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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只得别开视线
 “那是因为你的剑法用得不对。”“不对?”“你既然练的不是内家剑法,就该知道,招数架势,那些剑谱,是叫你平时锻炼所用,为的是让你出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稳,越来越准,而不是叫你用那些招数去杀人。”

 叶飘零忽然站定转身,拔出间的剑“剑法招式,和杀人的手段,并不是一回事。拿出你的剑,来刺我。出尽全力。”

 胡雨洛知道他有心指点,急忙强着紧张取出袖中短剑,看着还在三步外的他,深口气,双臂一扬,就要用一招“蔷薇并蒂”但她的双剑才刚刚抬起,喉头一凉,叶飘零的剑锋,已经抵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你为何要先将剑举起来?”他没有收回兵器,就那么顶着她冷冷问道。仿佛一句答错,这柄弥散着血腥味的剑,就会将她瞬间穿。

 “这…这一招…本该如此。”他垂下剑锋,后退两步,道:“这一招是为了让你的肩膀更加有力,需要高低同刺的时候,发劲更加。你剑没我的长,离我两三步远,为何要用此招?”

 “我…娘说。这一招运用出来后,可以有五种变化…”“你刚才用出了哪一种?”胡雨洛顿时语

 “记住,杀人术,与你练的剑法,毫无关系。没有人会在杀人的时候按练剑的套路来。”叶飘零冷冷道“把我当成你的仇人,再试一次。”

 胡雨洛双手攥紧,小指悄悄松开剑缰,纤一扭,转身后仰,肩臂一挥,就要使出苦练过的杀招…飞花碎!但颈侧一凉,叶飘零的剑,已经横在了她的肩头。

 带着一种孺子不可教的微妙恼火,他皱眉道:“你为何要转身背对着我?又在卖弄你的股么?”胡雨洛又羞又窘,拨开他的剑转身道:“我…我这是要飞剑杀你!”

 叶飘零将剑挂回间,双手忽然一晃。她手腕一震,两柄短剑就都到了他的掌中。“我放慢些,你看好了。”话音未落,他手腕仿佛一抖,又仿佛一直留在原处没动。可那两柄短剑,已化作光,哆哆两声,钉入丈余外的树干,几近没柄。胡雨洛急忙跑过去,单手一拔,纹丝不动,只得双手握住,脚踩树干发力,才将短剑拔回手中。

 她重新勾好剑缰,恼火道:“我又不如你武功那么高强!”叶飘零沉声道:“所以你便转身卖股么?”她顿时哑然,无从辩驳。

 “那一招是不敌逃跑时丢出兵器拖延敌方行动,平练习,可增加对飞剑的掌握。你既然已经练,正面相对为何不直接丢出?卖弄一个转身,有何意义?”

 胡雨洛拿起双剑,微微颤抖,道:“可…那岂不是…不成章法…”叶飘零大步走来,忽然出剑。

 一道道寒光看似不快,她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只要一动,就会撞在剑上。嗤嗤嗤嗤几声轻响,她衣袖腿绽裂开七、八道破口,出里面丝毫无损的晶莹肌肤。

 “我有章法么?”她咽下一口唾沫,摇头道:“没有。”的确没有。叶飘零每次出剑,就只是在刺。极准,极稳,极快。没有沉步拧,没有起肩开肘,所有增加“刺”这一个动作威力的前置,都被放弃。

 小臂、手腕、剑锋连成一条活生生的毒蛇,凌空撕咬。“告诉我,章法何用?”胡雨洛说不出。双花刺起手式那一套绕腕环甩,看着的确漂亮,但足够他刺死她二十次。

 “我救你之前,你杀了一个人。”她木然点头“嗯。”“告诉我,你那时用了什么招式。”杀人的回忆并不美好。

 只要想起脖子里出的血,胡雨洛就会想要呕吐。那双剪刀般绞杀过去的剑,确实不是她学过的任何一招。大概也没有哪个门派的剑法,会教徒弟被人在身下行非礼的时候该当如何。

 她垂下双剑,目光闪烁,总算静下心来,理解了叶飘零想要告诉她的事。“想起来了么?那,再来试试。”他退后两步,站定。

 胡雨洛咬紧牙关,盯着他的脖子,猛地抬起手肘。刷!剑锋贴住了她的脖子,带来一句听不出赞许的话“气势不错,可你为何要向后撤剑?”她正道:“女子力弱,不拉开距离,出剑如何有力?”叶飘零冷冷道:“你为何宁肯拉开架势出破绽。也不磨剑?”

 “磨剑?”“足够锋利的剑,不需要那么大的力,就能刺穿人的身子。”“这…”“你拿出吃的力气,是要捅藤甲,还是牛皮?”胡雨洛急促息,恍然大悟,自己为何总是看不清叶飘零出剑的动作。因为他出剑之前,并无常规的起手。

 那柄剑就像是活的一样,从他垂下的侧,忽然暴起,直取对方咽喉。剑当然不可能是活的。那是他出剑的方式。不,那是他…杀人的方式。

 “看来你已想通。悟性不错。自今起苦练出剑的各种方式,每天至少两个时辰。亲手报仇,未必做不到。”他转身离开,道“走吧,马早吃了。”

 杀父之仇,终究并未发生,救命之恩,却已欠下至少两次。胡雨洛望着叶飘零的背影,种种惘,渐渐转为坚定。她收起双剑,快步追去,高声道:“我也饿了,还有吃的么?”

