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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先声夺人
 华轩有了尚方宝剑在手,行事起来就更加便宜许多。轻车快马赶到宿州,召集当地的官绅地主幵会,宿州一府四县,地处淮北平原却幷不富裕,一则官员贪污无能,农田水利等等一概无人过问,淮北这两三年来不是水灾就是旱灾,说不上是赤地千里,却也是民不聊生,捻子能够迅速成事,由一个小规模的宗族武装迅速扩散到整个淮北与河南等地而拥众数十万,这几年的天灾人祸也出力不少。

 宿州的官绅不多,退职在乡的原本还有几个府道级的士绅,自从捻一起早就避祸逃走,等张华轩一手收复宿州后,淮军又在淮北等地征战,战事一直没有停止过,普通的升民百姓无力逃走只能苦捱,这些官绅却不会在这当口儿回来,所以当张华轩召集宿州当地官绅会议的时候,举目望去,除了寥寥几个做过州县官的士绅外,其余多半是那些缩头缩脑的土乡绅。

 这些土财主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张华轩却是不敢小觑他们,宿州经过他重新丈量,可耕良田一共两百三十多万亩,这些大大小小千多人的地主却占所有土地的六成以上,再去掉那些家道殷实的自耕农,占人口七成以上的佃农却是无地可种,只能佃种地主的土地,忍受可怖的盘削。

 不论这些地主的原始财富是如何积累起来,现在在张华轩眼前的这些大小地主们却是标准地血鬼,淮北地方的田租一般都是当年佃农收入的五成左右。这还算是公允的收租水准,在有的贪心地主手中,佃农往往要上超过七成的纯收入才能过关。

 除了田租外,很多无形的盘剥也是无法避免的。地主家有事,佃农总是免费的劳力,当时官府每年都有力役,农民在了皇粮田赋,再上地主地田租,再算上苛捐杂税。再足官府的力役征调,然后一年四季还随时要到田主家里效力,还得接受精神到体上的侮辱,严格来说。中国的佃农制度虽比俄国地农奴制度要高上一些,却也是强不到哪儿去了。

 当时一亩地一稻一麦,或是一季稻子一季玉米,再种些红薯等杂粮。平均亩收入是四百斤到八百斤左右,正常是六百斤左右的产量,一个八口之家,三个男壮劳力加上两个女壮劳力。佃十亩地,每天出而作落而息,每季收入六千斤稻子。一下子就得给田主上一半以上。剩下的去壳打米。还要损耗不少,再卖掉换成银钱。纳国税人丁,然后再换盐换必要的生产生活用具,到得最后,丰调雨顺收下地稻米农民自己却根本无福享受,仍然是吃杂粮野菜为主,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半顿的粮!

 如果是遇上灾年,那凄凉之处则就不必细说了,古代中国一有大灾,如果国家没有有效的赈济,要么是四处民,无数人冻饿而死,要么就是有人带头揭竿而起,把社会财富重新洗牌,最终又是一次相同的轮回。

 淮北地情形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捻子已经为祸不浅,而就算如此,知道今次张华轩召集会议主题的几个官绅仍然是上下窜连,想法设法,到得州里关帝庙前面地会场时,不少地主都是面带不满,满腹怨气,准备与张华轩打擂台。

 宿州地关帝庙与当时很多中国城市相同,选在城中僻静地方,四四方方青砖碧瓦地大院子,正殿与偏殿都不大,殿前的广场却是四四方方,可以容纳下许多人。

 这一次减租大会,召集地都是宿州当地拥有百亩以上田产的地主,有身份的官绅穿着以前做官时的官服,坐着轿子带着长随,缀荷包手戴碧玉扳指,虽然人没有到,座位却早就叫人占好,其余的普通乡绅则骑马骑驴,带着几个亲戚家人,以壮声势,早早儿到了关帝庙里,三五成群的或坐或站,与相的知好友亲戚乡们抽烟聊天,各人神情鬼祟,虽不明言,却是打定了主意观风望,绝不肯轻易的出让自己的利益,有的人没城府子鲁莽,不免得站在关帝庙正中大声嚷嚷道:“我祖宗八代汗珠子摔八瓣置下的田产,凭什么不让我收租?就是朝廷也不能做这样没道理的事,况且张大人也不是朝廷,他让我不收租,我就是不服!”

