,以全新的风貌重新开张。
这时,工班上门请款,因用的全是上等的建材,工款共计六百五十两银,范许氏母子俩便前往龙成号兑现,可当他们来到龙成号并拿出那张银票,龙成号的掌柜却说那银票虽真,但并未有一笔五百两的款子入号。
范许氏与范雨鹏一惊,立刻前往杜少白半年来下榻的客栈,想找他理论并且对峙。来料当他们来到客栈,却扑了个空,掌柜说杜少白在他们到来之前的几个时辰便退房离开了。
母子俩这才惊觉上当,却为时已晚。
范家付不出庞大的工程款,许多一直赊欠的帐也无法偿还,一时之间,所有债主登门催讨,范许氏还不了钱,又寻不到人伸出援手,最终只能变卖醍醐居求现。
可几经估算,即使卖了醍醐居也难补范家钱坑,她只好连范家宅子一并出售。
范家卖宅卖楼的消息一传出,便有人透过掮客表达购买意愿,几经讨价,终于底定一
范家宅子卖了七百两银,醍醐居卖了四百两银,东除西扣,加加减减,范许氏最后只剩下一百多两银,区区一百余两银自然养不起那些仆婢、妾室,所有仆婢连一文银都没有拿到,就被遣走了,而范仲原的其他妾室以及范雨鹏的
妾也悻悻然离去。
几
不到,偌大的范府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范许氏跟范雨鹏独守空宅,
夜哀叹。
这
,季魅与李震东来到范府。
“季老、李老,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范许氏心想他们应是念在跟范仲原的旧情,特地前来关心他们母子俩,不
满脸堆笑,讨好谄媚。
季魅淡滇的看着她。“许氏,范府的新主人就要来了,你们母子俩也该离开了吧?”
“咦?”范许氏一怔“新主人?”
这桩买卖从头至尾都由掮客出面谈妥,据掮客说,买主并非清河县城人士,人也不在清河县境内,因此将所有买卖事宣都
由他代为处理。
如今,他们钱也拿了,屋契也
出去了,却还没见过买主,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现在,与此事根本无关的季魅跟李震东却来赶他们母子俩离开,还说新主人就要来了?
“季老,怎么,你认识那个买主?”范许氏满脸忧疑,隐约感到不安。
“许氏。”李震东
角一勾,拈须一笑“买主,你也认识。”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愣愣地问道:“我认识?”
这时,早已遭遣散的方叔及十多名范府的仆役走了过来,而在他们身后有两名男子。
“范雨棠?怎么是…”
范许氏跟范雨鹏先是看见范雨棠,然后又惊见与他同行的竟是他们俩十分熟悉的杜少白,两人几乎同时惊呼“杜少白?!”
化名富贾杜少白,并
骗范许氏投入鉅款改建醍醐居的沈宣白,好整以暇、一派轻松的笑看着范雨棠。“雨棠,杜少白是谁?”
其实,这一切都是范雨棠的心计。
七个月前,他在写给沈宣白的信中便是提及此事。他要与清河县城及范家毫无牵联及接触的沈宣白易名,然后在范雨鹏经常出入的百花胡同一掷千金,豪奢挥霍以引起范雨鹏的注意。果然,他成功的银范雨鹏搭上线,并接触到范许氏。
范许氏母子俩见他身家惊人,出手阔绰,不疑有他的便一脚踏进这个陷阱里。
看两人相识,而且
情颇深,范许氏顿时侁然大悟,愤恨地道:“范雨棠,原来是你?!”
从头至尾知情且全程配合演出的季魁一笑,说道:“许氏,雨棠便是这宅子的新主人。
“季魅,难道你们…”范许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及李震东“你们合伙诈骗我们母子两人?”
“许氏。”李震东哼的一声“要不是你阴险又贪婪,哪会上当?”
季魁目光严厉的直视着她。“你心狠手辣又贪婪善妒,为了独呑范家财产,甚至想毒杀雨棠,雨棠虽福大命大,却失去了他的娘亲了“
“你伤了人命又不知悔悟,为了夺产而孤立范兄,令他卧病不起…”李震东咬牙切齿地附和道“如今这下场对你这毒妇来说,还算是便宣了。”
“李兄说的极是,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季魁一笑“那两家茶楼的主人早已是雨棠,也就是说,如今范家的一切都归他所有。”
范许氏嗔瞪着双眼,愤怒又震惊。“你、你怎么…”
范雨棠眼神冷冽,
角却带着一抹微笑。“大娘,这些年来我被迫离开范府,四处游历,认识了几个朋友,做了一些买卖,揽下了一些钱,刚好足以买下茶楼、醍醐居还有这座宅子,这一切其实都归功于你。”
闻言,范许氏突感一阵晕眩袭来,脚步跟跄。
“娘!”范雨鹏急忙扶住她,恼怒地朝众人吼道:“你们竟然合起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大少爷。”方叔不
气愤的回呛“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跟夫人都是咎由自取!”
范许氏手指着范雨棠,颤抖地道:“范雨棠,你好深的心机…”
“大娘,这都是向你学的。”他冷然一笑“你毒杀我娘,又意
伤害我
,是你
得我无路可走,只好反击。”
范许氏一震,惊觉道:“难道你休
也是…”
“当然。”他
角一勾“袖珍是我最珍贵的人,我怎会不要她?我之所以
她回娘家,是为了避免遭你毒手。”
“范雨棠!”范许氏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大娘还是替自己多积点福吧。”范雨棠不以为意“你造的孽太多了。”说着,他以眼神向仆役们示意。
仆役们得到指示,一拥而上,要将这对惹人厌的母子赶出去。
范许氏心有不甘,厉声嘶叫“我不走!这宅子是我的!是我的!范雨棠,你好大的胆子!我绝不饶你!”
她不知哪来的气力,又踢又蹢,顽强抵抗,不停挥舞着双手,尖锐的指甲抓伤了箝着她的仆役,仆役一个松手,她便扑向了范雨棠,犹如出柙的母老虎般凶恶。
范雨棠气定神闲的挪移脚步,闪开了她的攻击,她一个跟跄,扑倒在地,额头不偏不倚的撞在一颖庭石上。
那颖庭石是范仲原生前非常钟意的一颖华石,他常常坐在上头,摩挲着那光滑的石面。
范许氏一头撞上,当场头破血
,昏了过去。
“娘!”范雨鹏扑上前去,抱着她“娘,您醒醒啊!”见状,范雨棠转头看着方叔。“方叔,找人把她送到大夫那儿去吧。”
“二少爷,这种人何必…”
“若袖珍在这儿,她定会这么做。”范雨棠笑叹“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是。”方叔答应一声,便命人将昏了过去的范许氏抬了出去。
两
后,范许氏醒来,记忆全失,行为举止倒退到像个才三、五岁的孩童,成了一个傻妇。
她落得这样的下场,非但没得到大家的同情怜悯,反倒得了一句活该及报应。
范雨棠将从前范家的仆婢们全找了回来,并在距离清河县城约三十里外的一处
子安置了瘫痪的范许氏及范雨鹏,城里的人知道此事,都盛赞他宅心仁厚。
将一切整顿妥当后,范雨棠便立即启程前往松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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