 “我看你胃口不太好。等到了附近村子,烧些热水泡泡再吃吧。”“不必,这次我绝不会吐出来,”

 “那剩下这些,你都吃了便是。”嘘溜溜哨长响,喀嗒嗒马扬蹄,大道后烟尘起,坐鞍前方寸许,打花骤雨稍歇,飘零一叶已去,只剩余,点点滴滴,轻声细语…

 “你若硬要随我走,便得改个名字。”“嗯?”“今后你便叫骆雨湖吧。”“恩公,这名字…怕是骗不过仇家吧?”“我为何要骗他们?”

 “那你为何要给我改名?”“胡雨洛不好听,骆雨湖,我叫得顺口些。”…快马扬鞭,蹄声更急。***虽说只是二人一马,轻骑上路,往三关郡去的速度却并不快。

 叶飘零极爱惜他那匹黄骠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休息放马吃草饮水,他则在旁练剑。骆雨湖起初在边上看着,想从中观望出什么门道,然而她根本看不懂。寻常武人练剑都要一招一式,拉架站桩。

 而他,就是一遍遍重复刺、劈、、砍和拔剑这些单调到让人昏昏睡的动作。她能强打精神看下去,倒不是因为这些招式能给她什么高深的领悟,而是因为叶飘零好看。初见面就知道他是个很俊的男人,不曾想,还极其耐看。

 尤其练剑的时候,那一身布衣裳根本掩不住他坟起的壮实肌,肩背臂膀,仿佛隐隐有山峦叠嶂。

 别说她那腆着大肚子整天欺负丫鬟玩姨娘的爹,就是模样俊秀的蓝景麟,也从没让她有过这种在旁默默注视就会面皮发烫心如擂鼓的奇妙感觉,更何况,这还是她的恩公。路上说定要随侍在叶飘零身侧时,骆雨湖就已想好此后的一切。

 她认识的人中,再没一个比他更强。那么,被他视为所有物也好,改了名字也罢,这总算是救命稻草,能叫她看见一丝报仇的希望。天色已晚,从未在野外宿过的她略感心慌,但唯恐怯会被叶飘零嫌弃打发走,便硬撑着不言不语。

 见他收剑站直,长出口气,骆雨湖心知他应当是已经练完,便掏出上次休息在溪边洗净揣在手里捂到半干的帕子,快步过去,踮脚为他擦去汗珠。

 叶飘零任她服侍,径自长缓吐,调匀气息。缓缓擦到脖颈,骆雨湖才发现,他身上衣衫,也早已透。

 明明一个个动作看起来极其简单,为何会将他累成这样?叶飘零拍了拍她的肩,忽然解开带,将里外衣衫,顷刻间了个干干净净,连靴子都搁在旁边草地上。

 “恩、恩公,你…你这是…”骆雨湖一怔之间,未及开口,眼前就多出了一个赤条条,羞得她浑身火烧,却又处处人让她离不开眼的狂野躯。只当这便要“以身相许”她轻嘤一声,‮腿双‬一阵发软,小腹之中暖烘烘一片漾开来,咬蹙眉,竟不知该说什么。

 叶飘零将那些汗的衣裳随手一卷,丢给了她“去,帮我在河里涮涮。”“哎?”骆雨湖愣住,双手捧着那些散发着浓烈男子气息的衣“只是…洗洗衣服?”

 “不洗洗,明上路你坐在前面,岂不是熏得厉害。”他就像不觉得赤身体有什么不对,拎起靴子走到河边蹲下,道:“这个我自己涮。”她偷偷瞄了叶飘零身躯几眼,急忙拿起水袋灌了几口,住舌腹那绵延一线的燥热,也照样子蹲到河边,把那些衣逐件投进水里。

 相比十指不沾水的姐姐,骆雨湖待丫鬟极好,时不时会帮手干些杂活儿,简单洗还难不到她,虽没用过槌,但这儿也没那物件。

 洗着洗着,她偷瞄一眼叶飘零,见他没往这边看,忍不住悄悄拿起还未洗的贴身衬底,凑到小巧鼻端,呋呋动,闻了几闻。果然颇腥。说臭,自然是臭的,她却不觉得难闻,小手拎着放进水里涮,反有些依依不舍,暗想明其实真要被这味道包着上路,她也不是不能忍。

 无奈开口如此说,怕是会被当作要偷懒,她只能轻叹口气,继续低头忙碌。骆雨湖手劲比一般女子要大得多,袖中双剑勾缰而出,也给她练足了腕力,但布衣裳,再怎么拧,也不可能干透。

 “恩公,这样怕是不能穿啊。”她提到叶飘零身边,当着他面,只得别开视线,不去看他。“无妨。”他到满不在乎,方才就下河洗了洗身子,这会儿淋淋地就把衣服披在身上,道“该你了。”  m.SHaNZ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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