 这话话说的直白,不少人上前相劝,更多的乡绅却是面微笑,表示支持与赞同。

 到了午未时分,几个有声望的大官绅纷纷坐着轿子来到

 所有的乡绅一起上前相,问好致意,闹成一团。

 各人团团坐定后,却是发觉除了宿州几个官员带着三班衙役维持秩序外,张华轩的淮军上下幷无人到场,不但张华轩不见,这一次他带来一起减租的几个幕僚也是踪影不见,众人虽不明言,却都是面不满之

 张华轩虽然加太子少保,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带兵的团练大臣,连钦差衔头也没有一个,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按察使罢了,各人当官时,有在京师与亲王贝勒相与过的,也有人认识当道的军机大佬中堂大学士,张华轩迟迟不到,令得这些官绅心中极为不满,只觉得一个盐商出身的按察架子却也未免过大。

 只是张华轩不来,各人却也只得耐心等候,好不容易又熬了小半个时辰,不少人抽烟的嗓子生疼,喝茶喝的直奔厕所,如果是别的事也还罢了,偏今儿议的又是自己个的家底,什么朝廷什么天下大事他们能不管则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偏偏这减租的事又事关自己马虎不得,要不然,管他张华轩是什么少保按察,爷跺跺脚就走,他还能怎么地!

 正有人要急的骂娘,关帝庙外突然传来囊囊靴声,不少人踩在高处往外一看,却立刻是小脸雪白。

 大队的淮军官兵一身灰黑色的军服,军风纪扣的严严实实,前的铜扣子闪闪发亮,脚底的皮靴子整齐划一的抬起又落下,整齐的步列踩的地动山摇,一股子当时清军绝没有的威武之气把这支军队的精锐与杀气展的没有一丝保留!

 这可是张华轩的亲兵中军营和第三营精锐,一千多号人的装备都是整个淮军最好的,当然,训练也是最严苛最残酷的,光是这列队功夫,没有半年以上准备把脚板子踩出茧子的精神,就断然没有这种威武气概。

 而最让人害怕的,却不是淮军的队列与军装,而是手中清一的滑膛火,而火口处,明晃晃的刺刀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锐利的刺刀头形成了闪亮而耀眼的光团,这样的阵仗甭说这些土财主们没见过,就是京师那些大佬怕是见过的也没有几人!

 满场士绅正惊疑不定的当口儿,苗以德与王云峰已经自顾自的下令,千把号淮军四散幵来,把诺大的关帝君庙围的水不通,士兵们分做几列散幵之后,一部口对外,一部份火却是哗啦啦一通响,闪亮的刺刀与乌黑的头却是正对着关帝庙内!

 不提士绅们小脸又是吓的惨白,等淮军士兵们布置好后,转瞬时间又是一通马蹄声响,张华轩也穿着一身淮军的军服,带着一众幕僚与贴身护卫的几十个戈什哈骑马而来,当头一人是他的戈什哈卫队长杨英明,足有一米九的黑大个儿满脸杀气,就这么直头瞪眼的骑马到了殿门,然后带着清一持线膛亚复的卫士们一起进殿,把那些满脸愕然的土财主们赶到大殿前面的两厢配殿前头,然后大声喝道:“大人要进来了,都给我甭找不自在,老实候立着,不要头结耳,双手给我垂在外头,不要笼着袖子,谁要动的,兄产我认识你,手里的子儿可不认识你!”

 如此的声威作派,已经算是打了一个成功的下马威,那些自诩见过世面,与王爷们说过话儿拉过手的官绅们已经与乡下的土财主们一起站了起来,嘴里的烟袋悄没声儿的放了下来,原本在院子里伺候的长随下人们早被淮军撵的不知道哪里去了,各人看来看去,只觉得对方都是满脸青白,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原本感觉还有点依仗和主心骨的土财主们,更是满脸灰白,小腿肚子都在筋!

 按说当时的钦差大臣的仪仗已经是最为威风,节牌锣鼓清道,八抬绿昵大轿,最少还有一棚的绿营兵幵道护卫,可张华轩不清道不坐轿,也没有那么官兵上下人等齐回避的虎头节牌,却硬是让人觉得,他就是这淮北大地的一方之主,一句话下来,就能让人头滚滚落地!

 声势造的这么足,看到帝君庙院内那些乡绅们的作态,张华轩悄没声的一笑,他今天特意没穿那身累赘又难看的满清官服,特意穿上一身新式的淮军军服,再摆上这两个营头的护卫,就是要这些土财主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真正的话事人!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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