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章】
阳光彻底消失,黑暗笼罩了天地。
小店的柜台上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从微敞的店门透出,照亮了店前几尺之地。
“丫头,还在等呢?”
“婆婆!”林清波慌乱地从凳子上起身“我没等。”
乔小娇了然一笑“每年他都来给你过生日,今年到现在都没出现,你会担心也是正常的。”
被人说破,林清波也没再掩饰“婆婆,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不会出事。”
林清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婆婆,习惯真的不好,习惯了有个人每年这天送我礼物,突然不来了,我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了。”
乔小娇伸手摸摸她的头,慈祥地看着她道:“是呀,生命中习惯的一个人突然不见了,是会不适应的。”
林清波眼神闪了闪“我去关门。”
乔小娇看着她动作熟练地阖上门板,轻轻唤了一声“阿波。”
“婆婆?”
“今年你就十三岁了吧。”
“嚼,怎么了?”
“是个大姑娘了。”乔小娇有些感慨地说。
林清波在心里默默汗了一把,十三就算大姑娘了啊,下面是不是要说她能嫁人了?
“再过两年,等你及笄,就能嫁人了。”
果然!
“婆婆。”林清波装做羞涩的低头。
“好了,天不早了,早点儿睡吧。”
“嗯。”林清波拿了油灯照路,两人相偕回了内院各自回房歇息。
只是,回到房间的林清波并没有立即睡觉。
她将油灯吹灭,便整个人盘腿坐在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今晚无星无月,黑得深沉。
婆婆他们说她已经出师了,也就是说她终于获得离开这里的资格了,但她却没有太大的喜悦,甚至也没有立时离去的冲动。
蓟州林府虽说是她的家,但她只在那里待了四年,然后就在这间面馆生活了近十年,以时间来论,她和公公婆婆的感情才更深厚。
可不管怎么样,她总该回去蓟州看一看这一世的生身之父,看看他老人家的近况,这也是为人子女该有的孝心。
习惯性地等着某人来给她过生日,想着顺便道个别,结果今年他竟然没来!
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林清波回头看了一眼炕柜,里面有她已经整理好的行李,不如就再等两天,看看某人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心里拿定了主意,林清波便
衣睡下。
翌
,公孙明夫妇看到她依旧
衣布裙的打扮,便知道这孩子暂时是不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了然一笑。
他们什么也没说,照旧开着店,做着生意。
只是客来客往,一连半个月过去却始终没见着往年早该出现的那个身影。
林清波终于死心,决定向师父师娘告辞回家探望父亲去。
结果,就在她向师父师娘禀明自己次
就要起程回家的当天夜里,意外又出现了。
睡至半夜,她突然腹痛如绞,痛得在炕上打滚,疼得冷汗涔涔。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挣扎着起身点灯,从炕柜中翻出一只包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棉布条。
虽然不知道癸水什么时候会来,但是她按女孩子正常年龄推算应该也就这几年了,所以早就做了准备,这样也不至于事到临头手忙脚
的。
等到她将自己收拾好不久,一股熟悉的热
就从腿双间
出,果然是癸水来了。
只是,她准备好了棉布,却没料到这一世初
来时会这样的痛,简直疼死人了。
不行,必须喝点红糖水才行,这样疼下去的受不了啊。
林清波捂着小肮挣扎着下炕汲鞋,想出去帮自己煮碗红糖水喝。
此时窗外却突然传来响动,她扭头去看,一个白色身影利落地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公子面貌如玉,行径却是实在有些让人不敢恭维。
“怎么了?”秋展风一进屋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跟前。
“肚疼。”
“吃坏肚子了?”
林清波摇头。
“怎么疼得冷汗都出来了?”秋展风在她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心中不由一紧“不会是中毒了吧?”
“不是。”
也对,在人屠和鬼难
的眼皮子底下谁能毒到他们的爱徒啊。
“你想去干什么?”
“煮红糖水。”
“红糖水?”秋展风有些茫然。
林清波满心的别扭,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告诉他道:“我来癸水了,痛经,喝点红糖水会好些。”
“我去吧。”
“你?”
“我去,这里的厨房我也
,灶间不是一直有煨着热水吗?我替你冲泡。”
“那好吧,这是红糖。”
“你躺下,盖好被子,我去去就来。”
躺在炕上,林清波忍着腹间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恨死女人才会有的月经了。
秋展风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了碗红糖水回屋,扶着她坐起,将她半揽在怀中喂她喝。
这个时候,疼痛已经占去了林清波所有的精神,她根本顾不上去注意什么男女大防,只想早一点儿止住肮痛。
热水下肚,感觉有好一点点,但还是不够“能帮我再灌个暖袋吗?”
“冷?”
