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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意志消沉
 被当作犒赏的礼物送上笫供男人取乐,还不能运使天罗采心诀,要说无人不满,恐怕是太过一厢情愿,这点从负责调派人手的郁小娥脸上就能得知。

 当夜大堂上狠狠教训过孟庭殊之后,内四部教使中已没有敢正面顶撞林采茵之人。既竖起榴威,没必要再牺牲自己人,宣慰用的“礼物”从外四部遴选,在她来看是再自然不过。

 林采茵对外四部甚是稔,信手拣选,都是能摆布男人服贴的尤物,但无论挑谁,郁小娥总能找到成串的理由推三阻四,彷佛她麾下那帮‮子婊‬通通是镶金嵌玉,无比娇贵,非搬出主人才能她一头,但那张乖巧温顺的假面具,已快镇不住溢满臆的愤怒,不难想象来自底下人的反弹压力。

 刁难她所带来的莫大乐趣,让林采茵丝毫不介意令郁小娥难做,然而,苏合熏的话犹如毒蛇般嗫咬着她的心。

 主人至今都没原谅她,入谷以来,不曾召她温存过一次,是恼她擅自教训孟庭殊所致,还是满谷花朵一样的青春体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再也不像从前偷时那样,总是迫不及待似的,无比暴地占有她?更别提那姓染的下‮子婊‬。主人口中说“以礼相待”这几待北山石窟的辰光却多过了余的总和,昨儿甚至大半夜才离开…还不许任何人随侍!妒火刹那间攫取了女郎,像点燃埋藏已久的硝石火药。

 林采茵俏脸铁青,嘴角绷出扭曲歪斜的诡笑,咬牙道:“多躬你提醒我呀,合熏。我该怎么答谢童年玩伴的金玉良言才好呢?“伸手扭动角柱上的一枚小轮,蓦听”喀喇喇“的一阵齿牙绞转,整座鸟笼晃动起来,平平向外伸出三尺!

 苏合熏与耿照身在中央,适才绕上横梁的带已解,无物可攀,顿时迭着滑向一侧,笼子晃得更加剧烈。

 林采茵眉目张扬,笑得咯咯有声,又使劲将小轮转了小半圈,尚未稳住的铁笼继续伸向深谷中心,自角柱顶端寸寸吐出的臂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异响,不知是年久未曾使用所致,抑或将撑持不住。

 “你再嚣张啊,苏合熏!”林采茵訾目狞笑:“牙口不是伶俐吗?怎地不说了?你说呀,说呀!”掌中加劲,轮轴似是卡住了什么,居然丝纹不动。她正在火头上,一遇阻碍更加闹心,不由分说双手合力“嘎…”

 使劲扭转,终于将小轮拧过,一阵嘎嘎响,支臂又向前伸出三尺,算上前两度所延,原本距崖边丈余的鸟笼,此际已逾两丈,整个伸进了谷下硫磺风的旋范围之中,笼中两人蓦觉天旋地转,休说开口应答,连声音都发之不出。

 林采茵看得心旷神怡,略微解气,只觉掌中小轮似未到底,比起适才咬锁的牢固,彷佛还有一小段上了油似的滑润,心想:“再往前伸出些,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抿着一抹恶意的微笑,将掌轮转尽,赫见笼底翻开,耿照与苏合熏连伸手攀抓都来不及,齐齐坠入谷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采茵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偌大的鸟笼底板,居然是个活门,左右向下对掀开来,笼里两人根本没有挣扎的余裕,转瞬间失去踪影,连声惨叫也未听见。

 她两腿瘫软,一跤坐倒,眼睛,只盼是自己白眼花,发了个魇梦,半晌才“呜”的一声掩口发颤,吓得哭起来。

 连滚带爬地逃进山时,还未想好该如何向主人代…耿照如失速的炮石不住穿过硫磺气“扑通”一声没入水底,浑身机灵灵地一颤。

 “好…好冷!”是他第一个念头,骨碌碌地吃了几口冰水,神智顿时清醒几分,奋力划动双臂,往头顶那抹光亮洇去,惊觉身子不住下沉,个中原因显而易见。他的腿。(该死!)充满浮力的深水之下,理当比陆地更适于‮腿双‬复健,然而,耿照的龙骨才初初复位,没在入水的瞬间,被强大的穿透力反馈再次挤错开,算是万中无一的好运气了,要想在水里划动自如,未免太为难了些。

 身上的衣衫布吃水益沉,靴子更似千钧之重,他双臂连转片刻,便耗尽了所剩不多的气力…连来只靠苏合熏铺喂的薄粥,再加上忍痛所造成的巨大消耗,耿照离“油尽灯枯”不过一步之遥。

 濒临死亡的压力却未将他噬。耿照闭着丹田里的一缕微弱真气,缓缓沉至水底,弯去靴子,解开外衫系带,身子果然轻了许多,那种似被水鬼怪拖着沉落的异样之重顿时减轻许多。

 他在水中睁开眼睛,按《火碧丹绝》的心法调动真气,察觉内息有增强之势,心知自己还能支持片刻,边将内力往两腿经脉运去,不住冲撞郁结处,一边静下心来打量四周,找寻苏合熏的下落。这水池甚大,举目不见边际,说是“水潭”兴许更加合适,水中既无鱼虾,也没有任何的水草,连一丝水中生物制造出的混浊或浮沫也无,清澄得绝不寻常。

 前头极深处似不住由上往下冒着细碎气泡,相似的情景耿照在三奇谷见过,应是水瀑落下所致。最奇的是水底。耿照双足踏实,才发现水潭底部十分平整,如铺青砖,只表面一层薄薄细砾,应是顶上的岩壁经年风化,落于此间。

 此际身子略微浮起,看得更明,这水底居然没有礁石之属的崎岖起伏,视界里无处不平,延伸至水幽尽处。

 中气息将尽,闷之感迅速堆栈累积,但耿照并不慌乱,持续以内力推动脉行,将这个断息的过程,视为重新引出先天胎息的磨砺。

 跟龙骨错位、废功闭脉,乃至挑断手筋的痛苦相比,窒息毋宁温和沉静得多,足够他思考坚持。肺像被紧紧掐挤似的,想要从绞拧已极的血中再榨出一丝空气,然而却不可得…

 蓦地,如熔岩浇凝般的身躯深处,彷佛被针尖刺出了一枚孔,另一头有什么即将挤出,正剧烈地改变着形状,更进一步撑出针孔“泼喇”一声,耿照从水面上冒出头,苏合熏单臂挟着他,两条修长的美腿裹着濡的裙布,却彷佛全然不受影响似的,美人鱼般泅向潭岸,不及爬起,将紧闭双目的耿照往平滑得有些诡异的岸缘一,撮拳槌他心口,咬牙道:“…呼吸呀!不许你死…别这么没用,快呼吸!快…给我张开嘴!”

 粉拳连槌几下,见少年动也不动,落拳处如中败革,心慌起来,胡乱掐开颔关,另一手捏着他的鼻子,正以口相就,忽听底下传来浓重的鼻音:“乌…乌姑娘…疼…”

 一惊松手,见耿照贪婪地大口大口着空气,绷紧的娇躯不由一松,差点滑入水中,冷冷道:“你几时醒的?”“没醒多久,”耿照苦笑:“差点又被你两拳打晕过去。”“你倒老实。”苏合熏冷哼。

 “匆匆开口,是不想占我便宜么?”耿照一愣,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想这些。”苏合熏俏脸似更沉了些,双臂撑着潭缘,低道:“既醒了,自个儿上来。”

 她袖管本是不怎么透光的黑纱,被水浸了,熨贴着显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藕臂,齐肩而的雪肌透纱而出,益显肤质白腻。

 纱衣底下仅着小兜,不唯肩臂,敢情连颈下大片美背都是裎的,耿照正要提醒,见她利落一撑,曲线如鱼尾般玲珑的裹水裙裳破水而出,苏合熏整个人翻上岸去,突然失去了踪影!

 耿照听她短短一喊,福至心灵,猛地撑出水面,猿臂一捞,才想起右腕既废,哪里还抓得住?心尖陡吊,手腕已被捉住,整条手臂被苏合熏的重量拖得一沉,忙肩使劲,忍痛将她提上。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谷底水潭,而是在突出峭壁的平台上,硬生生凿出个贮水凹槽,如半只嵌入峭壁的巨大石碗。而她刚翻过去的“潭岸”便是这只石碗的碗缘。

 苏合熏面色惨白,秀发被“石碗”外不住旋搅的硫磺风吹,耿照腕间的伤口被她扯裂,鲜血沿着她握紧的双手滴在那张美丽而倔强的俏脸上,分外凄

 耿照唯恐她失足坠入深谷,这回不知谷底还有没有别的潭子,就算有,以硫磺风之燥热难当,那也该是潭沸锅般的滚水,丝毫不敢大意,忍痛将她拉了上来。

 苏合熏一言不发,撕下衣摆拧干,将他迸裂的创口紧紧扎起,连耿照皱眉呼痛也不放松。“…疼,苏姑娘。”“啰唆!”“我又没怪你。”

 耿照不失笑,细细望着她紧蹙的眉头,望得她微微别过视线,那神情与其说厌烦,更像是自厌。

 “苏姑娘,我在冷炉谷里学会许多事。”他将左手覆在她用力打结的白皙手背上,苏合熏像是要自清似的,顽固地持续动作,并未缩手避嫌。耿照把右手了出来,示以伤处。

 “其中一样,就是人生在世,找上门的麻烦够多了,毋须替自己再多添几桩。既是不测,何以相待?除非你是看准了才跳的,那的确过份了些。

 “苏合熏闻言微怔,片刻居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见耿照出惊喜之,才又绷起一张云淡风清的雪面。耿照摇头叹息:”你实在应该多笑一笑的。

 你不笑的时候已经美得紧了,但笑的时候却更加鲜活,这美才像是真的,而非是图画。“苏合熏轻哼一声,转过明眸,忍不住蹙眉,看他的眼神像在打量什么新鲜物事似的。

 “我脸上有花么?”“怕是脑子里有。”苏合熏没好气道,瞥他一眼,又摇了摇头。“你这人…真是怪。我先前还想:万一你醒过来之后,意志消沉,这身伤只怕便更难了,该怎生是好?我…我不太会安慰人,这点委实难办得紧。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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