“暖一暖,会好点。”
“暖袋在哪儿?”
“炕柜里。”
秋展风一打开炕柜就看到了那只行囊,不由微怔,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去拿里面的一只暖袋。
等到将暖袋焐在小肮上,林清波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好些了吧?”
林清波蓦然察觉到不妥,抬眼就看到某人正坐在炕头俯身看她,一时间迟来的尴尬羞赧都涌了上来。
这一世来初
竟然让一个男人给撞了个正着,还让他去给自己煮红糖水、灌暖袋,这简直…
秋展风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松了门气“好多了,刚才好冰。”
林清波不自在地别过脸,逃避地闭目不言。
秋展风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放到她手中“今年的生日礼物。”
“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
林清波狐疑地拉开锦囊,从中摸出一块淡黄
的琥珀,最为稀罕的是其中凝固了一只蝴蝶。
纯天然的琥珀呢,真漂亮!
看到她的表情,秋展风不由笑了“难得你喜欢。”
“很漂亮啊。”
“你喜欢就好。”
“谢谢。”
秋展风将靴子一
,人便上了炕,然后在她身边躺f下来。
正在灯光下欣赏那块琥珀的林清波吓了一跳。
秋展风按住她想要坐起的身子,道:“身体不舒服就别折腾了,躺着吧。”
“秋展风,你是越来越过分了啊。”
“躺着跟你说说话,你也不想咱们说话吵到两位前辈吧。”
林清波哼了一声,心想:就你刚才那阵动静他们肯定都听到了,不过是不出面干预罢了。
“不想知道我今年为什么来晚了吗?”
“为什么?”为避免尴尬,她顺着他的话岔开了话题。
“来的路上碰到泥石
在山上困了几
,所以就晚了。”
“哦。”
“你没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刚才有看到你炕柜里的行囊。”
“哦,那个啊,我出师了,所以可以回家了。”
“要回蓟州?”
“当然了。”
“你不是说过不认你爹了吗?”
“我先冋去看看情况再说。”情况不对,自然就不会
面认爹,以后暗中照顾也就是了,总不能因为认个爹陪上终生幸福。
孝顺是应该的,但自己的幸福也得努力争取啊。
秋展风闻言失笑“看样子你是做了两手准备啊。”
“这当然。”
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中,林清波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最后就睡了过去。
翌
清晨,当公孙明在院中看到某位秋姓男子时,没有丝毫诧异之
,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嗯,来了。”秋展风回答得也很家常随意。
孰料,下一刻,公孙明又道:“昨晚动静闹得大了。”
秋展风的面皮微僵,掩
咳了一声“晚辈失礼了。”
公孙明不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围裙系到
上,一掀帘子走进了厨房。
随后出屋的乔小娇只是瞥了某人一眼,连话都没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秋展风没趣地摸鼻子。
而这个时候,东厢的门开了,面色略显苍白的林清波走了出来。
秋展风急忙走过去,难掩关切地道:“身子不舒服就躺着休息,怎么又起来了?”
林清波摇摇头“躺着也不舒服。”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你还想去做什么?”
“我在院子里坐会儿,屋里怪闷的。”
“那好,我去给你拿椅子。”
“嗯。”秋展风拿了只椅子出来,并且细心地替她垫了软垫靠背,这才扶她坐“上去。
林清波手搁在小肮上,看着他突然笑了。
“笑什么?”
“感觉你怎么像是我的贴身丫鬟啊。”越想越觉得好笑,笑容便不由越来越盛。
秋展风无奈地摇摇头,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没好气地道:“爱做怪。”
林清波冲他撇嘴。
乔小娇提着一箩筐菜出来洗,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看看徒弟的脸色,忍不住朝秋展风瞪了一眼“你这小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女孩子第一次哪能这样不知节制。”
秋展风摇扇子的手僵住。
林清波先是愕然,尔后恍然,继而面红耳赤,一下从椅上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道:“婆婆,说什么呢?”
“哟,恼羞成怒了啊。”乔小娇戏谵地看着徒弟失控。
“我们没有,我…我昨晚来癸水了而已。”
这回轮到乔小娇怔住。
秋展风微微侧转了身子,去看院中的风景。
乔小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咳了一声,然后道:“别激动,老婆子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什么都不懂被人白占了便宜,现在看来是我老婆子杞人忧天了,小丫头懂得可真不少。”
林清波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秋展风心中大乐,脸上却是不敢
分毫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清波又急又恼,恨恨地一跺脚“婆婆——”然后扭身冲回了自己屋子。
“小子。”
秋展风转身面对乔小娇,面色很是恭敬。
乔小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还不错。”
“多谢夸奖。”
“行了,去陪着那丫头吧,别在我老人家跟前晃眼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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